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225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53 字 2021-02-15

夏潯笑了:「薛大人,小心看走了眼」

薛品笑嘻嘻地道:「不會的,不會的。下官也不是著意地巴結國公吶,國公一日未定罪,就依舊是我大明輔國公,下官恭敬國公爺,那都是應該的。」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那差人就提著食盒又進來了,飯菜往桌上一擺,熱氣騰騰,香味四溢。

羊肉炒兩熟煎鮮魚攛雞軟脫湯胡椒醋鮮蝦鵝肉巴子五味蒸雞蒸豬蹄肚蛋清炒黃菜,八道菜中倒有七道葷的,另備了砂糖餡小饅頭一屜,香米飯一碗,此外還有一壺酒,伸手一碰錫制的酒壺,酒還是溫熱的,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酒香。

夏潯嗅嗅香氣,笑道:「好味道,這些菜不是大理寺的廚子做的吧」

那差役倒老實,如實答道:「回國公爺的話,薛大人擔心大理寺的廚子做出的飯菜不合國公爺的口味,所有的菜餚都是指名由鶴鳴樓掌勺大師傅劉一手親手做的。方才那幾道菜不合國公爺的心意,小人快馬趕了去,叫劉一手馬上又置辦了一份」

夏潯聽了深深看了薛品一眼,含笑道:「薛大人這番心意,楊某謝過了」

薛品聽了連忙說道:「哪里哪里,下官只是動動嘴兒的事,還能不辦好了么」

夏潯在桌邊大剌剌坐下,對薛品道:「薛大人,要不要一起吃點兒」

薛品趕緊擺手道:「下官已經吃過了,多謝國公爺美意,國公您請慢用,下官案上還有點事兒,告辭告辭」

薛品雖然押注在夏潯身上,可是也沒必要冒那么大的風險,現在陪著他喝酒吃肉,萬一他的罪名真的落實了,對自己總是不太好的。

薛品帶著那差人退出去,房門重又關上,夏潯挾一箸菜,品一口酒,微微地蹙起了眉頭,別看他在這里坦然自若,還盡擺譜兒,其實只是為了彰顯自己的無辜罷了,紀綱和陳瑛這兩個頭頂生瘡腳底流膿渾身都壞透了的貨色湊到一塊兒,能干出些什么事兒來,他還真的不好把握。

這種擔心不是沒來由的,雖然他自信亡羊補牢的還算及時,可是是否就真的毫無破綻,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這一次紀綱冤枉他沒有

沒有

他確實跟白蓮教有瓜葛,甚至和大多數人所想的「如果彭家真的與白蓮教有密切關系,定然也是瞞了輔國公的」這個想法不同,他是清清楚楚知道彭家的底細的。只是他是一個後世的人,對所謂的白蓮妖匪,有比較客觀的認識,並沒有十分的抵觸。再加上他當年被彭和尚看穿的刀法,也就等於叫人家同樣拿住了他的把柄,再加上他對梓祺的用情,如此種種,他才隱瞞下來。

可是,這些理由,他能說與誰聽他引導彭家向善,促使彭家脫離白蓮教的苦心又有誰知道

事實是,彭家不但就是白蓮教,而且他一清二楚,可他卻隱瞞了下來。

欺君,而且是對大明立國伊始就矢志不移進行打擊的白蓮教匪一事進行欺君,這件事一旦被重用提拔他的永樂皇帝查證屬實,那會怎么樣

那是皇帝,不是他夏潯的鐵哥們。就算朱棣是與他有過命交情的鐵哥們,得知他包庇藏匿試圖謀奪自家家產的大仇人,還會與他兄弟論交么

白蓮教,瘟疫一般的存在,他無法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就連奉劉玉珏之命行事的葉安陳東,也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這個秘密,他無法與任何人共享,無法借助任何人的幫助,他唯一能夠調動的,只有現在已完全由他掌握的「潛龍」

「潛龍」

成立至今,已逾六載。

六個寒暑,你們已經成材了么

我夏潯的身家性命,現在可都交給你們了,千萬不要叫我失望

夏潯一仰頭,又是一杯熱酒下肚,腹中如火燃起

「好,好好,處置非常得宜。」

朱棣合攏一份卷宗,對解縉道:「處理得非常好,朕有你相助,如魚得水啊。呵呵,天下不可一日無朕,朕不可一日少了你解縉呀」

解縉欠身道:「陛下過獎。陛下」

「嗯還有事么」

「呃陛下,關於輔國公楊旭」

朱棣臉色一沉,拂然不悅:「怎么,你內閣首輔已經兼了三法司的差么」

解縉慌忙欠身道:「臣不敢,臣惶恐,臣是說」

朱棣重重地哼了一聲,打斷他的話,可要斥責他幾句謹守本份的話,木恩就在門口冒頭了:「皇上,娘娘頭疾又發了」

「什么」朱棣一聽,慌忙站了起來。

木恩敢在朱棣剛剛張嘴的時候就插嘴說話,這是朱棣的親口吩咐,近來徐皇後頭疾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病況也越來越重,朱棣很是擔心,曾經親口吩咐木恩,不管他正在做什么,若是皇後有何不適,立即稟報。

