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53)(2 / 2)

大明天下 小強 6814 字 2021-02-15

有爺孫兩個皇帝一趟又一趟的下江南,不但當時沒人敢攔,再過二來年一個

被吹捧成千古一帝,一個被冠以風流天子,他會不會跳起腳來罵娘。

群臣皆大歡喜,肯聽文臣話的皇帝才是好皇帝,皇上從善如流的廢話又說

了一通,便散朝了,誰會留意一個長臉的老家伙眼神中的憤懣之色。

************

一間布置典雅的書房,一名古稀老者提筆寫字。

老者停書落筆,細看上好宣紙上墨汁淋漓的「忍」字,嘿然道:「忍字心

頭一把刀,為何這把刀總是插在老夫心頭。」

老者乃是吏部右侍郎焦芳,這老兒是天順八年甲申科的進士,說起甲申這

一科進士可謂人才濟濟,堪稱大明朝的「黃埔四期」,謹身殿大學士李東陽、

都察院左都御使戴珊、兵部尚書劉大夏、刑部尚書閔珪、工部尚書曾鑒、南京

戶部尚書王軾、戶部右侍郎陳清、禮部右侍郎謝鐸和工部右侍郎張達,十人都

身居廟堂高位,焦芳官居三品,吏部卿貳,雖是比不得李東陽、劉大夏等人,

也是位高權重。

可自家有苦自家知,焦芳這大半輩子官當得不易,三十歲就高中進士,本

可平步青雲,卻處處受人壓制,英宗朝後有慣例: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

入內閣。新科進士通常任職翰林院熬資歷,待得期滿或升或外放,平步青雲。

焦芳編修期滿,本該升任學士,時任內閣的彭華常與首輔萬安言談焦芳不學無

術,萬安便對人言,「不學無術如焦芳這樣的,還能當學士」,這話傳到焦芳

耳朵里,河南人的驢脾氣當時就犯了,放出話來,老子要是當不上學士,就在

大街上把彭華給宰了。彭閣老被嚇著了,趕緊找萬安給他升了學士。

官是升了,人也得罪完了,誰會喜歡沒事跟領導玩命的下屬,於是一個小

鞋穿下來,焦大人給貶到貴陽那地方受罪去了,焦芳倒也有股子韌勁,一步一

步又升中樞,為了得到皇上重視,經常上書言事,可惜老上司馬文升是不喜

歡多事的,這些奏本想上達天聽,門兒都沒有。

焦老心里苦啊,宦海沉浮幾十年,就沒有個舒心的時候,好在馬文升八十

多了,老大人已經把吏部看成了自留地,可好不容易把馬文升熬走了,謝遷那

王八蛋又要將王鏊引進吏部,雖說左右侍郎平級,可大明文官以左為尊,又有

與皇上東宮講讀的舊情,焦大人可以預見,這吏部正堂的位置是離他越來越遠

了。

焦芳喟然長嘆,雖說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那十之一二老夫怎么就從

沒遇見過呢,正當老大人自怨自艾,忽然瞥見自家兒子在書房外探頭探腦的。

干咳一聲,焦芳道:「黃中,有何事」

焦黃中年近三旬,高高瘦瘦,遺傳了老爹的長條臉,聞聲入內,恭恭敬敬

地行了禮,「孩兒給父親問安。」

大明推崇仁孝,兒女早晚問安是應有之義,當然過於執著也會弄出笑話,

碧玉老人陳獻章是遺腹子,事母至孝,每次跟媳婦啪啪都要在老娘面前報備一

聲,名聲在外,他的上司聽說這事,教訓他道:你老娘是寡婦,有你這么辦事

的么。另有常熟人周木,每天清早跑到老爹卧室外面敲門問安,有一天終於把

老爺子逼急了,老子睡得正香,用得著你問安。獻章求嗣,周木問安,一副妙

對,時人笑談。

當然這時候焦芳不會嫌兒子多事,點了點頭,看他一身裝束,皺眉道:「

你要出門」

焦黃中點頭稱是,「約了幾個詩友文會。」

自己兒子脾性焦芳知之甚清,冷哼一聲道:「什么文會,還不是青樓勾欄

打茶圍,你已近而立,每日里不知靜心讀書,三省其身,何日能有出頭之日。

焦黃中被自家老子訓斥得很不服氣,低聲嘟囔道:「又不准我參加會試,

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

聲音雖小,焦老頭耳朵卻靈,訓斥道:「你懂什么,老夫身在吏部,總要

避嫌一二。」

反正也聽見了,焦黃中豁出去了,大聲反駁道:「弘治六年,王恕執掌吏

部,其子王承裕高中二甲;弘治九年,劉東應試,其父劉健甚不辭閱卷;弘治

十二年,謝遷謝迪應試,也未曾避嫌,去歲其子謝丕高中榜眼,謝遷竟還充

任讀卷官,為何我偏要避嫌」

一番話勾起焦芳傷心事,拍著桌子道:「你也看看這些人都是誰,有謝遷

這幫南方佬掌權,你去應試豈會高中,反倒落人口實,成了攻訐老夫的借口。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低頭,直到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喲

