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61)(1 / 2)

大明天下 小強 9293 字 2021-02-15

作者:hui329。

2017721發表於本站。

字數:17225。

第六十一章栽贓構陷。

清晨,丁壽與眾女用過早飯,恰逢這幾天就沒合過眼的江彬來訪,丁壽便

將他延入客廳吃茶閑聊,辰時剛過,就見錢寧急匆匆地奔了過來。

「什么劉宇連夜去了大同」在家苦等一夜回信的丁壽一下子從椅子

上跳了起來。

「是,據總督衙門留守的人講:大同巡撫歐信選兵練將,積勞成疾,已不

能理事,劉都堂憂心邊事,夤夜趕赴大同。」錢寧小心稟報,瞧自家大人那副

暴走的樣子,他又小心地往門口位置移了一步。

「老滑頭,王八蛋,想刀削豆腐兩面光,做夢,老子回頭再跟你算這筆賬。」二爺大罵一通,砸碎了一地的花瓶茶碗,才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氣,扭頭一

看坐在下首的江彬,「三哥」

「啊小郎,你什么吩咐」被那飽含殺氣的凌厲眼神一掃,江彬不由心

中一跳,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你和張俊關系如何」丁壽語氣冰冷。

「張總戎還還行吧,對我還算賞識。」江彬答著話,用手擦了擦額

頭冷汗,平素還不覺得,怎地這小郎如今發起火來這般嚇人。

「那就替我引薦一番,我就不信了,拎著豬頭還找不到廟門。」丁壽起身

就要往外走。

「大人可是要讓張俊出面上疏」錢寧攔住二人道。

「怎么不妥么」丁壽斜睨錢寧道。

「屬下不敢置喙大人所為,只是有下情稟告。」錢寧偷瞄了一眼丁壽臉色

,見他點頭便繼續道:「據經歷司舊檔記載,這張俊自大同任職時便私下與閣

部重臣交往甚密,去歲韃虜犯邊,虞台嶺慘敗,折兩員游擊,損兵數千,御史

郭東山進言:俊扶病馳援,勸懲不宜偏廢。朝廷才不予降罪。」

丁壽狐疑道:「這郭東山的來路」

錢寧點頭:「大人明鑒,郭東山乃弘治丙辰科進士,當年主持會試的便是

時任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講學士的謝遷與侍讀學士王鏊。」

「這下算褶子了,這大明朝還有這幫子同門同窗們繞不開的地方么。」二

爺無力地癱倒在花梨官帽椅上,吐槽道:「難道這幫子人就沒個仇人可以讓爺

用用」

錢寧頗為得意的一笑:「有,而且恰巧就在宣府」

「丁僉事大駕光臨,咱家這鎮守府真是蓬蓽生輝啊。」

宣府鎮守太監苗逵扯著公鴨嗓子,親親熱熱地挽住丁壽,一同在前堂落座。

丁壽暗中打量這位御馬監掌印太監,身材高大,頭發花白卻滿面紅光,要

不是一根胡子沒有,倒真像一個純爺們。

「公公這話折煞小子了,您老內廷樞相,位高權重,小子俗事纏身,未能

及早拜會,恕罪恕罪。」

不是丁二爺想不起這位苗公公,關鍵這位御馬太監不是劉瑾黨羽,御馬監

不但掌管著四衛營和勇士營這些禁軍勇卒,還握有草場、馬場及皇庄,有兵有

錢,朱元璋雖立了內官不得干政的鐵牌,但晚年時擴充內廷,二十四衙門也同

外廷六部一般互相制衡,司禮監批紅,內官監管人,御馬監掌兵,如今王岳和

