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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之後(肉H文) 冰紈 11523 字 2021-02-22

part121撲朔迷離

谷雲起眼皮一跳,倏然睜開雙眼,泠然直視南宮北翊。

他身體仍是十分疲憊,雙眼也只是半睜,然而那目光落到南宮北翊身上,竟令這鐵石心腸的人亦不禁心頭一顫,但覺那目光實在太過通透,透徹得仿佛便能看穿他心底所有的念頭──甚至包括他自己都沒曾意識到的那些想法──一個個都像浸在冰泉里,曬在陽光下一般清清楚楚地攤了開來。這種完全被看透的感覺令他很不舒服,他一瞬間甚至產生了心虛躲閃的沖動。

但他立即定下心神,穩住表情,盡量從容地回望著谷雲起。他原本就是想引起谷雲起的注意,待谷雲起重又理會他時,便在神情上話語里摻上一些溫和甜蜜的成分,或者多少能令谷雲起那倔強的脾氣稍稍改觀軟和些。此刻驟然間被冷冷地瞧著,他卻差點連平靜也不能維持。這露出來的表情究竟有沒有泄露出自己內心的慌亂也不知道,更沒有余暇去考慮容色是否和悅了。

谷雲起不說話,南宮北翊不想讓這備受拷問的煎熬拖得太久,遂輕輕咳嗽一聲,道:「雲起?」

谷雲起到底是很累,眼睫毛翕張了幾下,又低垂下去,雙眸合攏,只余一道細細的縫隙。南宮北翊看他那般辛苦,只好接著道出自己的推斷:「你之前說,你嫂子已身懷九個月身孕,早產也是有可能的。」

谷雲起的手冰涼。

谷靖書小心地籠著那只手,更清晰地感到他的枯槁干瘦,偏生南宮北翊還要這樣一再地招惹他,叫他怎也不得安寧,真令谷靖書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忿然,只好加倍地小心呵護谷雲起那微弱的生機。而谷雲起終於動了動,手指輕輕翻側,扣在了他的指縫中。

他沒有力氣,所以也只能堪堪做出這樣細小的動作,不知是對谷靖書的關心表示感激還是安撫。

他也終於出聲,喑啞地道:「沒有早產。」

南宮北翊正待辯駁,谷雲起竟自顧自地接著說了下去:「我為他們斂下葬時,你也在旁。嫂子腹中的孩子並沒有生下來,一屍兩命,所以大哥才會難過得失了神,連那些宵小之輩也能傷了他。」

谷靖書這是頭一次聽他提起往事,那雖是平鋪直敘的淡然語氣,他所陳述的往事之慘烈卻還是令谷靖書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他頓時有些恐懼,谷雲起說得篤定,即那個侄兒還未出生便胎死腹中,因此南宮北翊所推斷的谷靖書與他是叔侄的事自然已不可能,他卻兀自害怕得很。只因若是南宮北翊竟推斷得正確,他成了谷雲起的侄子,那背負起的血海深仇如此沉重,卻叫他怎么負擔得起!

南宮北翊一怔,點頭道:「沒錯,是我與你一道去安葬的。」

他沒有多說。事實上當年天門慘遭橫禍,僅憑谷雲起一人,如何能從殺紅了眼的大批江湖人士中安然脫身已是問題,更遑論帶走那可能隱藏了重大秘密的谷氏夫婦的屍首。那都是南宮北翊為他細心謀劃,多方相助,才能讓他擺脫了即將纏身的禍患。南宮北翊並不表功,一來他當年幫著谷雲起的目的並不單純,只是想取得他的信任,現在提起也只會被谷雲起反諷而已;二來他也清楚兩人之間的仇怨絕不是這一點功勞可以抵消的。反是絕口不提,倒可能令谷雲起自己想起來,並多生出些感慨。

谷雲起又不再說話。但他手指輕扣著谷靖書的,意態卻是親密得多。谷靖書盡管是害怕承擔他那樣深重的仇恨苦痛,得他這樣少的一點親近示意,仍是感動得心潮起伏,一時便想什么也不用管,干脆就認了他做自己叔父,也好名正言順、理直氣壯地為他攔下南宮北翊的種種折磨欺凌。或者更好,以後能與他住在一起,哪怕早晚伺候在側,那也是快樂的。

