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57部分閱讀(1 / 2)

搬山 未知 5918 字 2021-02-22

從此再不曾離開門宗半步,想不到今天竟然坐著轎子出來了。饒是秦孑性情沉穩,心中也開始有些驚疑不定了,對方擺出這樣的實力,是要來吃人的。

白狼還是那么難聽的笑著,客氣道:「老頭子當年練功時出了岔子。身上的皮肉盡數潰,這才躲在轎子里不敢出來,大祭酒千萬莫見怪。不是我心存傲慢,實在是這幅模樣沒法見人。」說著,也不等秦孑回答就岔開了話題:「老頭子愚笨的很,想不通大祭酒是如何認出了我的聲音,咱們以前可素未謀面。更不曾有過只言片語的交談。」

秦孑落落大方,微笑回答:「前輩的笑聲尖銳狠辣,可笑意卻蒼涼豪邁,天下間能將浩盪之意融入虐戾之音中的,非狼族莫屬了,您老又是坐著赤兔蒼鳥兩位師兄的轎子來的,要是秦孑再猜不到什么,也實在太笨了」

白狼的笑聲霍然響亮了起來:「老五常說,八大天門中秦大家是第一流的人才,本來我還有些將信將疑。今日一見,立刻心悅誠服」。

這時候,齊青臉上掛起了些不甘,從旁邊插口,對秦孑說道:「我認識姐姐這么多年,你可都沒想我引薦過二祭酒三祭酒,倒是我,算上這次,前前後後把自家的六祥瑞全都介紹給你認識了。」

說著,齊青撅起了嘴巴,仿佛這次再見不到離人谷的另外兩位祭酒,就會哭出來似的。

秦孑伸手。親昵的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離人谷這點家底,哪敢在你面前顯擺,我就是個勞碌命。這才拋頭露面的四處亂跑,那些師弟師妹們都有自知之明,可不敢出來見你們這幾大祥瑞。」

齊青的臉蛋紅了,摸著高挑的鼻梁,嬌憨的語氣不變,可說出的話味道卻變了:「是不願見人呢,還是不能見人比如」說著,齊青頓了頓,臉上的笑容再沒了親近和善。換而譏消:「根本就沒有二三兩位祭酒,自然也就沒法見人了」

秦孑一笑,輕輕退後了半步,與屠蘇誇佬兩人並肩而立,卻沒多說什么。原先的歡笑融洽,轉眼間盪然無存這群六步宗師們還是在笑著,可唇角抿起的笑紋漾出卻是森森殺意。

齊青笑得愈發刻薄了:「可不光是兩位祭酒,還有整個離人谷的弟子。也不知道是不願見人,還是不能見人,比如,他們都變成了樹木。自然也沒法見人了」

秦孑輕輕呵了一口氣,仿佛一個維持太久的謊言,終於被戳穿之後。不但不覺得懊惱,反而多出了些輕松,微笑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大祭酒承認了齊青的話,梁辛的腦子里。了嗡的一聲悶響

即便事先猜到了端倪,有了些心理准備,此刻心中還是忍不住打了

突。

接下來,關於離人谷的諸般疑惑全都迎刃而解,為什么木妖被臉婆婆欺負了,卻不找離人谷出頭報仇;為什么大祭酒不在的時候,他們就不能進入離人谷;為什么不論谷內谷外。所有的事情都由秦孑來張羅」堂堂離人谷,這些年里就只靠著一個秦孑在撐場面,根本沒有二祭酒三祭酒,其他所有的弟子,都變成了,,樹木

就在梁辛恍然大悟的時航小娃娃屠蘇好像一頭發怒的小猿倏地躍起,揚起雙手,向著誇佬的臉上抓去。嘴里尖聲怒罵:「叛徒,老子撕了你」。

秦孑一伸手,自半空里捉住了娃娃的後領,就像拎小貓似的,把他放到了一旁,無所謂的笑了笑:「你可不是他的對手」說著,望向梁辛等人,笑呵呵的點了點頭:「差點誤會了你們,幸好,幸好」

