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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配歉疚地看了他,低聲說道:「我這條命是你救的,我應該幫你,所以我有什么話就說什么話,你也不要見怪。」

「不,不。」李弘趕忙說道,「正南兄,你說,你說。」

董卓實力強橫吧為什么現在他要求助於你為什么他要西撤為什么我們要討伐他你說的對,在我們討伐他之前,董卓的確沒犯什么大惡,但我們為什么要討伐他不是因為他是武人,也不是因為他掌控了權柄,而是因為他是個潛在的惡之人。今天的事實已經證明我們的猜測是對的,我們起兵討伐他,他馬上就原形畢露了。這種人是不能高居朝堂之上,他禍國殃民是遲早的事。而你,也是這種人,或者說,是潛在的惡之人。這個惡,不是針對你的人品,而是針對你執掌權柄之後可能對國家造成的危害,比如董卓現在的遷都之舉,比如趙忠張讓等閹慫恿天子賣官購爵。

閹有好有壞,比如曹騰呂強就為大漢做了許多好事,武人士人也有好有壞,但這個好壞不能以人品來論,而是以他對社稷做出的功績來論。比如董卓,他過去為大漢戍守邊塞,歷經百戰,身上的傷疤都有許多,是個好人,但我們為什么認定他是個潛在的惡之人不是因為他缺乏學識,董卓不缺乏學識,前太尉段熲就非常賞識他。也不是因為他的人品,董卓人品不算差,他對待朋友和部下都很慷慨大方,為人也很講義氣,入主朝堂後,他大力征辟士人提拔賢才,對自己的部下反倒很刻薄,好點的也就不過拜個中郎將而已。

我們之所以認定他是個惡之人,主要是因為他身染蠻胡之習。他和胡人稱兄道弟,以胡騎征伐天下,幾十年來,他和胡人朝夕相處,腦子里已經沒有多少禮法了。董卓心中沒有禮法,也就沒有教化,算是半個蠻胡。這種人旦掌權,他最容易受到利益驅動,往往為了自己的小利而寧願拋棄國家的大利,也就是說,他會禍國殃民。獨攬權柄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可怕的是利用權柄危害社稷。

董卓先頒布告緡令,後增賦加稅,其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雖然他有部分目的是為了填補國庫,但這種辦法卻害國害民,遺禍無窮。你在北疆屯田,也沒有錢,為什么你就能屯田,能安置災民弄到錢的辦法太多了,而董卓偏偏選擇了急功近利,害國害民的辦法,這恰恰證明了他貪小利而棄大利,是典型的胡人習性,他不是主政治國之人。

董卓是武人,這是他不能主政的另外個原因。武人以法治兵,賞刑分明,所以般武人很信奉法家的學說。前有戰國韓非子,後有大秦李斯,都是法家集大成者。講究以法治國,重刑輕禮。我大漢自孝武皇帝以來,雖獨尊儒術,以德治國,但真正說起來,奉行的還是外儒內法之策。也就是說,表面上看我大漢重視禮儀教化,以禮說法,但骨子里還是以法治天下。也就是荀子所說的隆禮重法,兩者並重。武人因為其特性,往往會不知不覺地走上重法輕禮的路子。前「涼州三明」之所以很難進入朝堂主理國政,原因就在於此,士人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個國策的微小變動,雖然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但隨著它的慢慢延續,會逐漸改變國家的命運,社稷的興亡。

審配看看若有所悟的李弘,搖頭道:「大人從何而來大漠。大人的功績從何而來胡騎。大人除了打仗,知道獨尊儒術以德治國和儒法兼融德主刑輔在國策上的具體區別嗎大人知道你在北疆實行的諸般治理之策到底是隆禮重法還是重法輕禮嗎大人知道你的屯田鹽鐵之策雖然暗合桓管之術,得輕重之勢,但還缺什么嗎」

李弘茫然地搖搖頭。

審配指著案卷上的書卷說道:「大人很好學,才智也很高,失去記憶後還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不能不說是奇跡。但你幾年來忙於行軍打仗,你讀了多少經史又讀懂了多少典籍北疆在你的統領下能有今天的成就同樣是個驚人的奇跡,但你想過沒有,北疆所有的治理之策有多少是你想出來的給你籌劃治理北疆的賢才良士又有幾個是你看中的」

