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狄德諾人魚(十三)(1 / 2)

性啟蒙

「也就是說你成年了,終於可以上餐桌了,開心嗎?」

西德尼抬起眼瞅他,眼底泛起柔軟的波光,仿佛風雨夜經水流沖刷洗滌的那一面透藍水晶窗。在她眼中望到的自己是模糊扭曲的,能感覺到那之後暴風驟雨肆虐帶來的強烈欲求。

她輕喃著扶住長桌,喘息以純氣流送出雙唇,在每條骨縫里都埋下曖昧的種子。

「怎么可能……開心?」

伊格尼茲轉過身:「我去給你拿些抑制劑。」

西德尼軟軟地趴在長桌上,緊的手指抓皺了白薔薇桌布,長裙下的兩條腿合攏廝磨。

細微的火星冒了起來,在喉間,在雙乳,在小腹,在她的每根骨頭和每個角落里,只需一點契機便會瞬間連在一起,大火燎原。水份從干燥如沙漠的軀體被趕到腿心,淤積發育成濕潤黏著的一小片綠洲。

簡單來說,就是她現在想要,非常想要。干燥的皮膚需要唇舌的恩澤,濕潤的花徑需要被什么東西侵入進來好好捅一捅。發情的人魚如此急切地渴望著。

「伊格尼茲……」

在心尖躁動已久的名字趁她神志恍惚,靈活地攀上舌根,從舌尖溜了出去。

伊格尼茲留在桌上的雪白手套進入視線,西德尼幾乎是不受控制地伸手將它們抓過來。

她將其套上自己的雙手,有些松垮。但她能感受到儲存在手套里的一切——伊格尼茲指尖最末端的溫度,手掌每一次有力的彎曲按揉,鮮血有序的流淌與體溫的重量。

他正手把手教授予她發掘身體快樂的技巧。

欲火燒暈了西德尼的腦子。

想要,就是想要。

人魚少女拉開胸前的系帶,一只手深入襯裙,將小小的、頂端早已挺立起的乳房托著放出。衣領垮下去大半,棉質蕾絲溫柔地吻過乳尖。雙腿分開,一只手探進去予以愛撫。薄絲細膩的紋路按揉進某兩點時,難以言喻的快感讓花徑里的水流得更歡快。她情難自禁地蹭起桌面,像蛻皮的蛇,纖細的身體扭動著一點點從束身絲綢長裙中剝離。

「嗯……」

她輕嘆著呻吟,仿佛伊格尼茲正吮吻著她的皮膚。

門外,伊格尼茲聽著她以柔軟帶怯的聲音低喊他的名字,緩緩走近。

散亂的金發如金子如蜜糖,在她柔軟起伏的背上游走低語,拓出紊亂的河網。

這條小人魚可真是……

「西德尼,」伊格尼茲安靜地走近她,捏碎玻璃瓶,讓葯劑淋了滿手,「還需不需要鎮定劑?」

「啊……?」西德尼嚇了一跳,思緒從粘稠柔軟的情欲中抽離一絲,對上他投下來的視線,臉頰頓時漲紅得能滴血,慌亂地扯著衣領,「我,嗯……那個……」

靈狀似克制地眯起眼,眼底透露出的目光卻放肆而熾熱,有一種瀕臨潰盤的極致矛盾感。

在她的性欲上添薪加火。

他俯身罩住她,手指壓進嘴唇勾弄著她濕潤靈活的舌:「鎮定劑……不需要了吧,嗯?」

「唔……」西德尼迷茫地被他放上桌子,凌亂的額發輕搔眼睫。她又想起了什么似地扭身推著他的肩膀,「不……嗯,餐桌上,不行……」

「為什么不行?」

對方低沉著聲音嘲笑她。

她聽到金屬紐扣解開時的細碎磕碰聲,衣袍滑落的輕柔摩擦聲。衣裙突然被撕開,火熱碩大的硬物撞進腿心,碾磨她的花瓣和張開一線的小徑。又輕又癢的微麻感幻化成有形的棉絨細爪,一揮而過點破靜謐的水面,等待疼愛的花朵漂浮在溫柔的盪漾里兀自綻放。

伊格尼茲垂落的銀發輕搔著她紅腫翹立的乳尖,他胸膛壓下,扣著她的腰狠狠撞進去。

「唔……啊啊——」

細細的低吟拉長,變調,牽出一串酥軟進骨髓里的尖利呻吟。

雙腿不受控制緊纏住伊格尼茲的腰身,西德尼抓著他的肩膀無助地綳起身體,硬棱棱的健碩性器深嵌進小穴,棱角一寸寸廝磨,由此炸開的快感絢爛得像夏日煙火。她夾在桌面和靈的胸膛之間不住地戰栗,失神中將第一次高潮囫圇吞下。

「唔……可以稍微放松一點。」伊格尼茲啃著她的耳尖,話語中積蓄著沉甸甸的低笑,「今天可真是……熱情,因為在發情期嗎?」

「不……不知道,唔……」小人魚茫然失措地擋住滿臉潮紅。

臀部被手掌包裹著托起,雙腿張開間將整個性器吞下。西德尼迷迷糊糊地抬起下巴承受上方施加下的一個窒息的深吻,牙齒磕碰,舌尖廝纏,津液從嘴角滑下,細微的吮抿摩擦聲與低哼像極了夏日黃昏時一縷腥燥膩汗的風。

