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將軍風流
這個想法,在沈硯心中已轉了許久,每每見蕭索捧著本書仿佛對著一尊開光如來的模樣,他便忍不住胡思亂想,只是不敢付諸行動。
蕭索當然不能答應如此喪權辱國的條約,支支吾吾地用「有辱斯文」搪塞了他,便閉上眼睛一動不動。沈大將軍幻想破滅,只好憋悶地蹭蹭他,翻個身進入夢鄉。
翌日清晨,沈硯醒來時蕭索已經醒了。他穿著藍色的竹布袍,袖邊領口微微露出一截雪白的內襯,像一座玉像立在床邊。
沈硯迷蒙著眼睛,見他周身籠著一層晨光,仿佛神仙下凡,要索走他的小命,不覺一瞬怔忡:「呃……你,這是做什么?」
蕭索一夜熱血沸騰,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仿佛體溫都變燙了。隨波逐流和心甘情願是不同的,前者是無奈與順從,後者卻是喜悅與幸運。
他昨夜覺得喜悅且幸運。
翻騰到後半夜,他勉強睡了兩個時辰,便早早起來,傻站在床邊,盯著沈硯又看了一個時辰,深深覺得,自己果然是世俗之人。縱然讀再多書,再以文人自詡,也擺脫不了世俗的命運。
然而,他甘之如飴。
「我……嗯,桌上有粥,還有薄餅卷什錦,你起來吃些嗎?」
沈硯糊里糊塗地點點頭:「哦,吃,吃。你……沒別的事?」
蕭索遞給他手巾、柳枝、漚子,待他洗漱好、卷起袖子坐在桌邊,方道:「我昨晚審慎地考慮過你的提議,嗯……你若是執著於那件事,並非不可一試。」
沈硯如遭雷劈,手中的調羹一頓,迅速過了一遍他的話。要如何回答他?如果說想,那便是承認自己執著於此,會不會顯得不太好。如果說不想,機會千載難逢,錯過就後悔莫及。
「這個……」沈硯低頭假笑,「我還是聽你的意思。你若願意咱們就玩一下,你若不願意也沒關系。我不執著,不執著……」
蕭索長舒一口氣,道:「既是這樣,還是算了罷。我以為你執著於此,才如此說。此事畢竟有辱斯文,不做自然最好。」
沈硯含著幾乎咬斷的舌尖,點頭再點頭,「嗯,對對,有辱斯文……」
「況且……」蕭索隨手托給他小菜。
「啊?」難道事有轉機?
「這樣的事,提前說了,就沒意思了。」
「……你學壞了!」
接下來的兩日,沈大將軍都沉浸在無邊的後悔中。蕭索在馬車里看書,他就坐在旁邊看人。偶爾有刺客來襲,他便充當護衛,去展示一下自己瀟灑的英姿,與過人的武力。
經過沈硯持之以恆地胡說八道,蕭索也終於肯放下書本,騰出力與他談笑。沈將軍南征北戰,肚子里雖然文墨不多,見識卻比尋常人廣,言談間總有新奇故事。
蕭索聽得津津有味,深深覺得武人,也可以別有內涵,譬如沈文玉。然而,感嘆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動手動腳起來……
晃到第四日晚上,他們終於抵達京城。
秦歡帶著宣旨衛隊進宮復命,和他們分道。沈硯同他道過謝、辭過別,帶著人往城東自己的將軍府走。
蕭索拉著簾子看外面的盛景。天子腳下,皇城所在,果然與眾不同。已是入夜,街上卻異常繁華,燈紅酒綠,車馬轔轔,一片歌舞升平、富貴風流的氣象。
沈硯馬車的大小、雕花、裝飾,皆是正三品武將的規制。因此,他們雖是低調入京,路上認出他們的人卻不少,也有回避的,也有上前打招呼的。
車馬走到萱花坊一帶,街巷紅影中忽然鑽出一人,遞了張紙條給十一。沈硯從車窗里接過,見上面寫著:「得知將軍近日回京,敝下於此恭候多時,如蒙不棄,尚念往日之情,還請過府一敘。」落款是一個「七」字,底下畫著一朵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