「大人以胡人征戰天下成就今天的輝煌,所以你不能容於士人。大人沒有卓絕的學識,沒有治國之才,不能慧眼識才,不能唯賢舉才,大人以法治北疆,刑法峻惠,推屯田而士農工商並重,所以你不能容於士人。」

「大人如果入主洛陽,必將步董卓後塵,亂上加亂,而亡我大漢者,必是大人也。天下士人幾年前就有預言,說大人是我大漢國最大的禍患,將來亡漢者必是大人,今終於應驗。」

李弘沉默不語。的確,他自問自己沒有治國之才,連識才的能力都沒有。北疆之所以能維持,都是因為有趙岐左彥李瑋這三代士人的努力,沒有他們,自己早被北疆壓垮了。趙岐是朝廷派來的,和他樣資歷的士人現在都是北疆的中流砥柱。左彥是黃巾軍首領,和他樣的士人現在是北疆的頂梁柱。李瑋是自己押來的,謝明是李瑋請來的,唐放是並州故吏,宋文是避禍的,田豫是燕無畏推薦的,和他們樣的年輕士人現在撐起了北疆這片巨大的天空。

自己唯可以引以為自豪的功績就是征服了大漠,但就是這點功績還是以禍國換來的,自己就是亡國之源啊。

李弘低著頭,心里陣陣苦痛。

審配攤開案幾上的地圖,繼續說道:「大人既然不能力挽狂瀾,那就力守北疆,為大漢振興保留最後絲元氣。」

北疆貧瘠,猶如無水之木,僅靠施肥修剪是救不活的,那這水在哪里北疆東有冀州,南有關東和洛陽,西有關中和長安,此三地任選其,北疆就活了。大人不要簡單的以為你占據了這三地任何處就行了。董卓就是例子。他占據了關中和關東兩地,洛陽和長安兩城,為什么他還無法支撐

北疆要穩定,需要錢糧。這錢糧從哪里來主要是從土地上來。土地耕種要人口,谷物成熟要時間,所以有土地還不行,還需要大量的人口和充裕的時間。這樣就行了嗎當然不行,中平初年的黃巾之禍,現在的董卓之亂,兩件事都告訴我們,只有持續的穩定,才能有持續的錢糧。如何才能保證持續的穩定百姓要有地種,武人要去戍守邊疆,士人要治理州郡,再加上輕賦薄徭,大家齊心合力,這穩定才能持續下去。只要有個穩定的富裕的州郡為北疆提供所需要的切,北疆就安穩無憂了。

那么,現在這三個地方哪個地方最適合大人

大人拿下關中,不但可以動搖董卓的根本,還可以把董卓圍在洛陽,但大人現在勢必要和董卓翻臉,而且將來大人還要背上西疆這個沉重的包袱。所以拿下關中無助於解決當前的危局和保證北疆未來的穩定。

冀州呢大人拿下冀州,將得罪天下士人,要遭到討董聯軍的攻擊。冀州現在承擔了討董聯軍很大部分糧草輜重,對我們來說,是萬萬不能丟失的。冀州如果陷入連綿戰禍,北疆崩潰在即。當今天子雖然已經下旨把冀州五年賦稅交給北疆,但現在我們已經不承認這個天子了,這道聖旨自然也就沒有作用了。目前對大人來說,如何取得冀州士人的信任才是關鍵,這也正是解決當前危局的關鍵。

至於關東和洛陽,大人不能進。為什么不能進我剛才已經說了,董卓就是前車之鑒。旦進入洛陽,大人就是眾矢之的,不要說解決當前危局了,連北疆都岌岌可危。

北疆的生存至此已經面臨困境,如何絕處逢生制衡,在三方權勢的夾縫里求生存。

當今天下有大人董卓和士人三大權勢。大人虎踞北疆,董卓退守關中,而士人擁有其他各處州郡。至於洛陽,則誰都不讓進。在天子沒有確立之前,在天子沒有還都之前,洛陽由三方權勢共同看護。如此來,戰火可以暫時避免,生靈可以免遭塗炭,大漢可以迅速穩定,而北疆危機也就安然度過了。