抵達最深處,伊格尼茲卻不急著撤出,而是勾起西德尼的一條腿,掐著她的腰肢轉動,龜頭貼著深處的芯底親吻,張揚的棱角掃開少女隱秘細嫩的角落加以刮擦廝磨,一如上方熱烈糾纏的嘴唇。西德尼激烈地扭來扭去,像貓一樣淫聲嘶叫著推抵他的胸膛,亂動的胳膊把甜點和茶杯掃下桌子。

人魚在發情時,沉睡的子宮會蘇醒過來,深處隱秘的小口張開一線,有如熱烈期盼著索吻,靈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更深一步占有她的機會。

「不要……唔唔,嗯……」

「可你在吻我呢……西德尼。」

伴隨著嘴唇從乳尖上離開,西德尼的腰肢被緊扣著,身子翻過,當然身體里那玩意兒並沒有抽離,而是親昵地、惡劣地抵著她的花心旋了一圈,四處被刮弄著敏感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快感像瘟疫一般在血管里蔓延,西德尼顫抖著閉上眼,下體與對方相貼的地方粘膩得要融化。

不只是因為發情期還是因為所處環境不同,這場性事具有獻祭般的儀式感。

「舒服嗎?」

伊格尼茲低啞地笑著,輕揉著小人魚光裸的臀部,指尖一點點擠入凌亂紅腫的花瓣與性器粗糙表面相貼的縫隙,勾出一汩剛剛發育的銀瀑。在那張小口含糊曖昧的吮咬中稍微退出一點,又狠狠頂進去,頓時滿意地聽到小人魚接近哭泣的細弱哼聲。

她今天倒是很乖,平常這個時候早就揪著他的銀發哭鬧起來。現在她像雪崩後的山一樣安靜伏面貼在桌子上,光滑略有起伏的背折出粼粼微光,似乎還能承受更多。

伊格尼茲將她的手腕反剪,俯身在她耳邊說著那些下流的詞句。西德尼上身貼著桌面無助地呻吟,乳尖被桌布擦得鼓鼓脹脹,以這樣原始的交媾姿勢被從後方深入貫穿,性器抽拔搗弄如夯裂地殼恣意噴薄的熾熱岩漿。她在激烈的性事中被干得顫抖不已,淚眼朦朧,幾近暈厥。

再一次被翻過身子,糾纏相擁著交歡,西德尼失神地高潮,透過伊格尼茲的肩膀看到頭頂投影下的海已經變成黃昏時的模樣,余暉灑下,被塵埃漂浮的海水輻射開,玫紅,橘黃,水黃,靚藍,一圈圈擴散出去。寂靜的暖潮流淌而過,鯨頭朝下栽進深海尋找安謐的睡床,一切有序得奇異。

她流著淚接受液的沖刷。

她確實在發情期到來的成年日被擺上了餐桌,不過享用者並不是龍,而是居心叵測侍奉在龍的身側、膽大妄為到敢從龍口奪食的靈。

回去時,伊格尼茲懷抱著西德尼,尚未疲軟的性器還滿滿地撐在她身體里,契合著咬在一起。每走一步,胯部的挺動就帶起身體那部分輕輕磨動緊貼的嬌肉,也勾起小人魚細細的媚吟。

回房間後,先去了浴室,小人魚意亂情迷地勾著他的脖頸與他一同沉入水池底。於是水霧蒸騰,熱量膨脹,水面翻波涌浪如漲滿之際突遭暴雨襲擊的夏湖。

兩個龍堡的囚徒在惡龍眼皮底下隱秘地、熱情地互贈歡愉,只有夜晚兩點的昏黃燭光知道,只有綠藤伸進窗縫開花散葉的末尖知道,只有夜鴉如雪片輕落的羽絨知道,只有雕塑人魚寂靜的心跳知道。

他們都逾矩了,沒有誰是無辜的。

晚上九點,塞西爾敲響了半靈的房間。

沒人回應,她推門悄悄溜進去。房間里安靜整潔,只有浴室那里隱約傳來一點響動。她走過去,鑽進門縫。寬大的浴室被一扇玻璃門隔成兩間,外間空無一人,浴池在內間。

玻璃門上起了霧,白茫茫的將塞西爾探究的視線遮擋在外。她走過去,才發現里面有一雙纖細的手撐在玻璃門上,手心里的水霧積攢凝結成水珠滑下,在布滿白霧的玻璃門上剖開一道清晰透明的軌跡。

隱約傳出嘶啞帶泣的輕哼和沉悶的撞擊摩擦聲,那雙手也像承受不住什么似地緊蜷起,最後似乎又被另一只手扣住扯回去了。

塞西爾好奇地湊過去,透過茫茫水霧勉強窺到點輪廓。纖細的剪影在浴池里微微顫抖,薄而淺的粉色在水霧迷朧中化開曖昧的痕,另一道高大影子似乎靠在池邊,扶著她。

沙啞的低喘停息後,是幾句模糊的交談。

塞西爾看見一道影子從浴池中起身,朝玻璃門走來。

她退後幾步,門打開,走出來的是半靈,他披著松垮垮的浴袍,如瀑的銀發綴滿水珠,潮濕溫熱的水汽在舉手投足間交纏鼓脹。

他邊往出走邊問:「你來這里干什么?」

「我的糖!」幼龍小跑著跟出去,「我幫你把人魚帶過去了,我的報酬,我的糖呢?」

伊格尼茲比了個稍等的手勢:「我給你拿。」

塞西爾踮腳緊盯著伊格尼茲打開的櫃子。無論是糖果還是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林德導師嚴格禁止她碰的東西在靈管家這里簡直應有盡有。