劉瑾爭權,這位苗逵便是獨立與司禮監和內官監的第三股勢力。

不過這位苗公公對宮內的爭權奪勢不感興趣,他心中偶像是那位開創西廠

的御馬監前輩,更想在邊事上建功,所以一旦九邊有警,便自告奮勇,去歲韃

靼犯邊,苗逵只是援軍監軍,誰知來了就干脆不走了,劉瑾也樂得這位不被王

岳拉攏,所以把劉宇安排在宣府和稀泥。

苗逵像是意外的「哦」了一聲,似笑非笑道:「沒想到咱家能得丁僉事如

此看重,可既如此,大人您這幾日又是總督府又是巡撫衙門的登門拜訪,咱家

還以為鎮守府這小廟等不來堂堂錦衣僉事您這尊大神呢。」

「苗公公,您」丁壽心中一驚,自以為行事無人知曉,沒想到一舉一

動皆在他人關注之下。

看著丁壽驚愕表情,苗逵噗呲一樂:「奇怪么,御馬監雖說不是汪公公提

督西廠的時候了,可這耳目么還不是擺設。」隨即輕輕一嘆:「丁大人允

文允武,瞧不起咱家也是應有之意,誰教咱是連祖墳都進不了的殘缺之人呢。」

瞧這太監一副自怨自艾的樣子,丁二爺好一番不落忍,這幫太監哪來的這

些玻璃心,這么在意別人眼光,連忙勸慰道:「公公何出此言,您老御敵守邊

,活人無數,乃九邊百姓之萬家生佛,誰不敬仰。」

「真的」苗逵抽抽鼻子,眼淚都快下來了,這小子是知己啊。

假的,您老打仗的本事比汪直真差遠了,延綏搗巢,五路進軍,前後攏共

才弄到十五個首級,心中雖是腹誹,丁壽面上還正色道:「那是自然,論進取

之心,自汪公公被貶,苗公公可稱大明第一人。」

苗逵臉上笑得宛若菊花綻放,「哪里哪里,咱家算得什么,怎敢相比汪公

公」語鋒一轉,「既無小瞧之意,為何今日才來尋咱家」

怎么這事還沒揭過去,沒奈何,丁壽拱手道:「公公明鑒,進廟燒香也是

先參韋陀,再覲如來,您老德高望重,理該最後拜見。」

「好好好,」苗逵連聲叫好,「好一個先參韋陀,後覲如來,丁僉事真是

知心人,今日咱家與你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觥籌交錯,酒至半酣。

丁壽突然將酒杯放在案上,一聲長嘆。

今日苗逵興致頗高,見狀不由奇道:「丁大人何故嘆息可有事要咱家幫

忙」

「蒙公公盛情款待,在下感激不盡,只是為公公抱不平而已。」丁壽緊鎖

眉峰道。

「此言何解咱家還有何委屈不成。」苗逵倚在桌上,半醉問道。

「公公當年延綏殺敵,萬余將士得先帝封賞,有目共睹,可之後韃虜兵犯

大同,百姓罹難,您再度請纓,這劉大夏卻在先皇前詆毀您當年功績,不過是

俘虜數十婦孺,僥幸全師而歸,打消了先帝派兵御虜之念,坐看邊民塗炭,大

同百姓何辜公公何辜」丁壽好一番壯懷激烈,憤憤不平。

「有成化年間汪公公千里搗巢的大功珠玉在前,咱家那點玩意自然上不得

台面,難怪會落人口實。」苗逵冷笑道。

「可公公畢竟有實打實的功績在此,朝中諸公卻熟視無睹,就在您老出塞

的前一年,蒙郭勒津部酋首火篩入寇大同,大掠八日,滿載而歸,游擊張俊帥

騎兵六百尾隨其出關,連個落單的人頭都沒拿到,兵部竟為其報功以六百卻敵

三萬騎,擢為都督僉事,總兵大同,公公所遇,何其不公」

一杯烈酒直灌入喉,苗逵長出一口氣,輕輕道:「內宦為人所輕,也非一

日,憲廟老爺時汪公公討伐建州三衛,大獲全勝,不過增食米三十六石,咱家

這點境遇又算得了什么。」

