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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之後(肉H文) 冰紈 11089 字 2021-02-22

「我……」

「你什么?你只喜歡和我在一起,根本不想理會其他人是吧?」

「這個……」

「靖書!」

南宮珏罕見地再次變得焦躁,他煩透了似的緊捉著谷靖書的手,仿佛又回到初時交媾的生澀霸道,只想以武力、以威勢逼迫谷靖書屈服下去,同意自己的答案。谷靖書被他反手捏得手腕生疼,雖不知道他為什么一說到谷雲起的話題,便會如此失常,但事關那位谷前輩,即使不是南宮北翊的要求,他也實在是很想再與那人見上一面,便咬著牙竟沒有告饒。

南宮北翊冷眼看著,只覺這才是三兒子的真正模樣,無論對方是誰,均一意孤行,將那不合自己心意的部分全部揮劍斬開──所不同者,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對谷靖書揮劍相向。

南宮珏瞪著他,見他痛得雙眼里盈出淚光,眉峰緊緊皺起,卻就是不開口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雖是也為著自己心情沒有立即否認,但拖得時間如此之長,那答案少年心中其實早已有了。

或者在還沒問話之前,他便知道會是什么答案。少年亦蹙著纖細的眉峰,委屈地道:「你今天還沒練功。」

這倏然軟軟的聲調,令谷靖書直是有些吃不消,險些沒脫口就道:「那我不去算了。」好在他心神盪漾的同時意識到南宮北翊還在旁邊,那卻是比少年更不好得罪的人物,總算忍耐住了,柔聲道:「以後時間還多的是,等谷前輩身子大好,我一定勤練不輟,好不好?」

南宮珏喃喃道:「好不了。」

南宮北翊截口道:「胡說什么!雲起傷雖重,好好調養自然便會有起色。谷靖書,你拾好東西,這就跟我前去照料。」

南宮珏仍不放手,躊躇一會兒,道:「我不放心。」

南宮北翊這倒意外,道:「不放心什么,雖是讓他照料病人,其實也不用他做太多重活,並不會累著他。」

南宮珏望著谷靖書,入眼的是青年那剛才好好打理過,梳理得整整齊齊的墨黑鬢發,洗漱得干干凈凈的紅白面孔,好多天來都沒曾讓他將衣衫穿得如此得體模樣,又一身強斂色欲的庄重,看上去比那肌膚外露,香艷雪白的情景竟令人更多幾分怦然心動之感。

少年左手握著他手腕,右手不自覺地撫到他臉頰上。谷靖書知道南宮北翊在旁看著,只好微微躲閃,小聲道:「小珏,別這樣……」然而少年手指落到他面上,觸感卻是極端的輕巧柔和,全不似與他歡愛時擰掐他那般凶狠強橫,除了一片溫柔,竟並沒有絲毫的情色意味。谷靖書詫異之下也站定了身子沒再躲避,偷眼瞧了瞧少年神色,只覺那表情有些兒朦朦朧朧的,好像正在做夢一般。

他被摸得自己心里也一片柔情,又和聲道:「小珏……」

「靖書這么可愛,我不放心你離開我太遠。」

「這……」

南宮珏驀然回頭,對著在兒子與青年男人耳鬢廝磨卿卿我我的畫面前完全啞然的南宮北翊道:「我要和靖書一起去。」

南宮北翊心中實是五味陳雜。他一生追求利益的時間多,享受情愛的時間少,中間又有許多波折──那雖然都是他自己造成,但在他來說,自然只覺得自己的幸福太過短暫。眼前兩人做出的這幕情景,卻讓他嫉恨得很。

南宮珏這樣容易便得到幸福,就更襯出他的不幸。尤其是二人想要的對象明明長得那般相似,偏是谷靖書這般聽話,谷雲起卻永遠也不肯屈就。

更讓他心煩的是,南宮珏還是少彥的孩子。雖然長相截然不同,但身形與聲音卻還是有著少彥的影子。看著形似少彥的少年與貌如谷雲起的青年凝望而立,著實讓他如鯁在喉,極想立即伸出手去,將那和美的畫面徹底撕裂開來,破壞干凈。

谷雲起要是看見他們如此親昵,又會是什么反應?

