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97部分閱讀(2 / 2)

搬山 未知 5796 字 2021-02-22

三個人已經墮入濃稠的黑暗中,地窟深處伸手不見五指,憑著梁辛的夜眼,也只能看穿百丈。其實到了現在,眼力已經不重要了,梁辛甚至都閉上了雙目,專心以靈覺探索周圍。

梁辛開口提醒:「那些石塊,差不多就是這個距離被轟滅的,殺劫將至,都小心些。」一句話說完,不過三兩個呼吸的功夫,黑暗之中陡然炸起兩道淬厲弧光,直沖夜叉與羅剎雙鬼

只有兩道長弧,只攻兩個惡鬼,並沒有殺劫去對付梁辛。

不過梁辛也不閑著,雙臂大張,仿佛護犢子的老鷹,替身後的兩個惡鬼同伴,穩穩擋下了突兀而至的長弧一擊幾乎與此同時,他還嘿地笑了一聲,嘆道:「果然,剛剛好。」

小魔頭的境界遠身後雙鬼,所以他對西坑隱和羅剎凸的戰力極限,也能精確掌握。由此,他在替同伴當下兩道殺劫的同時,也能清晰感知,弧中所蘊的力量,仍是恰到好處,剛好夠與夜叉羅剎同歸於盡

這樣的殺劫,力量拿捏得未免也太准了些不過殺向雙鬼的劫數,在梁辛眼中全然算不得什么,輕松接下殺劫來得迅捷異常,直到長弧退散,西坑隱和羅剎凸才明白過來,剛剛生了什么事情,二鬼對望了一眼,神情都有些駭然。

梁辛倒還是笑呵呵的,下面的路還長著呢。走著瞧吧

濃稠黑暗中,三人徐徐下落夜叉和羅剎未死,針對它們兩個的殺劫並不罷休,接踵而來。不過從始至終,每次閃出的殺劫只對兩頭惡鬼,沒有任何力量去對付梁辛

有梁辛在場,自然用不著西坑隱和羅剎凸再出手,所有殺劫都被梁辛輕松驅散。墜落途中,兩頭早就該死掉的惡鬼反倒輕松了起來,好像沒事人似的,並肩躲在小魔頭身後,羅剎凸放松之余,好奇心又起,捅了捅西坑隱問道:「為啥那些殺劫只對著咱倆招呼,卻不敢打向我家尊主,禁制法術也懂欺軟怕硬噠噠」

西坑隱的見識比著好家奴要高得多了,搖頭應道:「當然不是,禁制不打梁辛,是因為它們打不動」

「因為打不動,所以不打」羅剎凸撇嘴:「這還不是欺軟怕硬么」

西坑隱笑了起來:「還是個矯情的羅剎鬼」

第四五四章 金翅大鵬

第四五四章金翅大鵬

再怎么巧妙的禁制,也是無智之物,絕談不到欺軟怕硬一說,更不會見人下菜碟,它們不去打梁辛,便只有一個原因:梁辛超出了禁制的規則黑暗中的法術,力量拿捏精准,不管什么東西下來,禁制都會打出與其玉石俱焚的力道,不會多浪費一絲力氣。

玉石俱焚,就是禁制設計發生的規則。但梁辛強,禁制就算拼出全力,也沒法子傷害到他,又何談同歸於盡

小魔頭強橫得超出了禁制的規則,在禁制眼中,他便不存在了

在羅剎凸想來,禁制就是禁制,本質上和老鼠夾子不該有什么區別,都是一觸即發才對,就算是一頭大象踩上去,鼠夾也照樣會發動,傷不傷得到是一回事,但打不不打又是另一回事甭管做得多漂亮多精致的老鼠夾子,只要它沒成精,就不會有只打老鼠不打大象的本領。

法術禁制也應如此,有人闖入只管打殺就是了

在聽了西坑隱的解釋之後,羅剎凸又琢磨了半晌,才撇著嘴巴嘟囔了句:「就是禁制法術罷了,還要弄出個規則來,搞得好像好像天道似的。」自從拜奉梁辛為主之後,即便是喃喃自語,羅剎凸也改用漢話,既顯得自己積極上進,也避免主人疑心猜忌。