你老太監要真有這份灑脫,就不會在宣府成天和張俊、車霆鬧別扭了,丁

壽心中暗笑,舉著筷子輕輕敲了敲酒杯,「可就是這個張俊,公公督師延綏時

,傳檄宣府、大同探騎共進,他卻持兵不遣,雖經您上表彈劾,先帝寬宥其罪

,上命發兵,可彼時軍機已失,否則延綏一戰豈會如此草草收場。」

「說到底,也是咱家本領不濟,沒有汪公公輕騎出塞,奔襲汗庭的本事,

這已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休提休提。」苗逵的怒火好似已漸漸平息。

哎呦,老太監養氣的功夫真是不錯,既然你張口閉口汪公公,那二爺就給

你加把火,故意重重嘆息一聲,「可即便如汪公公般天縱之才又能如何,汪公

公當年欲再下西洋,二並安南,再現太宗偉業,卻被劉大夏百般阻撓,藏圖不

報,否則汪公公功績又何限九邊,御馬監豈不是能與鄭公公當年的內官監一樣

受世人仰望,唉,不知汪公公人生憾事,幾時才能得償所願」

「劉大夏,咱家絕不與爾輩干休。」一掌拍在酒桌上,苗逵一字一頓,惡

狠狠地道。

有門兒,心中得意,丁壽伸手拿杯,哪知一碰酒杯,就聽嘩啦啦一陣聲響

,杯盤落地碎了一片,那張硬木圓酒桌已化成碎絮。

「化骨綿掌」丁壽驚訝地看向身邊那個紅臉已氣得變紫的苗逵,這老

太監竟然是出身星宿海的內家高手。

京師東廠,丘聚與谷大用二人夤夜被召至劉瑾書房。

「這小子真是到哪兒都不讓人省心」

劉瑾將手中信箋扔到桌子上,揉著眉心笑罵道。

丘聚拾起信,與湊上來的谷大用一起在燈下展開觀看。

「這小子還真能折騰,竟然能鼓動苗逵上秘本。」谷大用嘖嘖稱奇。

「估計也是逼急了,劉至大這小子真是難堪大任,才具一般也就罷了,還

是個溜肩膀,一點擔當都沒有。」劉瑾抱著二郎腿,搖頭晃腦,一副恨鐵不成

鋼的模樣。

「哪個人能像壽哥兒一般膽大妄為,劉宇又是被劉大夏等人收拾狠了的,

自然是萬事保全為上,」谷大用看著信又搖了搖頭,輕嘆道:「公公是該給壽

哥兒提個醒了,這才到宣府幾天啊,就不能讓我們這幾個老骨頭消停一陣子。」

「此事可行。」丘聚看完信一直沒說話,突然插嘴道。

「老丘,你怎么想的,如今這陣子內外朝盯著咱們爺們正緊,還搞什么幺

蛾子」谷大用不解道。

「正是因為咱們被盯得太緊,才要弄出這點事情把那幫酸子的眼光引過去

,難得這事還扯上了御馬監,順勢而為,成了要念咱們的情,即便事情不成,

自有苗逵這高個的頂著,」言及此,丘聚偷眼打量了劉瑾神色,繼續道:「壽

哥兒不過奉命查案,亦非大過。」

劉瑾持著一把冬月團扇,輕扇了幾下,笑吟吟道:「那你說苗逵和那幫蒙

古韃子會不會把壽哥兒咬出來呢」

「這個」丘聚可不敢把話說死。

劉瑾起身,負手來到窗前,望著天上明月,平靜說道:「此事要辦,就辦

成鐵案,這宣府的天是該變變嘍。」

乾清宮暖閣。

小皇帝百無聊賴地趴在御案上,把玩著那枚已經被他撫摸得光滑明亮的永

樂通寶,一會兒痴痴一笑,一會兒又長吁短嘆。

朱厚照這做派漫說周邊服侍的小內宦,便是一手把他帶大的劉公公也不知

道這位爺抽的什么風。

「皇上,可是有心事」劉瑾憂心忡忡地看著小皇帝。

「啊沒,沒事。老劉,你有什么事」小皇帝回過神來,直起身子問道。

「朵顏衛花當請封之事,皇上以為如何處置」劉瑾躬身奏道。