篷滂大陣被糊塗木妖卸掉,卸甲山城的高手趁機上山找麻煩,任誰都會懷疑梁辛等人。可離人谷只有小貓三兩只,其他弟子全都變成了大樹。這是最最核心的機密,剛剛來過一次的粱辛絕不可能知道。

誇佬並沒有反擊,而是身形一轉。自秦孑身後徒到了幾個祥瑞身邊。棱角分明的臉上,還是那副急公好義的模樣,對著屠蘇一本正經道:「我不是叛徒,我是奸細卸甲山城,祥瑞紅燕。」

齊青從一旁笑道:「這可不是我騙人。大祭酒以前見過的那個紅燕也是真的。燕兒,本來就是一雙一對的。卸甲山城有兩只紅燕。」

秦孑沒理會她的話茬,只是望著誇佬,淡然說道:「你隱瞞師承,投入本門凹曰混姍旬書曬小說齊傘。取,二該的是心懷匠測。按照門航。只要神形俱滅斑昏開心了些,目光飄向齊青,笑道:「不用擔心,你沒騙我,以後,卸甲讓城里還是只有一頭紅燕。」

兩百年前,秦孑還是個小姑娘。件網被師父引入門牆的時候,誇佬就已經是離人谷的弟子了。在離人谷。誇佬的資歷比著秦孑還要老,如果不論職位只論輩分,秦孑還要管他喊一聲師兄。

秦孑的確不曾想到,一直盡忠職守,木訥少言的誇佬竟然是卸甲紅燕。用這樣重要的人物來件底,不用說,卸甲山城對離人谷的圖謀

坐在轎子里的白狼,再度開口了:「幾百年前,卸甲山城與離人谷並肩而戰,別說老夫,就連我的那些長輩,一提到離人谷的仙長,也是由衷的欽佩。本來,咱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來離人谷造次的,可,」

他正說著,屠蘇就沖著轎子吐了口口水,脆生生的罵道:「老王八。少放沒味的屁,撈干的說」話音網落,突然一連串浩浩風雷,猛的炸響在眾人頭頂

赤兔蒼鳥紅燕嘉禾四個祥瑞同時厲聲叱喝,各自喚起神通,向著屠蘇奔襲而去

秦孑怒喝了一聲,身子一晃擋在娃娃跟前。雙臂猛震中。牡丹花陣凌空而現,以一人之力接下了赤兔和蒼鳥兩個祥瑞的神通。看來大祭酒應該是太忙了,還沒來得及按照老魔頭將岸的指點,把牡丹陣換成野草陣。

紅燕誇佬的臉色有些不忍,可他發動的那道「春燕投林。卻沒有一絲停頓,真元凝化成一朵巴掌大小的雛燕,清越長鳴著擊向屠蘇。與此同時在屠蘇的腳下,鑽出了一片歪歪斜斜的小草,一遇春光立刻搖曳生長,掛起了一串串金色的麥穩。嘉享齊青,笑眯眯的捏動手訣,眼神卻比母狼還要鋒銳猙獰。

兩道神通上下合擊,眼看著屠蘇無可幸免之際,天空中霍然炸起血紅慘白這兩份光華

七片戾盅紅鱗,顫顫抖動出一串又一串的漣漪,隨即漣漪勾連,裹住了那頭黑燕;巫刺如錐,狠狠釘入地面,冥冥里炸起無盡的鬼哭狼嚎。慘慘的白色喪氣從巫刺身上噴涌而出,向著四下里蔓延而去,轉眼染過金色麥穆。

紅鱗與巫刺,與對方的神通甫一碰撞,梁辛和青墨就同時悶哼了一聲。臉上都閃過了一抹慘白,幾乎連一刻都沒能守住,轉眼敗下陣來。

這些卸甲樣瑞的神通,看上去並么有什么稀奇之處,速度不算快,靈元不算強,可他們法術中卻蘊含著一股古怪透頂的力量,毫無阻隔就侵入了紅鱗,繼而又沿著星魂與梁辛的元神聯系,一路沖進了梁辛的

