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317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87 字 2021-02-15

奴兒干都司哈密王別失八里王,這些都是歸順了大明,但是保持著獨立武裝的地方勢力,他們奉詔攻打瓦剌,在大雪寒冬時節如此不遺余力,根本就是利益驅使。以前,他們一直是瓦剌和韃靼這兩頭猛虎欺壓擄掠的對象,現在有機會反咬一口,他們自然樂於答應。

因此一來,瓦剌就倒了大霉。這些人馬到了瓦剌哪還客氣,一開始是只要遇到反抗就大肆燒殺搶掠一番,青壯殺死,婦人和兒童連帶牛羊馬匹全都席卷一空,到後來你不反抗他就激你反抗,然後又名正言順地搶掠一番,把人口牲畜等戰利品源源不絕地運回自己的地方。

等瓦剌殘軍狼狽地跑回自己的地盤上時,他們的部落已像一塊被啃得七零八落的骨頭,沒剩多少肉了。

來自於山西都司和陝西都司的明軍,軍紀比這幾路人馬要好一些,卻也不可能紀律嚴明秋毫無犯,何況這種侵掠本身也是一種削弱瓦剌的手段,由於瓦剌與韃靼未按計劃耗光全部實力就結束了戰斗,通過這種手段也能最大限度地削弱他們的實力,所以對友軍的行為睜只眼閉只眼,采取了放任的態度。

實際上這時候他們想約束也約束不了,戰勝的部落擄掠戰敗部落,是草原上一向的習慣,你想約束,哈密別失八里和奴兒干的三路大軍也只是陽奉陰違,這兒沒有中原那樣的城池,而是散落在草原上的一個個大小部落,大軍一到,他們更是分散逃竄,整個草原上到處都是,軍隊要分兵追擊,更是無從監督。

實際上明軍自己許多士兵也參與其中了,只是他們無法像那三路大軍一般堂而皇之地把牛羊趕走,把女人和孩子帶回去當奴隸,所以動作要小一些。雖然豁阿哈屯把禿孛羅撒木兒公主等人一聽本部受到攻擊,就已經有所預料,但是回到瓦剌親眼見到被洗劫一空的一個個部落,依舊悲憤不已。

不過眼下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明軍打著征討的幌子,討伐瓦剌。竊立大汗,圖謀不軌的證據他們已經拿到了,明軍進攻瓦剌以後,俘獲了許多部落的長老和首領,有了這些人證,討伐之舉可謂出師有名。他們除了謝罪別無出路,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一戰之力。

且不說那些殘兵敗將根本不可能是明軍的對手,而且因為老巢被占據的原因,如果真要打下去,不用幾天他們就得因缺少糧草而全軍覆沒。明軍當然不可能這么做,也沒有能力這么做。朝廷正在吞噬韃靼這塊大蛋糕,不可能再抽出足夠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同時對瓦剌采取改編措施。

不要說在當時,就算是在現代,國家儲備較之那時不知強了多少倍,各種現代化交通運輸通訊條件便利快捷,以傾國之力對一省之地進行集中的徹底的改造和投入,也是吃不消的,明廷既然不能馬上對瓦剌開刀,保留已經被削弱的原有統治階層並促使其繼續內訌就很有必要。

否則一旦瓦剌出現權力真空,朝廷又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控制他,游弋於瓦剌周圍的北方西方部落,還有哈密別失八里甚至奴兒干的那些領主酋長們就會垂涎三尺地插手其中,瓦剌廣袤的領土和無數的游牧部落被他們蠶食吞並之後,形成新興的強大游牧民族,尾大不掉,會讓朝廷更加頭痛。

更何況,要消滅瓦剌這些統治階層也不容易,他們打不過卻可以逃,如果他們逃往北方,與更北方的游牧部落媾和,建立流亡政府,明廷又沒有足夠的力量控制瓦剌草原,草原上部落陸續投靠過去,十年八年之後他們依舊會卷土重來。

須知現在說明軍已經控制了瓦剌,指的是控制了那些駐牧在八河地區的直屬於瓦剌三王和哈什哈的核心部落,瓦剌草原廣袤無邊,相當於半個大明的國土,無數的部落散落其間,就算把大明兩百多萬軍隊一個不剩地全派過來,也不可能控制整個瓦剌草原的所有部落。