「還能如何,朕不追究他們前番入寇之罪已是天恩浩盪,還妄想原職襲封

,真是得隴望蜀,不知進退。」朱厚照恨恨地一拍御案。

「可朝中廷議皆認為朵顏三衛多年來護衛薊遼不為韃靼所亂,為京師藩籬

,宜厚恩以固。」

「一派胡言。」朱厚照不屑道:「說三衛防御韃靼不擾薊遼,怎么不說朝

廷還要防御他們屢屢擾邊,滿朝眾臣讀書都讀傻了不成」

「朝中大臣都是七竅玲瓏心,傻倒未必,怕的是別有用心。」劉瑾低聲道。

「什么意思」朱厚照聽出不對,問道。

劉瑾從袖口中取出奏本,道:「宣府鎮守苗逵有秘本奏上。」

朱厚照狐疑地接過奏本,細細觀看後怒道:「私開馬市,車霆竟敢如此大

膽」

「皇上息怒,此事並非沒有先例,車巡撫有難言之隱也未可知。」劉瑾一

副老好人的模樣勸解道。

「有何事不可稟奏,朕是聽不進良言的桀紂之君么。」有先例不等於這事

不犯法,朱厚照年輕氣盛,可沒他老爹朱佑樘好好先生的脾氣。

「既然朵顏使團在京,陛下可招朵顏使者詢問根由。」劉瑾躬身奏道。

朱厚照深吸一口氣,「宣朵顏使者覲見。」

革兒孛羅被內侍引進乾清宮,就一直好奇地東張西望,尤其對冒著淡淡香

煙的鎏金銅鶴香爐大感興趣,乃至快近御座,仍未行禮。

「大膽,御前見駕不知行禮,該當何罪。」侍立御座前的劉瑾呵斥道。

革兒孛羅這才回過神來,撲通一下跪到殿內平滑的金磚上,咚咚咚磕了幾

個響頭,「朵顏衛革兒孛羅見過大皇帝陛下。」

朱厚照見五大三粗的一個蒙古大漢猛不丁跪下磕頭,也嚇了一跳,雖說這

朝見禮儀全都不對,可那幾個頭實打實的叮咣作響,隔著御案小皇帝都覺得疼

,也不好怪罪人家失禮,溫言道:「愛卿平身。」

哪知革兒孛羅聽到後沒有站起,反而向前一鋪,全身心的和金磚做了親密

接觸。

小皇帝有些發懵地看了看劉瑾,「這這是何意」

「皇上,您不讓臣把身子放平么」鼻尖都貼著地的革兒孛羅瓮聲瓮氣地

費力回道。

朱厚照忍俊不禁,「卿家站起來吧,難道禮部未有教你朝覲之禮」

爬起來的革兒孛羅摸摸腦袋,憨笑道:「禮部那些官兒倒是教了好些東西

,不過今早喝完馬奶酒,全他奶奶忘掉了。」

劉瑾叱道:「豈有此理,竟敢在聖駕之前口出污言,來人」

朱厚照擺了擺手,「好了老劉,來者久居塞外,不知中原禮儀,不要計較

了。」又對革兒孛羅笑道:「據聞你此次來使,在宣府與巡撫車霆交易馬匹,

可有此事」

「交易馬匹」革兒孛羅迷茫地搖了搖頭,「沒有啊。」

「哦」朱厚照疑惑地與劉瑾對視一眼,難道苗逵挾私報復,誣告車霆不

成。

「那些馬匹都是送給車大人的,沒有交易。」革兒孛羅自顧繼續道。

「難道朵顏的馬匹已經多到可以白白送人了」朱厚照不可置信,朝中諸

公以德制夷的話竟是真的,蒙古人感恩王化,主動上門送馬。

革兒孛羅腦袋跟撥浪鼓一樣晃動,手舞足蹈道:「去年草原剛受了白災,

母馬找不到草,馬駒吃不著奶,死去的牛羊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大皇帝陛下

的草原子民又凍又餓,可為了讓兀良哈不被其他部落小看,為了能繼續朝貢大

皇帝陛下,我們還是滿足了巡撫大人的要求。」

革兒孛羅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劉瑾接過,轉呈給朱厚照。

