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110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66 字 2021-02-15

盛庸微微蹙眉道:「恐怕燕王不會遂我所願,一旦遣放百姓出城,燕王就會明白咱們的用意,如果他拒不放人,那怎么辦,咱們本該承擔濟南守土之責,卻反要令得濟南父老死在城下不成」

鐵鉉目中微微泛起淚光,沉聲道:「再如何凄慘,難道慘得過睢陽張巡張巡將軍為了守城,連自己的愛妾都殺了,城中老弱百姓,俱都殺了充作軍糧,難道他願意屠戮百姓他這么做,只是因為睢陽只要守住,一城雖死絕,卻可保江山社稷。」

說到這里,那淚光中漾起一抹刀鋒般的寒意,他的聲音也冷酷起來,堅如鐵石:「濟南,貫通南北,一旦落入燕逆之後,必漲燕逆聲勢,他就有了抗衡朝廷的大本錢,所以,哪怕犧牲再大,濟南城不能丟死一小部分人,保一大部分人毀我一座濟南,可為皇上保住萬里江山,難道不值得我們發過誓的,誓與濟南共存亡,就算濟南軍民全部戰死,為此逼退燕逆,那也值得,這是大義所在」

看看盛庸和高巍,鐵鉉又道:「難民出城,或許會被燕王所阻,可他一旦阻止難民出城,卻也必定要為無辜難民之死而背負罵名留在城中,只是拖延全城人的死期,驅出城去,或可給他們一線生機,現在,咱們只能和燕逆比」

盛庸問道:「比什么」

鐵鉉一字一句地道:「比誰狠」

第335章 算你狠

街上,有許多女人,年輕的貌美的,曾經是大戶人家小姐的,許多都是好人家的黃花大閨女。從一個月前開始,在這座城市里,用一小口袋米就能換一個黃花大閨女陪你睡覺,半個月前開始變成只需一頓飯,現在則只要一個饃。可是到了這時候,就算一個饃也沒人願意換了,誰也不知道燕軍還要困城多久,誰也不知道朝廷的大軍幾時才會來解圍,即便家里還有余糧的大戶人家,這時也是省吃儉用,再也不肯浪費一粒糧食。

已經到了夏天,餓死的人就躺在街頭巷尾,因為清掃隊已經解散,不能及時清理,有的屍體在那一放就是好多天,此時正是炎熱無比的七月天氣,大雨之後,那些死屍就泡在雨窪里,再被烈日一曬,整個軀體就像發面饅頭一樣慢慢膨脹起來,不知什么時候,「噗」地一聲,肚子就爆了,屍臭彌漫開來,中人欲嘔。

可是不遠處的那些人卻是麻木不仁,似乎全無知覺。他們只是躺在那兒,一個個脹大著肚子,因為那里邊除了水還是水,此外就是一些似乎可食卻沒什么營養的東西,隔著肚皮,你都能看見里邊的顏色。

他們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就那么躺在那兒,直瞪瞪地望著天空,有時還會呻吟兩聲「餓,餓呀」這時你就知道,他還活著。在他們不吱聲的時候,眼神都是直勾勾的一動不動,你根本不知道他是死的還是活的。

軍隊開始行動了,平時的一切規矩,法紀,在戰時都得服從軍事需要。士兵們逐家逐戶地搜查糧食,哪戶人家一冒炊煙,馬上就會被巡街的兵丁發現,他們立即就會上門搜查,連鍋端走。戰時一切從權,所有的糧食全部集中供給。

守住濟南,將是無上的功勛與榮耀,但是不可避免的,那些不情不願被綁上戰車的百姓們,則必須承擔這戰爭的後果。濟南城開了一道城門,一批難民被放出去自謀生路了。他們就像當初慶幸逃進了濟南城一樣,又暗自慶幸頭一個逃出了濟南城。

因為燕軍將士不明白這些面黃肌瘦一吹就倒的難民突然跑出城來是怎么一回事兒,所以最先逃出城來的那批人得以幸運地溜走了,更幸運的,其中有些人還得到了一些士兵的施舍,扔給他一個啃得只剩一半的饅頭。

可是當燕軍明白了城中守軍的用意時,燕王朱棣一聲令下,圍城之外的兵營,便也儼然變成了另外一座圍城,拒不允許任何人出來了,除非城中守軍投降,否則難民必須全部回城。

難民們想回城,回不去了,當他們被趕出城的時候,城門就已再度牢牢地封死,這些難民進退不得,任他們如何拍打城門,哭喊乞求,那城門始終巍然不動;任由他們如何硬闖下跪甚至有些大姑娘小媳婦們不顧羞恥地袒露胸孚仭健10啵醞薊竦醚嗑牧醯鈾塹氖賈帳潛淶牡肚埂br >