所以,大明要按下性子談判,瓦剌貴族們也要咽下這口惡氣來談判。

明廷已經拿到了瓦剌私立大汗的鐵證,出師有名,談判也就有了底氣。同時,他們已經控制了瓦剌主力所在的八河地區,掌握著談判的主動權。從韃靼匆匆撤軍回來的諸位部族首領既然還有談判的機會,也就下不了就此流亡的決心,只要不超出他們的談判底限,他們就只能坐下來。

與韃靼一戰,瓦剌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老巢被抄,部落中多年積攢下的大量財富被掠擄,如此種種,使得諸多部落不再迷信於黃金家族的權威,而是把萬松嶺當成了瓦剌人的災星,他的威望一落千丈。原本堅決擁戴他的豁阿哈屯和撒木兒公主,現如今也只剩下一個死心到底的撒木兒公主,豁阿與他算是徹底決裂了。

萬松嶺並不蠢,以他的精明甚至可以更早一些發現夏潯的陰謀詭計,只是他雖一生行騙,卻從來也沒想過朝廷也可以行騙,他是個老千,卻從沒想過朝廷也可以做老千,正因為他深信不疑,所以他從未去深思過朝廷一條條命令背後的深意。

現在他知道了,卻已大勢已去。撒木兒公主對他倒是毫無異心,由於草原上惡劣的生存環境和常年不斷的戰爭,部落的衰亡和復興是家常便飯,今日坐擁萬帳,牛羊如雲,明天匹馬天涯,浪跡四方,後天再度崛起,這種事屢見不鮮,所以撒木兒絲毫沒有頹喪,哪怕只剩一兵一卒,她也有信心東山再起。

作為成吉思汗的後裔,撒木兒公主不愧是女中豪傑,如果她生為男兒身,也就用不著力捧萬松嶺這個假貨了。可憐她一片痴心,大汗夢破滅的萬松嶺卻又打起了卷帶一筆細軟,逃之夭夭,繼續做江湖騙子的美夢。他一面按著錦衣秘探楊亘的吩咐向大明皇帝寫請罪書,一面吩咐自己的弟子公孫大風准備出逃。

豁阿夫人和安樂王把禿孛羅上書大明朝廷,把私立大汗的罪責統統推到死去的馬哈木和太平兩個人身上,他們向明廷大表忠心,並表示願意交出脫脫不花,換取大明的寬赦。

撒木兒公主見此情景,情知大勢已去,便准備策劃遠遁。如果明廷要處死脫脫不花大汗,她就突圍逃向更北方鐵木真當過俘虜吃過敗仗,被整個部落拋棄過,獨自流浪於草原之上,後來還不是成了五湖四海之王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她和脫脫不花未必就不能卷土重來。

很快,大明皇帝的聖旨就下來了,朱棣封豁阿夫人為一品誥命忠順夫人,封其子阿古拉為順寧王。順寧王原是馬哈木的封號,馬哈木是瓦剌三王之首,是撒木兒公主的丈夫,這個封號給了豁阿哈屯的兒子,就等於是剝奪了馬哈木部落自額勒別克汗以來,對瓦剌的最高統治權。

把禿孛羅依舊是安樂王,但是皇帝下旨,馬哈木和太平竊立大汗,圖謀不軌,剝奪兩人的王爵,太平部落由安樂王把禿孛羅統治。這一來,瓦剌最高統治者的名份給了豁阿夫人,安樂王卻得到了最大的實惠。

瓦剌最強大的力量本來是哈什哈部落和馬哈木部落,把禿孛羅合並了太平的部落之後,就能實力大增,與這兩個部落鼎足而立,三分天下。可太平死後,撒木兒公主已為太平部落搶立了一個首領,已經成為該部事實上的首領,只是還未得到大明的承認,沒有襲受王爵。

如今朱棣把該部納入把禿孛羅治下,可想而知那位太平部落的新任首領是絕不會心甘情願交出權力的,他虛與委蛇地應付走了大明軍隊,必會反抗把禿孛羅的控制,把禿孛羅想壯大自己的實力,就得對自己這個一貫的盟友部落動武。

這就像當初額勒別克汗把西蒙古的統治權封給馬哈木,西蒙古原來的領導者哈什哈不肯放權,於是兩人就斗了二十年多年,一直到同時遇刺身亡,黃泉路上依舊是一對水火不相容的冤家。朱棣這么安排,明擺著就是驅狼斗虎了,可是把禿孛羅能放棄么