這道力量梁辛根本無法理解。說不上鋒利也談不上霸道強橫,唯一的感覺就是,」顛覆。

如果梁辛是一塊冰,那這力量就是火;如何梁辛是白雪,那這股力量就是黑炭,總之這份怪力。把一切都逆轉了怪力入體,梁辛的血流開始逆沖,撞得他心肺欲裂;頭發逆長,刺穿了頭皮之後繼續竄刺頭骨;就連眼前的敵人也消失不見,梁辛沒回頭,看到的卻是身後大驚失色的老叔。

青墨也是如此,只覺得天旋地轉,連站都站不穩了,重重向後摔去。

這便是卸甲山城的功法絕學:陰沖

秦孑曾經說過,八大天門的功法,分別主修的是陰陽五行。卸甲山城世代修煉的,便是其中的「陰。卸甲高手的神通,並不見奇特之處,可凝化神通的原力,卻是能夠逆轉一切的「陰沖。之力。

卸甲祥瑞,至少都是六步中階的高手,而梁辛沒能來得及「北斗拜紫薇」只以七盅紅鱗應敵,發揮出來的力量,與青墨一樣,不過還是六步初階,這之間的相差何其遙遠。

大祭酒以一敵二,也落了下風,一朵朵妖冶的牡丹不斷被撕碎打散。花陣的范圍越來越

赤兔與蒼鳥面無表情,手訣不斷翻轉,催促神通困住秦孑;

紅燕還是滿臉不忍,齊青則面帶笑容,各自念動口訣,根本不打算放過梁辛和青墨。更不打算饒了娃娃屠蘇。

柳亦的木耳早就呼嘯而出,仿佛一頭急躁的跳騷,在屠蘇身邊上下翻飛,時而去助梁辛的紅鱗強攻燕子;而是幫著青墨的巫刺去抵擋麥穩。可這片木耳的威力有限,柳亦一身的本事都系在驚蟄鑼上,急的咬牙切齒,對著青墨咆哮:「快敲鑼」

青墨神色痛苦,手腳顫抖著,費力的從懷里摸索著。

梁辛身後的同伴各自驚怒,小汐老叔向前撲出,可他們的力量才有多少,撲過去與送死無異眼看著青墨和梁辛就要傷在敵人的「陰沖。之下,突然一聲悶雷般的咆哮,霍然炸響在所有人的耳中,憨子十一仿佛一頭憤怒的犀牛,身形化作一道激烈的罡風,自梁辛的身後沖躍而起,揚起大手重重一掌,正拍在了那頭黑色燕子上。

一掌之威,迅若奔雷

第一六四章老幺須根

泊聲怒響震裂天地,法術凝化而成的黑燕,爆發出山個氂滲的長鳴,被憨子一掌徹底拍碎施術者祥瑞紅燕也悶哼著跌退兩步,目光中既有驚訝也有警惕,抬頭望向憨子。

憨子已經落到了地上,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還是那副木訥的憨笑。可片刻後,七竅中蜿蜒著各自淌出血線,硬碰之下,也受了內傷。

梁辛被憨子所救,身體中怪力轉眼消散,當即將七盅紅鱗喚到身旁,結成北斗拜紫薇的陣勢,閃身沖到巫刺旁,與青墨合力對付地上的

以身入陣,以二敵一,雖然還是落盡下風,可也還能堅持上片亥。這時候,白狼的聲音再度從轎子中響起,語氣中充滿了寬容:」小的懲戒一下便好了,現在還不是拼命的時候。」他的號令一出,幾個祥瑞一起收手,退開兩步,守到了轎子兩側。

梁辛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直到現在,青墨還剛剛把裝驚蟄鑼的盒子摸出來,柳亦又著急又心疼,咬了半天牙,到底還是苦笑了幾聲搖頭作罷,沒舍得罵人。

秦孑的神情關切,立刻追問同伴的傷勢,在確定諸人無礙之後,才轉身問屠蘇:「你怎么樣,受傷沒有」

不知是嚇得還是氣的,屠蘇的小臉煞白,對著大祭酒搖了搖頭。

秦孑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對著粱辛點了點頭,含笑道:小梁大人的義氣,沒讓秦孑失望。」