一天

在這個地方,連水都沒得喝,為了表示驅逐他們的決心,城頭上自然不會拋下水袋;為了表示絕不接納的決心,戰壕外的燕軍當然也不肯援以瓢飲,有些已虛弱之極的人就這樣躺下了。

二天,城中又趕出來一批人,這時候,第一天趕出來的人已經沒有多少還能站著坐著的了,大多數人都匍匐在烈日下,熬盡最後一絲生命的氣息。

三天,又趕出來一批人

「鐵大人」有幾個小吏眼見城下凄慘情景,實在忍不住了。

「不必說了如果鐵鉉能以身代,何惜此身可是為了打敗燕逆,不得不為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你們不必說了繼續每日一批,驅趕難民,不許他們攜帶粒米出城」

小吏們唯唯退下。

鐵鉉屹立不動,也許他的心在滴血,可他的臉卻如鐵鑄,看不到一絲的情感波瀾,他的雙眼看到的不僅僅是眼皮子底下的一座濟南城,他看得更遠,他要挫敗燕逆的計劃,保住皇上的江山,將士們可以流血犧牲,誰又不可以犧牲

燕軍大營望樓上,朱棣同樣一動不動。

鐵鉉想疏民集糧以供軍需,他如何不知道讓鐵鉉從容施計,就要加大他攻城官兵的傷亡,比誰狠么朱棣冷笑。

「求求你們,放我們過去吧,我們不是朝廷的兵馬,求求你們」

哀求聲並不大,因為他們已經餓得沒有力氣說話。那些兵將都是在戰場上砍頭梟首面不改色的殺神,可戰場廝殺是一回事,這般等同於虐殺手無寸鐵的平民,那是另一回事;一刀下去,痛痛快快地殺了他是一回事,眼看著他們苟延殘喘著,堅強地耗盡最後一絲生命力,那是另一回事。

對戍守在戰壕一側,阻止難民逃離的燕軍將士來說,這同樣是一種難言的煎熬,他們親眼看著那些人一寸寸地死,或者實在無法承受飢餓和干渴,自盡而死,還有一些瀕死的母親,眼見逃不出去,便把奄奄一息的嬰兒,或者幾歲大的孩子扔過戰壕來,你怎么辦難道你能再扔回去

前鋒營主將邱福忍耐了幾天,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找到朱能張玉等幾個知交好友談了談,幾人一起來到朱棣面前。

他們還沒說話,朱棣便淡淡地道:「朱棣是燕逆你們是燕匪,你我統統是大逆不道該誅連九族的反賊,可是這本該由他們來保護的百姓,居然成了他們增加取勝籌碼的人質,好笑嗎慈不掌兵,善不稱王,本王只為本王的軍兵和子民負責」

眾將聽了頓時啞然,沉默片刻,最受朱棣寵信的張玉被眾將眼神一陣慫恿,硬著頭皮上前說道:「殿下,盛庸鐵鉉等人的j謀,末將等自然明白,可是他們雖然用心險惡,咱們卻不得不接招呀。」

「哦,怎么講」

朱棣微微動容,這才轉首問道。

張玉道:「殿下,城中確實缺糧,他們擄奪民糧供應軍需雖是事實,但是他們自恃皇朝正統,大義所在,任何行為,都可以標榜是為了江山社稷。他們可以說,這些人留在城里早晚是死,放他們出城是由著他們自生自滅,咱們若是任由無數難民死在城下,天下百姓都要唾罵殿下,唾罵燕軍了。」

朱棣聽了沉默不語,他在帳中徐徐踱了許久,才站定腳步,長嘆一聲道:「鐵鉉,算你狠這一回合,你贏了」

兩個月,夏潯儲存的糧食和咸菜快吃光了。他也慌了起來,再這么下去,如何是好

他經常出外走動探聽消息,盡管無法掌握城外消息,但是通過難民之口,多少也能從城中的反應了解一些。那人間地獄一般的慘景,看得他怵目驚心。他也想幫助別人,可他能幫助誰呢連本該保鄉衛民的官兵,庫中還有可以支撐數月的糧食,都開始未雨綢繆從百姓手中搶那口保命糧了,他能做什么

手中有糧,卻只能看著別人慘不忍睹地死去,夏潯的良心也受到了無盡的折磨,不知道多少次,讓他從惡夢里驚醒,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減少出去的時間,眼不見為凈,直到他的心也因為司空見慣而麻木起來。

對於謝謝,他已經不敢想了。他曾經走遍全城,始終找不到那個酷肖謝謝的女孩,他現在已經不想找了,他只盼著謝謝並不在城里,否則,他找到的或許就是一堆腐肉白骨,再不然就是

