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290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90 字 2021-02-15

不付錢,自己付了茶錢瓜錢,他不去取,卻先跑去飲馬

這驛卒生了警覺,立即把咬到嘴里的一口西瓜吐出去,說道:「先別吃了恐怕有詐」說著一個箭步出去,就去扣那攤主手腕,那兩個驛卒不以為然,嘿嘿笑道:「我說老四,你別一驚一乍的,真就有賊,誰搶咱們啊。咱們爺們一路吃喝全靠驛站,身上沒帶幾文錢,誰搶咱」

說到這兒,他就感覺舌頭有點大,好像喝多了似的,不禁一扶桌子,遲疑道:「好生古怪,我怎么」

這時,那搶前去抓攤主的驛卒已一把扣住了攤主的手臂,不料天熱,那攤主手臂上出了汗,他的手上也有汗,一滑,竟未扣住。手臂沒有扣住,卻扣了一手顏料,那驛卒看看瓜販手臂上被抓去顏色露出的五道白痕,再看看自己手掌,硬著舌頭道:「你你不是瓜販」

言猶未了,一頭便栽倒在地,呼呼大睡起來,那兩個驛卒搖搖晃晃想要起身,站起到一半,就一屁股坐下去,伏在一堆瓜皮上打起了呼嚕。

三人一暈,那攤主便嘿嘿一笑,扭頭呼哨一聲,瓜田不遠處一條壕溝里立即躍出兩個人來,三人從昏倒的驛卒身上取下包袱,打開竹筒,逐份檢視公函奏章,翻了半天,突有一人興奮地道:「找到了,這就是夏老板要的那份東西」

另外兩人湊上去一看,正是太子朱高熾附著宋琥奏章向皇帝請罪的奏折,三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道:「成了」

下午近晚的時候,大道上終於又走來兩個人。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貼著兩側的林蔭道。

隔著這么遠,似乎沒啥關系,可這兩個人其實卻是一對夫妻,丈夫叫黃四,娘子姓苗,小名兔菇。

小兩口這么走道兒,明顯是嘔氣了。年輕夫妻,尤其是剛結婚沒多久,還真不大容易發生矛盾,矛盾常常是婆媳關系處不好才產生的,這兩位就是因為婆婆才鬧的脾氣。

兔菇的娘身體不大好,這新媳婦兒時不時的就要回娘家照顧照顧,因為走的頻繁了點兒,今天又要回娘家,婆婆就不樂意了,覺得媳婦心不在這兒,整天惦記著娘家,不免嘮叨幾句。媳婦覺得委屈,說給丈夫聽,丈夫若是順著她的意叫她發泄發泄也就完了,偏這黃四不樂意媳婦說他娘,瞪起牛眼,反把媳婦一通臭罵。

大概因為是孔孟故鄉,教化深入民心的緣故,山東男人特別的孝順,古代二十四孝當中,有十位就是山東人。你說別的都成,欺負他老娘可不成,結果兔菇這新媳婦又受了丈夫一頓排頭。所以有人說,有福氣的女人,要做山東男人的娘,莫做山東男人的媳婦。可這話也有毛病,不做山東男人的媳婦,怎么能當山東男人的娘

其實黃四雖把媳婦罵了,可心里還是疼媳婦的,這一路下來,訕訕地藉故跟她說了許多話,兔菇根本不理他,他要是趕過去跟媳婦兒一塊走,兔菇就躲到另一邊去,兩口子就這么別扭著回娘家。

兔菇正憤憤地走著,突然「啊」地一聲尖叫,急急往路中一閃,險些一跤跌倒。

黃四正用扁擔挑著包袱走在另一邊,一看這情況,飛也似地跑過來,問道:「媳婦兒,咋地啦,有長蟲么」

兔菇戰戰兢兢地指著樹後,顫聲道:「有人,那兒有人」

黃四一聽,立馬扔下包袱,抽出扁擔,警惕地向樹後望去,只見三個男人齊刷刷地站在樹蔭下,一絲不掛,三個男人都用手擋在下體捂著小小鳥,其中一個張開嘴巴不知道正在說什么。

黃四一看三個流氓調戲他媳婦兒,血嗡地一下就上了頭,登時氣沖斗牛毛發直立,他不由分說,掄開扁擔就沖了上去,一扁擔抽在一個光屁股男人的肩膀上,破口大罵:「你個狗日的,敢調戲我媳婦」

那人說話見不理,返身便逃,黃四又一扁擔抽在他的屁股上,龍騰虎躍地追上去,打得三個男人哭爹喊娘,狼狽逃竄,一邊跑一邊還喊:「我們是官家人,我們是驛卒,我們不是非禮你媳婦,只想討件衣服穿吶」

