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132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69 字 2021-02-15

朱棣騎在馬上,看著跪在面前的三位朝廷使臣,冷笑道:「公等來此,有何貴干」

茹瑺看了李景隆一眼,見他不說話,只得惶然俯首道:「臣等奉皇上之命,前來向殿下求和。皇上願依前議,盡割江北之地,與殿下分踞長江南北,共掌天下,只要殿下應允,皇上可以先行詔告天下,再請殿下退兵。」

朱棣仰天大笑,笑聲未歇,便把虎目一瞪,凜然道:「俺朱棣以前毫無過錯,皇上卻無端加罪。皇考封俺北平藩國,皇上卻受j臣挑撥,不但欲奪俺封地,還要把俺變成階下之囚,朱棣奉天靖難,所求只為除j,前次慶城郡主來,本王已將j佞榜奉與陛下,只要陛下盡誅榜中j佞,朱棣立即退兵,若是辦不到,那朱棣就依起兵靖難時告示天下之言,親自去金陵,鏟除j邪」

「殿下」

茹瑺還待再說,朱棣拂袖道:「去吧」

三人不敢再言,唯唯站起,李景隆站起身,有些不安地看了夏潯一眼,夏潯向他飛快地笑了一下,不引人注意地點了點頭,李景隆心中頓時安定下來,忙也做出一副惶然模樣,隨著茹瑺和王佐退了回去。

看著三人走遠,夏潯撥馬到了朱棣面前,說道:「殿下此去恐怕是非入城不可了,殿下可曾想好,如何面對皇上」

要知道,燕王起兵靖難,是打著清君側的名義的,那么等他到了南京,殺了那幾個榜示天下的「j佞」之後又該如何取天子而代之那不是打自己的臉么,朱棣可以以靖難的名義與天軍一戰,理直氣壯,不怕人背後詬責,可是如果把侄兒踢下皇位,那可真就說不過去了。

眼下朱棣最犯難的就是這件事,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除掉方孝孺等人後他真就回兵返北平那是不可能的,白痴都不會那么干,打蛇不死,後患無窮,難道等皇帝緩過氣來,再搞一次靖難么何況,時移勢變,到了今天,皇位唾手可得,昔日他是敢想而不敢做,現在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取而代之,對那皇位他又如何不動心

可是讓他頭痛的,恰恰是沒有名義,面對夏潯這樣的心腹,朱棣自然不必掩飾自己的野心,一聽這話,雙眸便是一亮,忙問道:「文軒欲待如何」

夏潯道:「臣想,搶在殿下大軍之前,先行潛回金陵,見機行事。」

朱棣是個聰明人,聞弦音而知雅意,有些話他也是不方便明說的,故而只是點了點頭,說道:「好,你自去安排,需要本王有何配合,只管一一言明。」

夏潯笑笑,拱手道:「殿下這里該怎么打還怎么打,無需有所顧忌,臣只要進了金陵城,便可調動飛龍力量,此非兩軍對壘,有他們,就足夠了。」

李景隆茹瑺王佐三人回了南京城如此這般一說,朱允炆面色慘白,曾幾何時,燕王朱棣步步退縮,交出兵權交出燕山三護衛交出三個兒子為人質跑到北平街頭裝瘋賣傻,只求他能放棄追迫,誰會想到今時今日,他反過來欲割半壁江山亦不可得

眼見朱允炆神情慘淡,眾文武緘口不言,方孝孺只得硬著頭皮說道:「皇上,為示皇上求和誠意,不如再請諸王去為陛下議和罷,各路勤王之師還在途中,大勢未必不可為,只要能拖延些時日,戰局說不定還會再起變化。」

朱允炆現在是全無主意,形同木偶,一聽方孝孺的建議,管他有用沒用,立即照辦,隨即下詔,令谷王朱橞安王朱楹等王爺再往燕軍大營求和,聽說兄弟們來了,朱棣開營帳相迎,請他們入帳,擺開酒席,盛情款待。

谷王朱橞剛剛說明來意,朱棣便大笑道:「諸位皇弟,請你們好好想一想,陛下這話是真心話么」

朱橞硬著頭皮道:「皇兄明鑒,以弟等看來,陛下確有議和誠意。」

朱棣夷然一笑,說道:「朱棣揮軍南來,只在擒拿朝中j臣,今j臣未獲,若就此退兵,朱棣如何向天下交待如何向四年來百戰沙場血染征袍的無數忠貞將士們交待」

朱橞還要再說,朱棣睨著他道:「十九弟,咱們是兄弟手足,當初皇上受j臣蠱惑,逼得你十一哥全家自焚,慘不忍睹。你五哥七哥十二哥迄今還關在牢里,如果不是俺忍無可忍,舉兵靖難,你我兄弟今日還能在這里吃酒么說不定你我早就關在鳳陽高牆之內,一牆之隔,亦不得見。」