它可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自語,卻讓梁辛笑了起來,轉回頭對它說了句:「不錯」

羅剎凸受寵若驚,急忙諂笑著回應主人:「都是尊主教導有方噠噠」同時,心思玩命轉動,尋思著自己到底哪里說得不錯了。

西坑隱卻若有所思,眸子變得愈發明亮了:「你的意思這里」才剛說到一半,梁辛忽地冷哼了一聲:「有東西過來了,長見識的很,睜大眼睛瞧著吧」

聲音落下,一蓬熾烈金光遽然炸碎於三人眼前,將濃稠黑暗一掃而空,一頭惡獸突兀現身,即便西坑隱修成眼耳雙神通,也沒能發現它是如何出現的。

惡獸形質古怪,以肚臍為界,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卻是鷹隼模樣。人面猙獰,嘴若鷹喙,頭戴一只尖尖的古怪寶冠,長發披散著,身上穿著五彩天衣,通身金黃顏色,下半截鷹身,翎毛豐健,雙翅向外展開,後尾奇長,垂散在身後。半人半鳥的怪物體型極大,雙翅展開足有百丈開外,梁辛等人和它一比,渺小的仿佛三只螞蚱

金光綻綻,威壓滾滾盪漾,惡獸長成這幅樣子,卻不會讓人覺得丑陋,反而更添威嚴,讓人幾乎不敢正視

梁辛不認得這頭惡獸,心里仍輕松得很,會在深窟中遭遇凶物,這是早在下來前就想到的,意料之中事。但他身後的羅剎凸,卻突然發出了一聲哭號似的慘叫:「這是迦樓羅法相」

驚叫中,羅剎凸心智完全被巨大的恐懼湮滅,心神失守,本能使然只想轉身逃走。

身旁的西坑隱比它還要鎮靜些,急忙伸手拉住了它:「走不得,你哪跑得過迦樓羅,何況還有層出不絕的殺劫,妄動只有死路一條」說著,夜叉陡然放開聲音,對羅剎凸沉聲喝斷:「唾」

羅剎凸修為已經不淺,被西坑隱當頭喝棒,心智立刻復蘇。

臉色依舊蒼白,目光繼續渙散,身體仍控制不住的篩糠般地顫抖著,但人已經清醒了回來,不再惶恐掙扎。羅剎凸無比吃力地吞了口口水,勉強鎮靜著,對西坑隱點點頭以示感激,又顫聲提醒梁辛:「啟稟主上,這個東西是伽羅樓的法相。相傳此物除佛陀之外,不奉他人召喚,能施法喚請它的法相現身之人,恐怕不好對付,您老千萬小心。」

其實,這次到不能怪羅剎凸膽小。在佛陀座下諸多護法神中,迦樓羅也不算最高的,至少比不得西坑隱以前喚請出的那個怒尊。但它的性子最為剛烈也最嫉惡如仇,專以毒龍惡鬼為食。羅剎凸是真正的惡鬼,天生就對此物異常恐懼。

上一次西坑隱喚請怒尊法相,羅剎凸不害怕;但這次見到級別更低些的迦樓羅,它反倒心智失守,差點嚇瘋了。

梁辛仍是一派輕松,聽了羅剎凸的話,略顯納悶,回過頭問道:「迦樓羅這是個什么名字拗口得很」

西坑隱也緊張的要命,見梁辛還有空去追究這些細節,苦笑了下,不過也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迦樓羅是梵語,譯做漢話,這頭怪物的名字喚作:金翅大鵬」