,你們父子倆這是怎么了」隨著聲音,一個神態妖冶的美貌婦人進了書房。

那婦人先走到焦黃中身前,道:「公子,老爺整日操勞,為的還不是這一

大家子,他就是這府中的天啊,還不快向老爺陪個不是。」眼波盈盈,瞧得焦

黃中心中一盪,不敢多看,連忙低下頭來,道:「孩兒不孝,惹得父親生氣,

請父親責罰。」

婦人又轉到焦芳身前,挽著他胳膊道:「老爺,妾身知道您望子成龍之心

,公子爺年輕氣盛,一時沖撞了您,您總不能跟自家小孩兒一般見識不是。」

說著話,豐滿酥胸輕輕磨蹭焦芳上臂,焦芳登時覺得半邊身子都酥了。

焦芳緩了緩語氣,對焦黃中道:「為父也知道你這些年的委屈,老夫心中

也是不忿,咱們要么不去應試,去就要爭個一甲頭名。」

「好好好,到時候咱們府里也出一個狀元公,好好風光風光。」婦人鼓著

如同白玉雕成的手掌,大聲叫好。

「阿蘭,你就是嘴甜,到書房來有什么事么」焦芳笑著對婦人道。

這名叫阿蘭的婦人是廣西思恩土官岑浚的妾侍,岑浚祖上岑永昌於洪武年

間歸附大明,授官思恩知州,永昌子岑瑛因殺賊功,升思恩為府,傳到岑浚這

一代因擺不清自己位置,與田州土官岑猛爭權,掠奪周邊州縣,惡了朝廷,被

朝廷征調大軍滅掉,改土歸流,其妻女沒入官家,此女遂到了焦芳府中。

「倒沒什么事,前面有人遞了名帖和書信來找公子,妾身幫著跑個腿。」

說著阿蘭拿出一封書信和一張名帖遞給焦黃中。

焦黃中匆匆展開書信,大略一觀,不由皺了皺眉。

焦芳不在意的端起一杯茶,問道:「又是哪個狐朋狗友來你」

焦黃中一揚書信,道:「王仲卿真會給我找麻煩,他向我引薦一個錦衣衛

,請我幫著提攜一二。」

輕呷一口茶,焦芳笑道:「不說你二人同窗之誼,就沖他父親王晉溪的面

子,這忙該幫還得幫,那個錦衣衛叫什么名字」

焦黃中又細看了下書信,「叫做丁壽。」

「嘩啦」一聲,那杯熱茶落地,灑出的茶水燙的焦老大人嗷嗷直叫,阿蘭

和焦黃中忙不迭地上前伺候,老大人只是高呼「別管老夫,快快,快把這人請

進來」

************

丁壽直到被眾星捧月般迎進書房,還是一頭霧水,這些詩禮傳家的官宦人

家串門規矩太多,先投名帖,再收帖,一來二去不知多長時間才見一次面,

他也是今日心血來潮才自己跑這一趟,隨後就蹓躂走了,根本沒想著今日能見

焦黃中。

可人還沒走出多遠,就被呼哧帶喘的焦黃中連拉帶扯的迎進府邸,而且不

去會客大堂,直奔私密處的書房,這位焦公子也未免太一見如故,交淺言深了

吧。

待進了書房,發現會客的不止焦黃中,還有其父焦芳,丁壽心中就有些打

鼓,待焦老大人不顧體面的親自奉茶,二爺徹底不淡定了。

如今大明朝重文抑武,不說焦芳品級比他高,就是平級也斷沒有這般伏低

做小向武臣謙恭的,別說丁壽,就是焦黃中看自己老爹那副卑躬屈膝的樣子臉

上都有點發燒。

焦芳卻渾然不覺,讀書人的臉面,屁,那玩意半兩銀子都不值,就說劉宇

那小子,成華八年的進士,論資歷老夫甩他幾條街去,可他憑什么這幾年以副

都御使代掌都察院事,即便如今受人排擠,還得外放封疆,總督宣大,還不是

抱上了劉瑾的粗腿,朝中無人莫做官,這是老大人當官幾十年血淋淋的教訓。

眼前這小子雖說資歷淺,可是劉瑾的親信,更重要的是在皇上和太後面前

都說得上話,當官到了他這一步,如何揣測聖意,才是更進一步的關鍵,以前

苦無門路,如今瞌睡來了送枕頭,想到這兒,老大人笑眯眯的,看丁壽的眼神

宛如一只盯著肥雞的老狐狸。

「丁僉事,你我同朝為官,不想還有這層機緣,老夫幸甚。」焦芳捋髯笑

道。

「老大人此言壽愧不敢當,由黃中兄論起,下官還要稱您一聲世伯呢。」

焦老兒的眼神讓丁壽直發憷。

「他一無官無職的黃口小兒如何能與四品大員稱兄道,」焦芳連連擺手

,道:「丁僉事文武全才,蒙皇上信重,前途不可限量,待來日鵬程大展,提

攜一下他便是。」

都不是一個系統的,我上哪兒提拔他去,丁壽摸不著頭腦,再看焦芳亮晶