伊格尼茲取出盒子,低頭接觸到幼龍天真好奇的目光,有點恍惚。無論多凶殘的野獸,在幼年時期都是這樣柔軟無害。

把糖盒遞給塞西爾,她燦爛的金眸里迸發出不加掩飾的色。

他不由得開始考慮他以後有了孩子會不會也是這樣的。

塞西爾掀開蓋子,又問他:「你們剛剛在做什么?」

「沒做什么,」伊格尼茲以拳抵唇,溫和地微笑著,「快回去吧,你老師要擔心了。」

「哦。」

「等一下,」伊格尼茲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她面前,柔聲問,「我能碰碰你嗎?」

塞西爾有些茫然,還是停下了腳步。

伊格尼茲彎下身,朝她柔軟燦爛的金發伸出手。

他曾經對任何人都心存歹念,但現在應該有一點改變了。

林德在燈下翻閱古咒語書,螢火蟲在窗外飛舞,斑駁樹枝被風撫弄著搖曳,送來一點草木的清香。

他翻過一頁書,劇烈的爆炸聲突然襲來,驚碎這片寧靜。與此同時,濃郁的魔法波動在空氣中擴散開,即使是余波也極具壓迫感。桌上的燈火像受了驚的貓,整個炸開,火星沫兒濺得到處都是。

林德皺了皺眉,摘下眼鏡,起身尋找爆炸聲的來源。

在二樓伊格尼茲的房間。

他走進去,濃郁的血腥味和皮肉燒焦的燥糊氣息傳到鼻腔。塞西爾茫然失措地站在一邊,西德尼面色蒼白地扶著受傷的伊格尼茲,他的右臂遭到了強力的魔法攻擊,幾乎與肩膀完全分離,斷處則被高溫燙過,肌肉與血管焦皺縮,反而將血液掬在體內,沒有出現嚴重的失血。

至於房間內絞肉機械運作過一般四濺的血液,應該是傷口裂開的瞬間從血管里炸出的。

「怎么了?」

西德尼回答,盡量穩住的聲音掩埋著細微顫抖:「似乎是塞西爾身上的某種魔法。」

她本來在浴池里休息,卻被爆炸聲驚醒,一出來就看到身上泛著魔法波動的塞西爾和受傷的伊格尼茲站在房間里面面相覷。

「我想碰碰塞西爾,」伊格尼茲安撫著西德尼嚇得發抖的雙肩,回答,「……然後就觸發了她的防護魔法。」

「我什么也沒做啊……?」幼龍小聲說。龍這種生物天生不具備畏懼和憐憫之心,她金色的眼睛里只有驚訝疑惑。

「不是你的錯,」林德揉了揉她的金發,轉向伊格尼茲,「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不能接觸塞西爾。」

幼龍就像一面鏡子,清晰地照出每個人心中的惡念。

伊格尼茲揉揉眉心,語氣略帶自嘲:「我以為我最近變善良了一些……」

西德尼打斷他的話,請求林德:「你能先幫他治療一下嗎?」

林德沉默著施展治愈術,絮狀白光溫柔地將伊格尼茲的傷口包裹。單就治愈術來說,他比伊格尼茲這種黑法師高超太多,白光散去,血液全部逆流回到身軀,斷開的右臂完美接回原處,新長出的肌膚上找不出一絲受傷的痕跡,只是顏色較淺,就像修補一只破損瓷器。

治療過程中兩股完全對立的魔法不可避產生了交互。獨屬黑魔法的潮濕陰郁氣息像一條剛從沼澤地爬出的毒蛇,順勢纏上他的手臂咬破皮肉往血管里鑽。

林德驅散那一點氣息。

「謝謝。」

「沒有那種惡行是輕飄飄一句『變善良』能帶過去的,」林德這么說時臉上沒多少起伏,語氣像在告誡又像在判決,「惡人終將自食惡果。」

他轉過身,把塞西爾極力往背後藏的糖盒奪過來,拎著她回房間。

西德尼擔憂地望著伊格尼茲。

半靈抱住她,將臉埋進他用天鵝絨細致呵護的少女的金發里,話語中夾雜莫名的喟嘆和漫不經心的笑意:「沒事。」

安排塞西爾睡下,回到房間,林德整理桌上的書本。

身後突然傳來一串輕輕的腳步聲,光裸的皮膚踩著地板,嗒嗒聲中仿佛有小雨在淅瀝瀝地下。

一小團軟軟的東西爬上他的膝蓋。她的體溫很高,穿著單薄的睡裙,在由初夏向深冬轉化的夜里浸滿森寒,雪花泡進溫水轉眼沉沒消融。她的皮膚依舊溫柔暖和,就好像身體里比別人多了一顆心臟在泵涌熱量。

「塞西爾。」林德放下書。

幼龍眨眨眼,金色的眸底泛出濕漉漉的水光,面頰細膩微紅,跪在他腿上,乖巧得像只剛睡醒的貓。

她和第一次見面時相比幾乎沒有變化,還是那張百合般的嬌小面孔,稚嫩的龍角從毛茸茸的金發里鑽出來。出自灰靈衣匠手下的衣裙有種與她嬌小軀體不相符的復雜致感,薄紗像海浪撲上鎖骨,一棱棱排布細密的縱褶包裹著不存在的胸部,尾巴從裙擺下鑽出來有活力地揮擺著。