梁辛的神情這才變化了,不見惶恐,而是興奮:「這就是金翅大鵬我還以為是個子很大的鷹,原來是頭半人半鳥的怪物」

金翅大鵬迦樓羅,傳說以毒龍為食,內具純青琉璃心,外有三重法相:全鳥身形鳥面人身鳥身人面。

三重法相因修行而遞進,眼前這一頭就是最高境界:鳥身人面。

他們說話之際,現身而出的迦樓羅法相並未振翅猛擊,只是雙翅大張擺出了一副撲擊的架勢,與梁辛對峙。

西坑隱生怕梁辛輕敵會吃大虧,忍不住又囑咐道:「羅剎鬼說的沒錯,一頭迦樓羅的法相不足為懼,但它輕易不奉詔,能喚請它法相現身的人,才是真正的了不起,你一定要小心。」

梁辛點了點頭:「放心,我心里有數,這頭鳥不算什么,倒是指揮它的那個,應該有些意思。還有」

說著,小魔頭轉回頭,笑了起來,露出一排上齒,看上去就讓人想和他一起去笑:「你再仔細看看,這頭金翅大鵬,真是法相么」

西坑隱聞言略顯迷惘,隨口應道:「當然是不是法相,又是什么」

正迷惘時,迦樓羅忽然開口,發出一串長長啼鳴此物啼聲天生悲苦,讓人聞之心喪,而隨著悲聲遠播,在三人周圍,刺目金光不停炸散,一頭又一頭迦樓羅接踵現身,把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法相是什么

所謂法相,不過是一門神通一道法術,施法之人催動靈元,凝華成天神虛形,但因借來了天神之形,所以或多或少,也能喚起神仙威勢,讓法術的殺傷力大增。

一樣的道理,不管什么樣的神通,都不會直接把靈元團成一團亂砸過去,而是會幻化成各種形質,如刀劍者,是要借凶刃的殺氣;如雷霆狂風,則是要借自然之威,總之神通凝化成什么樣子,就會借來什么樣的威勢。

喚請神仙法相的層次雖然比著束元成刀更高些,但本質是一樣

歸根結底,再怎么逼真的法相,也不過是個虛空間的投影,不是真的,僅只法術而已。

可剛剛跳出來的那頭迦樓羅,如果它只是個法相,又怎么能判斷出梁辛凶猛不去攻殺而選擇對峙;如果它只是神通幻化的無智虛影,又哪能揚聲悲啼召喚同伴來相助

西坑隱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仿佛全身血液都沖入天靈,頭疼欲裂,深淵中殺來的迦樓羅,並非法相,而是真身

護持佛陀的天龍八部之一,大鵬鳥迦樓羅。

活的。

即便西坑隱已經是惡鬼世界的頂尖高手,在它面前,也不必一條毛毛蟲更強。要知,這些半人半鳥的怪物,是真正神物,佛陀座下護法而真正讓夜叉失魂落魄的,還有另外一重原因西坑隱聲音如哭如號,更干澀得好像拔裂了:「迦樓羅真身護法那下面下面有什么啊」

梁辛卻笑著接口:「是啊,想得人心里癢癢。」

一共百余頭大鵬鳥,上下翻飛,威嚴浩盪如山,壓得羅剎和夜叉憋悶欲炸,但仍只是對峙迦樓羅雖是神物,梁辛則是禁忌之魔,在他身上,沒什么威嚴氣勢,也見不到囂張氣焰,可神鳥卻能明明白白地看到一點:危險。

看不到對方有多強大,只有一份莫名其妙的危險,而這份危險,又變成莫名其妙的壓力

大鵬不沖殺上來,梁辛也不打過去,下墜始終不停,對峙也持續了良久,就這樣悶聲不響的不知多了多久,突然一聲冷哼響起,又有四頭迦樓羅現身。

這次不再是金光炸碎神物現形,四頭迦樓羅毫不張揚,從地窟深處並肩飛來,它們的體型和同類比起來,也要小得多,不過才真人大小,樣子倒沒有太多不同,只是頭頂的寶冠更尖了些,冠上各有一道寶珠嵌成的梵文篆字。