你知道我的目的,也只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這是赤裸裸的陰謀。

等把禿孛羅吞並了太平的部落,擁有了足夠的力量,他會不會向豁阿夫人發起挑戰這是後話了,眼下,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撒木兒公主。

永樂皇帝把豁阿夫人立為瓦剌的統治者,她就必須得征服撒木兒公主,才能得到草原諸部的承認。撒木兒公主和豁阿夫人,這對曾經的盟友,現在也不得不走向對立。

其實在豁阿夫人的心里,一直以為接下來她唯一需要征服的人只是把禿孛羅,她認為撒木兒公主和脫脫不花汗會被大明皇帝下令處死,她甚至已經暗中授意自己的部落,一旦明軍圍剿撒木兒公主,就故意放水,讓撒木兒公主從他們的防御區域逃出去。

豁阿夫人倒不是念及舊情,而是因為只要不在瓦剌部落之內,一個活著的脫脫不花和一個活著的撒木兒公主對她就是有利的,明廷就得對她更加倚重,不惜財力地扶持她,不讓脫脫不花和撒木兒公主在瓦剌人中的影響力和實力超過她。

卻沒想到,朱棣氣勢洶洶地追查瓦剌人擅立大汗一事,為此不惜大動干戈,真正查到了脫脫不花下落時,居然開恩不殺了。聖旨上說,大明對元室後裔一向是寬待禮遇的,當年把脫脫不花安置在甘肅,容許他成為該部落的首領,就是明證。

馬哈木和太平擅立大汗,其心可誅,而脫脫不歡在瓦剌並無根基,只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皇帝陛下仁慈寬恩,見他請罪誠懇,決定不予嚴懲,只免去他的汗位,改封為大明指揮同知,依舊統轄原馬哈木部落。

這一招,卻與當年把白蓮教裘婆婆延攬入京,封為教坊司女官,叫她廣收弟子,將白蓮秘術,實際上也就是魔術戲法兒公開與天下人面前的用意是一樣的,揭開其神秘色彩,也就不再能夠蠱惑愚夫愚婦。

成吉思汗當年到處播種,黃金家族後裔遠未滅絕,就算這個脫脫不花汗是真的,把他弄死也無濟於事,只要瓦剌人有心,只要黃金家族在草原上還有蠱惑人心的力量,他們早晚能再找一個來,甚至炮制一個假的出來。更何況這個脫脫不花是假的,還有利用的價值。

留著這個瓦剌人心中的脫脫不花不殺,把他置於把禿孛羅和豁阿夫人之下,就能打破所有對黃金家族依舊抱有幻想的草原人的神話,叫他們親眼目睹:神聖也是可以被踐踏的。這一招比刀槍還狠,殺他們幾個人,他們可以再生,搶他們幾頭牛羊,他們可以再養,精神支柱被擊碎,便再也無法還原了。

當然,這些都只是暫時的手段,至於沒有一步到位的原因,就是因為紀綱突然改變計劃,結果沒有耗光他們的實力,而朝廷現在還要集中全力經營韃靼,夏潯只好亡羊補牢,丟幾個餌下去,叫他們繼續自相殘殺,等解決了韃靼那邊的問題,騰出手來,這邊也該打得差不多了。

等瓦剌的事情得以「圓滿解決」,埋下重重禍患和內戰的根源之後,哈密別失八里奴兒干都司山西都司陝西都司就開始撤軍了,他們在草原上整整駐扎了一個冬天,吃瓦剌的搶瓦剌的禍害瓦剌的,順帶著還給他們做了大量改良人種的工作,終於准備滾蛋了。