林德:「糖果我來保管,不准多要。」

「不是那個!我想問,嗯……就是剛剛,靈和人魚好像在浴室里做什么,」塞西爾好奇地問,「那是什么?書上沒有寫……」

林德輕咳一聲,回答:「一種特殊的運動。」

「看起來很有意思,」塞西爾搖著他的手臂,「我想學,教教我。」

林德皺起眉,回絕她:「不行。」

「為什么?他們就是那么玩的!」

「你還沒到那個年紀。」

林德覺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那兩人在塞西爾面前斂一點。孩子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很強,缺乏合適的引導又可能在心里歪曲一切。

「可那個看起來也不難啊……」塞西爾咕噥著,伸手撫摸自己不存在的胸部,又抓著男人的手掌往自己腰上接近臀部的地方按,纖細的腰身挺起,像水波里的蔓草一樣扭動起伏,將某些動作學得有模有樣。

「塞西爾,」林德的語氣變得嚴厲,「以後不准有這種舉止,也不准讓異性這樣親密地接觸你。」

塞西爾乖乖跪好:「為什么?」

「因為總有些人心懷不軌,會趁機傷害你。」

塞西爾揚起下巴,眸底點點金色透出獨屬龍類的傲慢:「世界上有誰能傷害我?」

「好了,去睡覺吧。」

幼龍不依不饒:「可你還沒告訴我那種運動到底是什么。」

林德一點點松開皺起的眉,最終做出妥協:「等你長大一些我再教你。」

「唔……那好吧。」這個回答對塞西爾來說差強人意,她嘀嘀咕咕地答應了。

林德又一次安排她去睡覺。她鑽進被窩,安安靜靜地合上眼。林德凝視著她,在輕微的嘆息中讓視線流連在她百合般的臉龐與眼睫下隱隱透出的金芒上,不由地伸出手觸了觸她鼓起的面頰。

他無法忽視「長大一些」這四個字從口中吐出時,從血管里流淌過的惹人心悸的燥熱。

長大一些,在或許可能的未來。

他關掉燈,在黑暗中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

夏洛緹妹妹無論在哪個故事里都是團寵。

番外狄德諾人魚(十四)【西幻】第十二夜(h中篇集)(二分音)|popo原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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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狄德諾人魚(十四)

暴風夜

這天晚上西德尼仍然是跟伊格尼茲一起睡的。

夜里來了暴風雨,厚重的雲層遮蔽天地,伸進天窗的夏堇合上花瓣悄悄地呼吸,每晚塗灑在窗框內蟲蟻啃噬過留下的粗糙痕跡上的月光也沒了蹤影。四周黑得恐怖,只有轟隆隆的雷聲和凌厲雨絲抓撓窗玻璃的聲音不知疲倦地響著。她好像回到遠古變成縮在縫石里瑟瑟發抖的新生動物,頭頂是無數史前巨獸踏過帶來的陰影與腳步聲。

西德尼往伊格尼茲懷里縮,受人厭懼的半靈能帶給她溫暖與安定。

伊格尼茲拍著她的肩安撫她,西德尼不知怎么想的就仰頭吻了吻他的喉結,之後她就被他按在了身下,再之後他們就滾到一起激烈地糾纏起來。

窗外雷雨交加,窗內西德尼被面朝著窗外壓在玻璃上,身材高大的半靈從後方占據她的身體,梏著她一只手撐在玻璃上,兩只膚色略有差異的手熱烈相扣著,仿佛地毯邊緣羊絨與瓔珞的混織部分。

西德尼玲瓏起伏的身體線條被緊抵在狹窄的縫隙里,花苞般的乳尖頂著玻璃隨身體顛簸起伏而滑動,臀部蹭著後方人堅硬的胯部,一條腿被勾起,雙腿大開,健碩怒脹的性器在嬌嫩如睡蓮花蕊的腿心間肆意進出,水聲漣漣。一些溢出的液體濺上窗戶,與冰冷雨滴隔著玻璃交融糾纏。

白皙小巧的人魚看上去就像被某種欲望強烈的獸強按著入侵。

不過發情期還沒完全過去,快感上升得很快。西德尼眯著眼,嘴唇張闔,呵出的熱氣在玻璃上凝結成小片白霧。

在無數曲折雨流和繚繞水霧的模糊中,她卻奇異地、近乎清晰地看到鏡中另一個自己在交合中露出的媚態——靈的指尖四處勾染出曼妙濕紅,腰肢因進出而顫抖起伏,飽經蹂躪的花朵被兩根手指剝開了瓣捻住了小小的蕊蒂。

——倒沒有多少突兀感,淫事井然有序地進行,仿佛鋪陳醞釀已久。

伊格尼茲在她耳尖上咬出綺紅,低喊她的名字,低喃偶爾夾雜著一些葷詞冒出。

被內射時,西德尼難耐地蜷起指尖,眼睫蓋下顫抖著將淚珠抖落。

「西德尼,」靈將她攬進懷里,嘴唇細致黏著地額角到眼稍那一塊皮膚上徘徊,性愛後慵懶沙啞的聲音異常曖昧,「發情期過後你覺得會發生什么?」

空氣里的曖昧余韻未散,這樣一句話說出來多少有點壞氣氛。好像有一塊冰被擲進溫柔的春水里,汲取熱量,釋放寒意,最終溫度一點點歸於平衡。

西德尼回答:「要上餐桌了?」

「嗯,」伊格尼茲不置可否,將西德尼壓進如沼澤一般藏匿著松軟面包的被子深處,俯身舔吻她肌膚表面柔軟香甜的溫度,低聲問她,「敢不敢舉起刀?敢不敢撕咬活物?」

「什么?我……」

「想不想活著走出去?」

一個好玩的規律在制約他的行為,不論是什么生物,想生存下去都得從別處索取東西。腐朽枯萎中開出鮮活的新生,最後又被另一種新的腐爛代替,一切就像層層烏龜壘起的塔,糾結又尷尬地延續著。