他也一定想要分開這兩人的,就算不是為著憤恨嫉妒,所要做的事倒意外地總與自己一致。

南宮珏又道:「我和靖書一起,否則靖書也不會去的!」

南宮北翊豎起眉毛,道:「你去做什么,去了也只會搗亂,盡纏著他不做正事,反要氣得雲起吐血。」

不管他還是谷雲起,看到他們膩在一起的模樣估計都絕不會好受。南宮珏卻不管,徑自拉著谷靖書的手又往房中走,一面道:「我們進去拾東西,一會兒便去看那谷雲起。但他本來身體那樣差,就算好不了,也不能怪靖書沒照顧好他。」

南宮北翊從說動谷靖書要前去照顧谷雲起時,便有八九分希冀著谷雲起醒過來。然而南宮珏說話依然毫不避諱,卻將他心情弄得更是惡劣了。若不是念著還要谷靖書幫手,簡直就想兩步跨上去將那愈來愈目中無人的少年揍個半死。

他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待要轉去前院大堂等著,卻覺不放心。

因為他突然想起,少年同那谷靖書一起去拾東西,不知會拾上些什么玩意兒?

part107同情相成

谷內經過一番整葺,變得也不再那么荒涼。草屋的旁邊又加蓋了幾間更寬敞的竹屋,那都是南宮北翊找了能工巧匠,在不會驚擾谷雲起休息的前提下用最小動靜搭建起來的,雖有些單薄,夏季里遮風避雨卻是足夠,比起逼仄的草屋又舒適得多。

貧瘠的泥地上新植了些花卉,驕陽下盡管有仆人不時灑水,卻還是蔫頭耷腦。前些天南宮北翊心情還好的時候,也不會覺得這幕景象喪氣,反會小心抱著谷雲起在外頭打起傘蓋與他「看」花。谷雲起有沒有感受到他那番心意他卻全不知道,而他除了摟抱,其實就連撫摸這樣的動作也不太做,更沒有對谷雲起說過什么。

他和谷雲起的關系不是布滿傷痕,而是如天塹鴻溝,狠狠將他們割裂在兩側。若不是谷雲起身體太差,若不是他對那天門秘寶的執念,他和谷雲起絕不會仍像現在這樣聯系在一起。

二十多年前的溫情脈脈本來就是偽裝,那些偽裝撕下之後,他南宮北翊猙獰冷酷的真面目已全給谷雲起看盡,所以這許多年以來他再如何溫言悅色,面容和善,都無法動搖谷雲起的心。

而致使谷雲起徹底形同廢人的那件事,更讓南宮北翊滿心疲憊。他開始覺得索然無味,仿佛已不能再用以前那樣輕松恣意的心態來繼續扮演那溫柔的角色。他在面對谷雲起時一向好整以暇,但始終昏迷的谷雲起完全拒絕接受他的任何訊息,所以他既覺沒有必要,又覺還想再拾起那款款柔情的面具的自己很是可笑。

盡管如此,他卻還是牢牢地抓著谷雲起不放,在他還沒有厭倦整天對著一個神志不清,滿身葯味的人的時候,抱著他,不說話,自然更沒有所謂溫存。

谷雲起永遠也不會信他了,除非醒來的谷雲起不是以前的谷雲起。

南宮北翊重新回到那座谷地時,忽然便有些心冷地想到了這一點。其實他還沒想好,假如谷雲起真的醒來,自己要拿什么態度去面對他。

但現在首要之事卻是讓他醒來。

谷靖書很認真,他是真正打算要盡心服侍谷雲起的,所以盡管南宮珏很靠不住地果真試圖帶上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都還是給他攔阻住了。──當然,憑他一個人要阻止南宮珏還是有些困難,南宮北翊及時跟進去,這才壓下那一攤了滿床的珠串玉勢,只讓拾了幾件衣服便上路。