西坑隱聲音發顫,小聲提醒:「天下迦樓羅,都由威德大身大滿如意四大迦樓羅王統領應該不會就是它們四個吧」

而梁辛的神情,也終於凝重了一些,對兩個同伴應道:「我先送你們兩個回去吧」

羅剎凸忙不迭點頭,西坑隱卻問了句:「你打不過他們」

梁辛搖頭:「贏下來或不難,但可能護不住你們」不等他說完,西坑隱就擺手打斷:「可能護不住,也可能護得住到了這里,我不甘心回去何況,我沒時間了,劫雲將至,我心里有數。」

羅剎凸恨得直跺腳:「就算飛升了,不是還能回來么等尊主料理好一切,再下來探尋究竟就是了,我倆在此,反倒礙手礙腳。」

迦樓羅真身在此,羅剎凸的心都已經嚇得拔出不知多少裂璺,先前隨我主赴湯蹈火的豪邁早就不知跑哪去了,恨不得趕緊回到地面上去。

西坑隱卻堅定搖頭,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四個字:「我不甘心」

梁辛哈哈一笑:「成了,飛升好歹也算一劫,劫數之前,總要遂了你這份心願。」身形微微一頓,止住了下落的勢子,凝立於虛空之中,踏上一步同時,雙手還不忘背負身後川渟岳峙,一派宗師氣度,一副天下事盡在掌握的模樣,小魔頭最喜歡的姿勢。

而那四大迦樓羅王,在入場乍見梁辛之後,丑陋面容同時顯出一份驚訝,並未想西坑隱想象的那樣,直接撲過來開打,而是圍在一起,口中怪音不停,低聲商議著什么。

此刻梁辛止步,擺出了准備開打的架勢,四大迦樓羅王也就此收聲,橫做一排向他緩緩

羅剎凸牙關打顫,貨真價實地噠噠起來,兩只鬼爪子死死抓住西坑隱的胳膊,西坑隱也不嫌累贅,就任由它抓著在夜叉的身上,一層又一層的冷汗也不停冒出來。

可是讓兩頭惡鬼大感意外的是,雙方並未就此開戰,四大迦樓羅王走到梁辛身前三丈處,不僅沒有出手,反而並肩向他躬身行禮。

梁辛也錯愕無比,背在身後的拳頭險而又險就砸出去了,又忙不迭收斂力道,改打架為抱拳,算是換了個禮數,同時問道:「打還是不打聽得懂漢話不」

對面那四個神物並不回答,起身後同時對梁辛露出一個微笑,又緩緩地向後退去,直到百丈開外,它們四個才一揮手,帶領著眾多大鵬轉身散去。

迦樓羅來的突兀,散得也極快,轉眼就消失在黑暗中,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梁辛三個面面相覷小魔頭搓著手心,一邊納悶一邊嘀咕:「這就不打了」

羅剎凸驚魂未定,但滿腔豪邁已經涌了回來,對著迦樓羅離開的方向呲出獠牙:「金翅大鵬,護法八部一見我家主上仙尊法度,就嚇得落荒而逃」

說著,還不解氣似的,低頭啐了口唾沫:「什么嫉惡如仇天性悍勇不畏生死,都是蒙鬼的,也是欺軟怕硬的東西」它光顧著罵,全沒注意自己那口唾沫都啐到西坑隱腳上了。

先是黑暗中的禁制,再是成群結隊的大鵬鳥,羅剎凸自己欺軟怕硬,所以看什么都欺軟怕硬。

西坑隱開始還有些恍惚失神,過了一陣才回過神來,搖頭道:「迦樓羅不是害怕,它們這種神物,天生稟異,根本就不懂得害怕,也談不上欺軟怕硬。」說話的時候,覺得腳面上滑膩膩的難受,低頭皺眉,不知什么時候自己挨了口唾沫。

羅剎凸撇嘴欲辯,西坑隱沒容它開口,又繼續說道:「它們不打這一仗,不是因為恐懼,應該是另外一重原因級數級別。」

迦樓羅雖是神物,但也未脫飛禽天性,未成道前它們以群而居,族內等級森嚴,由此此物的級別之念深重異常,它們和梁辛拼命,不是恐懼或者怕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