朱厚照只是草草一看,立即怒火滿腔,拍案而起,吼道:「勒索內藩,擅

許官職,車霆眼中可還有朕,可還有朝廷法度,朕要」

「陛下」劉瑾眼神向革兒孛羅處示意了下,提醒正德此時發火不合時

宜。

朱厚照強壓怒氣坐回龍椅,對著革兒孛羅道:「使者且退下吧。」

哪知革兒孛羅卻未有退走之意,雙膝跪倒道:「大皇帝陛下,朵顏已遵照

大明吩咐獻貢馬匹,懇請恩准您忠誠的臣子花當襲職。」

「這個」朱厚照有些咽不下這口氣,獻馬封官又不是他答應的,憑什

么。

「皇上,朵顏既有恭順之意,萬歲又何吝隆恩呢。」劉瑾湊近朱厚照,在

他耳邊輕聲道:「恩出於上。」

不錯,恩出於上,再大的恩賞是朕給的,而不是那些拿朝廷恩賞做交易的

大臣,朱厚照點頭道:「革兒孛羅,朕准你所請,恩旨花當襲職朵顏都督。」

革兒孛羅叩頭謝恩,還未起來,劉瑾又道:「適才使者所言朵顏百姓罹經

天災,餓殍遍地,實在有違天和,請陛下於近朵顏處再開一邊市,優撫災民,

使草原百姓同沐天恩。」

奇怪劉瑾怎么提了這么一個主意,但瞧著革兒孛羅那火辣辣的眼神,朱厚

照抹不開面子拒絕,點點頭:「你看著辦吧。」

「謝大皇帝陛下。」革兒孛羅又是以頭搶地,狠狠來了幾個動靜大的,「

願長生天保佑正德大皇帝,您的恩情如斡難河的流水永不干涸。」

好話人人愛聽,朱厚照也是興起,道:「朕看你魯直率性,也封你個都督

僉事吧,嗯,比你父親低上一品。」

剛才那些討封、邊市都是給整個朵顏要的,就算花當念他的情,好處一時

半會兒也顯不出來,這官職卻是真格給自己的,可以憑著官職帶人進京朝貢、

邊市貿易,革兒孛羅狂喜之下,又是一陣猛磕。

跟著地上水磨金磚硬碰硬了這么多下,銅頭鐵腦也經受不住,革兒孛羅站

起身來有些暈乎乎飄飄然,轉身出殿之際突然心中悸動,身側似有兩道厲芒一

閃而過。

革兒孛羅側過頭去,見那個在大皇帝身邊侍立的老太監低眉垂目地立在一

旁,似乎未往這里看過一眼。

也許自己看錯了,革兒孛羅心中暗想,可那眼光又太過熟悉,大草原中的

毒蛇盯中獵物時,才會有這樣凌厲無情又興奮不已的光芒

「老劉,如何處置這車霆」看著革兒孛羅出了宮門,朱厚照氣鼓鼓地問

劉瑾道。

「老奴以為還需詳查。」

「還要詳查這白紙黑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朱厚照晃動著手中書信

道。

「這只是佐證,何況車霆究竟囤積了多少馬匹,又作何用途,皆不可知啊。」劉瑾向著朱厚照一攤手道。

賭氣地將翼善冠扔到御案上,朱厚照撓了撓頭,「那就讓張俊查明此事。」

「老奴以為不可。」迎著朱厚照狐疑的目光,劉瑾解釋道:「苗逵到宣府

不過一年便已知曉此事,張俊總兵宣府多年卻從未上報,難保其中未有勾結。」

「那就派遣緹騎去宣府。」朱厚照拍板道。

「何須費事選派,宣府不有一位養病的錦衣衛僉事么。」劉瑾淡淡一笑,

輕聲道:「只要給出一道旨意即可。」

「丁壽朕怎么把他忘了」朱厚照開心地一擊掌,道:「趕快擬旨」

「皇上不可。」劉瑾連忙出言阻止,「這車霆信上說朝中有人為其助力,

雖不知是否妄言,但寧可信其有,若是由庶吉士擬旨,再由內閣與六科審議,

靡費時日不說,且人多眼雜,恐有消息泄露之虞。」