南宮北翊也沉默了一會兒,忽向站在床邊又開始發怔的南宮珏道:「讓開些,我同雲起說些話。」

南宮珏皺了皺眉頭,還沒說什么,那谷靖書卻立時緊張得半個身子都僵了,聳著肩膀的架勢便像要母雞護崽一樣護住谷雲起。南宮北翊掃了他一眼,谷靖書又不由臊得滿臉通紅,記起自己這點三腳貓的架勢,放在南宮北翊眼里根本是全不夠看的。南宮珏腦袋里一片混亂。他並非不夠聰明,只是限於被教導過──特別是感情這方面的知識實在太少,根本就無從分辨自己的行為舉止究竟怎樣才是合理;而且牽涉到谷靖書,連原來隨心所欲、任意施為的做法也變得不可取。他向來很聽南宮北翊的話,但此刻知道南宮北翊不但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且還殺害了自己的許多真正的親人。這個人的話還能不能再聽,就算是單純得近乎傻乎乎的他,也沒法毫無芥蒂地說「是」了。

所以他沒有讓開。

「有什么話,在這兒說就是了。」

少年重新端正了身姿,並意識到谷靖書對自己此舉的贊許之意,他心中一陣清明,赫然不那么彷徨了。倘若南宮北翊的話不能聽,那就聽谷靖書的話好了。靖書是自己的,而且永遠也不會變,不是么?

南宮北翊似笑非笑,道:「這些話你們真的要聽?」

谷靖書一呆,不由猶豫地瞧向谷雲起,南宮珏卻毫不猶豫地開口了:「我反正總聽得見,也會告訴靖書。」

這句話令得南宮北翊喉頭一噎,記起他跟自己提到少彥的事,其實已經說明自己與谷雲起兩人單獨的談話被他聽到了。他這般毫不在意地說出來,似乎卻沒法責怪他「偷聽」。不僅是因為他是正大光明在聽,而且因為要同他講明白一個道理,實在是一件很時間和心力的事。

南宮北翊頭一次後悔自己對這個孩子教育的缺失,只是這卻無法彌補。

他只有咳嗽一聲,又道:「雲起──」

那意思卻是要谷雲起開口命他二人出去。谷雲起的話谷靖書必然會聽,那南宮珏自然就不在話下了。

part122

他這個主意打得不錯,可惜谷雲起根本理也不想理會,大約也是猜到他的意圖,曾受過他的無數次哄騙,如今是連看一眼誘餌的興趣也沒有。

兩個小輩在旁,饒是南宮北翊臉皮再厚,也沒法當真當著他們的面說出些毫無儀度的話,頓了一晌,確定谷雲起果真沒有答話的意思,才無可奈何地端肅了面容,道:「你熟知詩書,野史逸聞也了如指掌,古人棺材中產子之事想必也不乏聽聞。」

谷靖書身子又是一抖,直是有些想哭。他雖沒有父母,但從小也受到族中長輩的關切愛護,活得可謂一帆風順。要他去想象自己嬰孩時期竟可能有過這樣一番殘酷的經歷,實在是無法接受。

南宮北翊卻不管他接不接受,又道:「當日你對著兄嫂屍首,失魂落魄喃喃自語地定要找神醫甘為霖來醫治他們,那時便說過,那甘為霖與你兄長乃莫逆之交。他也許不能醫得活死人,但效仿前人之事,大約還是做得到,是不是?」

谷雲起雖是疲憊,神經觸感其實極為敏銳,細微的動靜便會擾得他不得安寧。谷靖書愈聽愈是覺得恐懼,籠在他手上的手亦不由輕輕顫抖。谷雲起感覺到他的害怕,竟勉強睜了下眼睛,輕聲道:「靖書,你出去吧。」

谷靖書乍然聽他如此親切的語氣,心頭恐懼的冰涼霎時間被熱血沖散,便挺了挺胸膛,道:「不,我留下來照顧你。」

谷雲起毫無開心的反應,覺得煩似的皺了皺眉頭,道:「你走,和小珏一起……走得遠遠的,不要打擾我們談話。」

這話自是符合南宮北翊的心意的,谷靖書卻不由茫然了起來,望了望南宮珏,見少年一雙眼也正瞧著自己,那雙瞳仁里迷茫的神色比起自己還要更多。他猶豫了一下,遲疑地道:「我……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和南宮老爺呆在一起……」

谷雲起冷冷道:「我們說的是天門谷氏的秘密,不是本家子弟不得聞。」

谷靖書沒能反駁,卻還是沒有回手,更沒有起身。谷雲起又道:「怎么,你就是認了自己是那棺材里的孩子,也非要攀我天門谷氏這門親么?」

他這幾句話說得輕聲卻清晰,且語氣凜然,拒絕嘲諷之意表露無遺,其不欲谷靖書繼續在側的意思更是毫無轉圜余地。谷靖書聽了心頭接連幾震,然與其說被他那些話刺痛,倒不如說反是觸動了心事,望著谷雲起那清不堪,卻又冷硬如鐵的面容,幾乎想放聲大哭出來:

如果能與你攀上一些親緣關系,就算讓我成為那棺材中出生的孩子,我也願意!