放在平常西德尼或許會理直氣壯地跟他強調人魚是凶殘的海洋之主。

可現在她只是攀上他的肩,臉微微抬起耳朵與他的尖耳輕蹭著廝磨。

「以前沒有過,」小人魚迷茫的語調惹人憐惜,「但我會盡力。」

「這就夠了。」

靈啞聲輕笑著,又一次闖入她的身體。

西德尼在暴風雨夜一道閃電劈穿雲層之際失神地高潮。她想起老人魚們平日的教誨,她們絮絮叨叨的,她現在能清晰回憶起的告誡也只有兩條。

一個是「不要把自己的性伴侶固定成一位」,一個是「不要做沒把握的事」。

可她兩條都違反了。

後半夜,暴風雨仍舊氣勢洶洶。

伊格尼茲起身,來到房間中央,點起一只細燭。小人魚還安睡在被窩里,為了避吵醒她,他將火光控制在厘米范圍內,仿佛落了單的螢火蟲,在狂風驟雨的圍伺下恐懼地飛舞,不過對他來說已經夠了。

用魔法挪開地毯。地毯像雲絮輕起輕落,濺不起空氣里或地板上的一粒塵埃。袒露而出的地板上,線狀魔法波動蛀噬著略有腐朽的老舊木板,密的魔法陣隨之浮現,劃線處光滑細膩,周圍積滿粗糙的木屑。

伊格尼茲彎身觸摸地板,確認魔法陣是完整的。

他站在魔法陣中央,抬起手,鮮血從指尖完好無損的皮膚里滲出,一觸地便沿著法陣的軌跡游走,勾畫圖案,直至將整個魔法陣以鮮血填充。

魔法陣隱約亮起,他皮下的血管也隨之散發出微紅芒。紅芒勾勒出的血管紋路在手臂上交纏游走,照透蒼白的皮膚,仿佛地殼破碎之前無數岩漿在地表撐起燒紅泛渣的裂痕,鮮血以灼熱的火舌舔舐血管內壁。

他舒展手臂,取出魔法石雕做的纖薄刃片。

左臂上的契約字符被烤得干燥發卷,脫離皮膚,但又頑固地不肯徹底離去,像海浪里的鯨一般在皮膚上起伏游竄,抵達手腕處才擱淺似地停下活動,扭動著消失了。

血管恢復正常。

伊格尼茲用刀割開手腕處的皮肉,劃破動脈,刀尖抵著骨骼滑動,戳進骨縫里緩慢剮蹭,細致地將契約符咒最後沾染過的地方全部剔除。飛濺的鮮血滴進魔法陣暗淡粘稠的血泊,喧鬧雨聲籠罩下的房間靜悄悄的,只有一點咯吱聲空洞地響,仿佛工匠正在修補損壞的人偶。

——惡人終將自食惡果。

清理血跡時,伊格尼茲想到林德的告誡。他撫著嘴唇緩慢微笑,那位正直的法師似乎對他有什么誤解。

他早知道自己與天堂無緣,說真的,他並不懼怕之後結出的惡果,他對此一直抱有坦然接受的態度。

回到床上時,一點響動打攪了小人魚的睡夢。她迷蒙地掀開眼皮,看到伊格尼茲時一下子驚醒了,眼睛眨了幾下徹底睜圓。

伊格尼茲頭疼起來,有點後悔沒給她施加昏睡魔法。

「你又怎么了?」

西德尼小心地問,與夢境交纏的聲音帶著柔軟的怯意。

伊格尼茲纏著紗布:「一點小事。」

西德尼走下床,看到桌上帶血的刀刃。

她抓住刀片。

伊格尼茲皺起眉,走近她:「把刀放下。」

她後退幾步靠著牆壁,一道閃電照亮她發白的面孔,藍色的虹膜上泛起不平的波折,濕漉漉的水色從眼眸深處浮現。伊格尼茲擔心自己過於嚴厲的語氣驚嚇到她,於是放柔語氣,耐心誘哄:「那個很危險。把它放下,聽話。」

人魚置若罔聞,攥緊手指,刀片即將劃破掌心時被無形的力彈飛出去,接著她整個人被按進床褥里。半靈用受傷的那只手扣住她的兩只手腕,依舊像被鐵水澆死的巨大機械一樣無法撼動。

西德尼覺得他可能有點發火,這個靈很少有這樣明顯的情緒起伏。

「你這種表情我見過,」西德尼在他身下扭來扭去,「每次我偷跑出去被老人魚發現她們就是這種表情。」

她眼里波光起伏得更加明顯,伊格尼茲皺著眉將她禁錮得更緊,依舊無法緩解陷入柔軟棉被時掌下騰起的微妙失控與不安穩感。

「她們在擔心我,」西德尼掙扎得更激烈,像離水的魚,「你剛剛是不是也在擔心我?」

「西德尼,你想做什么跟我說就可以,不用故意弄傷自己。」

「你擔心我?」

「是的。」

「那我……總看見你這樣,都是傷……就不能有同樣的感受嗎!」

西德尼這話說得磕磕絆絆,情緒都集中爆發在後半段。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吼得那么大聲過,話音一落嗓子眼就泛起砂紙刮過般的刺疼,一股枷鎖崩解潰散的莫名暢快在胸腔里回盪。