谷中情形大變樣,有三兩個仆人在里頭忙著修整屋舍,研磨葯草,熬煮湯葯。谷雲起的身體時時刻刻都需要用葯,這幾個仆人沒有一刻歇著的,就算找谷靖書來照顧,人也不算多。

而谷靖書走進屋子,一看那躺在軟榻上的谷雲起,便不禁被嚇了一跳。

竹屋采光很好,光線明亮,因此便能清楚地看見谷雲起蠟黃瘦削的面龐,那緊閉的雙眼深深地凹陷下去,

臉頰上一絲肉也沒了,仿佛只貼著一張干枯失水的皮。呼吸自然也是微弱得很,又極不規律,初一見幾乎沒讓谷靖書駭得只恐他已沒了氣息。

照顧這樣的病人,著實是件很叫人頭痛的事,所以南宮珏先就跟南宮北翊說過,倘若谷雲起好不了,卻也不能怪谷靖書照顧不周。他那樣無知無識的,照料他的人何從知道他是舒服還是不舒服,是自己體內生機斷絕,還是一不當心做錯了什么令他死了?

好在谷靖書並非不負責任的人,確認谷雲起還活著之後,微微松了口氣,接著便心酸得有些想落淚。

他還記得上次見到時,谷雲起瞪著他的凜凜的神氣。

雖然那挺可怕的,但這位前輩應該遠比他堅強得多,卻不知為何竟又病得不成人形。他只記得上次來過之後,南宮北翊安排了大夫來給谷雲起看病,自然不知道中途還起過可怕的變故,只是奇怪怎么這大夫看了許多時,谷雲起的病不但沒有減輕,反而還加重了。

那大夫倒是一眼就看出谷靖書與谷雲起面容肖似,果然應該有血緣關系,倘若真如他所說,通過血親的細心照顧將谷雲起喚醒,他應該可以松一口氣才是。然而不知為何,他卻還是一臉的不高興。

所以谷靖書目光才小心地往他身上一瞥,他便立即翹起胡子斥責道:「你是他什么人?弟弟?兒子?怎么當的家人,人都成這副模樣了才曉得來看,先前遭罪的時候怎么就不見影子?」

谷靖書惶惑地搖頭,訥訥地道:「我、我不知道……谷前輩他怎么會病得這么重?」

病房內忌人多擁擠,南宮珏又不夠安生,所以南宮北翊特意只讓谷靖書一個人進屋,自己則坐在屋外不放南宮珏進去。

南宮珏對谷雲起也沒有興趣,不過他知道谷雲起受傷病重,自己若是在這兒與父親沖突吵嚷,攪擾得谷雲起不能休息,谷靖書肯定會生氣,所以難得地沒有一意堅持。只是無聊地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後,便走到窗子外邊,找個能看見谷靖書的地方呆著。

屋內那大夫聽聞谷靖書的問話,責罵他的那些話便都擱了下來,往門外看了一眼,簾外正是南宮北翊長大雄武的背影。他嘆了口氣,搖搖頭很是凄然地說:「這些話卻不足為外人道哉!你只要知道,他不但身體傷痛深重,心里也受創極深。想要再醒過來,那卻是極難的。」

谷靖書不明緣由,但看向床上谷雲起,只覺從見到他,便從未感覺到他有任何一絲開心愉快的情緒。與每日總是同南宮珏縱情歡樂的自己不同,這位谷前輩整個人都仿佛是用怨愁與痛苦構築出來的一般,所以他對誰都沒有好臉色,也不在意自己被別人厭憎。

但是谷靖書並不因此厭憎他。

他站在床邊,稍稍彎下腰去,帶著十分的小心輕輕地在谷雲起筋骨凸起的干瘦手背上撫摸了一下。

那微涼的血肉觸感令他立時便滿心的憐恤與同情。

他早在上次,就一直有著牽掛這個人,想要了解他的全部情況的沖動。而這一回,盡管還是不甚了解,他卻能無比親近地接近他,照料他。這種感情來得非常強烈,甚至在擔憂中夾雜了一些莫名的喜悅。它們沖淡了青年對於谷雲起可能死去的陰影,於是谷靖書在他旁邊坐下來,按照大夫的指示開始細心地為他按摩肌肉,臉上滿是專注之色。