但他為谷雲起強硬的態度所阻,加上喉頭哽咽,還未說出這樣大膽的話,便被南宮珏一把拉起來。少年以極其利落的手法將他戀戀不舍的手從谷雲起手上拉開,跟著將他攔腰抱起,扛到肩上,徑自轉向門外走去。谷靖書哽咽兩聲,道:「谷前輩……谷……叔叔……」少年已以腳勾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吱呀一聲合上,將谷靖書的聲音和動靜完全隔絕開來。南宮北翊立時一步跨到谷雲起床邊坐下,接著握住他剛才被谷靖書籠著的手甚是溫柔地撫摸著,瞅著他的眼神也頗有一些柔情,道:「你終究還是認了他。」

谷雲起啞聲道:「你的目的不外如是,如今該心滿意足了。」他氣虛力弱,喉嚨間想必有淤血阻塞,說話時嘶嘶作響,他卻沒有力氣咳出來,而且再咳,怕是又要牽動內腑的傷,再次吐血。南宮北翊左手撫上他憔悴的面頰,溫言道:「我是看你太過壓抑情緒,又聽不進我的勸,才想著要他來照顧你,好讓你心情也好一些的。」

谷雲起的心情看來並不好,卻沒有多說什么,道:「他和小珏在一起,你也應該放心得很。谷家以後再無傳人,不會再有人找你尋仇。」他語聲微弱,全是氣息帶動,一絲響亮的音也發不出來,也因此才能說得如此順暢。南宮北翊這回卻默然不語,他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考慮,谷靖書不會有孩子這件事都確然是件好事。只是要說他放心得很,那卻也未必。

谷雲起想必立時考慮到了那些,他接著道:「小珏什么也不懂,聽到那樣的事也沒有朝你動手;靖書不知道自己身世;他們對你,其實都沒有妨礙。」他說得有些急促,那胸膛起伏呼吸,喉間便又嗆出些血點子來。南宮北翊看著心不由一痛,急忙按住他胸膛,又掩住他的嘴,道:「別說了,先顧著你自己──無論如何,那甘為霖總還是要找著才成。」

谷雲起忍不住掙扎,南宮北翊索性俯身半壓在他的身上。兩人衣衫不整,胸口肌膚相貼,谷雲起臉頰漲得緋紅,眼里的神色又氣又恨,叫南宮北翊看著,盡管觸碰到的是皮包骨頭的貧弱身軀,卻還是心頭欲火一陣熾熱,更是故意在他胸膛上蹭動摩擦,道:「雲起,那甘為霖醫術神乎其神,既能讓去世幾天的孕婦生下孩子,還長得那般壯實,你這身病痛到他那里,自然也是葯到病除。你告訴我,應該怎么去找他?嗯?」

最後一聲「嗯」,卻已是壓抑不住濃重欲念,充滿挑逗性的鼻音。谷雲起胸前兩粒乳頭已又一次硬起來,他動彈時每每便壓進他厚實的胸肌里,有些脹痛,卻也莫名地舒服。谷雲起的身體經人玩弄過,盡管給他心中留下深重陰影,但身體上的愉悅卻也不是沒有嘗到,被他摩挲得身體起了變化,心里雖是極力抗拒,身體卻產生了一種近乎毀滅前兆的抽盡血的強烈反應。他既是虛弱難過,又是雀躍欲試;既是滿心憤恨,又是一身淫氣。南宮北翊俯下頭啄著他的頸項鎖骨,他無法反抗拒絕,忽然絕望得流下了淚水。

便在此時,屋外不遠處傳來一下沉悶的重物倒地聲,緊跟著就是谷靖書驚慌失措的呼喊。

part123為情所動

「小珏,小珏!」

谷靖書被一把扛出竹屋,叫不應谷雲起,只好轉而叫那扛著自己的人。南宮珏卻以肩膀頂著他的小腹,兩手分別握著他兩條腿的方式一直帶他走到水潭邊上。谷靖書扭頭看見自己屁股高聳在他臉頰側畔的樣子,登時羞得煮過的蝦子一般蜷了蜷身體,同時想到自己剛才竟就是以這樣一副丑態在向谷雲起示好──難怪谷雲起會冷嘲熱諷的了,有自己這樣丟臉的後輩,於祖輩榮光實在沒有任何裨益。

但谷靖書也聯想到谷雲起被南宮北翊抱在懷中褻玩的模樣,這之中最印象深刻的自然是南宮北翊挺起那根大向谷雲起屁股的畫面──他忍不住又要想,谷前輩從前與南宮老爺這樣干過么?他也是……也是像自己這樣,在男人的肉棒之下婉轉呻吟,嬌媚承歡的么?這也實在難怪他多想,谷雲起和南宮北翊相識這許多年,又是被囚禁著,光看南宮北翊方才情熱時的狂亂之態,誰卻能想到他還能克制禁欲?

