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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臨涇的徐榮立即召集顏良等人商談軍情。他先介紹了下最新的戰況,然後把大軍的迎敵策略做了說明。

「休息四個時辰之後,我們立即出發。」

顏良關心地問道:「大人現在在凡亭山」

「對。」徐榮說道,「和連帶領鮮卑大軍繞過了冠帶山的大火,從小路插到了凡亭山。大人為了給我們騰出集結的時間,正在凡亭山阻擊鮮卑人。」

「鮮卑人攻得很凶嗎」田重問道,「我們損失大嗎」

「據送信的斥候說,鮮卑人日夜不停地輪流進攻,雙方打得非常慘烈。大人為了減少損失,每五里設置個障礙,邊打邊退,至今已經退了六十里,基本上退出了凡亭山地境。如果你們再不來,大人准備反攻次了。」徐榮慢吞吞地說道,「能不能擊敗鮮卑人,就看你們冀州軍了。」

「是大戰嗎」潘塔激動地問道,「是和鮮卑人的騎兵打嗎」

「是的。」徐榮說道,「是場大戰,打贏了,鮮卑人就要滾回草原。」

潘塔和林訊廖磊丁波陳好幾位軍司馬聞言大喜,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田重回到兵曹營,立即命令士兵們組織民夫,駕著三千多部滿載各類武器的馬車先行上路。

唐雲和尹思帶著幾個士兵,打馬從田重身邊沖了過去。

「這兩個小混蛋,膽子也太大了。」田重望著他們的背影,氣憤地喊道,「老拐,帶幾個人追上去,把那個穿鎧甲的士兵給我押回來」

筱嵐眼淚汪汪地看著田重。

她聽說兵曹營要開拔,死活纏著田重要到前線去,被田重口拒絕了。李瑋走的時候沒有喊醒她,也沒有丟下什么話,這讓她非常傷心。她知道從冀州路走來,李瑋心里對她很愧疚,甚至幾次動了要把她送回洛陽的念頭。她要和李瑋待在起,她不願意回洛陽,她要親口把這句話告訴李瑋。

隨著前線的戰事越來越激烈,筱嵐也越來越擔心李瑋的安危,心中的思念也越來越強烈。她恨不能馬上就能看到李瑋。她要到前線去。

唐雲和尹思被逼無奈,只好把她藏在親衛隊里,打算帶她起到前線去。他們想,反正兵曹營在大軍後面,應該還是很安全的。

但誰知道,田重的眼睛比老鷹還銳利,隨便掃眼就看出了他們的花招。

田重瞪著眼睛,氣急敗壞地大聲罵著唐雲和尹思,人抽了他們鞭子。

「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帶著筱嵐上戰場,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兩人低著腦袋不敢做聲,尹思臉都嚇白了。

「老伯,算了,都是孩子,不懂事,罵罵就算了。」老拐在旁勸道,「你打他們干什么」

「這要是讓大人知道了,還不要剝了他們的皮。」田重猶自不解恨地罵道,「李仲淵回來了,如果看到筱嵐不在,還不要找我拼老命啊。兩個小混蛋」

田重回頭看了筱嵐眼,心里軟,頓時換上副笑臉,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女人不能上戰場,這是大漢的軍律,誰違反了,就要殺誰的頭。」

「我為什么不能殺敵報國」筱嵐淚流滿面,「我也可以殺敵的。」

「你武功再好,但不能上戰場。」田重嚴肅地說道,「沒有為什么這是軍律。」

田重飛身上馬,望著筱嵐,字句地說道:「如果大漢國的男人都死了,你就可以上戰場。」

他猛踹馬腹,縱馬而去。

「孩子們,走了,隨我殺敵去」

雷重悄悄地從樹障後面探出頭,看了眼前方的敵軍。鮮卑人正在重整隊列,准備發起新輪的沖鋒。

幾支長箭呼嘯射來。雷重縮腦袋,躲了回去,「咚咚咚」隨著幾聲有力的悶響,長箭不分先後,幾乎同時釘進了雷重面前粗壯的樹干。

雷重的心劇烈地跳動了幾下。這次,自己還能活下來嗎

他是冀州趙國人。過去家里窮,天只能吃餐野菜粥。他和家里的祖父母,爹娘,兄弟姊妹九口人年忙到頭,卻吃不飽穿不暖,他不明白為什么。後來大賢良師聚眾造反,家鄉開始打仗,家人連田地都沒得種了,只好和村里的人起四處逃難,躲避戰禍。很快,家人餓死了五口。雖然父親把年幼的妹妹換來別人家的小男孩煮了吃了,但還是沒能挽救家人的性命。最後雷重和哥哥兩人在地上刨了個坑,把父母埋了,跟著黃巾軍打仗去了。

