錦衣夜行第99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77 字 2021-02-15

,他一俯身,抬手就是一巴掌,一個響亮干脆的耳光扇在倒霉的徐小旗臉上,怒罵道:「混帳東西,知道我們是寧王府的人,還敢棍兒似的立在這里,誰給你的膽子」

一個寧王府的親兵也敢這般狂妄了,好歹老子是個小旗,管著十幾個人吶,你只不過是一區區校尉,也太囂張了徐姜悲憤交加,只氣得渾身發抖,血氣上涌,也顧不得對面還有寧王妃了,嗆啷一聲就拔出了佩刀,血貫瞳仁地吼道:「兄弟們」

夏潯心中暗喜:「鬧吧,鬧吧,鬧大發一點兒,老子就有機會脫身了。」

一絲j計得逞的詭笑剛剛從他嘴角逸散開來,便從天上落下一個圈圈,非常准確地套在他的身上,夏潯只覺雙臂一緊,整個人就騰雲駕霧地被拖離了馬背,砰地一聲摔在地上。

「本王妃還沒有說話,幾時輪到你來作威作福了,不懂規矩」

沙寧慢條斯理地說著,一雙素手中,正攥著一條套馬索,細細黑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織就。

「目無尊上,按王府的規矩,打他五棍。曾二」

「屬下在」

曾二一偏腿便躍下地去,他可沒帶軍棍,大步走到旁邊的大寧衛軍士兵面前,劈手奪過一桿大槍,倒轉槍頭充作軍棍,掄圓了「啪」地一聲落在夏潯屁股上,旁邊早跳下幾名騎士,手按刀柄虎視眈眈地盯著夏潯,他可不敢再玩花樣了,只得忍著疼受著。

一桿大槍被曾二舞得風車一般,「啪啪啪」五記軍棍打罷,夏潯整個屁股都麻木的沒了知覺,被人提起來重新扔回馬背,屁股一挨馬鞍,這才痛呼一聲。

沙寧把套馬索慢條斯理地纏回手上,悠悠說道:「大寧衛的兵不懂規矩,我們寧王府的人可不能跟著他們學,以後再有擅作主張,惹事生非的,本王妃一概不會放過」

說著妙目一橫徐小旗,冷冷地道:「搬開鹿角,本王妃要出城狩獵。」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徐小旗也不知道是該喜該怒,眼見這位王妃妙目含嗔,馬上就要發作,好歹她的人已經挨了打,也算是找回了顏面,便賭氣似的一揮手,吼道:「搬開鹿角」

沙寧淡淡一笑,提馬向前馳去。

「夏潯,你最好本份一些,下一回,可不只是五軍棍那么簡單了。」

沙寧淡淡地威脅,她挺直背項坐在馬上,蜂腰長腿,剛勁有力,跨鞍打浪的動作隨著戰馬起伏極其的柔軟協調,充滿一種優美的動感。

夏潯呲牙咧嘴地坐在馬上道:「在下只是馬術不精」

沙寧回過頭來,向他啟齒一笑:「再多挨幾棍子,相信你的馬術就會好起來了。」

夏潯干笑兩聲,道:「王妃這是要帶在下去哪里」

沙寧馬鞭前指,說道:「從此下去,離城三十里,有一處山坳,我常在那邊狩獵,僻有小屋數間,這幾天,你就住在那里」

「報殿下,南將吳高耿獻楊文率領大軍攻打永平,永平守軍傷亡慘重,不敵退卻」

燕王與同樣一身戎裝的徐妃正巡視北平城頭,城上城下,到處一片忙碌景象。北平曾是蒙元帝都,本來就是城高牆厚,其險尤勝朱元璋苦心經營的南京城,此刻在燕王的打造下,更是固若金湯。

「永平失守」

朱棣聞言臉上變色,回首對徐妃道:「夫人,永平失守,李九江的大軍可以從容不迫直趨北平了,而遼東兵馬更可以揮軍南下,旦夕可至,李九江用兵,也算頗有章法。俺本想把這北平城打造成銅牆鐵壁,再跳到外圍,與南軍糾纏,看起來,俺得馬上就走了,永平必須奪回來,否則敵軍南下北上暢通無阻,咱們卻要腹背受敵了。」