南宮珏就在窗外撅起了嘴。

無論如何,他都不想看到谷靖書那樣專注的神情卻對其他人露出。

而山谷狹小,人倒足有五六個,他雖然跟來了,但看來想要和谷靖書偷一偷歡,必然要冒很大的風險。

part108所謂後悔

竹屋軒窗大敞,和風徐徐吹過,微微拂動著谷靖書那半新不舊的藍色衣衫,撩撥著他白里透紅的柔嫩肌膚,而他一雙手無比輕柔地按在谷雲起形銷骨立的肩胛上,小心細致地幫他活動著筋骨肌肉。

整個下午,他都無暇回望一眼,只在谷雲起跟前轉悠忙碌,抹汗擦身,推拿按摩,湯葯飯食,一件件比起伺候常人都要困難得多,而谷靖書早已定下心要好好服侍這位谷姓前輩,因此盡管這些事都既耗心力又耗時間,他卻每一件都做得穩穩妥妥,毫不馬虎。

他本來出身貧寒,不是什么嬌生慣養的人。從跟著少年到得南宮家後,每日價除卻床上承歡,窗下閑立,偶爾給少年擦擦汗搓搓背外,便幾乎沒坐過任何家務活,其實早已經不但閑得發慌,而且很有些為自己的「不事生產」惴惴不安。如今得岳父大人之命,又是伺候谷雲起,他正是巴不得來效一番力,自然是更加的用心。雖也沒做過這等服侍人的活兒,卻勝在心思細膩溫柔,行事小心周到,比那些仆人又或是南宮北翊則多了些殷切關懷之意,是以這一照顧下來,就連南宮北翊也很難挑得出什么差錯來。

谷雲起卻仍是沒什么起色。湯水難進,食不下咽,雖有大夫盡心竭力以各種滋補之物炮制出湯汁給他灌下,那卻也只能吊著他一口氣,不至活活餓死而已,完全不夠令他身體能自愈好轉過來。谷雲起手指觸碰到他的肌膚,每過一陣便總覺得他仿佛又變得輕了些,瘦了些,仿佛時時刻刻都在衰弱下去。這感覺實在令人不太好受,所以谷靖書照顧他時就更加小心謹慎,甚至恨不得能將自己體內過剩的血都分給他一些,好叫他能睜開眼來,對自己露出笑容。

他這個態度南宮北翊當然只能是十分滿意。雖是冷眼旁觀,南宮北翊卻也不得不承認這血緣天生的親厚力與親近感。他並未告訴谷靖書他可能與谷雲起有什么關系,然而谷靖書對谷雲起這般的關切同情,卻尤勝許多自小一處長大的叔侄。兩人長相肖似,雖則谷雲起已瘦得快脫了人形,但與谷靖書相對著,很輕易便能見到兩人容貌上那種相映相稱,相互補足的艷麗景象。你才覺著谷靖書豐神俊朗,溫潤可口,一轉眼又會驚異於谷雲起的清冷入骨,翩然若仙;這一邊好似肥甘之盈於口舌,那一邊正如冰泉之凜於神髓;雖只兩人對著,說是姣花照水、皎月映冰,亦難述其交相輝映之態,真叫人戀戀流連,目不暇接。

這幕景象,谷靖書與尚在昏迷中的谷雲起自己卻是察覺不到,只叫屋外呆著的南宮北翊與南宮珏各各心頭蠢動,浮想聯翩。那南宮珏素來胡思亂想得多,會如此走神倒也不足為奇。反是南宮北翊看得久了,受到的觸動卻是最大。

谷靖書天然有一種恬然沉靜的敦厚氣息,一臉溫柔地坐在床頭給谷雲起送湯喂葯,就像春日的暖陽般將冰冷的谷雲起也染上了些溫暖的色調。本來形容枯槁的谷雲起在近來愈發艷光四射的谷靖書面前應該相形見絀的,但果然還是受那血緣關系中和似的調和,不但沒獎他襯得落拓黯淡,倒是更加的別有風骨了。

