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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在尚書台,在朝議,在三府議事,在太學,還是在官僚商賈的論辯會上,面對氣勢洶洶的反對浪潮,義無反顧,聲嘶力竭,扯開嗓子就吼上了。

尚書台各級官員由於分歧太大,意見不能統,遲遲沒有拿出最後議定的文書。太尉府各級掾史在崔烈的說服下,基本上同意了並州鹽鐵的放開。但司徒府司空府都持反對意見,導致尚書台和三府議事每次都吵得不可開交,不歡而散。

按照大漢律,詔告全國的政令首先需要征得三公府的同意,蓋上三公的金印後,交天子認可,然後才能蓋上玉璽。此事如果拖再拖,對並州屯田極其不利。

鹽鐵官賣和重農抑商之策是緊密相聯的,李弘雖然在奏章中有意識的回避了這個問題,但事情到朝堂上,什么都清楚了,瞞是瞞不過去的。重農抑商之策不僅僅關系到本朝士農工商四大階層的秩序問題,更重要的是,它直接關系到哪個階層和國家爭奪財源的問題。

天子聽說太後要見自己,這才出了後宮。

去永樂宮的路上,天子問蹇碩,最近洛陽可有什么新鮮事蹇碩說,官僚名士大儒們還是天天聚在起爭論,太學學士門還是隔三岔五跑到北宮門外示威請願。另外就是下個月太後要做壽了,宮內宮外的人都在忙著給太後送禮,其他的,就沒什么事了。

「太尉大人最近如何身體還好嗎」

蹇碩失聲而笑。

「你笑什么」天子笑嘻嘻地問道,「他是不是被別人罵慘了這個老頭,總是找人罵。上次他說要放棄邊郡,結果朝野上下的人都要殺他,這次又說什么要重開鹽鐵,結果朝野上下的人不止要殺他,還要把他的祖墳刨了。何苦」

「陛下,這次他被人打了」蹇碩笑道。

「誰這還了得。竟然敢打三公重臣朕要殺了他九族。」

「是大長秋趙忠趙侯爺。」

天子愣,不說話了。

「那天大臣們在尚書台議事,太尉大人和趙侯爺吵了起來,趙侯爺罵他是討飯的,靠個女人才做了三公。太尉大人大概氣瘋了,順手拿起竹簡就把趙侯爺的頭打破了。趙侯爺大怒,抓住太尉大人的胡子就打了他拳,把太尉大人眼睛打腫了。」

天子大笑起來。

「後來呢,後來呢」

「下午,太尉大人到太學論辨,和太學的博士諸生們吵了起來。現場大亂,太學的學士們趁機潑了太尉大人頭墨水,還圍住太尉大人不讓他走。到了晚上,太尉大人才被衛尉劉大人帶兵救了出來。」

天子邊大笑,邊連連搖頭。

「彈劾李弘的奏章最近多不多」

「陛下,最近公車令天天用幾部馬車往尚書台送奏章,其中大部分都是彈劾行鎮北將軍李大人的。皇甫大人現在也不看了,直接命人把彈劾奏章丟在尚書房外面。」

「尚書台對李愛卿的奏議可曾議定」

「皇甫大人和盧大人的意見都相左,不要說下面的侍郎掾史了。估計很難啊。」蹇碩擔憂地說道,「李大人這次馬蜂窩捅大了。」

天子大笑,說道:「捅得好。他每次捅馬蜂窩,就有大批的人給朕送禮,太好了。這次正好太後做壽,估計太後收的禮也比歷年都要多。」

「陛下,那這事如何收場」

「給他們去吵,管許多事干什么朕躲著不上朝,時間長了,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到了永樂宮,天子照例給小董侯和公主人件小禮物,父子三人說笑了會,起去見太後。

太後收了許多禮物,心情非常好。她找天子來,也沒什么事,就是問問朝野上下爭論不休的重開鹽鐵事怎么處理。

天子知道自己的母親肯定是受人之托來說情的。果然,太後明確向天子表示自己持反對意見,祖宗用了幾百年的制度怎么能改呢天子連連點頭,不改,絕對不改。

回到後宮,正好看見大長秋趙忠。趙忠是來告狀的,臉上的傷口還腫著呢。

天子調笑了他幾句,說道,你沒事去惹太尉大人干什么你不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算了算了,回家歇幾天,不要來伺候朕了。

