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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專門去看了下何顒.何顒傷勢很重,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沒有幾個月恢復不了。他坐在何顒身邊,小聲安慰了幾句,起身告辭。

何顒望著他,動了動嘴唇,好象有話要講。何進俯身把耳朵湊到了何顒的嘴邊。

「殺了李瑋。」何顒艱難地說道。

何進吃了驚。目前的局勢下,他無論如何都要和李弘保持良好的關系,殺了李瑋,豈不是自找麻煩如今的李弘可不是年前的李弘了,惹不得的。雖然他也懷疑此次計謀泄漏和李瑋有關,但那也只是懷疑,並沒有確實的證據。

「伯求,殺李瑋,並沒有什么意義,反而會惹惱李弘。」

何顒吃力地再次說道:「李瑋才智出眾,李弘有他相助,將來必不利於大將軍,還是盡早殺掉為好。」

何進不以為意地搖搖頭。

何顒閉上眼,痛苦地嘆了口氣。他懊悔不已。那天,李瑋明明告訴自己下步要干什么,但自己竟然忽視了,完全沒有想到痛恨閹的李瑋出了門就把自己賣了。自己輩子行事謹慎入微,這次卻栽在了個後學末進手上,想想他都覺得無臉見人。

李瑋舉手之間摧毀了自己費盡心血換來的優勢,將洛陽各方權勢重新擺到了爭斗的。洛陽的權勢是平衡了,但留給自己鏟除閹的時間卻越來越少了。

「殺了李瑋。」何顒用勁全身力氣,字句,斬釘截鐵地說道。

太尉崔烈召集三府議事,鎮北將軍府司馬李瑋列席。

李瑋向各府詳細解釋了重開並州和河東州郡鹽鐵的具體方案,然後解答三府疑問。

「李大人,這鹽鐵之利應該歸少府,怎么能直接送進萬金堂」

李瑋微微笑,說道:「我們鎮北將軍部認為,少府的錢就是萬金堂的錢。諸位如果認為有什么不妥,我可以把你們的意見呈送陛下。」

眾臣相視無語。

這次的三府議事異乎尋常的順利,全部通過。

太尉崔烈拿著蓋有三公金印的文書立即進宮見駕。

天子仔細看了下,問道:「愛卿,不是說只開並州鹽鐵嗎怎么又加上了河東」

太尉崔烈從容答道:「陛下,這州郡的鹽鐵之利可是直接送進萬金堂的。」

天子笑笑,說道:「也是,還是李將軍對朕最忠心。」

「准奏。」

李瑋拿到聖旨,立即以八百里快騎送往並州。

朝野上下聽說天子已經答應重開並州和河東郡的鹽鐵,頓時大亂,上書勸諫的,游行請願的,甚至還有在北宮門外以死相諫的。

天子躲到後宮,堅決不上朝,他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太尉。

太尉崔烈隨即被罷職。

天子再次提議遷升劉虞為太尉,但三公府聯合大將軍府卻共同舉薦大鴻臚曹嵩為太尉。天子無奈,遂遷曹嵩為太尉。

太尉曹嵩上任的第天,就接到了個睛天霹靂般的消息。

鎮北將軍李弘把中常侍夏惲和河東太守韓嬰抓了起來。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七章 山雨欲來 第二十三節

曹嵩匆忙趕到尚書台的時候,遠遠就聽到了屋內大長秋趙忠的叫聲。

趙忠已經先步得到了河東的消息,正在破口大罵鎮北將軍李弘目無法紀,胡作非為,要求陛下立即下旨把李弘抓起來。

天子笑嘻嘻地看著激動的趙忠,指著站在邊氣喘吁吁的曹嵩問道:「兩位愛卿,誰重點」

趙忠氣得齜嘴,沒好氣地回道:「陛下,老臣更重點。」

「哦」天子伸手摸摸兩人凸起來的大肚子,比劃了下,笑道:「朕覺得曹愛卿更重點,愛卿的肚子雖然很大,但不定有份量。」

趙忠頓時面色紅漲,臉上的胖肉劇烈地抖動了兩下,眼里怒色更盛,半天沒有說出個字來。

「愛卿還是到長樂宮去吧,太後那里很忙,需要人手。」天子說道,「這事,朕會處理。」

趙忠言不發,氣呼呼地行禮離去。

「太尉大人,你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嵩擦擦額頭上的汗,打開了手上的文卷。

馬上就要進入冬天,並州屯田的諸般事宜在李弘的連番催促下,進行得越來越快,護田校尉府和典農都尉府的從屬掾史們忙得腳不沾地,日夜操勞。平難中郎將張燕和太原上黨兩郡的郡縣府衙也投入了所有的力量以幫助兩府順利展開屯田工作。跟隨趙岐來到並州的門生故吏和並州刺史府的唐放等官僚遍布兩郡各地,他們為屯田能夠有條不紊的逐步推進作出了巨大的努力。