「朝廷法度如此,還能怎么辦」朱厚照無奈地攤手問道。

「不經內閣,皇上親筆寫道旨意,囑丁壽便宜行事。」劉瑾不假思索給出

了答案。

「你讓朕發中旨」朱厚照搓了搓手,心虛地道:「干系重大,若是未獲

實據,朝臣物議該當如何」

正德還有心里話,要是親筆旨意傳下去,人家壓根不認賬,他這皇帝的臉

往哪兒擱,其實按朝廷規矩皇帝的旨意只有六科才有封駁權,內閣不過負責起

草建議,各級官員接旨執行就完了,可自「三楊」始,內閣權力膨脹,沒有內

閣署名的聖旨反倒見不得人了。

小皇帝應該慶幸,明朝皇帝偶爾發發中旨,只要不太過分,大臣們也捏鼻

子認了,畢竟真翻了臉,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如果是大宋朝,這種旨意直接就

能被文官撕了扔你臉上,反正在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小范老子「手滑」理論指導

下,大宋文官早已擰成一股繩,激發民變沒事,失土喪師沒事,其他什么草菅

人命、貪污受賄的更不算個事,真論起來,開封府那位包龍圖的虎頭鍘,除了

能砍狄青、岳飛這樣的武將,連文官一根毛都動不了。

聽了正德沒自信的話,劉瑾沉思一下,半真半假地笑道:「若是拿了旨意

還辦不成事,那小子就留在宣府種地吧。」

禮部侍郎王華風風火火地闖進了東閣大學士謝遷府邸。

謝閣老雖年近花甲,仍是豐姿俊偉,儀表堂堂,此時正身著便服,在府中

品茶,見了滿頭大汗的王華,呵呵一笑,調侃道:「實庵何故如此,莫不是你

那寶貝兒子又惹你生氣了」

若是平時謝遷拿王守仁說笑,王華定是跟他理論一番,此時他卻無心於此

,大步走到謝遷近前,拿起他的茶盞就飲了一大口,才算順平了氣息,「木齋

,你還有閑情安坐」

這二位大明朝的狀元公關系特殊,既是余姚同鄉,又是同窗好友,不過謝

遷捷足先登,成化十一年就中了狀元,而王華則晚了六年,在會試中錄取他的

正是好友謝遷,二人正可謂亦師亦友,交情莫逆,平素交往少有顧忌。

謝遷見老友如此失態,也是驚詫:「究竟何事」

王華見左右無人,低聲道:「據會同館傳來消息,皇上突召朵顏使者覲見

,這還未到朝覲之日啊。」

「許是突然心血來潮,想聽人解說大漠風光。」對自己學生脾性謝閣老甚

是清楚,不以為然道。

「可那革兒孛羅回到驛館,就大擺宴席,朵顏蒙人興高采烈,說是皇帝已

經恩准所請,馬沒有白送等語,隱隱提到宣府。」王華沉聲道。

「哦」謝遷終究生了警覺,「此事有些蹊蹺,皇上日前還說朵顏無禮蠻

橫,不准其襲職所請,怎會突然生變」

「震卿前些日子曾來信說楊邃庵的馬種有了著落,莫非說的就是此事」

王華心中憂慮,捋著須髯緩緩說道。

忽地站起身來,謝遷當機立斷道:「馬上遣人去宣府,讓車霆將首尾料理

干凈,無論何事都抵死不認,朝中自有我們為他轉圜。」

王華點頭,才要回去安排,就聽一個聲音道:「誰也不能去。」

二人扭頭,見李東陽立在堂前,眼中滿是憂色。

車府,後宅。

巡撫車霆悠閑地靠在一張躺椅上,舉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躺椅後是一個穿著銀紅襖裙的艷麗女子,正在賣力地為他摁揉雙肩。

