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札記·喜歡過(2 / 2)

夏洛緹慵懶地擰過身子,兩只眼睛半眯著,像兩只停在樹梢休憩的蝴蝶,翅膀濕潤輕顫:「你去我哥哥的房間給我拿衣服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床邊,投下的陰影籠住她的藏匿之所,像高懸於空的血月那樣令人生懼。

只不過他修長的手指上掛著一件薄薄的衣裙,天鵝絨為底料,鋪展開大片刺梅似的紅,海浪般的邊緣拋起一小段一小段浪花般的紗。

他不置可否。

夏洛緹從床上跪起,抬起下巴直勾勾望進他的雙眸。她衣衫凌散,胸前的扣子開了好幾顆,蜿蜒的衣褶隱沒在嬌小隆起的夾縫里。他幾乎能看見她乳上兩顆小小蓓蕾的凸起,還有衣擺以下奶油塑成的雙腿。

埃利森合上眼:「先穿衣服。」

夏洛緹接過衣服,指尖輕輕劃過他的指節,柔得像一縷只有溫度的光。

埃利森原以為夏洛緹會感謝他,卻沒想到夏洛緹皺起了纖細的眉,不太滿意地揪著裙擺:「我不想穿這件……」

夏洛緹直起腰,理直氣壯地開始對他頤指氣使:「我要穿黑色不帶花紋的那件,上面有簡單的荷葉邊和金屬掛飾,就放在皮箱最底層……」

埃利森皺了皺眉。

夏洛緹亮晶晶的眼睛坦然地回望他,找不出一絲局促。

她又開始補充:「再給我把裝著花的花瓶拿來,這里太單調了,放一個花瓶會好看一點……」

「夏洛緹,」男人扣住她的下巴,打斷她的話,「你不穿我幫你穿。」

夏洛緹張開雙臂,松垮垮的衣領進一步剝落,細膩瓷白的鎖骨與陽光相擁而吻,擺出一個「來啊」的姿勢。

埃利森放開她,轉過身。

白色的光在她身側聚成流動的瀑布,柔和的溫度輕撫皮骨。消退後,新衣服已經套在了夏洛緹身上。

埃利森揉著皺得發疼的眉心,低聲說到:「夏洛緹,我問你一個問題。」

「問題?」

身後的姑娘若有所思地重復了一遍。

空氣一時之間有些沉寂,揚起的塵埃逐漸跌落,時間久到埃利森忍不住回頭望她。

年輕的女孩跪在床上,艷麗的長裙肆意交纏出一簇簇帶血的玫瑰,早晨的光順著致的眼稍淌入眼底時,眼眸有如半熔的琥珀,仿佛隨時會淌下化作流金與蜜糖。

她眨了眨眼,抬頭望他,神情真摯:「喜歡過。」

埃利森花了很長時間來平復自己的情緒。

床上的女孩又補充了一句:「不後悔。」

埃利森實在忍不住去擰夏洛緹的臉,她順勢向後仰,躺倒在床上。

……似乎不是順勢。

夏洛緹的指尖深陷進床榻,胸脯微微起伏,帶動環繞領口的大團蕾絲與綢花都在搖曳在舞蹈,額上滿是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得嚇人。

前不久她的身體才負荷嚴重。

埃利森的神色一點點放緩,眸色暗下去,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你先休息。」

他准備離開。

「埃利森導師。」夏洛緹突然叫住了他。

再次回過頭時,夏洛緹勉強支起身子,笑了一下,金發被汗水濡濕粘在額上:「我是說真的。」

男人沒有回答,眉眼埋在陰影里,看不清神色。

他走後,夏洛緹才放軟身子靠在床頭。

她摸了摸額頭。

隱約能感受到曾經他觸摸她時留在肌理上的溫度。

如果她沒有折斷那根法杖呢?

如果她沒說那些話呢?

如果她采取更和緩一些的方式呢?

沒有如果。

人總是這樣,留一個東西在身邊總是會產生難以抑制的僥幸心理與虛妄的遐想。

夏洛緹討厭那些。

選擇了騎士劍後,魔法杖對她而言是一條退路。

可她同樣厭惡著「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