為了確保三方權勢達成平衡,大人必須要做到逼走董卓,逼退袁紹,壓制皇權。這個壓制皇權是重中之重。大人既不要承認當今天子,也不要否認當今天子,更不能讓士人重立天子。皇權孱弱,董卓就沒有威力。士人不能重立天子,士人就沒有凝聚力。段時間後,董卓因為被圍關中,錢糧斷絕,山窮水盡,慢慢就會崩潰,而士人因為矛盾重重,內亂紛起,慢慢就會分裂。

三年後,最多三年,董卓必然敗亡,士人必然分裂,北疆必然度過危機。而同時間,三方權勢的制衡也必然崩裂。到那時,大人坐擁北疆之利,領十萬雄兵,南可以下洛陽,東可以取冀州,西可以奪關中,然後迎天子還京都,則大漢可振。

李弘聞言大喜,心里非常激動,「正南兄,留下來,你留下來幫我,行不行」

審配神情堅決地搖搖頭:「不行。」

李弘喜色漸斂,臉疑惑地問道:「為什么正南兄既然已經看透了三年後的形勢,為什么不留下來幫我其實這不是幫我,這是振興大漢社稷啊。」

「我剛才已經說了,你如果進洛陽,必是董卓第二。」審配鄭重說道,「得士者興,失士者亡,如果你不能得到士人的擁戴,你就絕對不要進洛陽。我這么說不是為了你這條性命,而是為了大漢社稷。」

李弘苦笑出聲,無奈自嘲,那笑聲比哭還難聽。

「如果你是皇甫嵩,是朱俊,你可以進洛陽,天下士人莫不雲集而來,各地州郡無不獻表效忠,我大漢中興指日可待。但你是豹子,是驃騎大將軍豹子啊。」審配也是苦笑,那笑聲無奈而悲凄。

「你從大漠逃回來的時候,鮮卑人以兩道黑木令追殺你,從此你揚名北疆,但同時也注定了你生的命運。我大漢數百年來,除了金日磾將軍以外,就算你和胡人的關系最為密切。然後你組建風雲鐵騎,鮮卑人和烏丸人對你無比忠誠,他們追隨你征戰天下,馳騁疆場,你們是生死兄弟,至死不渝的生死兄弟。你在西涼肅貪,你第次開始屠殺士人,你和董卓樣,殺起士人來,血腥殘忍。你到並州招撫蟻賊,安置流民屯田,重開鹽鐵私營,鼓勵商賈經營,以法治疆。而今年你更加變本加厲,竟然領大軍南下威逼天子和朝廷。你自己想想,你這樣的人如何能得到士人的信任和擁戴」

「北疆都是哪些士子在幫你趙岐仕途坎坷,輩子都無法施展自己的抱負,臨死了,竟然能有報效國家的機會,他當然願意留在北疆。蔡邕無路可走,留了下來,但有機會,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離開了北疆。王剪,不過是個閉門造車,胸無大志的儒士而已,只有你把他當大師供著。而他父親的潛夫論,也只有到了北疆才成了典籍,有了用武之地。許劭,個只會高談闊論妖言惑眾的平庸之才,他到北疆不過是為了享受無知百姓的頂禮膜拜而已。至於李瑋謝明等人,都是年輕狂妄之輩,個個自視甚高,卻又無處可去,只好跟在你後面先混個官職,等將來有了好去處,他們自會紛紛離你而去。」

「除了這些士人,還有誰願意受辟於北疆你憑什么讓天下士人相信你你憑什么讓人相信你不是第二個董卓士人在你這里永遠看不到希望,我也看不到。雖然幫助你可以讓大漢在最短的時間內穩定下來,但也可以讓大漢在最短的時間內毀滅,這個風險太大了,沒有人願意冒這個險。我們寧願耗費更大的力氣,花費更大的代價挽救大漢。大漢已經禁受不起任何摧殘了。」

「那當今天下,誰能挽救大漢」李弘沉默良久,小聲問道。

「袁紹。」

「還有呢」

「只有袁紹。」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十二章 日蝕蒼黃 第十九節

李弘忽然笑了起來,「本初兄文武兼備,海內知名,假以時日,的確能力挽狂瀾。」

話說到這里,李弘已經明白審配的意思了。說來說去,審配希望李弘正視現實,支持袁紹,聯手攻擊董卓,迅速平定當前的危機。將來,士人輔佐新天子主掌朝堂,而自己則率軍戍守邊疆,大家齊心協力,努力重振社稷。