弄清楚這條小人魚情緒激動的緣由,半靈恢復微笑,松開對她的桎梏:「你在擔心我還是在生氣?」

「……」

「你應該為我高興。」伊格尼茲俯下身,捉住她一只手分開按在自己胸膛上,讓和煦迷人的體溫覆沒那一塊夜色浸透的寒冷,「我剛剛解除了龍的契約,離自由更近了一步。」

西德尼嘴唇剛一張開就被啃住了,身下的絨被和睡意一同吸吮吞納她,她才反應過來是昏睡魔法襲擊了自己。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林德坐在床頭安撫塞西爾毛茸茸的腦袋。

她被暴風雨吵醒,難以重新入睡,就在床上滾來滾去要求他講故事。故事講到最後,惡龍被勇者殺死的結局又引起了她強烈的不滿。幼龍趴在他膝上托著腮自顧自遐想,想象威風凜凜的惡龍捏碎所有敢來觸犯的人,吐著龍息巡游世界四處征戰掠奪財寶,整個故事被她篡改得面目全非。

鬧騰了許久,塞西爾終於有了點睡意。

貓一樣溫暖小巧的生物迷蒙地亂點著下巴,林德放平她的身體,蓋上被子,手指在金發遮擋下的額頭流連許久。

塞西爾翻了個身將故事書壓在懷里。

「這上面說的是真的嗎?」

聲音近似囈語。

「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幼龍捏住他的衣角:「我想出去看看,但是赫蒂不允許。」

林德安慰她:「總有一天會的。」

她又翻了個身,似乎睡著了。

林德滅掉燭火,准備離開,塞西爾突然從被窩里撲騰起來抱住他的手臂。

「我想起一件事,一直想說。」

林德摸摸她的頭:「說吧。」

「那個靈剛剛……」幼龍綿軟的語調中塞滿疑惑,「好像根本就沒碰到我。」

「什么?」林德皺起眉。伊格尼茲分明遭受了劇烈的龍息攻擊。

左臂上突然傳來陣陣刺激,灼熱與寒冷交織,各自占據一條血管在手臂里穿梭並行。

他折起衣袖,發現手臂上多了一串黑色符咒。

緊接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被束縛感像無數斑斕的毒蛇爬上來,噬咬他的神。他有點難以呼吸,太陽穴硬生生地疼,黑色的觸角一直伸進靈魂最深邃之處。

疼痛褪去後,難以言喻的極致疲倦感從骨髓里滲出。

是奴仆契約,找不到來源。事情脫離了控制,林德本能地感覺跟伊格尼茲有關。他取出用來聯系伊格尼茲的通訊水晶,等待了許久才聽到對面傳來聲音。

「我的身上多了一道契約,你做了什么?」

「不是多了一道,」半靈在水晶里低低耳語,聲音的質感清晰,「是轉移。」

林德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你把束縛在你身上的契約轉到我這里來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林德一點點回溯記憶,想到不久前為他治療時黑魔法纏上來的異樣感,伊格尼茲很可能是在那時將黑魔法的種子悄悄埋了進來,卻因為太微弱,林德又及時將其驅散,它就被忽視了。

林德皺起眉:「所以你剛剛遭受的龍息攻擊……」

「是我自己偽造的,」伊格尼茲替他說下去,「防護魔法根本沒有觸發。」

林德從沒見過敢對自身這么下狠手的人。

他此前誤解這個半靈了。伊格尼茲倫桑一直是個徹頭徹尾、無葯可救的惡棍。

他深呼一口氣,壓制著怒火:「你把我弄進龍堡的目的原來是這個。」

「是的,」伊格尼茲的笑聲有點沙啞,惡劣至極,「不過這有什么不好?赫蒂會以為契約仍然在我身上,對我毫無防備,我又比你更了解她,刺殺的成功率相對提高了不少。」

伊格尼茲耗數年探索出了悄悄轉移契約的黑魔法,最關鍵的是找一個合適的受體。他物色著獵物,最終確定這位來自永恆之塔的法師是最合適的人選。實力足以承接龍的契約,腦子清醒不會因為私仇破壞他的計劃。

聽起來很美妙,但林德知道自己套上契約的那一刻已經喪失了所有自主權,被牢牢銬在了這艘前路不明的夜船上。

「只要主人死去,契約就會立刻作廢,」半靈優美的語調近乎誘哄,「我們的目標沒有任何改變。成功後那只珍貴的幼龍就徹底歸你了,有什么不好?」

林德揉著太陽穴,為半靈的圖謀感到略微錯愕。原來他想要的從來不是從牢籠中逃脫,他想弒龍。

「放松點,好好休息吧。」

雜音腐蝕了伊格尼茲的聲音。林德放下水晶,撫了撫手臂上的咒文,臉色很難看。如果不是理智還在,他可能會立刻過去掐死那只半靈。

番外狄德諾人魚(十五)【西幻】第十二夜(h中篇集)(二分音)|popo原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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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狄德諾人魚(十五)

人魚盛宴

暴風雨停歇的清晨,林德坐在窗邊翻閱魔法書。注意力難以集中,流淌在細膩羊皮卷上的魔法語也察覺到主人的心不在焉,一個個趁機掙脫,翻身爬起,像覓食的螞蟻在紙上排布行走。

黎明之前,伊格尼茲用通訊水晶最後跟他交談了一次。伊格尼茲決定就在今晚動手,林德覺得他太心急,轉念一想這個半靈已經在龍堡蟄伏圖謀十數年,控制了龍的所有爪牙,摸清了龍的習慣,將自己偽裝成了表面無害的刺殺者。