正是在谷靖書的柔和面前,才更顯得谷雲起的硬掙。

這對比鮮明卻融在一起的兩人,構成極為協調的一幅圖畫,美得令人不忍破壞。

而在這樣舒適的環境中,谷雲起倘若下一刻便睜開眼睛,仿佛也不會是什么難事了。

南宮北翊的心情卻是莫名地有些煩悶。

他目光一轉就能看見南宮珏嘟著嘴直盯著谷靖書瞧的樣子,然後就記起谷靖書與南宮珏是如何的相親相愛,乃至於那在性事上是何等的放浪不堪,百般迎合。他那時確實對自己的兒子擁有這樣乖順的情人產生了嫉恨,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了現在──盡管南宮珏現在沒有和谷靖書膩在一起,然而他瞧著谷靖書的那副神情態度,卻仍然透露出一股濃濃的蜜甜的情意來。

那實在讓南宮北翊心煩得很。

谷雲起在谷靖書的照顧下很安詳,只是南宮珏可以那樣地看著谷靖書,他卻無法那樣看著谷雲起。

明明是同樣一幅畫,卻好像只有南宮珏能夠欣賞到它的美麗,留給南宮北翊的只有煩惱與陰霾。

谷雲起毫無聲息地躺在那里,他卻不知怎么回事,腦海里總是一幕幕地回想起谷雲起還清醒著,身體還好的時候。眼前的谷雲起越是死氣沉沉,奄奄一息,他回想中「當初」的谷雲起就越是活色生香,惹人垂憐。甚至那一顰一怒,一語一聲,都生動得仿佛觸手可及。

他過去二十多年里,與谷雲起見面的時間其實並不多,平均一年也未必能有一次,而每一次見面的結局更必然很不愉快。是以更令他惱火的是,老是占據他腦海的全不是兩人關系尚好時親近親昵,耳鬢廝磨的美好情景,反而盡是谷雲起被困在這谷中之後對自己橫眉豎目,冷淡厭憎的模樣。

他本來就心情不好,再總想起這些事情,那情緒就更加惡劣了。唯一能緩解這種焦慮的,大約便是緊接著回憶中谷雲起對自己如此無禮之後,自己以更傲慢諷刺的方式對他的回擊了。他生來性情倨傲,最受不得別人的輕視貶斥,在少彥死去之後又更加暴躁,困住谷雲起雖是仍欲取得那天門秘寶,卻連和顏悅色去哄一哄谷雲起的意思也懶得了,索性干脆以折磨谷雲起為樂。因此這種「打敗」谷雲起的回憶倒是多不勝數,然而這種「良葯」跟著便有了極為強烈的毒性──谷雲起被氣得面青唇白的臉幾乎充斥了他整個腦海。

說實話,南宮北翊起碼有整整半個多時辰沒有搞清楚自己在想起谷雲起那屢屢被自己氣得暈厥的面孔時隱隱抽搐的心臟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他死死地盯了一動不動的谷雲起好半晌,才忽然有些察覺。

他覺得那可能便是所謂「後悔」。

part109一花雙生

夜幕落下,谷中也變得安靜下來。谷靖書不用繼續給谷雲起疏松肌骨,便只在昏黃一點的燈下坐著,以手支頤呆瞧著谷雲起瘦削的面孔發愣。

窗戶已經合攏,日暮時分大夫又讓谷雲起泡了一次葯湯浴,那葯香味還未散盡,被近旁的油燈烘熱,縈繞在鼻端格外濃重。南宮珏不在谷中,早在晚餐時就被南宮北翊趕回山庄,所以谷靖書才能夠這般清閑,不必因著這下半日忙得沒曾看過他一眼而補償地與他溫存一番。

當然,谷靖書心中對南宮珏頗有歉疚之情。他自然知道少年跟著自己過來是存著什么心思,難為他竟能一直忍著沒來跟自己搗亂,本來照他下午那般規矩聽話的表現,谷靖書更應當著意逢迎獎勵他的,然而南宮北翊既令少年離開,他的這份歉疚也只好壓在心底。

谷雲起長得當真和他極為相像,那眉眼嘴唇,臉型輪廓,簡直如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他和我會有什么關系嗎?

谷靖書心中其實十分好奇,上一次來時,谷雲起只顧著跟南宮北翊置氣,話語中全然否定自己與他有關系的可能性。但是,南宮北翊將自己與他的血滴在水碗中,兩人的血明明融在了一起啊!