他這頓胡思亂想罷了,才發覺自己已被南宮珏放了下來。少年也沒有說話,靜靜地抱著他,倒好像在想些什么問題。

谷靖書滿心牽掛都在竹屋那頭,偏生他那甘露譜的功夫雖讓他愈發敏感,但對十多米牆那頭的聲音卻毫無辦法。他想起南宮珏說的「我反正聽得見」,便也擁著少年搖了搖,央求道:「小珏……」

「靖書。」

「小珏,谷前輩……我叔叔他……」

「靖書,你不要怕。」南宮珏眼珠轉了轉,一錯不錯地停在了他的臉上,然後兩手從他肩上抬起來,端端地捧住了他的臉,借著淡淡的月光端詳著,喃喃道,「不要怕,我不會那么做的。」

他一面說,一面把自己臉蛋兒貼近前來,挨著谷靖書的輕輕蹭著。谷靖書原以為他叫自己不要怕谷雲起會有事,哪知說到最後卻是說他自己。他呆了一下,面頰被少年細嫩的肌膚觸碰著,又有些鬢發擾擾地搔著他的鼻梁,他那顆心雖在千般焦慮中,也被撥弄得一陣癢癢,語聲不自覺地放緩下來,道:「不會做什么?」

南宮珏抱著他的頭顱,道:「我想了很久,為什么父……他說我和他做的事一樣。可是不一樣!我不知道……谷雲起是你親人,知道的話,……」他仰起面孔,又想了一會兒,才愣愣地道,「親人,對靖書很重要,我如果殺了他,靖書會很難過……所以我不會殺他。」

谷靖書心中不由舒了口氣,忍不住憐惜地瞧著他說:「親人對誰都重要,對你也……」他猛然記起剛才對話中提到的,南宮北翊殺了南宮珏的許多親人的事。他原本希望南宮珏能和南宮家的這些「親人」好好相處,然而此刻提到親人這個話題,對少年來說卻是如此殘酷。南宮北翊並不是他單純意義上的養父,同時也是他的仇人才對。少年這許多年來竟是認賊作父,實在是難為他竟還傻傻地只為谷靖書的「親人」考慮。

念及此處,谷靖書手撫著少年剛才弄散了的,亂蓬蓬的頭發,心酸得至於潸然淚下。他不好再提南宮珏的親人,便道:「我的親人對小珏來說,也很重要。我們若是在一起,我的親人也就是小珏的。我們都是一家人,更不能自相殘殺,知道么?」

南宮珏皺緊眉頭,思量了許久,才道:「那他……為什么要……殺少彥的親人?」

他想必是不知道該如何去稱呼南宮北翊了,遂以一個「他」字代替。同時也並沒有就改口稱呼少彥為「父親」,那個人在他心中畢竟是太過模糊,一個空洞的名字畢竟無法承擔起「父親」的形象。

這個問題谷靖書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對南宮北翊與少彥的往事全不了解,南宮北翊只言片語中提到愛慕少彥,甚至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不知是嫉妒還是什么原因,竟將少彥的親人殺戮殆盡,甚至一度想要殺害小珏──他回想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更往少年身上蹭了蹭,哆嗦道:「小珏,別想了。叔叔還和南宮老爺在一起,他變成這樣,我怕也是因為南宮老爺……你、你就當是幫我,幫我留意一下他們的動靜,萬一有對叔叔不利的事……」

南宮珏眉峰緊鎖,「嗯」了一聲,道:「他說要找到甘為霖給谷雲起治病。」

「真的?」

谷靖書倒是喜出望外,簡直不敢相信南宮北翊竟會突然轉了性,這么好心。南宮珏還在聽著,蒼白冷峻的面容忽然有些泛紅,冷不丁地捉著谷靖書的嘴唇輕輕咬了一口。谷靖書正在欣喜中,卻也沒有留意他為何突然做出這個動作,回望過去,卻見少年胸膛微微起伏,氣息頗為急促,一雙眼亮晶晶地直直地望著他,竟是有些壓抑不住情緒的樣子,道:「靖書,我喜歡你。」

這句話他說過很多遍,然而這一次說出來,谷靖書心里卻異樣地一顫,還沒回應,少年已又道:「你要認谷雲起做叔叔,那他也是我的叔叔。你高興的話,我們也可以和谷雲起住在一起,不住南宮家了,好不好?」

這些話與以往少年的語氣比起來實在是大為迥異,而谷靖書竟有些不知所以的慌亂,──大約是少年從未有過的懇切語氣,大約是少年這出乎意料的反應。他目光逃跑似的在少年映著幽寂月光的面容上掃過,又倉皇地回到那仿佛含著兩段脈脈波光的雙眼上,一瞬間簡直要窒息過去!