朱棣已把他與夏潯計議的戰略告訴了手下眾將和道衍和尚,隨行於側的眾將領都知道燕王本就要率軍離開北平,因此並無異議,只是對燕王率軍攻永平,眾將各有想法,朱能忍不住問道:「殿下,吳高耿獻楊文三路大軍合攻永平,現已占據了永平城,若要攻之,恐非一日之功,如果李景隆此乃一計,有意誘使殿下前去,拖住殿下,再使輕騎精兵斷殿下後路,將殿下困頓於絕境,那該如何是好末將願請纓出戰,率一路兵馬,奪回永平。殿下還是依著前議,跳出李景隆的包圍圈,在外圍做戰,更加妥當。」

朱棣搖搖頭道:「不然,本王親率大軍,集中主力,全力攻打永平,這就是集中優勢兵力了,若再分兵,你縱然打得下永平,一則曠日持久,二則傷亡慘重;李九江現在還在德州擺威風,如果本王集中全力攻打永平,他或可來得及派一支騎兵趕來支援,卻是來不及對本王形成包圍的,他唯一明智的選擇,就是攻打北平,攻本王必救,迫本王回師決戰,那就正遂了本王的主意。」

「再者」

朱棣站住腳步,扶著碟牆,出神地看著城下絡繹於途的搬運擂石滾木拓寬開掘護城河的士兵百姓,看了半晌,回頭向王妃道衍和眾將微微一笑,說道:「楊旭已經出關,能否求來強援,現在尚未可知。前有耿炳文十三萬大軍,俺那十七弟按兵不動,今有李九江五十萬大軍,他就肯痛快地參戰了俺不信所以俺要打永平,不但要打,還要打得威風八面」

徐妃和張玉疑惑地道:「殿下之意是」

一旁道衍和尚卻已含笑點頭,他這和尚於人心人性遠比普通人看得透徹,燕王這話一出口,他就曉得燕王用意了,不禁贊成地點起頭來,如世尊拈花,微笑示眾。

朱棣欣然道:「大師明白俺的心意了」

道衍雙手合什,念一聲佛號,說道:「縱有蘇秦張儀之才,若無秦國之強大威壓,蘇秦何以能說服六國合縱,令秦兵不敢窺函谷關十五年之久若無秦國之強大威壓,張儀何以能連橫諸國,讓六國貌合神離,最終都成了秦國的階下之囚什么得道者多助,呵呵若你全無實力,縱然一身都是道理,誰來助你助,終究是助,自力不濟,旁人如何相助」

朱棣微笑道:「不錯,李九江五十萬大軍,浩浩盪盪而來,聞者莫不忐忑,如今永平既落入他們的手中,本王不但要把永平奪回來,還要打得他們丟盔卸甲,這不只是給李九江一個下馬威,也是給正在關外的楊旭增加一份說服十七弟的力量,所以,本王才要親自去永平」

這廝竟懂得弱國無外交的道理,夏潯投了這么一個大老板,可算是他的福氣。

朱棣看看徐妃,又看看道衍,微微拱起雙手,沉聲說道:「俺馬上就要親率大軍趕往永平,夫人大師,北平,俺就托付給你們了」

第302章 各留後手

都督耿瓛是長興侯耿炳文的兒子,耿炳文生有三子,長子耿璇,娶的是朱標的女兒,是朱允炆的親姐夫,現在正在京里當駙馬;三子耿瑄,是個五品的京官,官職不算太高,卻也是個肥缺;耿瓛是他的二兒子,也是唯一一個繼承了父業,身在軍伍的。

耿瓛先於耿炳文一步,早在年初朱允炆欲對燕王下手的時候,就被派到山海關,統兵三萬,鉗制燕王手足了。不過這一次李景隆取代其父任討逆大將軍後,又給他空降了一個上司:江陰侯吳高。吳高是侯爺,不管是軍職還是爵位都遠在其上,耿瓛只得將帥位拱手相讓,做了副帥。

