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祚躬身作禮,禮畢將那一炷香跟著插入接下來的牌位前的小香爐里,才出聲繼續道:「寡人原來總來這里求幾位先賢佑你。」
「但原來是以你之友的名頭,今日想換個名頭。」趙祚重復著方才的動作。
謝陵接過小童遞來的一炷香,親手遞給了趙祚,又跟著他挪步,問道:「什么名頭?」
「我父皇你早早就見過了,我聽說老謝相和惠玄師兄是你的家人,那我今日也算鄭重見過了?」趙祚改口道,又邁了一步要將最後一炷香插在了王朔的靈位前,「只是不曾想是這樣的形式。」
不曾想過是這樣的形式,也不曾想過前後竟然隔了這么些年,可到底也算見過彼此的家長了。
謝陵聽見趙祚如此說道。主動邁了半步上前,手覆在趙祚的手背上,一起上了這柱香。目光卻被一旁立著的無字牌位吸引去。
謝陵回手,走到了那牌位前,怔愣了一番。
半晌,謝陵回神勾唇,笑來:「我的位置?」
「嗯。」
「我是佞,你不該的,讓人瞧見,該落人口實了。」謝陵平靜地道,他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那無字牌位前擺著的一柄長劍。
那本是趙祚的佩劍,謝陵記得。
也正是這把劍,讓謝陵確定這個無字牌位供的會是誰。
謝陵伸了手碰了碰那柄長劍的劍尖。燭光明滅間,瞧不真切,但他總覺得啊,劍尖上染的血跡還在。
那血跡是在他和趙祚為數不多到劍拔弩張的地步的爭吵里染上的。
那日正是正月十五,花燈入市。
整個扶風被花燈點亮,和揚州不夜的景致如出一轍。
趙祚那日緊張著手頭要去西北的調令,大早上便去了重闕。羨之因著鳳翔和長樂出宮賞月,午膳還沒吃好,就屁顛屁顛跑出去接他的姑姑了。
說起鳳翔,本來羨之還是有些怕鳳翔,尤其她橫眉冷聲,便叫人不敢出一聲大氣。後來許是除夕家宴,鳳翔送了羨之一些新奇玩意兒,成功買了羨之孩童的小心思。
後來每逢鳳翔可以出宮之日,羨之便總要趕趟去,當然還要拉上他賴著的師父一起作陪。
但謝無陵今日一時可以挪來的時間陪他們,只有羨之獨往。
羨之前腳走了,謝無陵後腳也沒在園子里待多久,跟著也出了門。他回了趟謝府,拿了幅舊時摹來的老畫,才乘了車輦,去了念橋邊的花街柳巷,赴約。
那些搖袖招手的鶯燕素來知曉扶風城得了一位風流人物,舊時愛赴鵝池會,也曾填過幾首艷詞,生的是一派俊朗模樣,端的是不羈風骨。
今時見著了,都賣力地喚著他。謝無陵入了花街柳巷,總有二三妖嬈綢布拂過他頸項,惹得謝無陵下意識縮了縮脖頸他立馬在這千嬌百媚里,尋著了一瞧著鬢邊簪了芍葯,媚態橫生的女子攬來,輕聲詢道:「沈家郎君可來了?」
女子抬手本欲環過謝無陵的脖頸,聽他如此一問,便了手。遙指了樓上一處。
「小先生只得自己去了。主子的雅閣,我等不能踏足。」媚聲入耳,帶著幾分酥骨的味兒,只謝無陵生不出這種心思,全身上下,除卻雞皮疙瘩,便無旁物。
他將袖中的銀兩付予了周遭人,這才邁了步子上樓。樓上的每間屋子都掛著艷俗的紅綢,又綴了珠簾,許是要造就那紙醉金迷的錯覺吧。
這紙醉金迷間,有唯一一間不相同。雕花門推開來,是一素凈畫屏,里間掛著的紗幔上恣意地寫著狂草。
喧囂里的隱士是真隱士,而艷俗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