他無法說明落入自己眼中的少年的眼神有多深的溫柔情意,他只覺得那──不同於以往那貪求的欲望之色,亦不同於饜足的滿意之色,撫摸他溫馴艷麗身軀時的欣賞之色,那眼神消了一向的強人所難,咄咄逼人,竟柔和得如同一束春日的陽光,又潺如永不枯竭的清泉,涓涓汩汩地將那情感都送進他的心底。他說不出話,只有抓緊少年的身體,因為瞧得太痴而雙眼酸澀,卻又舍不得眨一下眼睛來浪這寶貴泉流的一點一滴。

「靖書,我因為喜歡你,好像也可以喜歡上別的人……至少,至少不會再將他們全當做屍體……」南宮珏眨了眨眼睛,他眼里的情感並沒有一點減少,那顆心便是永恆的源頭,那也讓谷靖書總算可以將它當做真實的了,他高興得連連點頭,只道:「小珏,小珏,你終於明白了這些道理,懂得了怎樣處世……」

他將少年緊緊擁在懷中,南宮珏毫不反抗,展現出的也是幾乎從未有過的溫順態度。那抱在懷中,也才讓谷靖書更真切地感到他還是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孩子,自己要和他生活在一起,更不應只是每日價做些淫邪之事,卻是要教會他正常的生活,讓日子走上正軌才是。

這條路也許很漫長,但小珏已開始懂事,以往的固執也會消去許多吧。

谷靖書親熱地在他耳鬢後頸親吻著,南宮珏被他這樣毫無情色意味的吻竟親得渾身發軟。谷靖書終是想到屋里的谷雲起,溫存了片刻便將少年微微推開一些,正待正色說上兩句,少年卻雙膝一軟,毫無預兆地向後仰倒過去。而以他向來敏捷利落的身手,此刻卻沒有反應過來,竟真是推金山倒玉柱地就委頓跌倒地上。谷靖書雖急忙抓緊他肩膀,倉促間卻哪里抓得住,只得跟著倒下去的少年一同蹲下去,口中急切地嚷道:「小珏,你怎么了?」

part124肆意奸淫

那南宮北翊正盡情享受著逗弄谷雲起身體的樂趣,他雖還從未真正嘗過谷雲起的滋味,但上次那兩名仆人干得那般興起,亦不難想象這清瘦病弱的故友那處是如何的美妙銷魂。何況他更有自信,經他手的調弄,谷雲起再不識情趣,怕也熬不住那淫欲煎骨熬髓的滋味。那屋外谷靖書和南宮珏發生什么事,他本是全然拋之腦後,一心只想讓底下那還待要抗拒自己的谷雲起欲火焚身,哭著來向自己求饒。然而谷雲起身體不爭氣,頭腦卻清醒得很,聽見谷靖書那般呼喊,已咬牙道:「南宮北翊!」

「嗯,雲起,你生氣時喊我的聲音真可愛。」南宮北翊故意在他腋下輕搔了兩下,又俯下頭去,含著他一邊乳頭極盡挑逗之能地以舌尖舔弄碾壓。他也不是不知道谷雲起身體是如何的脆弱不堪,然而谷雲起堅執頑固、不肯妥協的態度,卻又最能挑起他的好勝之心,他便要將他弄得受不了了,改口退步,才打算作罷。所以他不但玩弄著谷雲起的乳頭,下身也再次頂進谷雲起的兩腿之間,竟大有攻城略地之意。

谷雲起氣得臉色煞白,卻沒有一絲力氣。他一旦想到後穴被進入的可怕經歷,便害怕得幾要發抖,然而恐懼之中卻也冷靜下來。他從被迫醒來後,神便既衰弱又極易受干擾,肌膚的敏感度更是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所有的這一切都在飛快地消耗著他的力,南宮北翊的每一下碰觸,都讓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機正被熊熊燃燒的欲火一絲絲地熬干。假如南宮北翊想占有他──哈,這可笑的事端──他在那抵在臀間逡巡欲入的壯碩龜頭進去的那一剎那,便會毫無疑問地被頂碎成幾塊,徹底離開這可鄙的世界了。

死的方式再可笑,卻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者唯一的解脫方式,不是么?

靖書,小珏,他們怎么樣,他也根本無暇顧及,不是么?