朱橞聽到這里,住口不言,朱棣又掃了幾個弟弟一眼,說道:「眾位兄弟,你們好好想一想,皇上自登基以來,對咱們這些至親,可有一絲骨肉之情今日皇帝要你們來向俺議和,昨日他待你們又如何四年來,你們在京城里,在他眼皮底下,夾著尾巴本本份份,尤懼陛下再下毒手。

今日你們欲為皇上解圍,俺這大軍一撤,勤王之師赴京,誰來為俺解圍待俺朱棣被朝廷剿滅,那時,皇上的屠刀架到你們的頭上,誰又會為你們解圍呢你們今日要保的那班j臣他們只恨俺朱明皇室一干宗親,不能死光死絕」

諸王聞言,沉默不語,朱棣舉杯道:「兄弟們,為兄這番話,你們好好想一想。好了,你我兄弟今日難得重逢,今日只論手足之情,不議軍國大事,軍中酒席簡陋,遷就一下吧,等來日金陵城里,咱們兄弟再同席暢飲」

第402章 再入金陵

朱棣氣勢洶洶,直逼金陵而來,朱允炆思來想去,只有那一招既是緩兵之計又可以坐實了燕王實乃篡逆的「分天下」的招數,可是面對朱允炆的出招,朱棣也是只有一招奉還:「不要天下,俺要j臣」

議和派鎩羽而歸了,諸王議和又是鎩羽而歸,這一次不斷鎩羽而歸,而且諸王被朱棣的手足之情打動,仔細想想,這幾年來他們在京城里夾著尾巴做人,如果不是皇帝忙於收拾燕王,難說他們不會早被安個莫須有的罪名投進了大獄,所以這一遭勸和,不但沒有打動朱棣,反而讓他們悄悄地站到了朱棣一邊。

朱允炆這幾年還真是對不住這些人,皇帝手下那么多將領不戰即降,他們都是因為怕死么這才立國三十年,很多軍中將領都是百戰沙場累功升遷上來的,哪有一個怕死的仍在各地的藩王迄今不見一個來勤王,不管是燕王弱小的時候,還是如今氣焰熏天的時候,從始至終就沒有一位藩王站出來響應皇帝,這還不能說明問題么

君視臣如手足,臣視君為父母;君視臣如犬馬,臣視君如國人;君視臣如土芥,臣視君如寇仇;勛戚武將皇室,這三支強大的力量都被朱允炆傷透了心,他唯一重視的就是文臣,可文臣們這時候能起的作用實在有限,聽了諸王的回報,朱允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在金殿上便放聲慟哭起來。

眾官員見皇帝如此失態,終於有些動容了。便有官員出班獻計,勸皇上逃到四川去,他的理由是,憑借天府之國的險要地勢和糧米的充足,足以與燕王再戰;但是馬上就有人反對,提出應當逃到浙東去,因為皇上繼位之初,便削減了浙東稅賦,甚得那里地主豪強的擁戴,那里又是大多數文官的故鄉,根基牢固;

浙江籍的官員剛說完,又有湖湘籍的官員勸皇帝逃到湖湘荊楚一帶,那里現在有位寧王,寧王也是一位善戰的王爺,只是自從寧王遵從聖旨被改封荊州之後,只給了他三百個衛兵,一直安分守己,在那兒栽花養草,如今情勢危急,不如退往湖湘,把兵馬交予寧王,請寧王出馬,以藩王制藩王。

朱允炆是個沒主意的人,這些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哪個聽著都有些道理,朱允炆彷徨無措,想找個自己最親信的臣子問個准主意,可是閃目望去,面前只杵著一個方孝孺,那齊泰黃子澄早就派了人去召他們還京,居然到現在還未趕到,一股怨氣油然而生。

朱允炆雙淚長流,瞪著方孝孺,頓足恨聲道:「事出汝輩,而今皆要棄朕而去了嗎」

汝輩是何輩首倡削藩的是黃子澄齊泰,現在都不在京里,另一個急先鋒是方孝孺,聽到皇上這句話,方孝孺可有些吃不住勁兒了,他站在文臣班首,往對面一看,正看見李景隆站在那兒,神情悠閑,怡然自得,不禁怒由心生。

方孝孺一指李景隆,厲聲道:「壞陛下大事者,此賊也。如非是他,我朝廷數十萬雄兵,怎會盡喪於北疆,朝廷怎么會有今日窘境,皇上,當殺此賊,以謝天下」

說著怒不可遏地撲上去,揪住李景隆就打。李景隆終究是個武將出身,真要動手,一腳就能把方孝孺踹趴下,可他不敢,萬一激怒了皇帝,真個下令把他殺掉,現在燕王可救不了他。李景隆只好裝孫子,抱頭護住要害不理,其他文臣中有人想起李景隆兩番大敗,致有朝廷今日局面,也是怒不可遏地上前帶抓帶撓。

