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296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48 字 2021-02-15

他們入貢的原因朱棣已經知道,瞧見他們這副模樣,不禁莞爾,吩咐中官告訴他們,會擇時專門接見他們,兩國使節這才大喜,欣欣然辭駕出宮。朱棣這一路舟車勞頓,回京後又馬不停蹄地接受群臣朝拜宴請各國使臣,著實有些累了,便擺駕後宮歇息。

剛剛走到乾清宮,朱棣就看見太子跪在路旁,臉色登時又沉下來。朱高熾聽到腳步聲來,微微抬頭看見一角龍袍的袍袂,馬上重重叩下頭去,高聲道:「兒臣誤了迎駕時辰,有失臣禮,大罪,恭請父皇懲處」

朱棣冷冷一笑,道:「你也知道失禮俺自北京回來,滿朝文武中外使節,一個不缺,你是俺的兒子,又是監國,居然遲遲不到,最後狼狽於路旁迎駕。高熾你還沒有當上皇帝,這皇帝的架子,卻比為父還大了」

這句話太過誅心,驚得朱高熾汗下如雨,連連叩頭,只道:「兒臣有罪,兒臣知罪,願受父皇懲罰,以立國法正綱常」

夏潯急急授與楊士奇的兩句話,正合朱高熾心意,他方才在筵會上只是強作平靜,一直在思忖著該如何向皇帝解說。朱高熾深知自己父親的性情為人,思來想去,總覺得與其辯解,不如請罪,就只是很單純地請罪。

盡管該讓皇帝知道他延誤迎駕的理由,也不能由他自己說出來,得了夏潯的提示,朱高熾更是拿定了主意,因此只是叩頭請罪,絲毫不言其它。

朱棣冷聲道:「身為儲君,一言一行當為百官表率。立國法正綱常不錯,原來你也明白這個道理。你以為像朕請罪,便能饒了你高熾,兒子有錯,為父能饒你。臣子有錯,君王卻得賞罰分明你我不只是父子,更是君臣」

朱高熾聽他弦外之間,愈加惶恐,別不敢言,只是一味叩頭:「兒臣願受父皇責罰」

人的感情就是這樣,縱然是父子之間也是一般無二,若是老子瞧你不順眼,你好端端坐在那兒吃飯,老子看著看著莫名地就惱了,放下筷子就要罵你,一臉的厭惡,你能奈何他那瞧著喜歡的兒子,今兒偷了他藏在褥底的錢去買零食,明兒踢球一腳把鄰居家的玻璃窗震個粉碎,這老子照樣把他當眼珠子稀罕。

朱小胖吃虧就吃在從小不討父親喜歡上,這么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兒,才弄得他這般狼狽。若這迎駕遲緩的事兒是朱高煦朱高燧做出來的,恐怕朱棣連罵都懶得罵上一句。小胖心里委屈,卻是只管叩頭請罪,不敢有一語辯解。

他老子正在氣頭上呢,若他辯稱冤枉,任何理由朱棣都只當狡辯。

你馬失前蹄你車子壞了你早干嘛去了為何連自己的坐騎和車駕都不注意修繕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你車子壞了你就不能騎了馬先往江邊接駕嗎,非得坐著車子四平八穩你錯估了朕趕回的時間敢情你本來就打算掐著點兒來迎駕的,你心里頭還有我這個父親么

朱小胖老實認錯,可是看朱棣的樣子還不想饒他,朱棣怒容不消,還待責斥,遠處一個少年忽然「噔噔噔」地跑來,二話不說,便往朱高熾旁邊「卟嗵」一跪。朱棣一瞧,正是他的寶貝孫子朱瞻基,不禁奇道:「瞻基,你這是做什么」

朱瞻基道:「皇爺爺責罰父親,孫兒來與父親一起受罰。」

朱棣驚道:「你這孩子,你父有失臣儀,與你何干不要瞎摻和,快起來。」

朱瞻基大聲道:「古賢人說:孝子事親,不可使其親有冷淡心煩惱心,驚怖心,愁悶心,難言心,愧恨心。父親受了皇爺爺的責罰,驚怖愁悶悔恨莫名,孫兒感同身受,既不能代父受過,那就只有與父親一同受過了,孫兒這是在盡孝心」

朱棣聽得龍顏大悅,臉上露出了笑模樣,溫聲說道:「孫兒啊,你父親犯了錯,並不是你犯了錯,皇爺爺是在行國法,不是施家法。乖孫,快些起來,你那小胳膊嫩腿兒的,一會兒還不硌青了,快起來快起來。」

朱瞻基哪肯答應,只抬起頭道:「皇爺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在孫兒眼中,父親就是父親,可分不得你錯我錯,父親若真的有錯,那就是孫兒的錯,請皇爺爺懲罰孫兒,饒過孫兒的父親,成全孫兒的一片孝心」