形勢張如滿月,一觸即發。

至於他,被契約束縛,能做的只有帶著天真懵懂的幼龍避開即將上演的血腥殺戮。

種種思緒交織著,林德翻過一頁書,借閱讀來平復心情。

——「蜂蜜與荊刺屬於你。溪水與山谷屬於你。鴿巢與密林屬於你。封存骸骨的冰與吞沒飛蛾的焰屬於你。」

林德記著這咒語,他在永恆之塔教課時每年第一節課都要以它做開頭。

這本來是一個年輕人寫給未婚妻的信中內容,年輕人折好信蓋上火漆,一抬頭卻驚訝地發現枯萎的玫瑰花綻開了,腐朽的提燈里長出珊瑚,水缸里的魚直接游進空氣里來,他滿懷的愛意創造出了怪誕美麗的一幕幕。於是,第一個脫離了以復雜嚴密計算為核心的古典體系魔法、只靠情感驅動的咒語誕生於世。

塞西爾突然沖了進來,點燃了燈,流錯迷亂的暗淡曦光一掃而空,整個房間亮了起來。

她穿著睡衣,手上提著好幾件裙子。

「今天穿哪件好?」她照例將裙子鋪在床上,拿起一件在身上比劃,順便詢問他的意見。

林德合上書:「玫紅的那件好一些。」

「是嗎……」塞西爾猶猶豫豫地在衣服堆里翻來找去。

林德閉上眼,回想那段咒語的後續。

——「天窗與鳴鍾屬於你。泥土與天堂屬於你。曉光與地獄屬於你。哺育冬日的靈與枯萎夏日的魂屬於你。」

「塞西爾。」林德念著他為幼龍取的名字。他知道這是錯的,但他無法忽視每次這么叫時,血管里流過的舒適與燥熱,他仍會期待幼龍帶著微笑應答他,以面對導師的態度尊敬他。

「怎么了?」

塞西爾最後選了黑色的那件,睡衣脫了一半,後背的皮膚像清晨蘇醒的百合花。

林德對她說:「你昨晚不是說想去外面看看們?今晚我帶你出去,願不願意?」

「真的嗎?」塞西爾有短暫的雀躍,很快又低落下來,「會被發現的吧……」

「不會的。今晚赫蒂有事要忙,我們可以悄悄出去。」

「唔……那好!」

聽著塞西爾的回答,林德笑了笑,在心里回想咒語的最後一句。

——「我願為你名氏,我願為你終始。」

事實證明,昏睡咒好用是好用,但效力過去後往往要面對一波積攢已久的怒氣。

早上一醒來西德尼就怒氣沖沖地掀開被子鑽到水池里去了,無論伊格尼茲怎么誘哄都不為所動。暴風雨過後,早晨的天空還不甚明晰,迷蒙暗淡的光芒在沉靜的粼粼水波間流錯,小人魚靜悄悄地躺在池底,躺在時明時昧的光怪陸離中,像一具福爾馬林里栩栩如生的標本,又像一幅剛剛完成顏料未干的畫。

伊格尼茲安靜守在一邊,直到西德尼抓著池沿游上來。她以為他早已經離開,頓時愣了一下,轉身就想游回去。伊格尼茲秉持著「既然出來了就別走了」的辦事原則,伸手捉住了這條小小的人魚。

之後是一通水花四濺的掙扎。

直到西德尼無意中碰倒了池邊的人魚雕像。

玻璃像摔落在地板上,像濺起一大捧浪花,碎成了粉末,修都沒法修。

小人魚狠狠瞪著他,眼圈發紅,眼底澄澈而湛藍的海上積攢著濃雲颶風,海面風浪漸起。海水聚成潮汐,隨時都會洶涌地傾出眼眶。

伊格尼茲提出補救方法:「我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賠給你可以嗎?」

西德尼一言不發。伊格尼茲回房間取來另一個雕像,和打碎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細微的差別在於這這雕像里的人魚只有膝蓋以下是魚尾,上半部分仍以人腿的模樣呈現,隱秘的花戶在雙腿交錯間隱約可見。她坐在騰出水面的海怪身上,纖細的觸角像藤蔓一樣鑽進她腿間,纏上腰肢,攥住手腕,透著一股燥熱的情色感。

重要的是,人魚的五官跟她異常相似。

「……這個怎么是這樣的?」

「你得去問玻璃店的工匠。」

「我不要這個!」西德尼漲紅著臉,變回人腿從水池里跳出來,「我要自己去你房間找找合適的賠禮。」

她的設想又落空了,伊格尼茲的房間里全是葯劑魔法書,生物標本和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西德尼繞過綠色植物,在各種瓶瓶罐罐里翻找,始終沒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玩意兒,她暴躁地把探頭咬來的食人花塞進櫃子里,櫃頂的玻璃瓶卻像雪崩一般滾落下來。

倚在牆角的骷髏突然活動了,西德尼心驚膽戰地看著這副骨頭架子敏捷地接住玻璃瓶一個個擺放好。

最後,她在抽屜深處發現了一枚小巧的戒指。

這玩意兒估計是房子里最有價值的東西,西德尼心安理得地將它據為己有:「歸我了。」

伊格尼茲忍不住笑了笑。仔細觸摸戒指內側能發現那上面本來就刻著她的名字,不過這條蠢人魚估計永遠都發現不了。

夜晚一步步逼近,伊格尼茲計算著時間,心情卻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們又一次親吻。