「谷前輩……」

明明還記得谷雲起厲聲喝斥自己的情形,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象,等他醒過來,自己想要與他訴說的各種事情。他與南宮北翊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住在這里?怎樣才會變得高興起來?……谷雲起會不會願意與他說這些,他卻是不予考慮。

谷雲起靜靜地躺在床榻上,眉峰微蹙,眼窩深陷,朦朧的橘黃色燈光在他面頰上投出深深的陰影,瘦得如同骷髏。

谷靖書悵然地輕嘆了一口氣,門忽地吱呀一聲被推開。他轉頭望去,慌忙站起來躬身行禮道:「老爺!」

進來的正是南宮北翊。他與南宮珏一道回了山庄,這時回來谷中,不知要做什么。他見谷靖書誠惶誠恐的,便隨意一揮手讓他不用多禮,道:「怎樣了?」

谷靖書不由往谷雲起面上看了一眼,訥訥地道:「還是老樣子。」

南宮北翊皺一皺眉頭,走近床邊,伸手在谷雲起臉上摸了一把,谷靖書在旁看得懸心吊膽的,幾乎想脫口讓他手勁輕些。好在他及時記起南宮北翊的身份,總算將話咽下,只聽南宮北翊又問道:「睡前如廁了不曾?」

谷靖書將目光在谷雲起身上放著一刻不敢移開,老老實實地道:「正等著,徐大夫說喝過葯湯後半個時辰,也快到時間了。」

南宮北翊略一沉吟,道:「我要為他運功疏通經脈,也要半個時辰。你出去休息一會兒,等我這邊結束你再進來伺候。」

「那如廁……」

谷靖書本意想提醒他該到時辰,谷雲起昏迷中不能自理,這些都要人手把手地照料才成。那南宮北翊卻混沒當回事,淡淡道:「這不用你操心。」自己俯下身將谷雲起抱了起來。

谷靖書瞧得心痛得很,一句「小心些」在喉嚨里滾來滾去的簡直忍不住就要冒出來,南宮北翊卻斜睨他一眼,不悅地道:「還不出去?」

「是。」

他真是不想出去,但岳父大人既然已經發話,也只有強壓住心頭的不舍與擔心,低頭走出屋外。

南宮北翊抱著谷雲起,動作自然沒有谷靖書那般輕柔小心,先附在他耳邊道:「他這么關心你,就不是你什么人,也該承他這份情了,是不是?」

谷雲起當然不會答話,他抱著那越發清瘦的軀體在床邊坐下,將他單臂環抱著,以腳勾過夜壺來,另一只手熟練地解開谷雲起的褲子,拉出那軟綿綿的陰莖,卻不忙著為他把尿,手里握著那物輕輕地捋動著,雙眼也直直地凝睇著它。

谷雲起一生確然沒有同誰親熱過,年過四十,那物卻還是十分鮮嫩的淡紅色。只是它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盡管南宮北翊手指的動作十分靈巧,卻沒有激起它的一絲反應。它猶如蟄伏在黑色草叢中的冬眠的蛇,懶洋洋的並不理會任何挑撥。

南宮北翊把玩了它好一陣,它始終毫無動靜,南宮北翊也只有輕嘆一聲,將那鈴口對准夜壺嘴,環抱著他的手覆在他小腹膀胱處輕輕按揉,數下之後,那物微微一動,自頂端射出一股清亮的液體,淅淅瀝瀝地撒入夜壺中。他近來吃進肚里的幾乎都是葯,那尿液撒出來竟似乎也有些葯味,倒並不污穢。事實在谷靖書還沒來之前,似這類要密切接觸谷雲起私密處的事情,其實都是南宮北翊在處理,所以他經驗與動作倒比谷靖書更為豐富有效。

排尿結束,南宮北翊卻兀自有些舍不得將他那物放開,仍握在手中溫存了好一會兒,等過足了癮頭,方才重為他系好褲子,抱著他坐到床上,幫他盤好腿,仍抱在懷中,自己掌心按在他胸腹大穴處,緩緩輸去一股內力。