朱棣有些驚訝,看看他道:「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朱瞻基大聲道:「這是師傅教,聖人訓孫兒早就記在心頭了」

朱棣默然片刻,輕輕嘆了口氣,摸著他的頭道:「好孫兒,好孫兒,你起來吧,爺爺不罰你父親就是了,快起來」

「謝皇爺爺」

朱瞻基大喜謝恩,急忙叩頭,太子朱高熾忙也叩頭道:「兒臣謝過父皇」

朱棣向他一轉臉,馬上又晴轉多雲,他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你呀,有你兒子一分乖巧,老子就不知要省多少心回太芓宮靜思己過去吧瞻基,咱們走,陪爺爺洗個澡去」

「哦」朱瞻基答應一聲,爬起來牽住朱棣的手,扭頭向父親擠了擠眼睛。

朱高熾好不郁悶:「我一老本實,循規蹈矩,怎么就讓你操心了你看著好,怎么都好。你看著不好我有什么辦法呢」

第930章 喜怒不形於色

朱瞻基拉著朱棣的大手,一路走,一路道:「這事真的不怪爹爹呢,爹爹可是很早就起來趕到宮里布置迎駕的事兒,皇爺爺您看,宮中大排筵宴,這么多的文武大臣,還有這么多的外國使節,可有一點亂象爹爹確定了宮中事宜,趕去迎接皇爺爺的時辰也挺早的,可是路上偏偏出了意外,也是巧,咱們趕路急了些,皇爺爺到的時間就提前了」

同樣一件事,換一個人去說,效果就大不一樣,朱棣知道他是在為自己父親說項,卻也不惱,又問了許多,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才道:「你這小鬼頭,你是跟皇爺爺一塊回來的,這些事兒爺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瞻基道:「皇爺爺賜宴與百官,孫兒就回太芓宮探望娘親去了,是娘親告訴我的。」

朱棣哼了一聲道:「你這小子,這次就算了。爺爺疼你,你也不可以恃寵而驕,今天不是父親教訓兒子,而是君父教訓臣子,以後你切不可再來干預了」

朱瞻基嘟起嘴道:「皇爺爺曾教誨孫兒說,人主有二患:任賢,則臣將乘於賢以劫其君;妄舉,則事沮不勝。所以為君者當喜怒不形於色,如國之利器,不輕易示之於人,可今天皇爺爺為什么吹胡子瞪眼睛的,好不嚇人」

朱棣沉默片刻,輕輕一笑,說道:「孫兒,爺爺教你喜怒不形於色,不是叫你禁絕了性情,無喜無怒,而是你喜不叫臣子知道你喜,你怒不叫臣子知道你怒,懂了么佛家講無念無相無住,你看那現在佛釋迦牟尼寶相庄嚴,你自然不知他是喜是怒,可未來佛彌勒佛祖笑口常開,你便知道他是喜是怒了么」

朱瞻基眨了眨眼,他到底年幼,雖然聰穎,朱棣這句飽含深意的話,卻是聽不懂了

夏潯從朝里回來時已是晚間,回了府卻不睡,洗了個澡後就進了書房,拿著一卷閑書,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突然,窗欞叩響,夏潯精神一振,急忙道:「進來」

徐姜閃身進來,抱拳道:「國公」

夏潯忙問:「情形怎樣」

徐姜把今日宮里的事情匆匆一說,夏潯長長地吁了口氣,慶幸道:「太子之位,似乎可以保住了。只要皇上不生廢儲之心,再有什么都不重,一切還有回旋余地。」

徐姜道:「國公,只是迎駕稍遲而已,皇上既命太子回宮思過,這事還沒了么」

夏潯輕輕搖了搖頭,他踱到窗邊,伸手推開窗子,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天色,沉聲說道:「雷霆已醞釀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劈下來」

次日早晨,西琳羊水破了,眼見生產征兆已如此明顯,府里上上下下一通忙碌,夏潯幫不上忙,只在堂屋轉來轉去的聽消息,可是從早晨一直撐到中午,西琳也不生產,夏潯正團團亂轉,無計可施的時候,府里來了一位中官,傳皇上口諭,叫他午朝後入宮見駕。

夏潯入宮的次數多了,以前就像回家一般自然,很難有心生忐忑的時候,這回聽了卻有一種禍福難料的感覺。到了下午,估摸著皇上午睡的時間差不多了,夏潯眼見西琳還是不生,只好囑咐家里人好生照料,自己入宮見駕。