谷雲起閉著嘴唇不再說話,他在南宮北翊的撫弄下不由自主地顫抖,等著那最末的一刀降臨。

南宮北翊到底發現他面上那不祥的等死的氣息,他已將勃起的陰莖堪堪在谷雲起的臀縫中抽插了好幾次,三過門而未入,終於停下來,雙手扶著谷雲起雙肩將他小心摟抱起來,輕聲低哄道:「雲起,找到甘為霖治好了你,我們便能日日交歡,夜夜同眠。你也想的,對不對?你這兒──」他一只手順著谷雲起脊背往下滑落,滑到那臀縫中,來回摩挲,滿含猥褻之意地附在他耳邊道,「這兒又緊又熱,無時無刻不含著我的肉棒。我時時刻刻將你喂飽,在你里面灑滿種子,讓你再也不會寂寞孤獨,痛苦難過。」

他手指戲弄著谷雲起緊縮的後穴,指尖數著數目似的順著一道道褶皺滑來滑去,谷雲起哪曾想竟會聽到他這樣淫穢的話語。他施展那些手段,掠奪他的身體,谷雲起只當那不過是戕害自己的另一種方式罷了。但這樣沒羞沒恥的設想被他呵著熱氣送進耳里,竟激得他心頭狂跳,愈加興奮起來。

南宮北翊自然感覺到他變得灼熱的氣息,心中格外滿意。他料定谷雲起雖是頑固,但對他卻始終難忘舊情。他只要稍加手段,不怕這倔強的美麗獵物不屈服投向的。況方才他已被惹起了情絲,以前那些不耐煩都消了不少,谷雲起再說什么冷淡拒絕的話,他也只當那是耳旁風,仍舊好言好語地哄著就是。今日將谷雲起逗弄成這樣面紅耳赤的模樣,已叫他盡情享受了這人別扭性子里的風情,比起那百依百順倒更有滋味。

他也不管谷雲起到底是什么態度,一邊褻玩著他的肉體,一邊又在他股縫間摩擦起來。谷雲起被他當做木偶般擺弄,面團般揉搓,掙又掙不得,就連咬牙切齒的氣力也不夠了。那面上神情含羞帶怒,雙眸里隱含露珠,一邊尖牙咬著一點嘴唇皮,雖極力克制,那口鼻間呼出的氣息與哼聲卻是止不住的曖昧勾人,更叫南宮北翊生出了百般憐愛之心,那下體愈加興奮起來,火熱粗壯的巨物抵緊谷雲起臀縫,來回搗弄抽插,雖沒進去,倒也弄得有滋有味。

谷雲起從未如此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正被一個男人以陰莖猥褻著,他想要拒絕這種感受,然而被南宮北翊緊緊抓著的臀瓣內側,那敏感柔嫩的肌肉上灼熱的觸感卻一刻也沒有停下。他恨自己身體的軟弱、空虛,連咬斷舌尖的力氣也沒有,他嘗試著閉上呼吸,然而維持不到被他戳刺兩下的時間,便腦中昏黑地又吸起氣來。他完全無法可想,只能任由南宮北翊在這具殘破的軀體上為所欲為,而南宮北翊抽插的速度愈來愈快,簡直就有些忽視了他的承受力地猛力搖晃著他,終於猛然拔出,驕傲而得意地在谷雲起腹部搖頭晃腦,並故意地對著他挺立著兩粒櫻紅乳頭的胸膛吐出了涎液。

谷雲起雙眼模糊,但那東西又紅又粗,耀武揚威地將那乳白色的粘稠液體一股接一股地噴灑到他身上,卻還是給他留下了既驚駭又羞辱的記憶。那南宮北翊也不知蓄積了多久,射得又多又高,竟令他下頷也沾上一些,胸膛更是幾乎被他灑遍了,讓南宮北翊這發泄過後滿足得直喘氣,道:「雲起,喜歡我的肉棒么?你身體好了,我便用它讓你每天都欲仙欲死,快活無邊。」

谷雲起頭腦昏沈,胸口氣血燥熱翻涌,直到喉頭,又給他一次次咽下,嗓子更是被那咸澀腥苦的血氣毀得連呼吸也要發痛。他無力顧及這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慘劇了,只渾渾噩噩地道:「我要去看靖書。」

南宮北翊在他身上肆意胡來了一回,意態倒閑散了些,輕松地道:「你想做什么,我如今都讓你稱心如意,這就出去看他們吧。」說著拾了自己衣衫,然抬頭對著谷雲起那滿身掛著自己液的樣子一凝睇,忽然有些舍不得抹去這些痕跡,便粗略地以衣衫裹住他的軀體,道:「你身上滿是我的味道,可不是美味得很?」

谷雲起半昏半睡的,被他一把抱起,跨下床去,便要去看谷靖書與南宮珏的境況。

part125因為愛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南宮珏忽然向後倒下,幸虧谷靖書及時抱住,被他那一下帶得狼狽地踉蹌一步蹲跪在地上,才沒有令南宮珏跌傷摔痛。谷靖書慌張地問詢,南宮珏也似乎未曾料及,「唔」了一聲,雙目暈眩似的閉了閉,才恍恍惚惚地道:「靖書,我好像動不了。」