雖然狼狽不堪。不過總算還沒什么傷亡,粱辛也放松了不少,朗聲回答:「事情因我們而起,哪能袖手旁觀,不過也不全是為了幫離人谷。」

柳亦也跟著點了點頭。笑道:「卸甲祥瑞同道相殘,恐怕最後會殺人滅口,趁著秦大家還能打,咱們自然跟著一起動手。」

齊青歪起了腦袋,皺起眉頭仔細的打量著柳亦:「你這黑胖子,看起來沒什么心機。想不到看事情倒透徹。」

柳亦目光炯炯的瞪著她,一會功夫就把她瞪得臉紅了,這才笑著開口:「幾位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對著一個孩子出手都威風凜凜,這份了不起的性子了不起的氣度,能做出什么事情可也不難猜」

話還沒說完,白狼突然大笑了起來:「你是說,我不該和小孩子計較為什么不計較許他罵我,就許我殺他」說著,話鋒一轉,對著屠蘇說道:「娃娃。你罵我一句,說不定就會有一群親人朋友死,在你眼前,下次開口最好先思量思量。」

一場短促的激斗之後,梁辛等人已經和秦孑並肩而立了,梁辛伸手拍了拍屠蘇的肩膀以示安慰,跟著問白狼:「你的道心呢六步宗師,早已到了不喜不怒的境界,怎么被娃娃罵了一句就急眼了翻臉了」

白狼咦了一聲,似乎這個問題很愚蠢,不過還是開口回答:「我翻臉了沒錯,可我沒急眼。我的道心穩固的很。自然不會為了娃娃一兩句臟話生氣。」說著,他的聲音徒然低沉起來:「我殺人,是因為他罵我,不是因為他惹我生氣,明白么你的功法古里古怪,戰力也說得過去,可見識怎么會這么差。」

這時候,站在梁辛身旁的憨子,眼角突然一抽,仿佛感受到白狼隔著轎簾投過來的目光。

果然,白狼再開口,雖然是對紅燕說話。但內容卻與憨子有關:「老四,你傳過來的信里,只提到了北荒巫西蠻盅和梁磨刀,卻落下了這個莽漢,嘿,幸虧咱們來的人多。要是老二老三沒跟來,咱們可要麻煩得很了。」

老四紅燕垂首低頭,低聲請罪。白狼卻只是森森冷笑著,另外三個。祥瑞中,赤兔和蒼鳥根本不敢開口,倒是嘉禾齊青,似乎和白狼的關系極好,笑嘻嘻的說個不停,幫著老四求情。

卸甲山城來的高手們,就在秦孑等人的面前扯開了家事,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或許在他們眼里,離人谷中的其他人已經和死人沒什么區

了。

柳亦沒聽他們的廢話,先抬眼望向青墨,現在青墨早就准備好了。一手驚槌兒,一手蟄鑼兒,兩只圓溜溜的眸子牢牢盯住了敵人。只等對方一動手就敲鑼。柳亦這才放下了心,側頭低聲問秦孑:「大祭酒。咱們真沒有援兵了,離人谷真成了他們說的樣子」

秦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仿佛在數螞蟻:「離人谷的情形,倒是和他們說得差不多。誇佬的資歷比著我還早,卸甲山城這份情報功夫,做得還是不錯的。

」她的語氣一派輕松,聽上去事情根本就與她無關似的。

說著,秦孑抬頭,望向了梁磨刀:「你還記得,不久前木妖給你亮出的那顆月樹種子吧」

梁辛對那那顆月樹種子還記憶猶新,立亥點了點頭。

「離人谷之中,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服了一顆差不多的種子,不過力道更大些,喚作百年樹種。」說話的時候,秦孑笑了,笑容里有些無奈有些煩躁,而更多的卻是」羨慕

顧名思義,百年樹種,服食之後為樹百年,離人谷中的哥手盡數變成了大樹

秦孑一點也沒察覺梁辛眼中的驚訝,繼續說道:「大伙都想變成樹。可總還得有人來打理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爭來爭去,還是我留下來了。」說到這里。秦孑充滿遺憾的嘆了口氣:「我運氣不好」。

三個魔頭傳人,個個長大了嘴巴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過了片刻,柳亦才咳嗽了兩聲,苦笑道:「你們」爭著做樹有什么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