趙忠詛咒了崔烈幾句,隨即奏道:「陛下,崔烈和李弘都沒安好心,他們合起伙來騙陛下,是想搶陛下的錢啦。」

「那愛卿是什么意思」

「陛下,鹽鐵放開之後,這錢大部分進了少府,還有小部分變成商稅進了大司農府,但陛下卻個錢的進帳都沒有。這幾年少府貼補大司農貼的少嗎上次陛下要回冀州河間國祭祖,叫他大司農出點錢,他出了嗎這些人壞透了,嘴里說的好聽,少府的錢都是陛下的錢,但其實呢其實他們想盡辦法都要逼著陛下把少府的錢變成大司農府的錢。所以,陛下千萬不要答應他們。還是像現在這樣好,各地鹽鐵官合在起,年至少要給陛下的萬金堂進貢四五十億錢,這才是陛下自己的錢。」

「對,對。」天子笑道,「朕心里明白。你告訴各地鹽鐵官,今年給朕的上貢翻倍,否則」

「陛下,現在戰亂多,鹽鐵之利很薄的。」趙忠苦笑著說道。

「是嗎」天子嘿嘿笑,拿出李弘的密奏遞給他,「愛卿自己看看,你們到底誰在騙朕啦」

趙忠粗略看,立即生氣地說道:「這些人太不象話了。陛下,該殺的要殺,不能手軟。」

天子瞪了他眼,沒有做聲。

趙忠眼珠子轉了兩下,心里生氣啊。你李弘的手也太長了,竟敢管到內廷來了,哼

「陛下,現今還有個發財的機會。」

「懊,你說說,什么機會」天子高興地問道。

「陛下,如今關中關東運往並州的貨物連日不絕,那些商賈都發了大財了。陛下,他們走的可都是陛下的馳道,陛下的汾河啊。路壞了,陛下要出錢修,河道淤積了,陛下要出錢疏通,憑什么啊臣認為,陛下應該下旨,派人去河東水陸兩道收取漕運費用。」

天子聽,對呀,朝廷在並州屯田,為了籌措屯田的錢,如今都吵翻天了,但那些商賈大戶呢不但不為朝廷屯田出錢捐助,反而還從中牟取暴利。

「好,愛卿的提議太好了。愛卿真是我大漢國的中流砥柱啊。」天子興奮地拍著趙忠胖胖的大肚子,連連稱贊。

「愛卿,那你說,派誰去河東好啊」

趙忠暗自冷笑,哼,李弘,你撂石頭打天去吧。

「臣認為,這事要派個內廷的人去,免得陛下的錢又被人暗中截留,中飽私囊了。」趙忠笑眯眯地說道,「陛下,中常侍夏惲如何」

天子剛要點頭,驀然想起夏惲的兒子不是被李弘殺死的嗎這要是派夏惲去河東,兩人鬧起來,豈不麻煩。

天子隨即搖搖頭,說道:「不行,不行,愛卿,你難道忘記了,夏愛卿和李愛卿是有殺子之仇的。」

「陛下,夏惲是去河東收錢,又不是去並州收錢,兩人見不到面的。」趙忠笑道,「河東太守韓嬰是夏惲的故吏,有他幫忙,事情要好辦多了。另外,陛下可以讓夏惲在河東多設幾道收錢的關卡,這樣,陛下的收入不就更多了。」

天子仔細想想,很有道理。

「好,好,你立即去辦。」天子催促道,「告訴夏惲,連夜動身去河內,早到天,就多收天的錢啦。」

李弘最近段時間天天接到尚書台皇甫嵩的書信。皇甫嵩堅定地支持重開鹽鐵之議,但他在尚書台遇到的阻力太大了,盧植蹇碩等幫大臣的堅決反對讓他籌莫展。他通過書信把洛陽發生的切都告訴了李弘,信中明顯就有鼓動他先行在並州放開鹽鐵,以籌措屯田錢財的傾向。李弘焦慮不安。沒有天子和朝廷的旨意,他這么做終究是違法的,而且,並州的鹽鐵之利也無法支持並州的屯田所需。他還需要更多的錢。

這時,並州的屯田出現了危機。不是因為沒有錢,而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地。

張白騎的典農都尉府和趙岐的護田校尉府在各地縣衙的配合下,軍屯和民屯的丈量土地,分配土地的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但流民實在太多,甚至黑山的部分流民聞訊後也翻越太行山趕到了上黨郡。

太原和上黨兩地的屯田兵數量巨大,達到了三十五萬人,相當於三分之的流民了。他們占據了大量的土地,嚴重制約了民屯的進度。

趙岐找到了李弘,要求他和張燕楊鳳商量,要么立即縮減屯田兵人數,要么立即征調部分屯田兵到其他郡縣墾地屯田。

縮減屯田兵人數,當然不可能,這會動搖黃巾軍的軍心。但征調部分屯田兵到雁門和西河帶墾地屯田,軍屯的完成時間就會嚴重滯後,而投入軍屯的錢財也會成倍增加。另外,軍屯所產出的糧食對整個北疆大軍來說,太重要了。李弘急需糧食,他的要求是軍屯明年就要見成效,就要有糧食供應大軍。