谷靖書正摟著他整個綿軟的身體,只覺他連頭顱也無力仰起,得須枕著自己臂彎才行,這樣的南宮珏他何曾見過,一時不由便害怕起來,道:「這、這是怎么回事?小珏,你生病了么?我叫徐大夫來幫你看看──」他著實是慌得很了,全忘了自己現在還是一副渾身赤裸的模樣,只擔心著少年的身體,抱著少年便站起來要往大夫與那兩名仆人住著的茅屋里去。

南宮珏眨了眨眼睛,雙眼里那份煥發著愛意的生動光輝依然流光溢,看起來並不驚慌,道:「靖書,別怕。」他雖動不了,但那鎮定的語氣還是令谷靖書稍微安心,聲音也不怎么顫栗了,倒略有些怪責他地嗔道:「你別嚇我,突然這樣倒下,真……真叫人擔心!」其實叫他擔心的哪里只有南宮珏倒下這事,少年一直躺在他懷中動也不動,那肢體松弛乏力的模樣並不像是裝出來的,他口中雖這么說,心頭又怎能徹底放下心來。

南宮珏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道:「靖書,我喜歡你。」

谷靖書一呆,猛然竟有些害臊,咕噥道:「怎么又說?……我也喜歡你。」少年說過許多次喜歡他,方才甚至還說為著喜歡他,也會喜歡別的人,不再將人當做屍體來看,他為之感動的效力還沒過呢,少年卻像是格外地愛上了這種甜言蜜語,還要繼續說,仍然看著他的眼睛,又道:「我就是喜歡靖書。我原來以為干你的屁股就是喜歡,把你干得快活無比就是喜歡,你漂亮、聽話、好玩……我就喜歡,可是……可是靖書,原來喜歡不是這樣的,是不是?」

他問了谷靖書問題,卻又並不等他回答,自己接著說下去:「我喜歡干你,但又不喜歡只是干你;我讓你快活,可你快活的時候又不快活;我不懂得太多,所以加倍地和你歡愛玩樂,我這么笨,你真的不討厭我,嫌惡我嗎?」

谷靖書急忙搖頭,還未來得及說話,少年便仍用那亮晶晶的眼珠兒盯著他,瞧得他胸口發堵,竟說不出話來。少年那么盯了他一會兒,道:「靖書,你真好。」他說著閉上眼睛,微微嘟著嘴巴,好像示意谷靖書來親吻。谷靖書滿心里的想法卻也不知該怎么說出來,見他唇瓣濕潤可愛,便徑自低頭吻了下去。少年失了力氣,便連嘴唇也是柔軟香甜的,只任著谷靖書來肆意掠奪。谷靖書幾曾有將他完全掌握在手的經歷,一面吻,一面便不由想入非非,只覺自己擁著這樣溫馴可人的少年,實在是夢想不到的一樁美事。

南宮珏與他舌尖交纏了一會兒,輕輕吐氣,悄聲在他頰畔道:「好了,靖書。趁著他還沒有出來,你快先離開這里。」

谷靖書又是一呆,失聲道:「為什么?」倒也警覺地壓低了嗓音,並將少年抱緊,倉皇地朝竹屋里望了望──他當然是不太想多和南宮北翊相處,但南宮北翊卻守著谷雲起,他如何放心得下,就此離開?

南宮珏稍一斂眉,道:「我沒有力氣,打不過他的,自然只有叫你避開。」

「可……可是……」谷靖書簡直反應不過來,訥訥地道,「為什么要與他打起來?」

南宮珏便瞪了他一眼,道:「笨蛋!他喜歡少彥,就殺了少彥最親的人;他現在喜歡的又是誰,你還不知道么?」

南宮北翊如今喜歡谷雲起,谷靖書可不就要成了谷雲起最親的人?

谷靖書反應過來,雖不覺得從少彥的事例來推斷南宮北翊的一切行事有失偏頗,他卻也沒法反駁,只是心系谷雲起,不忍舍下他而去,躊躇道:「小珏,你到底怎么了,力氣總有辦法恢復,告訴我怎么做好么?」

南宮珏垂下眼瞼,道:「沒有辦法。」

「怎么會,你功夫那么高,又不會一下子就全都消失。」

谷靖書從遇見他以來,便見他所向披靡,一往無前的勇猛姿態,便是南宮北翊與他面對著面,也從來不會輕易忤逆惹怒了他。那樣堅定強大的少年已在他心中形成無所不能的印象,況少年當真是說到做到,從來沒有食言的時候。他雖不是鼓動少年去與南宮北翊動手,卻還是知道武技傍身方能穩妥一些。