「我如果公開支持袁紹,董卓勢必要毀掉洛陽,所以眼前解決危局的唯途徑還是三方制衡。」李弘指著案幾上的地圖說道,「假如天下形勢如你所料,三年後制衡已經無法維持,那么三年後的事又將如何解決」

審配眼里露出絲遺憾之色,他無奈地說道:「大人還是不願南下此時大人若急速南下,盡起河內十萬屯田兵威脅洛陽,定可以阻止董卓遷都,逼走董卓。」

李弘搖搖頭,非常堅決地說道:「沒有把握的事,我絕對不做。洛陽的安危直接關系到社稷的存亡,這件事既沒有假如,也沒有定。如果董卓憤怒之下把火把洛陽燒了,我們就是大漢的罪人了。」

審配非常理解地點頭說道:「只有瘋子才會做出遷都的事,而董卓偏偏就是這個瘋子。大人如此慎重也是對的。」

至於三年後的事,大人其實已經知道怎么做了,只是心中尚存幾個疑慮而已,我就把說了吧。是天子的問題。大人既然不願意支持袁紹,那就只有信守對先帝的承諾,繼續扶持當今天子,但大人為了維持制衡,在未來的日子里要極度壓制皇權,你說天子對大人會是個什么態度在天子的眼里,大人和董卓是樣的人,大人擁兵自重,恣行驕縱,為所欲為,他從此不會再信任你。其二就是洛陽的問題。制衡旦被破壞,洛陽就成了塊肥肉。誰能率先占據洛陽誰就能取得控制天下的先機。而大人你,我剛才已經說了,大人如果沒有得到士人的擁戴,千萬不要進洛陽,以免陷入征戰的深淵,自取滅亡。第三就是北疆何去何從是繼續行割據之事偏安隅還是主動出擊,圖謀振興大業

「大人如果忠誠於大漢,有雄心挽狂瀾於即倒,重振大漢天威,那大人就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審配笑道,「大人已經創造了許多奇跡,為什么不能繼續延續自己的奇跡大人許多地方和董卓非常相似,但大人和董卓有個區別最大的地方。而這也是你最大的優點,那就是你的年輕。年輕就是希望,只要有希望,大人就應該付出辛勤的努力,有努力就會有回報。」

李弘躬身受教。

「正南兄剛才說北疆的屯田之策尚有很大缺陷,能教教我嗎」

「敢不從命。」審配笑道,「只是這事旦說起來,牽扯的東西太多,要耽誤大人休息。」

「今晚不睡了。」李弘笑道,「我專心聆聽正南兄的教誨。」

第二天,審配和陳琳告辭離去,李弘直送出十里之外。

也就在這天,皇甫酈和梁衍冒著風雪日夜兼程趕到了行轅。

皇甫嵩的書信很長,但言辭之中,無不處處露出其對大漢的忠誠和顆拳拳報國之心。皇甫嵩嚴厲譴責了州郡起兵事,但他無奈地說道,我大漢百多年來皇統屢絕,外戚和閹輪流把持權柄,致使皇權日漸衰微,終於釀成了今日之禍。今日之禍是必然,遲早都要發生。大漢沒有強勢皇權,無法威臨天下,必然會有人生出竊國之心,前有張角,後有張純,居心叵測者越來越多。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大漢的士人竟然會在國家最為危難之際突然背叛社稷,這到底是士人的悲哀還是大漢的悲哀

皇甫嵩說,我實力微弱,無論兵權是否在手,對解決今日的危局都沒有任何助益。洪水發生了,解決的辦法是疏通渠道,讓肆虐的洪水分而流之,而不是加固堤壩,堵再堵。給董卓條退路,他就不會和大漢社稷玉石俱焚,同時也能迅速緩解局勢,讓大家有足夠的時間冷靜下來,共同尋找解決危局的最好途徑。