雷重的哥哥在廣宗大戰中死了,他自己跟著張牛角逃進了太行山。不久,張牛角帶著他們下了太行山,又開始打仗,直打到了北方的幽州,但隨即就被名震北疆的豹子打敗了。雷重跟著大家逃,逃到范陽城後就投降了。

然後,雷重突然發現自己由叛逆變成了漢軍,不但有衣甲穿,有飯吃,還有個月八百錢的軍餉拿。雷重覺得自己象在做夢,他希望這個夢直延續下去,千萬不要醒了。

跟在豹子大人後面打仗,雷重覺得值,就算死了也值。這位豹子大人過去是鮮卑人的奴隸,他和自己樣,都是窮苦人出身,沒有官僚的派頭。他打仗喜歡沖在最前面,他喜歡披頭散發,他喜歡睡在軍營里,他穿著和自己樣的衣甲,吃著和自己樣的伙飯,他總是笑呵呵地坐在士兵中間胡吹亂侃,他就是大家的兄弟。

「搬開屍體,搬開屍體」隊率彎著腰,邊在樹障後面飛跑著,邊大聲叫道,「准備迎戰,准備迎戰」

「雷重,快點,鮮卑人要進攻了。」隊率拍拍雷重的肩膀,繼續向前跑去。

雷重看看躺在四周倒地死去的戰友,心里酸,欲哭無淚。仗打得太多了,太多的戰友死在了自己的身邊,相處幾年的,剛剛才來的,鮮卑人,烏丸人,幽州的,冀州的,西涼的,雷重已經哭不出來了。他慢慢地爬起來,拖著戰友的遺骸向附近的樹林里跑去。

這次閻柔大人帶著他們跑了半個多月的路,好不容易趕到高平城,卻馬上又調頭撤退了。士兵們都破口大罵,打就打,總是跑干什么到哪里打不都是死。撤到凡亭山之後,大戰總算開始了。鮮卑人的騎兵太多,多得難以招架。

閻柔帶著營人馬負責斷後阻擊。雷重所在的這個屯路打下來,經過了十道障礙,血戰了三天三夜之後,只剩下了八十多人。四百人的屯現在還不到個百人隊,屯長早在第五個障礙進行阻擊的時候就陣亡了,現在指揮大家作戰的就是這個隊率。雷重估計閻柔大人的這六千人馬最多也就剩下千多人了,但血戰還在繼續。

鮮卑人吹響了沖鋒的號角,戰馬的奔騰聲和士兵的吶喊聲震撼了山野。

雷重背靠著樹障,安安靜靜地坐在血糊糊的地上,擦拭著手上的戰刀。這是他今天用的第三把戰刀了。雷重突然想起了母親,如果母親知道他活到現在還沒有死,定非常欣慰。母親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他們都能活下來,不論能不能吃飽飯,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地面的震顫越來越劇烈,轟鳴聲越來越巨大,但雷重好象沒有聽到似的,神態安詳。他把戰刀橫放在腿上,伸手抓了把地上的小草。小草上沾滿了褐色的血跡,在雷重的眼里,那點點血跡就是個個戰友的笑聲。他根根地數著,心無旁騖,耳中填滿了奔騰的戰馬踐踏草莖的聲音。