分開後,泛起妍紅水澤的嘴唇隱約蹭著,濕漉的感覺有種莫名的溫存,伊格尼茲問她:「你終於要上餐桌了,怕不怕?」

「……不怕。」其實還是有點怕的。

伊格尼茲五指伸進她發中,用了點力,接著吻下去。

「贏者將會是我。」

舌面擦過帶起潮濕戰栗,情欲紛沓,一句話也不知道是誰說的。

七點一刻。

一如往常,伊格尼茲倫桑在餐廳里准備晚餐。白薔薇桌布捋平了每一條褶,雲絮抽絲編織成柔軟的餐巾,靈脛骨抽空剖光後盛上火種,銀制餐具邊緣有著凝固的海浪雕飾,斜插進瓶口的玫瑰還滴著露。

酥皮小甜點堆成噴發蜜漿的火山,水晶碟里依次裝著雲頂上采集來的冰雪,淋了醬料的果派與軟餅。致的小碗里有細膩鱈魚湯,融開的魚脂折射微光。

主菜還未上桌,中間空開大片,銀器高高低低擁簇著,有種井然有序的奇詭。

長翅膀的妖扶著赫蒂進來入座,她的發絲濕漉,睡衣裹住修長的身體。這女人總是那么疲慵懶倦,眼睫垂著,面部肌肉懶於調動多余的表情,坐在軟椅里先吃了點東西就閉上眼開始小憩,雙腿蜷起的模樣像極了飽經蟲蛀的薔薇。

長久的睡眠無法挽回她靈魂日益的腐朽凋萎。

「人魚呢?」

伊格尼茲把巨大的人形餐盤擺上桌,掀開蓋,主菜顯露。

人身魚尾的美麗生物安然沉睡在銀質餐盤里,如瀑的金發用來自新大陸的春櫻桃點綴,於夏季成熟在安提斯果園的紅葡萄壓住嘴唇,融化的蜜糖從鎖骨滴到粲然綻放的雙乳,牡蠣在平坦的腹部呈星盤狀分布。

最後,一朵去枝的玫瑰掩住私處,花瓣在雪膚上染開清晰的紅。

「哦,看起來不錯。」

赫蒂懶懶地掀了下眼皮,站起身,手支在桌上低頭打量她的人魚甜點。

她低下頭,咬住人魚唇間那顆紅葡萄,一點點咬碎,一點點嚼入,最後貼住人魚嬌嫩的雙唇。她的嘴唇鮮嫩多汁,輕輕一吮便有甘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沾染了她唇紋的葡萄汁反而被襯得艱澀冰涼。赫蒂將舌探進去,觸到夾在舌與上頷之間的玫瑰糖。

過於深入的探索讓人魚在被催眠狀態中也有了感覺,嚀聲細弱藏在唇角,倉促起來的呼吸活像某種柔軟的新生動物,乳尖也敏感地挺立充血,好像輕輕用指甲一蹭中間細嫩的乳孔就會滲出甘甜乳白的汁液。

嘖,瞧瞧這個招人疼的小可憐。赫蒂覺得最好的吃法是先去床上好好疼愛這個小東西,啃咬她的嘴唇和乳尖,揉捏她腿間的嫩花和弧度優美的臀部,在她被情欲折磨得眼淚漣漣、全身泛起曼妙可口鮮艷欲滴的粉紅時再一口將她吞下。

不過她現在沒那個力。

赫蒂拿起餐具。銀刀割入人魚平坦的腹部,人魚輕微蹭動了一下。她舔了舔刀上帶出的血,聲音喜怒難辨:「她的味道似乎沒有我第一次嘗時那么甘甜。」

伊格尼茲回答:「因為她脫離大海的時間比那時更長了。」

「行了,你做得還算不錯。」赫蒂捏著銀刀一路向上,直至完全剖開人魚的腹部和胸腔,紅色的血從雪白的皮膚中翻涌出來,好像一朵玫瑰花掙開包裹的花萼直接將鮮紅的瓣裂開炸開一樣,有種逼得人眼眶斷裂的囂張詭異美感。人魚軟軟地動了一下,沒了聲息,有如一條被冰緩慢封死住的魚。

還哭嗎?小東西,知道我在吃你嗎?

赫蒂執著銀刀在她柔軟的腔內亂戳,從尚未停止跳動的心臟上割下屬於心尖的那塊肉,送進唇間品嘗。奇異的溫暖在她蒼白的顴骨上熏出迷醉的酡紅,她撫上臉,尖尖的指甲將那紅一點點挑染。有一種從凄寒長夜里重新活過來的錯覺。

赫蒂的食欲和性欲總是掛鉤的,被人魚甜蜜的血和柔嫩的肉勾起食欲,性欲也跟著冒了頭。她環顧四周,視線落在安靜侍候的銀發靈身上。

似乎已經有好幾年沒讓這個半靈陪她淫樂了,他有著龍所喜愛的優美外表,優越的身體條件,耐心細致,年輕有力,幾乎是個完美的性伴侶。赫蒂活得太久,睡得太久,腦子昏昏沉沉,記憶都浸水般模糊混亂,一時之間有點想不起把這個靈閑置那么多年的原因。

「倒點酒。」她命令。

伊格尼茲將酒斟到杯子的三分之一,輕輕推過來。

赫蒂嘗了一口。

她想起來了。

對於她來說,神愉悅要高過肉體愉悅。她喜歡品嘗人激烈的情緒,比如恐懼,比如屈辱,比如憎恨,情緒涌動的背後充填著人生存的證明和新鮮的生命力,她舔舐那些來滋補自身神的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