謹身殿里,只有朱棣一人批閱奏章,見他來了,便擱下朱筆,叫人賜座,所有的一切,都如往常一般,看不出絲毫異樣,夏潯心中反而更加惴惴。

等到內侍上了茶,朱棣便道:「朕打算分別召見帖木兒國和日本國使節,這兩個地方的事,你都有參與,了解的詳細一些,如何對待他們,相必你已有了腹案。」

夏潯剛端起茶來,忙又放下,正容道:「是關於兩國使節赴京入貢的目的,皇上已經知道了,想來也有了應對的策略。若是皇上想要參詳臣的意見的話,臣的意思是:兩國都拉住,兩邊都拉住,一個明著來,一個暗著來」

「哦此話怎講」

夏潯解釋道:「日本那邊,自然是一明一暗,暗里通過沿海商人向後龜山提供幫助,明里卻需皇上明確支持後小松。當然,關於足利義滿的家事,就不能兩頭支持了,那足利義持一向對我大明抱有敵意,所以,一定得支持足利義滿的親生兒子足利義嗣,把足利義持從征夷大將軍的位置上轟下去必要的時候,不妨應足利義滿所請,給予武力支持」

這番話似乎甚得朱棣心意,他撫著胡須,緩緩點頭。

夏潯又道:「至於帖木兒帝國,就不能用暗的了,天高路遠,皇上對該國的影響有限,唯有明著支持,才能叫他們有求於皇上。」

朱棣微微蹙眉道:「他們之間水火不容,安肯答應」

夏潯道:「不答應,就等於把大明推到對手一方,他們怎會不答應皇上難道還能指望以恩德感懷,叫他們心甘情願地臣服於大明不成。帖木兒指定的儲君已經死了,他們兩個都不是該國的合法繼承者,只憑這一條,陛下便能把他們戲弄於股掌之上。不叫東風壓倒西風,也不叫西風壓倒東風,皇上才能坐收漁人之利」

朱棣把這句話細細地咀嚼了一遍,淡淡地道:「好好一個不叫東風壓倒西風,也不叫西風壓倒東風,才好坐收漁人之利」

夏潯咳嗽兩聲,道:「當然,這也是我大明在皇上治理之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有強大實力,所以我們才能利用帖木兒國日本國內部的矛盾以及韃靼和瓦剌之間的矛盾,分而治之」

朱棣定定地看了夏潯一眼,突然問道:「你在玄武湖會見帖木兒國摩羅使者時受人刺殺,此案錦衣衛還在查辦當中,文軒,朕素知你機警,以你看來,當日登船行刺者,真的會是帖木國使者烏傷派來的人么」

夏潯反問道:「不知皇上對此事怎么看」

朱棣道:「以朕現在所掌握的情況看,可謂疑點重重。烏傷在進入我大明前後,會另遣一些刺客暗中相隨么他們目的何在如果說是為了刺殺摩羅,一路上他們明爭暗斗,能殺早就殺了,既進了我大明都城,成功機會已然極其渺茫,他們還敢下手匪夷所思。尤其是,沙哈魯目前的實力已隱隱在哈里蘇丹之上,他們比摩羅更有希望獲得朕的承認,何必在京城里冒此奇險,激怒朕呢」

夏潯道:「皇上明鑒。臣也覺得其中頗有蹊蹺,如果說此事確為烏傷所為,有些不合情理。摩羅使者一口咬定是烏傷所為,原因不言自喻,這對他爭取我大明的承認有利,可我們卻須查個清楚明白才是。只是臣當時會晤摩羅,多飲了幾杯,席間又中了毒,倉惶間只顧逃命,對刺客的情況了解不多,想要揣摩他們的來路也不容易。

紀綱大人執掌錦衣衛,足智多謀,此案既交在他的手上,料來終有真相大白之日,臣不敢妄自揣測。皇上日理萬機,國務繁忙,千萬不要再為這些事情勞神,眼下還是以安撫帖木兒日本兩國使節為第一要務」

朱棣淡淡一笑,道:「朕知道了,你傷勢未愈,且回去歇養吧」

夏潯連忙起身:「是,臣告退」

朱棣定定地看著夏潯蹣跚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大殿門口,才緩緩收回深邃的目光,隱隱又現出沉思之色。這時沐絲躡手躡腳地走進來,低聲道:「皇上,東宮屬官已然帶到」

朱棣神色一肅,沉聲道:「留下楊溥金忠兩人,其余人等押入詔獄待參吧」

不一時,楊溥金忠二人便被帶進殿來。

太子迎駕遲了,有失人臣之禮,這事兒可大可小,皇上若不想處治,譴責幾句也就罷了,皇上若想處治,這條罪名就可以大做文章。

前文說過,藩王有罪,除非謀反大罪,輕易是不受懲處的,自然有人代他受過,這代藩王受過的人就是王府長史,長史最主要的責任就是背黑鍋。那么太子犯錯呢自然就該由東宮屬官來頂包。