晶的眼神,他才明白過來說的是誰,「黃中兄才干兼備,皆是老大人教導有方

,所謂虎父無犬子,此等大才,有機會定要向萬歲引薦才是。」

「若蒙舉薦,焦氏絕非忘恩之人,必甘為馬前奔走,不遺余力。」焦芳隔

著書案略一拱手。

「老大人言重了,盛世氣象還需勠力同心,共同攜手才是。」丁壽微笑還

施一禮。

一老一小兩只狐狸相視而笑,丁壽不經意向書案一瞥,發現了一件東西,

「這是」

焦芳臉色一變,伸手去掩,卻早被丁壽搶到了手中。

丁壽手中之物共有兩片,如大錢形,質薄而透明,如硝子石,如琉璃,色

如雲母,中間用綾絹聯在一起,丁壽手中一晃,道:「這是什么」

焦芳面露赧色道:「老夫年老,看文章久了目力昏倦,難辨小字,以此叆

叇掩目,精神不散,筆畫倍明。大人明鑒,老夫眼雖花,體力未衰,還可為皇

上分憂啊。」

著大明朝就有眼鏡了,叫什么叆叇,丁壽不知老祖宗早對光學有了研究

,眼鏡這東西宋朝就已出現,馬可波羅游記就有相關記述,他若是活的長些,

明末孫雲球連顯微鏡都做出來了,此時他只是好奇:「這東西哪兒來的誰做

的」

見他不拿自己年老眼花說事,焦芳才放下心來,道:「江南工匠尤擅此道

,錦衣衛南鎮撫司掌管軍中工匠,細查便知。」

丁壽若有所思,「江南」

************

江南,蘇州東山陸巷。

一座進深五間的府邸坐落村中,高大的府門上方掛著深黑的匾額,上面鐫

刻著「惠和堂」三個金漆大字,這便是接到聖旨復出的王鏊宅邸了。

此時王府之內歡聲笑語,王老大人妻妾相伴,兒孫滿堂,又奉旨復出,可

謂志得意滿。

「岳父,小婿祝您此番進京宏圖大展,一遂平生之志。」一個相貌儒雅的

青年舉杯賀道。

「呵呵,借子容吉言了。」王鏊年過五旬,精神矍鑠,須發皆黑,撫髯對

年輕人笑道:「此番你隨老夫進京歷練,讓你夫妻二人勞燕分飛,素蘭不要怪

我就好。」

青年身旁一個清秀端麗的女子聞言滿臉紅暈,嗔怪道:「爹,您又為老不

尊了。」

王鏊哈哈大笑,這年輕人是他長婿徐縉,弘治十八年高中進士,王鏊共有

四子五女,長女王素蘭靈慧通經,最得他喜愛,愛屋及烏,對這個他親選的長

婿也最為看重。

「老爺,」一名老家人跑了過來,「祝老爺,文相公來了。」

「哦,希哲和征明來了,快請。」王鏊展顏笑道。

「老師,聽聞您老出山,我和征明特意趕來祝賀,這頓酒您可省不下了。

」一個留著三縷長髯的黑面胖子一邊施禮一邊高聲道,拱手的右手赫然多枝出

一根手指。

另一個隨他同來身穿紫色程子衣的三旬文士,面色謙和,恭敬行禮。

「好你個祝枝山,整日只知到處蹭酒,老夫讓你編修的姑蘇志如何了

」王鏊指著黑面胖子笑道。

「知道老師的酒不能白喝,今歲二月姑蘇志初稿已成,您還不該賞學

生一碗酒喝」祝枝山擠眉弄眼道。

「該賞,該賞。」王鏊撫掌笑道,示意家人增設座椅碗筷。

「二位兄長請上座。」徐縉起身讓座道。

「子容休要客氣,如今你已高中進士,豈有坐我等下首的道理。」文征明

拘謹道。

「二位兄長皆是吳中才子,詩書畫三絕為文壇翹楚,小後學末進,僥幸

蟾宮折桂,斷無顏忝居上座。」徐縉推辭道。

「學無先後,達者為先。在科舉路上,子容已經走在老哥哥前面咯。」即

便豁達如祝枝山,說此話也有幾分頹然。

科舉之路從來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祝、文二人雖說久負才名,科舉道上

卻是坎坷不平,祝枝山弘治五年就已中了舉人,此後屢試不第,文征明則更慘

,中了秀才後連鄉試這一關都未曾過去,所以適才老家人可以稱呼祝枝山舉人

老爺,而他只能是「秀才相公」。

王素蘭在一旁規勸道:「二位兄長就不要推辭了,今日乃是家宴,只論年

齒,不談功名,快請上座吧。」這二人都是王府熟識,是以王素蘭等女眷也未

曾規避。

徐縉又開口相勸,直到王鏊發話,祝、文二人才依次落座。