「夠了」

練子寧氣得嘴都歪了,方大儒也太不著調了,這個時候,你把李景隆活活分了屍有個屁用皇上的危局是燕軍兵臨城下,這事兒沒人想主意,推卸責任倒是奮勇爭先。

練子寧一聲大吼制止了眾文官,李景隆抱著頭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撣撣袍服,看起來衣袍發型有些亂,身上臉上卻沒甚么大事兒,打人的那幾個老朽大概平時運動太少,一個個倒是累得呼呼直喘。

練子寧拱手道:「皇上,金陵城城高池深,糧食充足,守上一年也不成問題。燕王兵臨城下,仗得只是一個快字,待我朝廷各路勤王之師一到,金陵之圍必解,故而當前之計,應當立即調兵遣將,將城外各路兵馬盡數收攏入城,只要金陵城守上一個月,足矣」

這樣一說,方孝孺不由眼前一亮,連忙附和道:「不錯,練大人所言有理,皇上可以將城外兵馬與百姓盡皆調進城來,焚去周圍一切房舍樹林,燕兵沒有攻城器械,我城中守軍背倚堅城,還怕守不住么鐵鉉守濟南都能堅守三個月,耗退了燕王,皇上親自坐鎮於此,士氣軍心哪是鐵鉉能比的。

只消咱們守上一個月,中都鳳陽的六萬大軍淮安梅駙馬的四十萬大軍,以及各路勤之師都會紛紛趕到,燕王縱不大敗,也得逃回北平去」

朱允炆聞言大喜,連聲道:「不錯,兩位愛卿所言有理,就依兩位愛卿所言,立即施行,立即施行」

從神策門金川門鍾阜門,穿過龍江驛,繞過獅子山,再到城西儀鳳門,金陵十三城門洞開,每座城門前蜿蜒數十里,人喊馬嘶,非兵即民,絡繹不絕地往金陵城中遷去。金陵帝都,籠罩在一片黑雲壓城城欲摧的緊張氣氛之中。

正是炎炎夏季,無數的百姓扶老攜幼,在官兵的逼迫下,挎著一個小包袱流著淚遷往南京城,剛剛進城不久,這些人家的青壯勞力又被官兵挑出來,在官兵的監視下離開金陵城,拆毀所有的房屋,用小車推送磚石,用繩索肩負梁木,把這些東西運回城去以備守城之用。

金陵是帝都,周圍的村鎮都是比較富裕的所在,可是須臾之間,就被拆得七零八落,變成了一片廢墟。百姓們在烈日下搬運勞作,許多人飢渴中暑,倒斃路旁,這時也無人顧及掩埋了,有那來不及拆毀的房屋和山林,盡都付之一炬,到處都是烈焰焚天,風一起,灰燼處處,把那因勞累過度倒斃路旁的民夫屍體都染得黑乎乎的。

百姓們眼看著房舍燒毀拆掉,商賈們眼看著店鋪被搶光砸爛,卻只能默默流淚,在官兵們的押送下,甚至不敢痛罵一句。當然,也有聞訊知機得早,提前收拾了金銀細軟逃之夭夭的。誰都知道燕王的目標是金陵城,如果能逃走,誰願意去金陵城陪死鐵鉉守濟南,百姓餓死無數的事情,他們已經聽說了。

江寧縣,雙橋門。

臨橋便是一家酒店,名叫「雙橋膾鮮館」,專門經營河鮮,尤其是河豚,這家的大師傅料理的特別地道,這家店在這兒經營幾十年了,還沒聽說豚魚收拾不干凈,讓客人中毒的,所以雖然只是中檔酒館,有時為了嘗鮮,城中的豪商巨賈也會到這里一嘗品味。

因為這家店在金陵最外圍,皇帝聖旨一下,命令百姓們全部遷入城中,外圍建築能拆就拆,不能拆就燒,消息傳開後,這里許多人家馬上就逃了,膾鮮館的掌櫃也收拾收拾金銀細軟,領著全家老少跑路了。