解縉本想為夏潯進言,不想皇帝的反彈如此激烈,本來連他也少不了一頓訓斥,倒因皇後而解圍了,一見朱棣已匆匆離去,解縉只好喟然一嘆,怏怏地回了文淵閣。

解縉匆匆趕到坤寧宮,正看見太醫文締從里邊出來,文締側身施禮,朱棣匆忙問起情況,得知今日皇後的頭疾發作並不嚴重,施了針用了葯已見好轉,這才安心。他揮揮手叫文締離去,便放輕腳步進了寢宮。

寢宮中站了滿殿的宮女內侍,看見皇上剛要施禮,朱棣已急急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擺手叫他們下去,眾宮女太監便默施一禮,悄然退了下去。

徐皇後還未睡著,宮女的動作引起了她的注意,扭頭一看是皇上來了,徐皇後立即負氣地扭過身去。朱棣知道她還在為了妹夫的事兒跟自己嘔氣,不禁嘆了口氣,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柔聲道:「你的身子不大好,莫要再為別的事情焦慮勞神,以免病情更加嚴重。」

徐後幽幽地道:「痛時便痛死了也罷,大弟幽禁三弟慘死,四弟早夭,這小妹子又要守寡,我這做大姐的,怎么忍心看著」

朱棣啼笑皆非,無奈地道:「你看你看,我又沒說要殺他,守得什么寡啊」

徐後轉過身來,質問道:「你不殺他,怎也不問問他是否冤枉,便叫人把他抓了去」

朱棣苦笑道:「你們女人吶,總是感情用事。試問這天底下,哪個人犯了如此大罪,你問他他肯承認的不叫有司去查,俺親自來問案不成」

徐後負氣地道:「可是妹子那番話說的在情在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楊旭怎么會與白蓮教有瓜葛呢」

朱棣反問道:「那么,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你說俺這個皇帝,有什么理由接到錦衣衛的稟報,而不去查他呢」

「這」

徐後不禁語塞。

朱棣嘆了口氣道:「本來,俺是不想和你說這些話的,這是國事,不是家事,皇後,你這已是干政了。可俺又實在不忍因為這事讓你郁結心頭,病患更重,罷了罷了,俺就把自己的心事,仔細說與你聽聽罷,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朱棣沉默了片刻,緩緩道:「誠有功,雖疏賤必賞;誠有過,雖近愛必誅;為君者行義事則主威分,慈仁聽則法制毀。一個皇帝,疏於法術,而唯心治,放棄規矩,只因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便恣意妄為,憑一己喜惡而行事,就算是堯舜那樣的古之賢君也無法治理好一個國家的,皇後,俺可是皇帝啊

再者,俺大明錦衣衛就是專司察緝百官的,天下間無人不可查,豈能有人例外如今,錦衣衛以謀反之罪舉告楊旭,俺能不讓人去查么如果確有其事,那自然是要處治的。如果沒有其事,也得是查出來的,而不是憑著俺的信任,一語否決的

錦衣衛提出來了,而且拿出了人證,俺卻一言而否,那么錦衣衛就是誣告,俺就得予以制裁。從此以後,這些耳目爪牙們,知道什么人能查什么人不能查么是不是但凡受到俺寵信的人,他們就可以不聞不問了那俺還要他們有什么用呢

俺要治理天下,自己走不出去,就需要耳目需要鷹犬,如果因為俺信任一個人,便把他替代了其他所有人的作用,讓他一個人兼作了俺的耳目口鼻四肢,那俺和一個傀儡還有什么區別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吶,力不敵眾,智不盡物,與其用一人,不如用一國。俺身在深宮,若想明照四海,天下弗能欺蔽,豈能全信一人

還有,謀反大案,錦衣衛報上來了,俺都不去查,文武百官們會怎么想一旦證實確與白蓮教有瓜葛的話,俺要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對楊旭寵信偏袒到了這種地步,對他真是好事么如果那樣,此事之後,朝中阿諛之輩必對他竭力奉迎,結為朋黨,以求扶助,也會有人心生妒恨,伺機對付。俺敲打敲打他,又有甚么不好

人以一己之好惡予人功利,此乃人之常情,可是為君者,必須有所控制,不能全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愛臣太親,必危其身,人臣太貴,必易主位,古人說:萬乘之患大臣太重,千乘之患左右太信,此為人主者之大患。他若心懷坦盪,並無罪過,查上一查又能怎么樣呢」