李景隆的將令到達之後,耿瓛摩拳擦掌,在三位將軍之中斗志最為高昂。他老爹是敗在朱棣手中才被削去討逆大將軍之職的,耿瓛很想替父親報這一箭之仇。一俟得到將令,他立即點起本部人馬,與江陰侯吳高遼東總兵楊文一起星夜兼程,撲向永平城。

三位將軍合兵一處後總兵力逾六萬,一座小小的永平城駐扎的燕軍不過數千人,自然不在話下,三位將軍調動大軍晝夜攻城,第二天黎明便把永平城攻了下來,燕王的敗兵逃向北平,三位將軍則進駐永平,一面安排防務,一面把捷報呈送德州李景隆的大營。

誰料戰報剛剛送出去,追著燕王的敗兵往北平去的探馬便飛騎來報,燕王大軍正向永平方向飛馳而來。吳高大吃一驚,對耿瓛和楊文道:「燕逆反應好生迅捷,敗兵剛剛逃回去,他的援軍便出發了」

話音未落,第二道探馬又來稟報:「報,大將軍,燕王援軍正星夜兼程趕來永平,估計他的兵力約有五萬。」

耿瓛吃驚地道:「怎么可能燕逆怎么可能出動五萬大軍曹國公正秣馬厲兵,准備攻打北平城,燕王派出這么多軍隊,是不打算堅守北平了么」

楊文奇道:「怎會如此,若是燕王棄城游戰,那倒好了,失去了根基之地,他燕王怎么還算是燕王軍心士氣必然渙散,五萬大軍這幾乎是燕王當下能夠調動出戰的極限了,不可能其中一定有詐,說不定是燕王虛張聲勢,故布疑陣,多張旗鼓,多立飯灶,故意惑我耳目,再探」

探馬剛剛離去,第三道探馬又到了,這一次不但仍然堅稱燕軍至少有五萬之眾,而且還帶來了一個更驚人的消息,統兵大將就是燕王朱棣本人。

吳高耿瓛楊文三人面面相覷,半晌,楊文才莫名其妙地道:「豈有此理,曹國公數十萬大軍壓境,北平岌岌可危,燕王置之不理,傾巢出去來奪永平做什么難道這永平比北平還要重要燕王用兵,當真是神鬼莫測,簡直毫無道理可講」

江陰侯吳高面色凝重地道:「不管如何,恐怕消息不會假了,永平城低池淺,不宜固守,數萬大軍堅守城內,反而擺布不開,若是出城做戰,燕王親揮大軍而來,士氣高昂,兵力上面又不比咱們稍遜,兩位將軍當謹慎以待了。」

耿瓛冷笑道:「侯爺楊總兵大人,你們還沒看明白么,燕王這是以強凌弱各個擊破之計呀,他的手段和當初對付家父如出一轍,他是想解決了咱們這一路兵馬,解除後顧之憂,再全力對付曹國公,同時也是藉由咱們之敗,打擊曹國公的軍心。依我之見,咱們能成功挫傷他的銳氣,便是大勝了,咱們六萬大軍擠在一座小小的永平城里,根本擺布不開,燕王兵力既然還稍遜於我等,不如我等在城外列陣,背城一戰。」

吳高不以為然:「永平城小牆矮,六萬大軍的確擺布不開,不過背城一戰,先聲奪人,確也太過莽撞了。楊將軍,你立即率領本部人馬在北城外扎營,多挖戰壕多布荊棘,你的本部人馬來自遼東,俱是騎兵,燕王來者不善,一旦咱們守不住,就要靠你本部人馬打前鋒,退回山海關了。」

耿瓛不服氣地道:「侯爺,咱們的人馬比之燕王,至少還要多上一些,何況又是以逸待勞,未交戰而先慮敗,豈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吳高年老成精,心懷氣度不是年輕人可比的,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並不氣惱,說道:「未慮勝而先慮敗,這才是為將之道。何況,燕王此來,分明是想瓮中捉鱉,全殲我永平守軍,以達先聲奪人之效。前番,燕王以三萬兵,大敗令尊十三萬大軍,可見燕軍戰力不可小覷,本侯這般小心,也是無奈之舉。