皇甫嵩認為,解決危局的最佳途徑就是扶持天子,最大限度的增加皇權。天子高高在上,君威凌駕於天下,即使如董卓袁紹之流,亦不敢禍亂天下。

士人叛亂不同於蟻賊叛亂。今天的士人手握重兵,據有州郡,旦皇權徹底衰落,勢必要演變成爭霸大戰,那時天下就不是危局了,而是分崩離析了。所以皇甫嵩懇請李弘,立即放棄北疆,盡切力量揮軍南下,進駐洛陽,扶持天子,平息叛亂。北疆數郡和大漢社稷比起來,孰重孰輕

皇甫嵩說,過去閹外戚輪流把持權柄,但因為朝堂上有士人的力量,三方權勢可以互相制衡,所以社稷無恙。今天董卓也是把持權柄,士人也在朝堂上,但就是因為缺少鼎足角,無法形成制衡,結果迅速釀成了大禍。皇甫嵩說,只要驃騎大將軍南下洛陽,朝堂上三足鼎立,則社稷可保無憂。

李弘看完這封信後,急忙召集朱穆田疇余鵬尹思玉石楊鳳趙雲顏良等人商議。

「皇甫大人這是何意士人舉兵討董雖然叛亂在先,但董卓隨後倒行逆施,犯下種種罪行也是事實。這個時候,我們怎么能公開說士人是叛亂難道皇甫大人的意恩是要我遵從聖旨,聯合董卓出兵平叛」余鵬詫異地問道,「北疆不要了」

「你們注意到沒有,皇甫大人這句話最關鍵。」田疇說道。「皇權衰落,士人叛亂,最後必將演變成爭霸之戰。現在起兵討伐董卓的有十九個州郡大員,如果我們的制衡之策成功,這十九個州郡大員考慮到自己將來的命運,他們會怎么做會持續抱成團嗎這顯然不可能。皇甫大人看得遠,我們的制衡之策雖然可以暫保大漢穩定,但同時也埋下了摧毀大漢的禍根。各地州郡旦陷入混戰,大漢也就名存實亡了,而始作俑者就是大人。」

「還有句話。」尹思指著書簡說道,「平息叛亂,皇甫大人的意思是平息叛亂,而不是出兵剿滅叛亂。也就是說,大人進駐洛陽後,先振皇權,然後安撫各州郡,將這場戰禍消洱於無形。皇甫大人的這個辦法目前看起來雖然比較穩妥,但前提是我們必須放棄北疆。所謂放棄北疆其實也就是暫時放棄對大漠的控制,放棄北疆屯田和數百萬災民,這個代價對我們來說的確太大了點,幾年來的奮斗和征戰幾乎盡數化為烏有。不過北疆和大漢社稷比起來,的確不算什么。成大事者,必須要做到廢私立公,舍小利顧大利,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北疆不能放棄。」楊鳳拳砸到案幾上,大聲吼道,「北疆絕不能放棄。」

「如果不放棄,將來天下大亂,北疆也未必能保住。」田疇小聲說道。

「大人先是抗旨不遵拒絕南下,然後又無法掌控制衡,最後導致社稷崩裂。」尹思心有余悸地看著李弘,小心翼翼地說道,「大人,這亡國之罪,最後可都是你個人的。」

李弘背著雙手,圍著火盆慢慢踱步。

審配說的制衡是外制,皇甫嵩說的制衡是內制。從洛陽之外制衡天下,雖然控制權勢平衡的難度非常大,但對北疆的危險性卻最小,而在朝堂上制衡,雖然控制權勢平衡的難度小,但對北疆的危害卻無法估量。至於兩種制衡的後果,顯然皇甫嵩說的更加准確些,而審配就避重就輕了,他根本沒有談到董卓勢弱和士人分裂的後果。審配說,制衡被打破的時候,北疆已經度過了危機,可以扶持天子重歸洛陽,重振大漢社稷了。審配沒有說實話。如果按照皇甫嵩的說法,士人討董演變成士人爭霸,那么最有可能奪取天下的就是袁紹。袁紹勢大,董卓勢弱,那時自己要么乖乖地待在北疆,要么和袁紹爭霸。總之,天子是可有可無了,皇權是徹底沒有了,生靈是塗炭了,而造成這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皇甫嵩也隱瞞了件事。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