每當他出去,看到呆滯地坐在路邊那一排排的,不管是誰,只要拿出一個饅頭搖一搖,就乖乖跟著他走,任他擺布的女人,他就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城中響起一片歡呼聲,正坐在長春觀後院發愁的夏潯驚跳起來,心中只想:「莫非燕王退兵了」看看劃在柱上計算時日的痕跡,密密麻麻已經兩個多月,他也記不清燕王圍城具體是多長時間,欣喜之下連忙翻過圍牆跑到大街上。

相對於大街上無數面黃肌瘦虛弱無力的百姓們,夏潯簡直可以算是龍精虎猛了,盡管連著啃了兩個月的咸菜。當然,和夏潯氣色差不多的人還是有的,有錢人家總有一些自己的辦法。錢能通神,這是在任何時候都管用的鐵律。

夏潯平時出來走動探聽消息時,就曾聽說,按察使司曹大人的公子曹衙內玉廣暗中竊賣糧草,他賣的糧食都是以金銀計價的,為了活命,府中存糧不多的那些有錢人家都得向他買糧,哪怕為此傾家盪產,還要對他感恩戴德,畢竟這個時候,你在別人那里,是有錢也買不來糧食的。

「燕王放人了,燕王允許咱們離開濟南了。」

言語之間,仿佛濟南城成了一座鬼城,此刻終於可以逃脫煉獄。早已哭干眼淚,骨瘦如柴的難民們,此刻淚如泉涌,卻又興奮莫名,不約而同地,他們都自動涌向唯一一座可以對外開啟的城門東城。雖是步履蹣跚,可是終究有了生的希望。

東城城門,就仿佛當初難民們涌進濟南城一樣,無數的百姓,包括濟南城中的居民,都扶老攜幼,拼命地要擠出城去。但是城門只是半開,許多手持兵刃的士兵把臨近城門的百姓強行壓縮成一排,看起來是為了防備燕軍沖城,可以隨時關門。

「出去,出去」

明軍士兵一個個地點著:「你,靠邊站下。你,也過去」

夏潯有些莫名其妙:「為什么有些人可以離開,有些人不可以離開」

他站在逃難隊伍里,仔細觀察著那些被剔出來不許出城的人,突然心里一跳:「不好這些人男多女少,可是不論男女,只要被剔出來的,與那些弱不禁風走路都搖搖晃晃的人比起來,都是看起來氣色不錯,還有把子力氣的,他們把這些人剔出來,靠抓壯丁啊這是老鐵算你狠」

第336章 戰地玫瑰

夏潯被人從逃難的隊伍里推出來,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守軍搜刮了全城百姓的糧食充作軍用之後,並不打算把所有的難民趕出城去,還要把其中尚能行動的人都留下,補充守軍兵力的不足。

這時候尚有氣力或者身體異常健壯,灌上幾口熱粥就還能繼續出力的百姓都被趕到了一邊。像夏潯這樣孤家寡人的還好辦,有那一家幾口要一齊逃出城去的,卻獨獨把丈夫,或者父親兒子留下,一家人都是哭喊哀求。

兩個月的苦戰死守,似乎所有人都變成了鐵石心腸,沒有一個軍兵理會他們的乞求,急於出城的百姓很快就推搡著那些哭泣的家人向前走去,他們之中很多人,或許就此一別,一生也難再相見了。

夏潯無奈地站定身子,向那些和他一樣倒霉的百姓們看去,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一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有些瘦弱的男孩,很漂亮的瘦弱男孩。說他瘦弱,是因為他的骨架十分纖細,身材對一個少年來說顯得過於纖細。不過哪怕是與他身邊許多面有菜色的百姓們相比,他的氣色要好得多,白白凈凈的,一雙眼睛尤其靈動慧黠,這種眼神是在那些飽受飢餓和死亡折磨的人身上看不到的。

夏潯一看到他,整個人就呆在那里。

那個瘦削的少年沒看夏潯,他躲在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後,從他們的肩膀間微微露出一張小臉,一雙機靈慧黠的眼睛盯著城門方向,骨碌碌地亂轉,好像在打什么壞主意。

烈日下,夏潯盯著隱在城牆陰影下的那個少年,一股莫名的暖流突然充溢了胸膛,天上的陽光好像更亮了,亮得叫人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不知不覺,他的眼睛熱熱的,有些濕潤起來。

那個瘦削的瓜子臉的少年,就像一只土撥鼠似的探頭探腦,然後機警地一掃監視的官兵,腳步開始向後移動,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他的目光從呆立的夏潯身上飛快地掠過去了,然後又飛快地移回來,定定地看在夏潯身上,那雙漂亮的眼睛先是驚訝,繼而驚喜,慢慢張大張大