須知燕王狗急跳牆,我們卻不需要負隅頑抗,如果真的抵敵不得時,只要咱們成功地把人馬突出重圍,退守山海關,那就是插在燕王腹背處的一根刺,總要叫他坐卧不安的,這也就達到了咱們的目的。耿都督,你的兵馬」

吳高把他父親抬出來,不陰不陽地刺了他一下,耿瓛不覺大怒,不等吳高說完,便冷笑道:「末將兵馬,自然列陣與東城城外,燕王五萬兵馬,大半都是降兵,能有多少戰力上一次被他僥幸獲勝,全是使j行計,這一遭我倒要看他還有什么伎倆」

說罷也不待吳高說話,扭頭就走出去了,把個吳高氣得吹胡子瞪眼,奈何他是空降來的主帥,還真奈何不得耿瓛這個實打實的總督,只得捏著鼻子忍了這口惡氣,自去安排本部兵馬守城。

寧王妃沙寧所謂的三間小屋,當真只是三間小屋,中間是膳堂,左邊是沐浴房,右邊是卧房,卧房中按著草原部落的習慣,鋪著地墊,矮幾高帷,仿佛是在帳篷里邊,在外邊,房屋四角都駐有帳篷,那是侍衛的住處。只有一處小屋,一間卧室,顯見這小屋就是沙寧的住處了。

夏潯笑道:「原來這是本是娘娘寢居之處,在下能住在這里,真是榮幸之至。」

沙寧一雙大眼狠狠地瞪著他,說道:「我現在雖不會殺你,但你再敢如此油嘴滑舌,信不信我敢割了你的舌頭」

夏潯微笑著說道:「娘娘,您的眼睛不瞪就已經很大了。」

「哼」

沙寧氣得牙根癢癢,拂袖回首道:「看緊了他,如果他敢逃走,格殺勿論」

曾二高聲答應一下,冷冷地瞪了夏潯一眼,把他那裝樣子的佩刀以及弓箭都取了下來,夏潯負手在房中逡巡了一圈,見沙寧還站在房中,冷冷地盯著他的舉動,便笑吟吟地對她道:「娘娘,這里眼下就是在下的住處了,娘娘既不回城,莫非要留在這兒做客么」

沙寧冷哼一聲,出門上了戰馬,卻不馬上回城,而是策馬向山中馳去,只有三個親兵隨她同行,其他人都留了下來,顯見是夏潯的看守了。

夏潯負著雙手屋前屋後地轉悠了兩圈,再想往外走,卻被瞪著一雙牛眼的曾二給攔了下來,夏潯很好脾氣地停住腳步,在草地上隨意地坐下,曬著暖洋洋的陽光,對曾二笑道:「曾二哥,看樣子,你不是漢人吶」

曾二把鞍韉從馬背上卸下來放在地上,一邊撫著馬鬃,一邊說道:「不錯,還算你有點眼力,我是朵顏衛的人,小姐嫁給王爺,我們這些親隨才隨小姐一起到的王府。」

夏潯道:「哦,那就難怪了,原來是娘娘的心腹,我聽說,泰寧福余朵顏三衛之中,朵顏衛的部落實力最弱,貴部首領把妹子嫁給寧王殿下做側妃,也有借助寧王之力扶助朵顏衛的意思,是這樣么」

曾二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瞪著夏潯,臉紅脖子粗地罵道:「放屁福余衛泰寧衛,只是族人比我們朵顏衛多一些,牛馬比我們多一些,往日爭奪草場水源,偶爾沖突,我朵顏衛的勇士可也沒有輸過,怎么就弱於他們了小姐嫁予王爺,那是因為王爺喜歡她,我們首領與王爺是最要好的朋友」

「原來福余泰寧朵顏三衛之間也常起沖突,果然,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呀。」夏潯雙眼一亮,又道:「這樣么那么劉家口守將劉奎是怎么回事」

曾二臉色一僵,這才冷冷地答道:「劉奎本是我家小姐自幼的玩伴,原來就生活在我們部落當中,只是他是一介平民,平民是不可以迎娶貴族的,小姐雖喜歡他,也不能違反規矩嫁給他。姓夏的,你最好看緊你的舌頭,不要胡說八道,否則的話,恐怕你的腦袋要連著你的舌頭一齊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