李弘為了明年五月能夠見到糧食,緩解並州糧食危機。他幾乎把所有的錢財和物資都投到了軍屯上。九月底十月初,軍屯的丈量土地工作結束,留在太原和上黨兩地的十五萬屯田兵迅速進入各自的屯田區域,開始搶種冬小麥。同時期,兩郡府衙也成功組織和督促原兩郡農戶種下了冬小麥。

十月底,民屯的丈量土地工作基本結束,散落各地的流民在當地府衙和屯田掾史的安排下,陸續趕往民屯區,租種護田校尉府分配給他們的土地。流民進入民屯區安頓下來後,已經錯過了種植期,他們只有等到春天才能下地耕種了。此時,他們最需要的是糧食茅屋帳篷和過冬的衣物。並州所需的糧食和屯田物資驟然緊張起來。

十月初,李弘果斷命令已經率領二十萬屯田兵趕到河東的楊鳳暫時不要接受糧食和屯田物資,而是把所有物資先期調運到供應太原和上黨兩地,以供應屯田的流民。

但就在這個時候,李弘接到了糧食和屯田物資突然中斷供應的消息。李弘大吃驚,立即喊來負責並州鹽鐵經營的謝明。

「斂之,鹽鐵不是直在送往關中嗎麴忠和徐陵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人,這事不是麴忠和徐陵的錯,他們在各地購買的物資還在源源不斷地送來。」謝明氣憤地說道,「但所有的物資都滯留在了黃河南岸。」

「為什么」

「河東郡突然在水陸兩道設置了十三重關卡,對來往的車輛和船舶征收運輸緡稅。」謝明說道,「車物資如果從關中關東運到並州,車上的物資就連交稅都不夠。各地的商賈無奈之下,只好停運。」

李弘猛地站起來,怒聲問道:「十三重關卡不是只有三重嗎轉眼間怎么漲了這么多這是河東郡府私自下令的還是朝廷的旨意」

「聽說是朝廷的旨意。」謝明說道,「麴大人來書說,在河東主持征收運輸緡稅的是中常侍夏惲。麴大人已經找河東郡太守韓嬰交涉了,但沒有結果,而中常侍夏惲根本就不見麴大人。」

「這事為什么到現在才告訴我」李弘不滿地問道。

「大人直在太原和上黨兩地來回巡視,行蹤不定,我們很難找到你。另外,前兩天的情況並沒有這么嚴重,物資還在陸續運到,直到今天才突然中止。」謝明膽怯地看了眼怒氣沖天的李弘,小心翼翼地說道,「仲淵到洛陽後,直沒有拿到重開鹽鐵的聖旨,我擔心」

李弘當然知道謝明擔心什么。謝明擔心自己怒之下,大開殺戒,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和重開鹽鐵比起來,暫時中斷段時間的物資確實無足輕重。能不能屯田成功,關鍵不是這些物資,而是重開鹽鐵,只有重開鹽鐵才能換取屯田所需的巨額錢財啊。

李弘強忍怒火,迫使自己逐漸冷靜下來。他拍拍謝明的肩膀,表示了自己的感謝。

「大營還有多少糧草」

「糧草不多,但牲畜還有不少。」謝明看到李弘沒有暴跳如雷反而冷靜下來,顆緊懸的心頓時放了下來,他高興地說道,「這些繳獲的牲畜雖然陸續被兩郡的府衙運走了許多,但現在還有十幾萬頭在大營,正好派上用場,應個急綽綽有余。」

李弘點點頭,吩咐謝明立即把這事通知護田校尉府,讓他們來大營領取牲畜以救濟缺糧的民屯區流民,同時命令典農都尉府,調撥部分存糧給護田校尉府救急。

現在,趙雲的長水營在邯鄲,閻柔在西河郡趕跑白波黃巾軍後已經帶著越騎營北上支援鮮於輔去了,玉石統領的兩萬步兵軍要鎮守晉陽,李弘手上只有三千黑豹義從可以調用。李弘隨即命令顏良暫領黑豹義從,隨時准備南下河東。命令楊鳳領二十萬屯田兵沿汾河下游駐防,確保汾河和河東北部馳道暢通無阻。命令麴義沿河東馳道以南駐防。