徐後聽到這里,思量一番,覺得丈夫所言,亦有他的苦衷和道理,轉念又一想,楊旭問心無愧,又何必怕人去查反正查實之前,也沒人敢委屈了他,一時間又不想讓丈夫太為難了。她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暗暗想道:「還是還是勸勸妹子吧。」

這時,尹鍾岳日夜兼程,已經趕到蒲台縣,恰好撞上剛剛趕回的戲班子,尹鍾岳馬上將那戲班班主以及那老太婆唐賽兒等人全都拘了起來。與此同時,山東按察使司也接到了都察院陳瑛的秘函,突然派出大隊巡檢捕快,並集結青州左近州縣的近千名民壯,奇襲青州彭家庄,將彭家庄一干主要人物全部拘捕,迅速解往京師。

此前錦衣衛未敢擅動彭家庄,陳瑛可不怕這個,他是接了聖旨公開調查此案的,連輔國公楊旭都已受他限制,還有什么嫌犯人證,是他不敢拘提的

一場眾所矚目的官司,就要在南京城里上演了

第700章 狗咬刺蝟

陳瑛做事如風雨雷霆,事關輔國公楊旭,這是太子派的中流砥柱,他更是格外用心。

經過他縝密的調查,將發生在青州蒲台兩地的各種蹊蹺事兒認真分析了一番,並且多次提審唯一的也是最關鍵的人證徐澤亨,他覺得證據雖然單薄,但是夏潯在這樁案子里邊的確是疑竇重重,可以做做文章。

關鍵是,對這樣的寵臣權臣,若是別的案子,皇上都可能睜一眼閉一眼,甚至出面和稀泥,然而事涉皇朝存續事涉圖謀不軌,那就不是任何一個皇帝能等閑視之的了。

盡管夏潯已經竭力置身事外,叫人拿不住他在場或者由他授意的證據來,除掉林羽七一事更是假手於錦衣衛南鎮,叫紀綱吃了一個啞巴虧,可他要泯滅的不是一個人的痕跡,而是一個龐大的家族,甚至還涉及到了其他勢力和組織,饒是手段再高明,哪能不露絲毫破綻

陳瑛心中暗暗有了譜兒,他覺得這事兒,恐怕那輔國公楊旭是真的難逃干系,然則這么大的一個官兒,沒有鐵證,縱然疑點再多,也不可能就此拿人。這輔國公曾經被拘審過一次,那一次同樣不是因為他牟私經商收受賄賂,而是私通外藩,交結異國,這是屬於反跡范疇,朱棣果然反應迅速,立即將他下獄,切斷他與外面一切聯系,隨即進行調查。

可那件案子的結果呢好幾個三四品的大員人頭落地,淇國公丘福貶謫北京行在,原本呼聲最高的二皇子最終失去皇位,也未必就沒有這個原因在里邊。而這一次,比上一次的罪名更嚴重,案子依舊屬於謀反的性質,可皇帝卻只是把夏潯安置在一座清靜的寺廟里,暫時限制了自由,卻沒有入獄待查,顯然是經由上次之事以後,皇上不再輕率相信他人的舉告,因此陳瑛更是慎之又慎。

他給自己的定位是:「皇上叫我查,我就全力以赴地查,務求拿到真憑實據,把夏潯拱倒。但這里邊,我絕不能動什么手腳,今日之楊旭較之浙東案時,權柄更重,威望更高,不能捏造證據。任何證據,皇帝都可能親自過問的。我不能把自己栽進去。如果拱不倒楊旭,那么,我就反過來對付原告,不管是紀綱完蛋還是楊旭倒霉,對我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證人拘到京里了,從蒲台那邊拘來的證人包括戲班班主王宸堂那個一直無人知道名姓,大家都只喚婆婆的老太婆子,這時因為過堂問案,也終於知道了她的姓氏:裘氏,此外就是唐賽兒母女。彭家那邊就多了些,除了彭庄主,還有他的幾個在車馬行武館客棧等各行當充當掌櫃的兄弟堂兄弟。

這些人嚴格說來還不是罪犯,尤其那裘婆婆都年過八旬了,人過七十不動刑,就算真的確認有罪,也少有再作處罰或予以監押的,何況她現在還只是一個嫌犯,不過這時不能單獨安置她,因此只是全都關在刑部的候審堂里,條件比牢里好些。

要想落實楊旭的罪名,陳瑛就得從被他拘回京來的大批人證中,再得到一些更有力的證據。然則提審嫌犯的時候,陳瑛卻發現根本撬不開這些人的嘴。

此前夏潯的通知,已經抹殺了一切證據,所以他們有恃無恐,事先通過種種形式的提示和預演,也讓他們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備,他們很清楚如果招認是白蓮教,只有死路一條,咬緊牙關還有一線生機。