戰鼓聲驀然響起,隊率嘶啞的吼叫聲撞擊著每個士兵的心靈。

「兄弟們,站起來,站起來」

「舉起長矛,舉起長矛」

「為了死去的兄弟,我們血戰到底」

雷重大吼聲,躍而起,手上的戰刀狠狠地斬進了樹干。

鮮卑人的鐵騎呼嘯而至。

雷重冷冷地看了眼敵人,矮身蹲下,拿起了放在樹干上的四丈長矛。

「殺」

雷重的長矛穿透了敵人的戰馬。

他在瞬間松開手上的長矛,身形就象只敏捷的獵豹,劈手搶過戰刀,騰空剁向了正在地上翻滾的鮮卑騎兵。

鮮卑人瘋狂地叫喊著,他們不停地縱馬飛躍障礙,沖進激烈廝殺的戰場。

隊率被敵人的戰馬撞上了半空,又被三支長矛洞穿而死。雷重連殺兩人,剁掉七支馬腿,連滾帶爬,氣喘吁吁地跳進了十步之後的第二道樹障。更多的戰友被敵人截殺在十步之內的狹窄地帶。

「舉矛,舉矛阻擊」

鮮卑人以兩千人為個攻擊隊列,頑強而凶猛地持續沖殺,漢軍以密集的樹障為掩護,拼死抵擋,雙方打得異常慘烈。

雷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在幾個戰友的連拖帶拽之下,艱難地翻過了最後道樹障。再往前,就是平坦的山坡了。

「騎兵呢我們的騎兵呢」雷重趴在地上,筋疲力盡地問道。

每到步兵的阻擊基本上趨於崩潰的時候,布置在阻擊障礙之後的騎兵就開始發起攻擊,以強有力的反擊打退鮮卑人,掩護步兵撤到五里之後的下個陣地。

「馬上就到了,我已經聽到馬蹄聲了,你聽不到嗎」

雷重以耳貼地,仔細聆聽著,臉上漸漸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這次是哪支騎兵是湟中羌人還是先零羌」個士兵抹了把臉上的鮮血,笑著問道。

「這次是風雲鐵騎,是豹子大人的風雲鐵騎」雷重突然跪了起來,高舉雙手,縱聲狂呼:「是風雲鐵騎,是豹子大人」

「豹子來了」

李弘帶著三千黑豹義從,射虎的兩千風雲鐵騎,象排山倒海般沖下了山坡。

牛角號聲和喊殺聲驚天動地,滿天的長箭發出懾人心魄的厲嘯飛向了敵陣,激戰再度開始。

雷重四仰八叉地躺在樹障上,和戰友們笑嘻嘻地看著匹匹的戰馬飛過眼前的樹障,心里美滋滋的。

這次,又沒有死掉,又可以再活幾個時辰了。

他抬頭望著湛藍湛藍的天空,又眯著眼睛看了下耀眼奪目的太陽,心里片寧靜。活著,就是好。

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耳邊的廝殺聲就象催眠的曲子樣優美動聽。雷重帶著舒心和滿足,漸漸地睡了過去。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六章 風雲再起 第十節