幾天後,李弘接到了封密信。信中揭發了河東太守韓嬰私下勾結商賈,倒賣鹽鐵,從中牟取暴利的事。

李弘立即召集玉石謝明和筱嵐議事。目前,鎮北將軍府的長史左彥在典農都尉府督察,司馬李瑋在洛陽,從事中郎唐雲在護田校尉府督察,已經改任鎮北將軍府的從事中郎謝明負責並州鹽鐵,騎兵軍司馬宋文隨徐榮北上雁門關,步兵軍司馬余鵬隨鮮於輔北上塞外,戰車營司馬尹思整天待在戰車營搗鼓他的戰車。整個鎮北將軍府的日常主事只有主薄筱嵐人。筱嵐才華超絕,心思慎密,做事果敢,雷厲風行,無論多么棘手的事到了她手上立即就能迎刃而解。並州各府官僚對鎮北將軍府的這個年輕英俊的主薄贊不絕口,就連趙岐都問過李弘,這個朱大人是誰家的門生子弟,怎么才智如此出眾,能不能借給我用用李弘笑而不答,堅決拒絕。

「這封密信是河東衛氏門閥送來的。」筱嵐把手上的絹帛遞給玉石和謝明,對李弘笑道,「大人大概不知道這個衛家在河東是第門閥吧」

李弘搖搖頭。

「衛家以精通史學名揚天下,其祖輩三人做過九卿,十幾人做過兩千石的朝廷大員,家世非常顯赫。這代的家主衛逐好黃老之學,淡泊名利,數次拒絕出仕,專心在河東開館授學,聲望極隆。」筱嵐輕輕笑,道,「但上次徐陵來的時候,我聽他說,衛家在河東是首富,家財有數十億之多,田產多達數萬頃,富可敵國。」

「大人知道他們家的錢是怎么來的嗎」

李弘想都不想,隨口說道:「是不是私下倒賣鹽鐵」

「大人語中的。」筱嵐說道,「河東以汾河為界分為南北兩地,汾河以北因為飽受胡人侵擾,人煙稀少,田地荒蕪,而汾河以南卻因為汾河這道天然屏障的保護,極其富庶,不但有鹽池鐵礦,還有大片良田。也正因為如此,京中權貴多在此購置田產,名為耕地種田,實為倒賣鹽鐵。這些人和河東的官僚富豪們互相勾結,狼狽為,把大漢國的錢財都偷偷運回了自家的私庫。」

「衛家此時密告河東太守韓嬰貪贓枉法,定和中常侍夏惲到河東征收運輸緡稅有關。」筱嵐解釋道,「這些中官每到地,必大肆盤剝,不刮地三尺絕不善罷甘休。河東的富豪們肯定不堪忍受,無奈之下這才密告鎮北將軍府,其目的無非是想借大人的手趕走夏惲而已。」

玉石冷笑道:「沒有個好東西。他們告發韓嬰,難道就不怕牽連到自己哼,搬石頭砸自已的腳。以我看,不如借此機會,將河東貪官污吏掃而凈。」

「玉大人未免太小瞧這些門閥世家了。」謝明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上的密信,「大人如果要借此機會在河東肅貪,務必要考慮下肅貪的後果。」

「此時可不象大人在西涼的時候了。大人在西涼肅貪的時候,不過是個統軍將領,上面還有太尉張溫和太尉府頂著,那時即使肅貪失敗,受牽連的最多不過是大人的幾萬手下而已。但現在呢大人是重鎮將軍,督三州兩郡兵事,負責並州屯田,旦失敗,受牽連的不僅僅是自己的手下和百萬流民,還有大漢國的社稷安危啊。」

「河東衛閥敢派人送來這封密信,必定和河東富豪們經過了仔細的商議,他們肯定有十足的把握確定大人不敢發動雷霆手段橫掃河東。」謝明說道,「大人如今的要害就是無錢屯田。屯田旦失敗,對大漢國的打擊之大可想而知,但要想屯田成功,目前唯的途徑就是重開並州鹽鐵,而要想朝廷同意我們的鹽鐵之議,大人就不能得罪京中的權貴。河東的這些門閥富豪的背後就是京中的權貴,大人動了他們,其後果」

「斂之,朝中權貴早就被我們得罪光了。」玉石說道,「何況,我們抓了河東太守韓嬰,趕走夏惲,不樣得罪朝中閹。得罪個也是得罪,還不如把得罪,我們可以趁機拿著這些人的性命和財產威脅京中的權貴,或許,還可以幫助下在洛陽的仲淵。」

