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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47 字 2021-02-21

他是浮萍,本無根蒂,亦是細柳,渾然無力。這杯中之葯,不過是讓他更難受罷了。自己倒是沒甚么折損,反正他那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自也令她受用不盡,竟比尋常路數,更添快意。

徐三暗暗一嘆,面上卻是微微笑著,抬手摟住他的脖頸,哪知便在此時,男人兩指微動,解了她腰上圍著的紅纓絲絛,緊接著,又將那紅纓絲絛,蒙到了她那一雙清亮的眼眸上來。

徐三一怔,眨了眨眼,還未反應過來,眼前便已被朱紅之色,全然罩住。

房中並未點燈,本就分外昏暗,這再一罩上絲絛,更是甚么也看不清了,觸目所及,皆是黑暗。她不知周文棠意欲何為,心中不由有些許緊張,竟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兀自忖道:

細數史書中記載的宦官內侍,大多都因著生理缺陷,心理上也分外變態。譬如有人因此而虐玩女婢,掐得渾身青紫,甚至將其摧殘致死;明朝人所寫的筆記中,還提過有豎宦之人,誤信江湖術士,生生吃了上千個小兒的腦髓,只為了能使陽道復生。

她但想道,周文棠雖不至於如此,但她也實在料不准,這男人蒙了她的眼後,又會做出何事。

忐忑與緊張之中,她只覺得自己,仿佛化作一方火塘。

所謂火塘,即是爐灶,壘石所成,以備燒火煮飯之用。而如今,那掌灶之人,欲要生火之前,先探手入內,試了試這火塘的冷熱深淺。

火塘動彈不得,無從躲避,但心知這掌灶之人,家門貧寒,早已無錢買柴,更是無米下鍋。雖忽淺忽深,忽急忽慢,反復試了冷熱深淺,但在這之後,未必會有何作為,至於生火做飯,更是全無可能。

這般想著,這石頭壘成的火塘,忽地感覺內里一窒,竟是那掌灶之人,搭了柴火入內。這木柴又粗又滿,扎實得很,不一會兒便著起了火來,燃得劈啪作響,霎時間塵煙繚繞,暖意四漾。

這掌灶之人,貧寒如此,為何忽地有錢買柴了?這用來生火的,當真是柴木嗎?真是他自己買的,還是從旁人處偷來的,借來的?

火塘又驚又急,恨不得生出手來,扯了罩布,探個究竟。可偏生那人將罩布死死壓住,一聲不吭,埋頭苦作,又是添柴,又是生火,而這火一生起,這微涼的春夜,立時暖的不成樣子,也暖得火塘發燙,燙得沉溺其中,無從分心。

熊熊火光,映著西窗斜陽。那掌灶之人,已有不知多少年,不曾生火烹飯,早已是飢腸轆轆,此時火生好了,便又將手伸到灶上,先泡化米粒,輕揉緩搓,之後便上下齊作,一心一意,將生米煮成熟飯。

這一回煮飯,足足煮了一個時辰,方才作罷。那人日享三餐,酒足飯飽,已是十分饜足,便將那余下的白濁米漿,直接撒到灶上,只道是:花底醉東風,好景宜同壽,但願長年飽飯休。

斜陽業已墜下,徐三微微喘息著,緩了好一陣子,神志漸漸清明,這才顧得上和這老狐狸清算。她咬牙切齒,翻身而起,攏了攏虛搭著的外衫,騎坐在這狐狸的結實腰身上,沒好氣地質問他道:「你你為何要瞞我?」

周文棠酒足飯飽,只半眯著眼兒,似笑非笑,啞聲說道:「我如何瞞過阿囡?我的原話是,『我乃是刑余之人,多有不便』,我可沒說,我完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