這三個玩裸奔的,自然就是那三個驛卒。

他們蘇醒以後,發現馬沒了,衣服也沒了,他們趕緊檢查最重要的東西:裝在竹筒里的奏章公函,發現竹筒也被打開,裹竹筒的包袱布沒了,這還不算,里邊的奏章公函也全被扔了出來,被風吹著,原地已經沒剩兩張,找了半天,只在草坷里找到團成一團的兩張破紙,還是被人揩過屁股的,其它的早已不知隨風飄向何處了。

這賊實在是太狠了點兒,三個驛卒欲哭無淚,正商量沿那瓜田到村庄里弄身衣服,恰好黃四夫妻倆就到了。

三人被好一頓打,最後從地上撿起他們的驛卒腰牌,這才叫黃四相信了他們的身份。

瓜田後邊兩三里地就是苗家村,那兒正是黃四媳婦娘家的村庄。黃四帶著媳婦回去,把這事兒報告了里長,里長拿了幾套衣服來,三個驛卒這才得以見人。

三個驛卒只管傳信兒,也知公函奏章都有些什么內容,如今丟得一干二凈,只得趕回縣里驛館,討了馬匹盤纏往回走。那些公函和奏章在通政司內書房還有存檔,只能重新謄錄一份再送往北京,可這一來一回,就不知要浪費多少功夫了。

經此一事,倒是成全了黃四夫妻,兔菇眼見丈夫神勇無敵的模樣,覺得自己男人還是很疼她的,怨氣一去,兩口子和好如初。

可是因為這一耽擱,永樂皇帝便只收到了陳瑛遣人秘呈的「太子監國,私交勛戚,擅頒聖旨與封疆大吏」的彈劾奏章,卻沒有收到太子只言片語的解釋。

朱棣隱忍了三天,三天之後,依舊未見太子有任何奏報,朱棣大為恚怒,但他這回卻沒有只言片語斥責,只下一道聖旨:「安南征戰之際,西域又生叛亂,太子擅文而不經武,恐難周全。即著漢王同任監國,與太子一起經理軍國大事」

第908章 鄭伯克段於鄢

皇帝的旨意從北京送到南京,漢王朱高煦與太子同為監國,這個明顯的訊號立即在朝廷中引起了一片軒然大波。

東宮洗馬楊溥坐不住了,他找到皇太子朱高熾談了談,朱高熾的心態就跟他那肥碩的身體一樣,比大海還寬比泰山還穩,朱高熾不但不急不惱,反過來還好言安慰了楊溥一頓,把楊溥的鼻子都氣歪了:豈有此理,這不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么

可他這個「太監」想不急都不成,他是東宮洗馬,這根繩子是拴在皇太子身上的。無奈之下,楊溥只好去找他的同年好友楊榮商議對策。

楊溥和楊榮都是建文二年中的進士,同時授為編修。但是兩人的仕途經歷卻大不相同。楊榮因為永樂初年被選入內閣,成了天子近臣,而楊溥卻因為被選侍太子朱高熾為洗馬,成為太子身邊的僚屬,眼下的權力地位是遠不及楊榮的。

解縉被貶謫後,他的親家胡廣進位,榮升為內閣首輔,不過他伴駕隨同朱棣去了北京,如今在內閣主事的就是這位內閣次輔楊榮。楊溥趕到楊榮的簽押房時,楊榮正在處理公函,楊溥只說閑來無事到這兒坐坐,叫楊榮盡管先處理公事,可他卻坐在一旁不停地長吁短嘆,楊榮不禁發笑,便合起公文,對楊溥笑道:「弘濟啊,你有什么事,只管說來,你我之間,還要拐彎抹角的么」

楊溥瞧堂下沒有小太監侍候著,這才憂心忡忡地道:「勉仁兄,你還真是坐得住啊。皇上詔命漢王與太子一同監國,這意味著什么恐怕要變天了啊你怎么還不以為然呢」

楊榮若無其事地「哦」了一聲道:「原來弘濟是為這件事而來啊,我當是多大的事兒呢。」

楊溥大急道:「這事兒還小么勉仁兄,你」一語未了,楊溥突然心中一動,急忙傾身向前,低聲道:「難道眼下時局,還不能危及太子之位么」說罷,便目光灼灼地盯著楊榮。

楊榮警敏通達,足智多謀謀而能斷,當年朱棣攻克南京,就是楊榮及時提醒朱棣先謁孝陵,然後登基,從而繞過了建文帝這個尷尬的坎兒,直接從洪武帝手中接掌了江山,否定了建文帝四年的統治。那時他還叫楊子榮呢,朱棣寵愛他,親自給他改名楊榮。