女子已經累得嬌喘吁吁,雲鬢半斜,車大人卻不為所感,眼睛埋在書中不

能自拔。

「老爺,妾身膀子都抬不起來了,您就不知心疼奴家」女子撒嬌著將書

從車霆手中抽掉,纖腰一扭,倒在他懷里,「這書比人家好看么」

「再好的書又如何能及得上我家麗兒萬一。」車霆笑道,就勢摟住女子水

蛇般的腰肢,揉捏衣裙下那豐盈肥嫩的臀肉。

女子乃是車霆從青樓中贖身所納的愛妾朱麗兒,以色侍人,自是曉得自家

老爺最愛自己放浪熱情,水蛇般的一雙玉臂纏繞在他脖子上,朱唇香吻送到車

霆跟前,噴氣如蘭:「那就別看這勞什子了,妾身服侍您好么」

佳人在懷,車霆豈會說不,朝著那鮮艷紅唇一口吻去,原本撫摸玉臀的那

只手已然探入裙下,隔著褻褲撫摸那誘人私處。

香舌交纏,朱麗兒飽滿的酥胸緊貼著車霆胸膛廝磨,一雙小手也沒閑著,

解開男人腰帶,將衣袍下已經翹立挺拔的陽物顯露出來,不住上下套弄著。

車大人早過耳順之年,那話兒卻因日常進補得宜,頗為可觀,在愛妾幾番

挑逗下菇頭漲紅,馬眼微張,難以自持,吐出口中香舌,喘息道:「麗兒,來

,我要。」

「老爺莫急,此番妾身伺候您觀音坐蓮如何。」猩紅雀舌一舔上唇,朱麗

兒妖冶笑道。

「好,一切隨你。」車霆笑道。

朱麗兒隨即起身彎下纖腰,掀起長裙,玉腿輕抬,將水跡殷然的褻褲剝離

了玉體,露出渾圓豐腴的肥美玉臀。

瞧著車霆眼神火熱地盯著自己下身,朱麗兒媚眼輕拋,「老爺,妾身來了。」提起裙擺,玉腿分開跨坐他身前,隨後嬌軀微沉,「嗤」的一聲,泥濘不

堪的蜜穴猛地一下吞沒了肉棒。

「嗯」 朱麗兒只覺得空虛的下體一下被狠狠地充實,把小穴撐得滿滿

的,不等車霆動作,扶住他的肩頭扭動起來。

車霆只覺菇頭前端被一層層溫暖濕熱的嫩肉緊緊包圍,隨著朱麗兒的聳動

,一陣陣酥麻快感不斷從肉棒傳來,讓他也忍不住「噢」的一聲發出快樂

的呻吟。

解開朱麗兒的長襖,露出那對嫩滑柔膩的豐乳,車霆調笑道:「軟溫新剝

雞頭肉,果然不差。」,忍不住一張大嘴,將頭埋在這兩團雪白胸脯中,舔弄

著那兩粒粉紅的蓓蕾。

「哦,好美啊──老爺──啊──妾身不行了──」,快感沖擊下,朱麗

兒發出一聲聲媚人的呻吟來,緊緊抱住車霆,加快聳動著肥大的屁股,幫助粗

大的肉棒「噗滋噗滋」的進進出出。

「老爺,妾身要死了」朱麗兒枕在車霆肩膀上,發出一聲淫媚的低吟,

濕淋淋的陰精立時涌出,劇烈收縮的陰道爽得車霆渾身綳緊,精液噴射而出,

灑滿了愛妾的嬌嫩花房。

盡興的兩人緊緊相擁,回味剛剛的春情。

「老爺,您的參湯好了。」一個嬌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秀紅啊,進來吧。」車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疲憊說道。

隨著房門輕響,一個一身象牙白立領襖裙的中年女子端了茶盤款款走了進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