昨日太子迎駕稍遲,今兒一早就有官員彈劾,朱棣見了彈劾奏章,馬上毫不猶豫地批了一個「准」字,著即捕拿東宮一眾屬官。因為他上午有朝會,這時才把人押來。兩人被帶上殿來,跪倒見駕,紀綱挺胸腆肚,叉手一禮,高聲道:「臣奉詔,捕東宮屬官見駕」

朱棣臉色一沉,喝道:「楊溥金忠,朕命你等輔佐太子,你等不教誨太子經國緯政之道,只為討好太子,一味奉迎縱容,致使太子懈怠。朕自北京歸來,早有旨意到京,皇親國戚王侯功卿滿朝文武俱到,另有十五國外使在場,偏是太子姍姍來遲,大失人臣之禮,爾等為太子輔臣,可知罪么」

錦衣衛一來拿人,楊溥就曉得皇帝在東宮迎駕一事上要大做文章了,他情知這時如何辯解都是枉然,不過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的,眼下必須盡全力保住太子,只要太子保得住,他們這些東宮屬官就有重見天日的機會,如果連太子都倒了,他們除了老死獄中,再也沒有一絲機會。

一念及此,楊溥立即跪倒,叩頭道:「老臣知罪,然太子無罪」

第931章 試水

楊溥叩頭道:「皇上,臣知罪,然太子天性至仁,敦厚愛民,勤勉好學,聰穎睿智,做事勤勉,一絲不苟,無愧於國之儲君。昨日迎駕,太子天色未亮即起,先召內官二十四司,確定候駕諸事無誤,隨即便離城迎駕。

路途之上,太子先是馬失前蹄,既而扯斷車轅,不得前行。太子急於迎駕,本欲乘馬而行,是臣等得到前方消息,知道皇上趕到的時間尚早,才勸太子等候,讓人回府換車。不料,換車太監一路多遇波折,而皇上這邊行程估算有誤,時間提前,太子這才誤了迎駕的時辰。」

朱棣冷笑:「這么說,反倒是朕的不是了」

楊溥叩首道:「老臣豈敢非議皇上,臣只是向皇上奏明迎駕來遲的緣由。老臣不知變通,勸阻太子,致使太子迎駕遲誤,臣有罪,願受皇上懲處但太子無罪啊」

朱棣冷哼一聲,不再理他,轉向東宮詹事府詹事金忠,問道:「楊溥已然認罪,你呢」

金忠亢聲道:「臣無罪臣不服,這是有人蓄意陷害,設計太子」

朱棣大怒,拍案道:「太子失儀,事實俱在,何人蓄意陷害」

金忠道:「官道平坦,太子的良駒好端端地就斷了腿,太子的車駕,那是要時時修繕的,好端端地就裂了車轅,可不奇怪皇上的鑾駕,先還說著要一個時辰才到,竟然半個時辰就到了,可不奇怪若說這還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可不奇怪」

朱棣被氣笑了,喝道:「一派胡言,大軍行進,稍快稍慢,本來就難以測算的准確無誤,稍快一些有何稀奇」

金忠把脖子一梗,道:「那儀仗兵馬的統兵指揮靖難之時乃是漢王馬夫,由其一手提攜起來,臣由此,不能不胡思亂想。」

朱棣臉色一沉,喝道:「大膽,儀仗兵馬使曾做漢王馬夫,便是漢王弄鬼么你這是誣陷漢王,離間我父子」

金忠慷慨道:「漢王當初封在雲南,他不肯去。皇上改封他青州,他又不肯去漢王之心,誰還不知若非皇上您三心二意,漢王敢有爭儲之心么敢向皇上求取天策衛為王府護衛嗎

漢王既有這等野心,太子迎駕遲誤又事出蹊蹺,怎不令人生疑漢王得了天策衛後,便時時以天策上將自居,自我吹噓,堪比唐太宗李世民皇上漢王想做李世民了,臣敢問:皇上您願意做李淵嗎」

金忠這幾句話鏗鏘有力,金石之音震盪在整個殿上,驚得朱棣霍地一下站了起來。

一旁紀綱聽了金忠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不禁向他投以敬佩的目光:「這位金大人比我還狠,這是活得不耐煩了,想要拖著老婆孩子一起去死啊,入我詔獄,未必就死,這一下,他是真的死定了」

朱棣一臉驚怒地瞪著金忠,紀綱已經做好拿人的准備了,孰料朱棣瞪了半晌,竟不怒反笑:「哈哈哈好你個金忠,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如此胡言亂語,誹謗君上。若不是念你是靖難忠臣,在朕麾下曾屢立戰功,憑你今天這番話,朕就不能饒了你滾出去吧」

紀綱一旁聽了,眼珠子都要掉出來:「這這就完了老老實實認罪的給關起來了,這頭倔驢咆哮殿堂,桀驁不馴,若換了太祖在世時,敢離間皇帝,滅你九族都是輕的,不刨你祖墳都算是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