這時候,冰雪消融,春的氣息已經吹到了塞北。

夏潯也要從遼東啟程,返回北京了。

一輛長途大車轆轆駛過,鞍韉齊全甲胄鮮明的侍衛護侍於前後。

小櫻探頭在窗口,貪婪地看著街頭的一切。

老漢老婆子們身上還穿著老羊皮襖,就勤快地出現在大街上,肩上挎著藤條筐子,沿路拾撿著牛糞羊糞。

從韃靼草原趕來的牲口販子趕著滿街的牛羊馬匹經過,牛哞羊咩聲一片。

從海路運上來的糧食也一車車駛過,路兩旁是形形色色的各式商旅,擺攤的開店的,熱鬧非凡。

一路過去,等出了城,不遠就是叢叢群山。

山陰還是白雪皚皚,山陽的野草野菜已經瘋長起來。

縱然是山陰的白雪中,也已露出了春色,那漫山遍野的映山紅,紅彤彤的一片,仿佛一片絢麗的朝霞,而鋪陳其下的,卻依舊是一片雪白,白與紅,構成了一片賞心悅目的驚艷。

寬闊的遼河上面,曾經冰凍三尺的河面已經開始解凍,河中央的部分已經重現了滔滔河水,沖刷得兩側的冰面晶瑩剔透,不知什么時候,轟隆一聲,一大片冰面便塌進水里,變成許多剔透的冰塊,隨著那河水歡快地沖向遠方,一路撞得粉身碎骨。

這里是北方,卻不是她所熟知的草原,所見的一幕幕情景,既熟悉又陌生。

說陌生,是因為草原上的春天,蟄伏一冬的人們復蘇過來時不是這樣的情景。說熟悉,是因為這兒的風這兒的天,這兒的氣息,她喜歡這兒,和家鄉好像。

可她終究還是要離去,跟著她的男人,因為她男人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家和家鄉,當然是家更親切一些。

想到她的男人,小櫻心里便是一陣甜蜜,原來男歡女愛,竟是這樣一種感覺

不曾成為他的女人前,她從不知道,雖然也曾憧憬,也曾幻想,但是直到真的經歷那一切,她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是何等的匱乏,從處男變成男人,其實身心的改變都不大,而從處子變成女人,那種身心的改變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小櫻正想得臉龐發燙,屁股上「啪」地一記脆響

「哎喲」小櫻一聲嬌呼,扭回頭來嗔怪地瞪著夏潯。

夏潯笑道:「你要一直趴在窗口么,這都出了城了,來,陪我坐一會兒。」

小櫻嘟嘟嘴兒,扭身坐在夏潯身邊,夏潯一攬她的腰肢,似要讓她坐在自己膝上,小櫻白了夏潯一眼,指了指卷起的窗簾。夏潯一笑,伸手一拉簾索,將窗簾兒放下來,竹簾兒有縫隙,但是從里往外看能夠看清事物,從外向里卻是看不到什么的,小櫻這才溫馴地投入他的懷中。

豐若有余,柔若無骨,豐腴秀潤的身子便是這世上最好的一塊溫香軟玉,柔嫩而溫軟圓潤而挺翹的粉臀坐在腿上,輕輕撫去有一種妙不可言的柔韌,夏潯的大手只在宛宛香臀上輕輕一撫,未等她揮手來打,便又滑上去,撫上了小櫻那雙除了蘇穎,足以笑傲夏潯其他所有妻妾的豪孚仭健br >

「怎么,不舍得離開這兒」

「才沒有,有什么舍不得的。」

小櫻違心地說著,伸手抓住夏潯在胸前作怪的大手,她根本禁不起夏潯的撩撥,只消夏潯稍使手段,就能弄得她身體酥軟,花澗潺潺,可這車上如何可以雲雨那時豈不難受之極

歪著頭想想,小櫻突然有些擔心起來,扭頭轉向夏潯,吞吞吐吐地道:「阿哥,你說你說夫人她們」

「嗯」

「她們會不會笑我呀」

夏潯一怔,奇道:「笑你什么」

小櫻欲言又止,想了想,又扭回身去,緊張地卷著衣角,吞吞吐吐地道:「人家跟你出來,本來是幫你做事的,可是可是」

夏潯臉色凝重起來,沉聲說道:「不錯,你若不說,我還忘了。茗兒大概是不會說你什么的,不過謝謝和梓祺嘛,那可都是嘴上不饒人的女子呀。」

小櫻慌起來,道:「阿哥,那怎么辦」

夏潯一本正經地道:「要不,回了金陵之後,你先回秣陵鎮去等個合適的機會我再接你過來。」

小櫻問道:「唔也成。不過合適的機會,那是什么時候」

夏潯悠然說道:「也許三月五月,也許三年五年」

「啊」

「也許三十年五十年」

小櫻又氣又笑,拍他一巴掌,嗔道:「不理你,又來耍我」

夏潯開懷大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管我們出來時是什么身份呢,你現在就是我的女人,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你又在乎什么呢再說,梓祺謝謝她們也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若是和你開個玩笑的話,你就大大方方的又怎的我的小櫻胸懷最寬廣嘛」

隨著這句一語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