朱棣在大臣們面前不苟言笑,大臣們都有些怕他,一旦與大臣們議事,有議而難決之事時,朱棣把臉一沉,大臣們就為之惶恐,無所適從。只有解縉和楊榮兩個人這時還敢直來直往地跟他說話,楊榮尤其善言,常能哄得朱棣轉怒為喜。

楊溥知道自己沒有楊榮這份察顏觀色,一葉識秋的本事,對他是很欽佩的,這時心中焦急,更是虛心求教。楊榮卻不直言,只是低頭研著墨,淡淡地問道:「太子聽了旨意之後,可有什么話說」

楊溥道:「太子神色如常,毫無心沮氣喪的表現。」

楊榮擱下墨,又拿過一本書,隨手翻閱著,說道:「大紳被貶謫安南之後,太子最可倚重者,就只有輔國公一人了,輔國公那里可有什么反應」

楊溥道:「這個輔國公似乎沒有什么反應。」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至少我在東宮,不曾聽說輔國公有什么反應。」

楊榮抬頭笑道:「這就是了,太子不急,扶保太子第一功臣的輔國公也不急,弘濟啊,你急個甚么勁兒」

楊溥惱了,道:「勉仁兄,你這叫什么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

這時,一個小太監提著個鐵筒進了殿,楊榮咳嗽一聲,止住了楊溥的聲音。那小太監走到楊榮身邊,蹲身下去,用鐵鑷子從里邊夾了冰出來,一塊塊往楊榮腳前的一個盆里夾。楊榮對楊溥笑道:「弘濟啊,你這人忒也小氣,向你借一篇收藏的孤本來看,這才三天功夫,你就迫不及待地來討了,還你還你」

楊溥見楊榮伸出手來,知他必有所示,連忙伸手接過,楊榮道:「好啦,皇上北巡,首輔伴駕,這朝里的公函積壓太多,我得一一處理,就不留你了。」

楊溥見楊榮下了逐客令,只得茫然告辭,出得殿來,低頭一看,手中拿的卻是一本春秋,書是翻開的,他看的這一頁,第一行寫的就是:元年,夏五月,鄭伯克段於鄢。

楊溥看了半天,又想了半天,眼神不禁亮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純潔得簡直就像一個初出茅廬的孩子。

多病多災的大報恩寺建設工程又停工了。

因為開封段的黃河決口,工部奉旨重修開封,需要大批勞役。同時,工部尚書宋禮都督周長考察黃河水患後,順勢提出了一攬子的疏浚計劃,獲得了永樂皇帝的允准,發山東及直隸徐州應天鎮江等府民丁三十余萬,給糧餉且蠲免其他徭役及今年田租,以疏浚黃河。

他們決定引黃河水復歸古道,同時疏浚會通河,這兩項工程預計兩百多天可以完工,完工後黃河水勢會比現在稍減,同時由於河泥淤積約有三分之一的河段已無法行船的會通河也可重新啟用,全段通航。本著先急後緩的原則,大報恩寺只好暫時停工,把勞役征去疏浚會通河,沿黃河故道鞏固河堤。

本來這事兒不關夏潯的事,勞役調走,他更是無事一身輕,只管伴嬌妻愛子,在家享清福,做他逍遙自在的國公爺。不想朝中竟有人上書皇帝,建議河道疏浚之日取消海運。這一下可觸到了夏潯的逆鱗。

河運的沿線城市,其盛衰大受影響,河運可以活躍地方經濟;各地官府也能多收許多河運稅賦;每年疏浚河道維修堤防時,朝廷還要投入大筆的銀子,這筆銀子都要開銷到地方上。而海運船舶往還,比河運成本低效率高,缺點是在沒有現代化輪船的年代,風水險惡,易受氣候影響。

不過綜合評價的話,對朝廷來說,還是河運的開銷更大成本更高,但是因為河運對地方上更有利,官員們都熱衷於河運,他們是很樂意為官一任,造福故里的,眼下是河運海運並重,如果取消海運,河運就會增加更多的物流往來,所以他們總是想出種種理由排擠海運推銷河運。

他們的目光只能局限於眼前利益,夏潯卻深知重視海洋將帶來多么巨大的利益。那不僅僅是幾個錢的問題,對海洋的熟悉對海洋的利用對航海技術的進步對造船技術的進步,對防止固步自封那是利於當代亦利於千秋的大事。

宋元海運發達,至明而沒落,直到清末才又崛起,夏潯好不容易巧妙借勢重開了海運,現在一些官員因為擋了他們的財路又要巧立名目取消海運,那怎么成夏潯立即抖擻精神,發動黃真趙子衿等一群筆桿子,對提議取消海運的主張發動了口誅筆伐式的打擊,彈劾奏章像雪片兒似的往上報。