王鏊語重心長對祝枝山道:「方志展現一地風貌,不可輕忽,雖姑蘇志

初稿已成,還要細心校對才是。」

祝枝山收起笑臉,恭敬道:「子省得,老師放心。」

文征明在一旁接口道:「昌國兄來信說大理寺公務繁忙,不能擅離,請老

師恕罪,他在京師掃榻以待,恭迎老師大駕。」

文征明所說的是同為吳中才子的徐禎卿,與王廷相等人並稱

3

「七子」,他

也在弘治十八年高中進士,可惜因貌丑,未能進入翰林院,而是到大理寺任職

,算是斷了今後為相的道路。

王鏊點頭嘆息道:「昌國詩調高雅,雖崇文復古,卻又不失吳中風流,仕

途竟遭此波折,可嘆」

祝枝山強顏道:「幸好有昌國,不然堂堂江南四大才子竟無一人登第,老

祝豈不羞愧地要一頭撞死。」隨即又是一嘆,「其實我們四人中最早該登科的

應該是伯虎,可惜啦。」弘治十二年的科考舞弊案牽扯甚多,他也不便多說。

原本與妹言笑晏晏的王素蘭神色一黯,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在壑舟園中潑

墨揮毫,作出「洞庭有奇士,樓室棲雲霞」詩作的瀟灑身影。

「夫人,可是身體不適」徐縉見愛妻面色有異,關切問道。

「無事,只是有些乏了。」王素蘭面對丈夫關心,心虛道。

王鏊長子王延喆年輕氣盛,沒有太多顧忌,又與祝枝山等熟識,突然開口

道:「祝大胡子,伯虎兄為何沒來」

文征明聞言停箸不語,神色郁郁,王鏊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二人還未

和好」

默默點了點頭,文征明沒有多言。

王鏊搖頭嘆道:「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老夫不便多言,可人生得一知己足

矣,你們四人相知相交多年,當思來之不易,全了這份因果。」

見氣氛尷尬,祝枝山笑道:「伯虎人雖未來,卻教學生給您捎來一幅畫作

,以賀老師出山,請老師品鑒。」

王鏊當即來了興趣,命下人展開畫卷,只見崇山峻嶺間匹馬拉拽的一輛轎

車行在崎嶇山道上,前面一人牽馬,左邊一位擔夫,右邊有一位護衛,王鏊則

端坐車中。畫中筆法圓轉細秀,將東山風光細筆勾出。

祝枝山指著畫作道:「老師請看,這畫中的您有沒有您老詩作中」把酒花

間花莫笑,春光還屬白頭翁「的幾分意境」

王鏊一連說出幾個好字,對這幅畫看不厭,問祝枝山道:「伯虎現在忙

些什么還在花街柳巷里醉生夢死」

祝枝山笑道:「伯虎如今寄情山水,可是逍遙得很,他迎娶蘇州名妓沈九

娘,自號桃花庵,在桃花塢構築桃花庵別業,落成之日還賦詩一首。」

王鏊笑道:「伯虎是少有的能從市井態中悟出處世學問的,所作新詩必

定不凡,希哲,快誦與老夫聽聽。」

「遵命。」祝枝山清了清嗓子,朗聲誦道:「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顯者事,酒盞花枝隱士緣。

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閑。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王鏊低聲吟了幾遍,展顏笑道:

「比起他來,我們倒真成了俗人了。」

王素蘭眼神迷離,那個常伴他左右,有如神仙眷侶的桃花庵女人本該是

她啊

當堂上眾人沉浸在唐寅詩作的江南花酒中時,不會想到,遠在千里之外的

紫禁城中,一個十余歲的少年咬牙切齒道:「江南,朕一定要去看一看」

ps:鳩占鵲巢,在翁惜珠眼里是宅邸,在焦芳眼中是吏部,在王素蘭的

心中是遺憾,感覺這章名字用的最貼切。

桃花庵歌本很多,最早接觸背的最熟的是這一,有言在先,喜歡捉蟲

的朋友即便指出來我也不會改的。

找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