李弘立即召集趙岐張燕楊鳳張白騎左彥等人商量。

趙岐攤開地圖,指著河東的汾河下游區域說,這里有三四十萬畝荒地,是本朝初期屯田時候開發的。大人想軍屯立即見效,就要有現成的田地,而這里正合適。

李弘問張燕和楊鳳,「兩位大人認為行不行」

兩人猶豫不決。李弘說道:「不行也得行,沒有商量的余地。解決流民的問題要擺在第位,其他的事情都要給民屯讓路。」

「兩位大人誰率部去河東屯田」

張燕和楊鳳互相看看,沒有做聲。

「棲之兄去吧。飛燕兄的名氣太大,容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李弘望著楊鳳道,「棲之兄認為如何」

楊鳳心想這里就你官大,還有誰敢說不啊,隨即點頭答應了。

李弘立即派行鎮北將軍府司馬李瑋連夜上京面奏陛下,要求把河東汾河下游的荒地全部撥給並州典農都尉部,由黑山校尉楊鳳率二十萬屯田兵到河東實行軍屯。

「仲淵,你到洛陽定要辦成三件事。」李弘交待道,「第,河東屯田的事,這事最急,要快。第二,並州鹽鐵放開經營的事。這事最難,要想點辦法。第三,筱嵐的事。你對朱俊大人說,人是我搶的,媒是老大人做的,希望他能答應這樁婚事。你回來後,我們給你辦喜事。」

李瑋為難地說道:「大人,這是私事,而且這事要是讓司徒大人知道了」

「不就是那個麻子問題嗎」李弘冷笑道,「這次,令明和何風帶著百黑豹義從隨你去洛陽。何風熟悉洛陽的切,對你有幫助。如果朱俊大人不給你好臉,你叫令明把那個麻子砍了。」

李瑋目瞪口呆。

他感覺李弘最近的性情變得越來越煩躁,越來越暴戾,李弘做事之前喜歡和部下商量的習慣也在不知不覺間被獨斷專橫代替了。李弘背上的壓力太重了,平叛的壓力,屯田的壓力,流民的壓力,還有來自朝廷的壓力,他已經快承受不住了。

「大人,你」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李弘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還扛得住,有老大人在,我出不了大錯,你放心去吧。但冬天來臨之前,你定要把鹽鐵的事辦妥,否則,我們就有麻煩了,大麻煩。」

洛陽的爭論還在如火如茶。

大將軍何進最近很低調。他既不發表對鹽鐵之論的意見,也不參加各類論辯,朝議的時候,他也直在充當爭論雙方的和事佬。

這天他精疲力竭地回到府上,實在忍不住心中的憤怒,破口大罵。他罵崔烈和李弘,沒事找事,把個洛陽搞得烏煙瘴氣,大家什么國事也不處理,整天就是吵嘴,沒完沒了地爭來爭去,他都快煩死了。鹽鐵業是他賺錢的最大途徑,鹽鐵放開了,他吃什么喝什么

何顒和袁紹先後走進書房,面帶喜色。

「李弘答應了。」何顒捻須笑道,「鎮北將軍府的司馬李瑋這兩天就要回京,同行的是龐德和何風。」

何進面色變,驚喜地問道:「他答應了」

「何風到,我們就清楚了。」袁紹笑道,「李弘先是讓麴義的鐵騎滯留河東,接著又讓何風回京,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何進想了下,突然問道:「你們相信他」

「大將軍,你想想李弘現在的處境,他現在已經騎到屯田這頭老虎背上了,他下得來嗎」何顒笑道,「老大人真有本事,他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敢真的在並州屯田,我算服了他。事成之後,我們要謝謝他,沒有他把李弘逼到如今這步絕境,我們還真沒有把握。」

何進看看兩人,問道:「對鹽鐵的事,你們怎么看」

何顒和袁紹不約而同地說道:「當然是放開好。」

何進臉顯不滿之色。

「大將軍,鹽鐵放開,農商並重,從長遠來說,對大漢國對大將軍,都有百利而無害。民富則國強,國強,大將軍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嘛。將來大將軍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怕沒有錢」何顒笑道,「只要順利鏟除閹,即使是當今陛下,他也要倚仗大將軍嘛。」