這舉動看在漢王和陳瑛眼中,卻是色厲內茬的一種表現。面對太子眼下的危局,輔國公裝聾作啞,卻跑去爭什么海運河運,這不是色厲內茬是什么漢王和陳瑛一致認為,這是他們爭奪太子之位的絕佳機會,錯過這次機會,恐怕真就再無可能了,漢王將永遠為王,而陳瑛,一俟新君登基,除了告老還鄉永絕仕途,也絕沒有第二條出路。

所以他們一方面瘋狂搜羅不利於太子的有關證據,繼續敗壞他在皇帝心中的印象。一方面決定利用監國的身份,竭力做出比太子更卓越的表現,雙管齊下,把儲君之位爭到手。

勝敗在此一舉,拼了

紀綱也拼了。

驛卒被劫,劫走的都是些什么公文,除了通政司和內書房的人沒有人知道。但是紀綱知道。東廠在內書房里有人,他紀綱做了這么多年的錦衣衛都指揮使,他也不是吃素的,他在內書房同樣有人,一俟看到丟失的奏章中有一份太子寫給皇帝的請罪書,紀綱立即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驛卒被劫,自大明開國也沒有幾回,尤其是這太平世界,驛卒經過的地方又不是偏僻山嶺匪盜橫行之地,什么不開眼的小賊,要劫這些一路上吃皇糧,幾乎沒有幾文錢的驛卒信差他馬上派出了最精明的手下紀悠南,命他帶人一路北上,查找此案線索。

金吾後衛校場上,漢王朱高煦給他那狠狠一巴掌,羞得他好幾天都沒敢出門,此仇不報非君子,他一定要把這個場子找回來。

這時候,帖木兒帝國的使節即將趕到京城了,這是漢王朱高煦在政壇上公開亮相的一個好機會。他第一次擔當監國,第一次以監國的身份接見外使,如果能有完美的表現,就可以搶走太子的光輝。不最好他的兄長根本就不出面,把這舞台讓給他一個人來表演。

為此,從來不登太子府的漢王破天荒地去見了他大哥一次,噓寒問暖體貼備至,假惺惺探望許久,直把個不耐酷熱和疲憊的太子折騰得汗流浹背,這才殷勤地道:「皇兄體胖,極易疲乏,如今又正值酷暑,悶熱難當,接見外使的禮節儀程過於繁瑣,恐皇兄難以支持啊。

父皇命臣弟與皇兄一同監國,皇兄滿腹經綸,料理國事如皰丁解牛,而政略實非臣弟所長,空負監國之名,卻無所事事,實在是有些慚愧。這接見外使的體力活兒,不如就讓臣弟來代勞了吧,不就是把他們接進京來嘛,凡事總要等父皇回來才能拿主意的,臣弟誤不了事情。」

「這個」朱高熾剛一猶豫,朱高煦就用有些受傷的語氣道:「這么點小事,皇兄也不相信臣弟能辦好么」

朱高熾沉默片刻,才不情不願地道:「那么此事就由二弟負責吧」

「哈哈,我這個假仁假義的老兄,終究是這張臉皮太薄」朱高煦心中大喜,連忙說道:「皇兄所以,臣弟定不負皇兄所托」

朱高煦得意忘形之下,全未注意朱高熾一臉的不情不願,眸底卻藏著一絲憐憫

第909章 現丑

會同館府第連綿,宏麗深闊,殿宇樓閣,堂皇華麗,各處殿宇樓閣,掩映於假山池水之中,美倫美奐。

這里是接待外國使節的地方,是朝廷的門面,在這些方面自然不能差了。

漢王朱高煦端坐在一處花廳里,說是花廳,卻獨占了一重跨院,精舍庭院涼亭花圃一應俱全,簡直就像一座精舍。禮部尚書呂震坐在他的下首,說道:「殿下,禮部侍郎孟浮生已出城去迎接帖木兒帝國的兩支使節隊伍去了。依禮,應由鴻臚寺接待,送會同館安置,再由禮部授其禮儀,擇日升殿面君。

如今皇上不在京里,如果要他們去親王府覲見殿下,恐惹人閑話,亦於禮不合,所以才請殿下紆尊降貴,以此會同館作為相見之地。等他們到了,殿下可迎至廊下,勿須降階,俟其行禮已畢,再邀入廳中會話便是」

朱高煦點了點頭,呂震又道:「由於皇上不在京里,這賜宴就不必了,只由會同館招待即可。臣從四夷館調來一名蒙古館通譯,為殿下翻譯言語」

朱高煦又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他正在默記著此前看過的接待外國使節的種種禮儀過程,這些事兒對一位親王來說,多少年也用不上一回,自然不會爛熟於心。

呂震想了想,又道:「還有,異域他邦,各有禮儀不同,如果來使立而不跪,行該邦禮節,殿下不必於此處過份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