南宮珏耷拉著眼皮,一時間無打采的,嘟囔道:「就是沒辦法……我不要再變成那樣,而且也變不回那樣。靖書,你快走吧,別浪時間了!」

「雲起叔還在……」

「他也要你走,而且要你走得遠遠的,你沒聽見么?」

「我……」

退讓逃避,從來不是南宮珏的性格。谷靖書左右為難,又不肯相信南宮珏這無力的樣子會一直持續下去,始終滿含期望懇求地望著少年。南宮珏觸到他的目光,那向來清明澄凈的眼中竟也盛滿了煩惱,再次催促道:「靖書,還不走嗎?我沒法保護你,我……我想好好地愛你,就算沒有力氣,打不過別人,我也想要這樣……可是靖書要好好活著才行!」

南宮珏終究不是萬能的。

谷靖書到底意識到了這一點,而且,他審視著懷中這清秀俊美的少年──他一直只注意著他那與外表相反的強橫的實力,堅決的姿態,還有那總是主宰著自己的巨大魅力,然而──這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啊!他那么懵懂無知,橫沖直撞,而自己受了什么的蒙蔽,竟不但沒有為他擔心,反而一再試圖將他向著危險的境地推去?

甚至在他如此虛弱無力的時候?

谷靖書霎時間「唰」地通紅了整張臉,抱著少年挺起胸膛,道:「小珏沒有力氣,那么,應該由我來保護小珏,保護叔叔才是!」他說著,那竹屋門正吱呀一聲打開,南宮北翊抱著棉花般輕的谷雲起踏步出來,很是閑淡地道:「雲起讓我問問你們,發生什么事了?」

那谷雲起腦袋勾在他懷中,蜷縮成一團,也不知是醒著,還是昏睡了過去,並沒有朝谷靖書他們看過來。

part126故友托孤

谷靖書剛才向南宮珏說了這番豪言壯語,還未有所表現,便被南宮北翊的突然介入給嚇了一跳,那挺起來的胸膛幾乎立時又縮了回去。所幸他懷里還抱著南宮珏,身軀剛一佝僂便意識到不對,重又挺直起來,只是全然不想泄露南宮珏此時的情狀,對他的問題便無言以對,木然而立了。

南宮北翊也好像沒怎么把他們的事情放在心上,雖在走過來,那步子卻是從容悠閑得很,同時對著伏在自己懷中的谷雲起溫柔呢喃,喁喁低語,仿佛他只是帶著情人在月下漫步而已。谷雲起沒有回應,他也不著惱,亦只將之當做是這脾氣執拗的情人鬧的小小別扭。

谷靖書在看到南宮北翊出來的那剎那,其實就很後悔沒有聽南宮珏的話先一步逃開。可是他的雙眼再一掃南宮北翊抱著的谷雲起,又為良心煎熬著靈魂顫抖地慶幸自己沒有真的拋下谷雲起逃跑。他僵硬地數著南宮北翊愈來愈近的步伐,偷眼溜著南宮珏的表情,想從他那里獲得一些應付他叫了十幾年父親的人的經驗,可一無所獲。南宮珏像個真正的孩子一樣依偎在他懷里,面色恬淡,而且滿溢著溫情和幸福。

他這邊還沒個主意,南宮北翊卻已經走近前來,淡淡掃一眼他們兩個,雖明見著南宮珏那副動彈不得的樣子,卻也毫不訝異,仍是輕言細語地道:「雲起,你不是要看靖書么?他就在你眼前,你看就是了。」

谷靖書聽見這話,一面為竟被南宮北翊這樣好聲氣地說出自己名字而打個寒噤,一面又有些詫異和激動,忍不住便道:「叔叔……」

谷雲起蹙緊眉頭,勉力張開眼睛,月光下那眉宇間晦暗之色甚重,襯得他目光也分外黯淡。他循著谷靖書的聲音略略轉動眼珠,模糊地瞟了他一眼,卻不說話。

谷靖書頓時便想要去親近他些,甚至連南宮北翊強大的威壓也不怕了。南宮北翊卻顯然並不想讓他們離得太近,對南宮珏更是漠不關心,只低聲哄著谷雲起:「看過他沒事,我們便回屋里去。外面太涼,小心受了寒。」

谷靖書張口欲言,南宮北翊一雙眼及時地刺到他臉上,利刃似的剜得谷靖書幾乎肌膚生疼。他張著口話卡在喉嚨里,自己卻也在思慮著,只覺小珏的事來問谷雲起,谷雲起也並沒有任何辦法解決;問南宮北翊,南宮北翊既看見了,還這樣不管不問的,怕找他也根本無濟於事;說出來讓谷雲起聽見,反而增添了他的煩惱。因此終是咽了下去,道:「叔叔,我沒事。你的身體不好,卻須好生養護才是,不必太記掛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