「玉大人錯了。」筱嵐笑道,「玉大人還沒有看清河東衛閥寫這封密信的真正目的。」

「還有什么目的」玉石不耐煩地說道,「難道他們還想送錢給我們不成」

「對,玉大人這次說對了。」筱嵐拍拍細嫩的小手,嬌笑道,「河東富豪們的目的正是要送錢給我們。」

李弘已經明白了。他伸手拍了下玉石的後背,笑道:「我們打仗打久了,腦子已經不靈光了。」

筱嵐笑吟吟地說道:「要想屯田成功,首先是重開鹽鐵,其次是發展商貿,而這兩者都需要大量的商賈。我們目前通過麴忠和徐陵來購買糧食和物資,僅僅是無奈之下的權宜之計。由兩個商賈獨營並州貨殖,對我們是個巨大的威脅,看看這次屯田物資突然中斷給我們造成的危機就知道了。」

「河東的門閥富豪們顯然看到了並州的商機,他們緊靠並州,交通便利,手中又有大量錢財,當然想趁著並州屯田的大好時機狠狠地撈筆。但他們苦於沒有機會得到大人的信任和接納,因此才有了這個投石問路之舉。」

筱嵐望著玉石,笑著問道:「玉大人想過沒有,大人如果在河東血腥肅貪,雖然可以得到民心和錢財,但也失去了天下商賈的信任,這對今後的並州來說,也許是個災難。兩相比較,我們是不是應該接納河東富豪加入並州屯田呢河東富豪有利可圖,京中的權貴也能從中得到好處,這是不是對洛陽的仲淵更有幫助」

玉石無言以對,欽佩地拱手說道:「主薄大人天縱之才,佩服,佩服。」

謝明也詫異地盯著筱嵐,暗暗吃驚。個小女子竟然有這等才學,看得這樣深遠,自己倒真有點自嘆不如了。

「筱嵐,那我們如何定計」李弘問道。

「大人,仲淵在洛陽重新擬訂的鹽鐵之策中,雖然加進了五年之約,但也把河東鹽鐵加進了重開之地。為了最大限度地得到河東鹽鐵之利,我們最好能控制河東郡府,或者把河東郡府上上下下都換成正直開明之士,以求河東吏治清廉,確保河東成為並州屯田的堅實保障。只要河東不出問題,並州屯田即使出現反復,我們也不怕。那時我們要錢有錢,要糧有糧,還擔心什么」

「因此,大人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整肅河東吏治,誅殺河東貪官,但要把河東肅貪控制在個有限的范圍內,這樣來,我們既可以得到河東門閥富豪的支持和信任,也可以趁機置換河東郡府的官吏,舉兩得。」筱嵐從容說道,「大人以為如何」

「虎父無犬女,好計。」

李弘大喜,隨即派快騎通知麴義,秘密和衛閥接觸,以得到更多河東官僚貪贓枉法的證據。同時命令他抽調部分鐵騎進駐蒲扳板,風陵渡和其他渡口,准備封鎖進出河東的所有通道。

就在這時,朝廷聖旨送到了並州,同意李弘之議,重開並州和河東鹽鐵。鎮北將軍府片。

李弘立即命令筱嵐坐鎮鎮北將軍府,自己帶著謝明和黑豹義從飛奔河東。路上,只要碰到關卡,律拆除,看守關卡的河東府官員和郡國兵全部被抓。

麴義接到李弘的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進了河東郡治所安邑城,將中常侍夏惲和河東郡太守韓嬰羈押,河東府所有官僚個不漏,全部被抓。同時間,進出河東郡的渡口全部被封。

滯留在黃河南岸的商賈和民夫們歡聲雷動,馬車和船舶馱載著各類物資沿著暢通無阻的馳道和汾河迅速北上。

嫉惡如仇的麴義再次揮起了屠刀,面對守口如瓶,拒不招供的河東府掾史,他酷刑伺候,連殺了十人。貪官們望著大堂上血淋淋的屍體,嚇得魂飛魄散,肝膽俱裂,個個爭先恐後地招供畫押。等李弘趕到安邑城的時候,麴義拿到的證據已經堆積如山了。

李弘面寒如霜,粗略翻看了下貪官們的供詞,問道:「各地縣府官吏和鹽鐵官是否已經緝捕」

「胡子和小懶已經帶人往各地去了,這幾天就可以抓回來。」麴義恨恨地說道,「這河東府的腐敗,令人難以置信,河東官僚的貪贓枉法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陛下讓這些人治理州郡,大漢國不亡才是真的沒有天理。」