屋外谷靖書百無聊賴地坐在石凳上,仰望著星星點點的夜空,微涼的夜風拂過,撫慰著他略有些燥熱的肌膚。

他近來修習那《甘露譜》,體溫便比以往要稍高一些,但得少年液滋潤便舒服得很。只是今天既沒空練那功夫,也沒空同少年肆意糾纏,他渾身的火熱情欲全是被南宮北翊的威壓與對谷雲起的殷切關心制衡才壓了下來。此刻不需要牽掛谷雲起的事,體內的孽火便有些止不住要往外散發開來,一股股熱流渾身經脈流轉,灼得他皮肉紅透,筋酥骨癢,簡直有些坐不住了。

他這時忽然有些後悔,白天少年要帶上一些淫具玩物,他著實不該阻止,至少此刻少年不在身邊,他便偷偷拿那些東西解解饞也好。盡管對於《甘露譜》來說,真正要止住這種飢渴,需要的乃是男人的液,用那些道具僅能讓身體滿足片刻,卻無法解去那刻骨的淫念。

南宮北翊要給谷雲起運功療傷。

半個時辰。

「……小珏在山庄里干什么,為什么不來找我?……」

在老丈人面前循規蹈矩的書生一遍又一遍地舔著嘴唇,咽著唾沫,那撐在下巴上的手指也已忍不住伸了半截進自己嘴里輕輕淺淺地戳刺抽插著,後穴纏纏綿綿地絞合放著,就差少年那物填進來喂飽了。

part110葯醫不死

「嗯……唔……小珏,小珏……」

谷靖書津津有味地吮吸著自己的手指,仿佛將之當做了南宮珏的胯下陰莖,從指尖一點點細細地舔弄蠶食到了手指根部,那挨著石凳的屁股直從肉穴深處癢到了臀溝中,哪里還肯安分地坐著,便將那肥厚的臀肉在石凳上左歪右扭地磨來蹭去,喘息連連,只恨那石凳邊緣雖是堅硬,卻並非棍狀,只能夠堪堪磨合進溝壑,全不能深入穴里。

他如此浮想聯翩,鼻息唔嗯,早已經面若桃英,目泛水色,股間漸有水漬盈出,而前頭肉棒在他的夾弄之下高挺如松,將那衣衫撐起了好大一塊。

他渾身火熱,光是舔著手指,扭動腰臀,根本不能滿足他滿心對肉棒的思慕。他將右手伸到腿間握著自己陰莖反復捋動撫慰著,卻恨這物不能自己來用,摸得著卻吃不到,真真是叫他難熬之極。他低吟著一個人玩弄自己,然而南宮珏卻少有地沒有回應他的這份熱切渴望,連半個影子也沒曾看到。

飢渴難耐的書生大張著雙腿,手一開始還勉強矜持地只是小幅度地揉弄著陰莖,到得後來,那淫性不但沒消下去,反是愈來愈熾烈,他也便顧不得什么體面不體面,會不會叫人看見了,探下另一只手一路直奔那癢得汁水漣漣的穴眼,迫不及待地插進了兩根指頭。

「啊啊……嗚……」

不……不夠……

手指實在太短,雖然努力地旋轉鑽挖著,那滋味與被肉棒進入相比卻判若雲泥。他氣喘吁吁地一面用手指插著自己後穴,一面有些茫然地轉動頭頸,想找出什么可以代替陰莖的東西,好讓自己解解饞,過過癮。

他這一看,倒真瞧見了一樣東西,毛茸茸的粗長而略彎,大小式樣看著正如一件陽物,那卻是懸掛在屋檐下的一只大鹿茸。

那鹿茸自然也是要給谷雲起治病用的葯材,但谷靖書此時神魂顛倒,只要一根陽具來填滿自己後穴,一時哪考慮得到那么多,離得又不遠,他神差鬼使地握著襠部那物便弓身兩步跨過去,一把將之摘了下來,握在手里再一看,但見顏色棕紅,茸毛細密,緊貼著外皮,捏在手里不硬不軟不涼不冷,那根子底下還起著幾道男人陰莖勃起時凸起的青筋似的棱筋,並著許多小疙瘩,當真是絕妙無比的一件天然淫具。