夏潯快步走了上去,那人也情不自禁地分開兩個絕望呆立的大漢,站到了夏潯的面前,小嘴微微張成o形,兩行激動的淚水不知不覺地爬下了臉頰。

「謝謝」

夏潯聲音發哽,聲帶有些嘶啞。

謝雨霏顫聲道:「旭哥哥,你你怎么在這兒」

「我正要問你,你怎么在這兒,梓祺沒有和你在一起兩個多月啊,老天爺你你一個女孩兒家,是怎么活下來的」

謝雨霏沒有再問,夏潯也沒有再問,他們已激動地抱在一起,抱得緊緊的,似乎生怕一撒手,他她就會憑空消失。

兩個多月,他們親眼看著無數的人死去,那些飢餓而死的老弱婦孺到處棄置無人過問的腐爛屍體,把整個濟南城變成了人間煉獄。

兩個月,餓死的平民百姓比攻城的燕軍和守城的明軍傷亡總和還要多上幾倍。

經歷過這么多生離死別,人間慘劇,陡然間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而且就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什么語言都乏味無力了,什么好奇都無所謂了,只要緊緊地抱住他,只要知道他還活著,就已是最大的滿足

「金湯金湯快潑金湯」

督戰隊揮刀厲喝,夏潯和謝雨霏合力抬著一口耳柄的大鍋,屏住呼吸奔上城頭,硬著頭皮潑下城牆。所謂金湯,就是糞湯,糞湯和普通的沸水不同,它相當於一種生化武器,被沸水燙傷還有得救,被糞湯燙得皮開肉綻,十有八九就要感染,而在這個年代,一個感染,生還的希望微乎其微。

這糞湯一俟加熱,那臭味兒幾乎能迎風臭出十里。不過這種臭味同餓死街頭腐爛變臭的屍體味道比起來,簡直要媲美芝蘭之芬芳了,從煉獄中活著走出來的兩人還受得了。可是,他們熬過了飢荒,看這樣子,卻未必能熬過戰場。

箭矢橫飛,一塊巨石被拋石機拋上城頭,就落在他們身旁大約四丈遠的地方,轟然砸下激濺的石屑刮在臉上生疼,那巨石堪堪把一個背著葯匣救治傷兵的郎中砸在石下,整個兒的砸成肉糜,露在外面的只有兩只腳,看著叫人怵目驚心,可是城頭其他的人都在忙碌,對這司空見慣的情形早就無人理會了。

「小心」

夏潯合身撲到謝謝身上,轟然一聲巨響,城外築起的幾與城高的土牆上一門火炮怒吼了,這時的火炮威力有限,對城池的破壞力還不如拋石機拋射的巨石,方才那塊巨石砸在城頭,砸出一個大坑,十幾條鋪設城頭的巨大青石被砸碎翹起,可這火炮只把城頭碟牆的青磚牆面射得馬蜂窩一般許多細孔罷了。

因為火炮里邊充塞的大多是鐵砂,這時還沒有開花彈,實心彈不過是一枚鐵球,威力不及拋石機,但是鐵砂大面積地濺射出去,對人員的殺傷作用卻特別明顯。

夏潯把謝謝及時撲到,一大片鐵砂從他們頭頂一掠而過,正站在後面持刀督戰的一名士兵狂叫一聲,整張臉都被鐵砂打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他丟了刀,嘶吼著去抓自己的臉,只抓了一手的爛肉,然後便仰面倒下去。

「謝謝相公,謝謝的相公」

謝謝環住夏潯的脖子,在他嘴上深情地吻了一下,這才爬起身來。

「謝謝的相公」

雖然滿臉泥痕,卻是笑靨如花。

這是她現在私底下與夏潯在一起時,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大概是生離死別見的太多了,她現在特別喜歡向他申明彼此的擁有和歸屬。上一刻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生命,下一刻可能就會成為一具不成丨人形的屍體,這也令得她不再那么羞澀忸怩,如果他們的生命注定終結在濟南城頭,至少,她是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

夏潯咧嘴一笑,翻身站起,大炮清膛填塞火葯,時間比較緩慢,燕軍的火炮是從德州運來的戰利器,不算很多,這堵城牆外只安排了一口銅火炮,暫時不用擔心這掃殺一切的殺人利器了。

可他剛剛站起,冷不防又是一箭射來,幸虧這枝箭拋射至此力道已將近,可他身上沒有護甲,這支箭還是深深地貫進了肩頭,夏潯悶哼一聲,險些跌倒。謝雨霏花容失色,連忙扶住他,貓腰就往城下跑。

「站住回去,怯戰者死」

一個督戰隊的士兵冷不防從掩體後冒出來,拔刀大喝。

「他他中箭了」

「不是還能走嗎,自己下去找人療治,你,回去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