何進猶豫了半天,說道:「我不喜歡李弘,越來越不喜歡他。」

「要想除掉李弘,辦法太多了。」袁紹笑道,「大將軍何必急在這時。現在,我們還是要幫幫他,互利互惠嘛。何況,屯田成功了,大皇子的江山不就更穩了嗎」

八百里快騎飛般沖進洛陽城。

荊州長沙郡區星聚眾造反,攻城拔寨,勢不可擋。

匈奴屠各族造反,其首領虎王白馬銅率眾南下,和護匈奴中郎將鮮於輔在虎澤對峙。

西河白波黃巾被校尉閻柔率眾擊敗,其殘部由首領郭太率領,已經越過呂梁山,往河東殺來。

張純叛軍擊敗劉虞後,已經逼近邯鄲,而冀州牧楊奇卻在這個時候被白繞擊敗,兩支叛軍會合在即。

洛陽震動。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七章 山雨欲來 第二十節

天子接到個又個的壞消息,坐不住了,急忙召集眾臣議事。

目前,北疆的匈奴屠各族反叛有護匈奴中郎將鮮於輔在邊關戍守,暫時可保邊境無憂。屠各人反叛也不是次兩次了,年初屠各族小王暮蓋廷就帶著叛軍跟隨鮮卑人入侵北地郡,所以大家不以為意,好像都知道屠各族虎王白馬銅會反叛樣,誰都沒有當作回事。

「陛下,這個屠各族野蠻彪悍,反復無常,屢屢背叛我大漢國,侵擾我大漢國邊郡,實在可恨。」衛尉劉博奏道,「陛下,如今行鎮北將軍手下有雄兵數萬,實力強勁,不如詔令李將軍迅速揮師北上,鼓而定,將屠各族徹底鏟除,永絕後患。」

衛尉劉博五十多歲,體格魁梧,雙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而威。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司空丁宮就急忙奏道:「陛下,萬萬不可。並州張燕和楊鳳的黃巾蟻賊剛剛受撫,軍心不穩,人心浮動,此時行鎮北將軍率部北上出塞,誰來彈壓幾十萬蟻賊陛下,臣認為,行鎮北將軍當務之急不是出塞平叛,而是南下追殲流竄到河東的白波蟻賊,以確保京畿無憂。」

太尉崔烈冷笑聲,面對眾臣,大聲說道:「我聽說有人上奏陛下,說行鎮北將軍在並州違法亂紀,飛揚跋扈,禍亂國家,要求陛下下旨將他捉拿回京,交送廷尉府審理,是不是呀怎么今天他又派上用場了。沒人叫著要懲辦他了」

眾臣聞言,有的暗自冷笑,有的怒目而視,沒有幾張好臉沖著他。崔烈不屑地撇撇嘴,轉身面對天子,大聲奏道:「陛下,行鎮北將軍坐鎮北疆,主掌黃河以北州兩郡的兵事大權,這些事自然由他替陛下分憂,何勞陛下這樣擔心」

這話天子愛聽。

「就依愛卿所奏。下旨,立即督令行鎮北將軍李弘,即刻平定匈奴屠各族的反叛,剿殺流竄河東的白波蟻賊。如有耽擱,重罪懲處。」

司徒許相隨即奏道:「陛下,太尉大人所言,大為不妥。」

許相說,現今叛亂四起,屢禁不絕,並州的黃巾蟻賊是被李弘招撫了,但冀州蟻賊呢幽州蟻賊呢

前段時間陛下下旨征召青兗豫三地郡縣的郡國兵北上平叛。但如今陸續到達冀州的不過兩萬余人,有萬人已經陣亡了。劉虞劉大人手上無兵,拿什么平叛幽州不但有蟻賊還有烏丸叛軍,沒有幾萬大軍北上,將來怎么平叛

現在,除了京畿的三萬北軍,就行鎮北將軍部還有大軍可供征調,如果按太尉大人和司空大人之言,那行鎮北將軍部的軍隊何時才能騰出手來解救冀州的危局和北上幽州平叛

如今護匈奴中郎將鮮於輔在虎澤征討匈奴屠各人,討虜中郎將徐榮率部在雁門關帶抵御鮮卑人,而討逆中郎將麴義正好在河東,剿殺白波蟻賊的重任可以交給他,那么,行鎮北將軍部的其他兵馬呢並州的蟻賊已經受撫屯田了,有飯吃有地種還造什么反難道當真需要幾萬大軍坐鎮晉陽看護蟻賊屯田嗎

早先陛下讓行鎮北將軍李弘派兵南下河內,北上邊塞,但李弘以整軍和彈壓蟻賊為借口整整拖延了兩個多月,但現在他還有什么理由拒絕陛下的征調是不是因為陛下只讓他鎮守州兩郡,他想以此為借口保存實力

「臣以為,陛下應下旨,嚴令行鎮北將軍李弘立即出兵冀幽兩州,速速平叛。」

皇甫嵩大驚,急忙奏道:「陛下,司徒大人心憂冀幽兩州的叛亂,恨不能早日平定,其心情可以理解,但行鎮北將軍部的兵馬確實不宜再行征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