谷靖書喜不自勝,更想不起這東西乃是珍貴的葯材了,寶貝地捧著逃也似的回到石凳旁,自己撩起衣衫後擺褪下褲子,將那足有肘長的鹿茸在口里隨意用唾沫潤了潤,等不及地便抵到後頭用力往里一捅。霎時間便如春花齊放,沸泉奔涌,那鹿茸頂上生著密密的細茸,猛然插進去時,肉壁被那細茸搔動,又是癢又是爽,將個谷靖書喜得連打了幾個哆嗦,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他喉間哼哼不已,閉上眼彎腰撅臀,一手往外掰著屁股,另一手便握緊那鹿茸深深淺淺地往里插去。那鹿茸生得也著實妙絕,硬中帶軟,既能順利地進他那緊致的小穴,又不似玉銀器物般冰冷無情,卻隨著他穴口咂吮頗有彈性,叫谷靖書吃得滿足無比,一時把什么都拋在腦後了,只管捉著那東西往體內抽送。

自然,他口中含糊呻吟著所喊的名字,仍舊是「小珏」。只是這會兒有了鹿茸這等好物,他實則享受得很,口中雖喊著少年的名字,語氣卻是滿足喜悅之情,不像之前那樣渴盼了。

谷靖書就自個兒在屋外淺吟低哦地干著自己那怎么也填不飽的小穴,因那《甘露譜》上功夫的影響,他雖沒有刻意地運功修煉,卻兀自自身上散發出一種極為誘人的風情,那仿佛是一種勾人情欲的氣味,又或是一種惹人遐思的氣息,全不須看見他那風騷浪盪的模樣,只在這燠熱難當的夏夜谷中,幾乎所有人都給那難以平復下來的心猿意馬給弄得難以入眠。

離他所在最近的南宮北翊雖在入定之中,卻也沒有例外。他本來心緒煩亂,早想將谷雲起丟給谷靖書自己便不管不問,樂得清閑。然而沒曾想谷靖書到來之後與谷雲起那樣一對照,竟令他心中有些割舍不下。明明一再地告訴自己,谷雲起那身硬骨頭沒什么滋味可言,何況他言語中的鄙薄厭棄之意又叫人無比難受,但越是回想,他竟越想念那冷眼相對,毫不可愛的谷雲起,是以回山庄用過晚餐後,又忍不住回來,親自來照顧谷雲起了。

谷雲起現在的身體自然是任人擺弄,然而無論怎樣擺弄,他都毫無反應,別說南宮北翊本來便是性情涼薄之人,就是對他頗有情意,怕也受不了他一直死氣沉沉的樣子。叫谷靖書來侍奉他,竟而重又引起自己對谷雲起的莫名牽掛,也是南宮北翊始料未及之事。而此時,他環抱著谷雲起為他輸入內力推宮活血,那空氣里不知彌漫著什么令人不安的氣息,讓他入定中亦不禁心神盪漾起來,明知道懷中的谷雲起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病得只余半口氣吊著,那心頭卻止不住地冒出些淫邪念頭,渾身燥熱起來,摟著谷雲起也不顧內息的運行,捧起那面孔便湊過嘴唇吮咂上去,津津有味地舔弄起谷雲起單薄的唇瓣來。

嘴唇膠合,兩人湊得如此之近,南宮北翊便察覺得到谷雲起微弱的呼吸,不甚均勻,一下急一下緩,一下粗一下細地掃著他的上嘴唇,癢癢的,熱熱的,仿佛一場欲拒還迎的掙扎,又如潑在他心頭火苗上的油脂,令他騰地一下猛烈燃燒起來,更熱切地將舌頭伸進那柔軟的唇瓣中,抵開他咬合著的牙齒,肆意在他口腔內掃盪。

谷雲起近來里里外外都浸泡在葯水里,口中也是一股略有些苦澀的葯味。南宮北翊一面撫摸著他瘦得皮包骨頭的面頰,一面舔遍了他口中的每個角落,另一只手也已不再只是抱著他固定身子,卻是鑽進他松松垮垮的衣衫,在那柔軟的小腹上來回摩挲著,自己的下體則已悄然隆起,抵在谷雲起緊綳的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