黑豹長嘶幾聲,緩緩停下了矯健的身軀。

李弘把手中的長槍扔到地上,艱難地滑到馬下,順勢躺倒在地。

太累了,他帶著騎兵不停地出擊,不停地砍殺,渾身上下就象散了架子樣酸漲疼痛。他身上的幾處傷口由於劇烈地搏斗直沒有止血,滲出的血液已經染紅了衣甲。

由於鮮卑人瘋狂的攻擊,凡亭山天險已經失去。漢軍付出了近萬人的代價,終於支撐到了第四天。李弘憂心如焚,日夜等待著鮮於輔的消息。

「大人,喝點水吧」龐德拎著裝水的牛皮囊,走到了李弘身邊,小聲喊道。

李弘睜開眼,緩緩坐了起來。披散的長發由於沾滿了血液,縷縷地粘在臉上。李弘隨意把頭發攏了攏,露出那張剛毅的面孔。

「你喝了」

「大人先喝吧。」龐德遞過水囊說道。

李弘搖搖頭,「你先喝,喝好了再給我。」他轉頭看看躺滿四周的義從士兵,十分疲倦地問道,「看到鄭大人了嗎」

龐德仰頭喝了幾口水,抹了把胡渣子上的血,四下看看,勉強笑道:「鄭大人沒來,說明鮮於大人還是沒有消息。」

李弘嘆了口氣,接過水囊,望著遠處的群山,心情沉重。

這種慘烈的阻擊戰如果再繼續下去,士兵的傷亡將越來越大。另外,糧草和武器的存量也越來越少,旦告罄,大軍必將後繼乏力,無力支撐。到了那個時候,大軍不撤也得撤了。

顏良的兩萬冀州軍難道還沒有趕到臨涇嗎

李弘迷迷糊糊中聽到了鄭信的說話聲,他猛地驚,睜開了眼晴:「守言,可有羽行的消息」

鄭信正站在遠處和龐德閑聊。他匆匆跑到李弘面前,搖頭說道:「沒有鮮於大人的消息,是朝廷的聖旨到了。」

李弘從地上爬起來,笑著問道:「陛下怎么說同意棄守六盤山」

「陛下命令我們死守六盤山。陛下說,如果放過個鮮卑人,軍司馬級以上軍官全體誅殺」

李弘好象早就知道似的,點驚訝的樣子都沒有。他用馬鞭拍拍身上的灰,毫不介意地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要聽他的。」

「你把聖旨收好,不要把這個消息泄漏出去。」李弘笑著走近鄭信,小聲說道,「如果有人問聖旨的事,你就說是陛下犒賞大軍的。」

鄭信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笑道:「朝廷的人懂什么有本事叫他們來打鮮卑人。」

「你派人催問羽行了嗎」李弘問道,「他的大軍還沒到」

「應該到了。」鄭信安慰李弘道:「鮮於大人需要時間做准備,他行事穩妥,不會延誤軍機的。」

黃昏,殘陽如血。

和連召集各部首領商議進軍長安的事情。

「由於我們日夜狂攻,連續沖殺,現在已經完全占據了凡亭山。」和連高興地說道,「關中大門已經被我們徹底打開了。」

拓跋鋒看了他眼,拱手祝賀道:「大王堅決果斷,指揮若定,用兵如神,實在令人拜服。如今長安城已經指日可待,大王將因此而立蓋世功勛,建千秋功業。」

律日推演和宴荔游看看拓跋鋒,眼內盡是嘲諷之色。兩人雖然不以為然,但也不得不跟在拓跋鋒後面說了幾句奉承話。

和連心中愈發舒暢,意氣風發。

「漢軍退出凡亭山之後,無險可守,撤退是遲早的事。」和連指著地圖說道,「我們路尾隨漢軍沿著涇水而下,直到薄落谷。」

「漢軍要想伏擊我們,這是最好的地方了。」和連說道,「出了薄落谷,我們就可以瀉而下,直到關中。」

和連抬頭看了下幾人,笑著說道:「我請你們來,就是想商量下,如何利用薄落谷來殲滅豹子的大軍。」

「大王肯定豹子定會在薄落谷伏擊我們」宴荔游邊習慣性地摸著自己的光腦袋,邊疑惑地問道,「他們的七萬大軍已經被我們打掉了萬多人,余下的不足六萬人的軍隊里還有兩萬多人是步兵,在這種劣勢情況下,他連撤退都嫌慢,還會停下來伏擊我們大王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大王,我覺得豹子定會直接退到關中。」暮蓋廷也說道,「他的實力和我們懸殊太大,旦被我們圍住,不是全軍覆沒就是損失慘重。他的大軍打完了,長安城怎么辦不要士兵防守了」

「從目前阻擊我們的漢軍兵力來看,豹子的大軍基本上已經趕到了凡亭山。」律日推演笑道,「昨天,我們看到了鮮於輔和徐榮的戰旗,也就是說,他手下三個校尉現在都到了,豹子就這么多人馬。」他指指地圖上的薄落谷,「豹子要想在這里伏擊我們,至少要集中數倍於我們的兵力,否則他拿什么打我們但現在大漢國有幾十萬大軍嗎豹子有嗎」

「我覺得大王的猜測非常有道理。」拓跋蜂反駁大家道:「你們只考慮到了雙方兵力的懸殊,卻沒有想到在六盤山行軍,我們不可能齊頭並進,大家肯定有先有後。如果豹子以六萬人攻擊我們其中的部,他必贏。」

律日推演冷笑道:「如果你見死不救,那先行的部當然要全軍覆沒了。」

拓跋鋒怒極而笑,他指著律日推演說道:「見死不救的定是你。」

和連看到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連忙伸手制止道:「好了,好了,我們馬上就要打進長安城了,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齊心合力。我想你們都不願意空手而歸吧」

和連示意兩人坐下之後,繼續說道:「其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