而都察院一則不能動用錦衣衛那樣令鬼神都恐懼的酷刑,二來這案子已經有太多人關注,他們也不敢妄動大刑,以免落個「屈打成招」的嫌疑。要查的人是一位國公,你對嫌犯人證「屈打成招」,這事兒一旦不能定案,你就脫不了干系。

陳瑛現在是左右都可逢源,哪會一屁股坐穩在紀綱身邊由此,他只能利用自己辦案多年養成的縝密思維,反復盤問辯駁,然則只要問到對方啞口無言,對方就真的無言了,除了大呼冤枉,旁的再也不提。陳瑛派人去提人時,已經把他們的家都翻了個底朝天,根本沒有物證可拿,又動不得大刑,案子毫無進展。

有鑒於此,陳瑛留了一個心眼兒,沒敢讓徐澤亨和一干人證碰面對質,徐澤亨一介小縣百姓,並不了解京里這些衙門的設置,他被錦衣衛押到京里,再從詔獄轉到都察院,審來審去的,他一直以為自己仍在錦衣衛的控制之下,憚於錦衣衛的嚴刑不敢翻供,可若叫他與那些人見了面,察覺事情有了轉機,再來個堂前翻供,這事兒就麻煩了。

一向以辦案了得而自詡的陳瑛終於碰上了叫他頭疼的案子。他從諸多蛛絲馬跡,明明嗅出輔國公大有可疑,可是在經驗豐富的潛龍秘諜暗中督促下,一應有力物證全都毀滅了。而人證呢,彭家那些人不消說了,你就是動大刑逼死他,也未必能吐露一言半語。裘老太婆都快成精了,啥也問不出來。至於那戲班子老板,知道的本就不多,而且他也是個白蓮教徒,生死懸於一線,根本不可能吐實的,他做這戲班子掌櫃久矣,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對答更是滴水不漏。

本來陳瑛覺得最有希望作為突破點的是唐賽兒母女,可這接生婆子的嘴一樣撬不開,那個小丫頭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從她嘴里更問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一旦問多了,她就嚶嚶地抹眼淚兒。

陳瑛雖然是個酷吏,可他經手的案子,樣樣證據確鑿,縱然有人過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他的辦案風格同錦衣衛慣用酷刑逼供無中生有構陷的粗暴手段大不相同,眼下針對的人是楊旭,案子在公審,無數雙眼睛在盯著,那樣的手段就算他想用也用不得。

因為被告的特殊身份,再加上朝野各路勢力的關注,陳瑛顧忌重重,拿這個棘手的案子,頗有點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陳瑛開始覺得,想就此扳倒楊旭,恐怕並不容易,而皇帝那邊又不斷催促他要盡快審結此案,陳瑛無奈,只得決定提調各方一應人物,進行審判。

此時,他覺得應該提前做好第二手准備了。

開審此案的前一天,都察院里一個御使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膽,上書彈劾紀綱,他提起了湖州知府常英林一案,說常英林乃是紀綱的舅兄,風聞常英林貪墨的錢財,大多賄賂了紀綱。常英林的墳頭如今都已長出了青青野草,現在卻老調重談,而且是一樁普通的貪腐案,在眾皆矚目的輔國公勾結白蓮教這樣的大案即將開審的時候,誰還會放在心上這封彈劾奏章就像朝大海里扔下了一顆小石子,連一點浪花都沒有掀出來。

楊旭一案,三司會審。

都察院是主審,大理寺卿薛品刑部尚書呂震是旁審,這兩位旁審純粹就是來打醬油的。這種案子,但凡精明點的官兒,都不會往里摻和,這兩個人是標准的牆頭草,案情未明之前,對屢受攻訐卻起而不落的輔國公楊旭,他們是絕不會落井下石的,他們揣好了石頭,靜觀結局。

夏潯作為最大的被告,卻沒有被帶上來,因為陳瑛擔心有他在場,會給人干嫌犯人證提氣壯膽,影響整個案子的審結,盡管他此前大量的准備沒有獲得直接有力的證據,但他還是希望能夠扳倒楊旭,倒了輔國公的政治利益,明顯比扳倒紀綱更大。

陳瑛最先提上堂來的人證,是朱圖和陳郁南。朱圖上堂,是看了座的,而陳郁南官職小,就只好站著。

該說的話陳郁南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上堂便講:「下官奉朱千戶大人所命,巡查地方反跡,到了青州,恰逢當地彭家庄老太公過世,各地吊唁人群如織,聲勢十分浩大,其中不乏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下官本擔心其中會有作j犯科之輩,便想混入其中察看情形。」

陳瑛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