他隨即把河東腐敗所牽涉到的京中權貴和河東富豪列舉,並遞上了封名單。李弘看都沒看,隨手遞給謝明,「燒了。」

「大人,這是為何」麴義濃眉倒豎,怒聲問道,「大人在西涼的時候是怎么說的難道官做大了,良心也沒了你的血性呢」

李弘呆呆地望著睚眥欲裂的麴義,心里痛苦之極。原來個人要有良心,竟然這樣難。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七章 山雨欲來 第二十四節

太尉曹嵩把河東郡發生的事大略說了下後,天子冷笑道:「十三道關卡夏惲是不是想錢想瘋了,竟然在不足千里的馳道上設置十三道關卡。他和韓嬰想干什么是想激起並州流民暴亂還是想給自己多撈點」

曹嵩看到天子臉色不善,沒敢接話。他心想這在河東馳道加設收費關卡還不是你下的旨,現在出事了,你又把責任推給夏惲和韓嬰,好像和你點關系都沒有似的。

「這幫混帳東西,沒事就給朕捅簍子。」天子揮揮手,問道,「李愛卿可把河東太守韓嬰和河東府各級官僚貪贓枉法的證據送來了」

「都已送到。」

天子笑了起來,「好,好,立即傳旨給李愛卿,叫他把所查抄贓物快快給朕送來。」

曹嵩和皇甫嵩盧植等人聽,頓時明白了天子在想什么。天子聽到李弘在河東抓了夏惲和韓嬰,既沒有想到河東肅貪的後果,也沒有想到如何去平息這件事,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萬金堂馬上要有筆巨額收入了。

如今的這個鎮北將軍李弘,已經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雖然他戰功彪炳,為支撐岌岌可危的大漢國立下了汗馬功勞,但他為了屯田不惜違背祖制,不惜在河東重掀肅貪風暴,其恣行驕縱和野蠻血腥的本性已經暴露無疑,這種人在將來的日子里帶給大漢國的絕不是什么安寧與穩定。

在曹嵩等人看來,李弘借機在河東肅貪,目的肯定是為了籌集屯田用的錢財,而不是整治河東吏治。然而,現在的李弘已經知道用什么辦法可以得到天子的袒護和恩寵了,靠場又場的勝利是不行的,要給天子送錢。西涼肅貪之所以能夠成功,能夠得到天子的支持和幫助,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所得贓物都進了天子的萬金堂。現在阻止李弘的肅貪已經來不及了,愚蠢而貪婪的閹們給了李弘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既然已經出手,就收不回去。

但河東肅貪所牽扯的京中權貴要遠遠多於西涼肅貪,旦李弘將河東查了個底翻天,再將涉嫌貪污腐敗的權貴和證據公布於天下,則天下必大亂。這就好比在奄奄息的大漢國身上割下了最大的膿瘡,但同時也斷絕了大漢國的生機,加速了大漢國的死亡。

曹嵩邊不停地抹著頭上的汗,邊含含糊糊地把這個意思說了出來。天子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眨巴著小眼睛,想了半天。他有點心痛啊,如果強行下旨把這事捺下去,自己可就沒有收益了。

「陛下,請早下決斷,鎮北將軍已經封鎖了黃河渡口,正在河東各地大肆抓捕搜人,遲恐不及。」盧植跪下,磕頭懇求道,「陛下,有些事需要慢慢來,急則生變。此時洛陽如果再起波瀾,會影響到陛下將來冊立皇統啊。」

天子聽這事會影響到皇統,馬上就急了,「快快下旨,叫廷尉府派人到河東,立即把夏惲和韓嬰等干人犯押到京城來,快,快」

李弘沒有怪罪麴義,相反,他喜歡麴義這樣對他怒吼,這可以讓他保持個清醒的頭腦。

最近幾個月他因為招撫黃巾軍和安撫流民屯田的事日夜操勞,已經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他為了黃巾軍能夠受撫,為了流民可以屯田,做了許多違法違心的事,但他沒有辦法,他連思考對錯和後果的時間都沒有。他感覺自己已經迷失了,在利益和目的面前,他把所有的原則和良心都放棄了,他苦悶,無奈,痛苦,他無處傾訴,唯獨支撐他繼續下去的就是流民的歡笑和希望。

他很少待在大營,他寧願到田間地頭和農夫閑聊,到平原溝渠和百姓唱和,到廣袤的天地之間縱馬奔馳,這樣可以讓自己擺脫煩惱和痛苦,可以讓自己感覺到個真實的自己。他只是個大漢國的子民而已,個希望國家安寧後可以尋找到自己父母家人的鮮卑逃奴而已。

李弘讓謝明接收處理郡府的事,讓小懶接手審訊,他帶著麴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