官兵們一路搜羅至此,大多數人家已經逃掉。一個小校走進「雙橋膾鮮館」,迎面正撞上兩個背著包袱匆匆跑出來的年輕人,那小校立即拔刀道:「甚么人」

兩個青年漢子一見,連忙道:「軍爺饒命,我們我們是這店里伙計。」

小校一看二人打扮穿著確是小二的服飾,便收回了刀,問道:「你們急匆匆的,這是干什么」

前邊一個小二登時叫起了撞天屈:「軍爺啊,我們是這家店里小二,掌櫃的沒良心啊,收拾收拾領著全家人跑掉了,工錢都沒結算。我們兄弟兩個實在不忿,所以所以」

「嗯」

那小校把眼一瞪,另一個漢子忙陪笑道:「我們我們只是搜羅了些家活什兒,抵作工錢的。」

小校看了看兩人背得包袱,用刀背敲了敲,叮當作響,竟是鍋子菜刀一類的東西,他又看看二人體形,說道:「不錯,身強力壯的,你們別到處亂跑了,皇上有旨,金陵外圍百姓全部內遷,固守金陵城,你們兩個,跟我們走,回去守城。」

「啊」

兩個小二一聽駭得魂不附體,連聲乞求,那小校哪里由得他們哀求,厲喝道:「膽敢不遵聖旨,概以亂匪同黨論處,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們。」

兩個小二聽了不敢再言語,囁囁嚅嚅的好不情願。那小校四下一看,也沒甚么搜羅的,搜羅到外圍,一共也沒抓到幾個壯丁,如果拆房子,這大梁少不得自己也要去扛,這么熱的天這么遠的路,那可夠要命的,便用刀指揮著兩個店伙計道:「燒了燒了,馬上把這酒樓燒了,跟著我們回城」

兩個店伙兒在官兵的逼迫下,被迫引燃了酒樓,跟著他們向金陵城走去。這一路過來,官兵已經抓了些准備逃難的百姓,回去的路上,又截住了些跑得晚的人,此時十三城門洞開,只管往里抓人,那兩個伙計混在這些百姓中順利地進了金陵城。

一進城門,兩人便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目中都有微微的笑意,他們是夏潯和紀綱

城中到處是人,擁塞不堪一片混亂,趁著這陣子亂,兩個人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403章 大難臨頭

燕軍圍城了。

四年靖難,百戰沙場,今天,他們終於殺到了金陵城下。

大局既將砥定,三軍士氣飽滿,同城頭守軍的慌張氣餒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無數的士兵光著脊梁,在烈日下忙碌,興奮地用他們急行至金陵城下,南軍倉惶棄下的房梁大木建造著攻城器械,陽光照在他們黑黝黝的肌膚上,汗水閃閃發光。

燕字大旗在烈日下豎得筆直,燕王大軍在金陵城下扎下十里連營,旗幡招展營盤連天,那威風氣勢,令城頭守軍望之喪膽。

朱棣沐浴更衣,換上了隆重的藩王袍服,頭戴翼善冠,身穿朱紅色蟒龍袍,盤領窄袖,腰系玉帶,在數十位猛將的拱衛下巡視城下陣地,所過之處,將士歡呼,如同大海狂嘯一般。

朱棣策馬揚鞭,正前方,就是雄偉壯觀的帝京金陵,東面的鍾山像盤龍一樣蜿蜒環抱,西面的石頭山像猛虎一樣雄踞在大江之濱。浩浩的長江從金川門下向東北方向流去。城內東南角那一片金光耀眼的樓台殿閣便是皇城。觸目所及,朱棣禁不住心懷激盪。

塞上的飛雪,白溝河的明月,德州城下的快馬濟南城前的戰車東昌城下的慘敗,一幕幕地浮現在眼前四年了,從皇帝的步步緊逼下拼死一搏,到如今兵臨城下勝券在握,多少次親臨矢石,多少次險死還生,而今,他終於迎來了勝利的一刻。

八十萬大軍沒有擋住他,長江天險沒有擋住他,金陵的城牆,能擋住他前進的步伐么

金陵城里,無數的王公大臣文臣武將,都惶然等待著最後的命運,到了這一刻,誰都不相信金陵還能守得住了。的確,金陵比濟南城更加堅固更加雄偉,可是時移勢移,再堅固的城牆,總要有人來守,現在誰還有勇氣和燕王一戰。莫說是鐵鉉,當今皇帝就在城里,也無法鼓舞三軍士氣了。

翰林編修吳溥家的院里,濃濃樹蔭下,一桌酒菜,幾個好友正憂心忡忡地談論著當下的局勢。

在座的有主人吳溥,還有客人胡靖王艮李貫,另外一個個頭最矮其貌不揚的,卻是他們最佩服的大才子解縉。解縉,這個與楊慎徐渭並稱「明代三大才子」之一的大名士,在蘭州吃了三年多的苦,後來經由他的好友禮部侍郎董倫不斷為他活動,總算是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從蘭州調回來了,現任翰林待詔。

席上,針對時下局勢,大家都在高談闊論,幾乎眾口一詞的,都不認為金陵城還能守得住,王艮黯然淚下,對胡靖李貫和胡溥道:「建文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