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2 / 2)

金玉滿堂(H) 艾米蘇 8543 字 2021-02-23

話說到最後,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哽咽聲:「都怪爸爸沒用,要是爸爸身體好,也不需要你去管理公司,就不用拋頭露面,作為女人的聲譽」

曼珍唯一的軟肋,碰也碰不得的軟肋就是爸爸。

她尚且不允許外人低看傷他一分,又怎么會允許自己傷害他。

曼珍重新拾行李,其實也沒什么好,不過幾套衣服。小環和阿冬喜氣洋洋的等在門外,吳敬頤當兩個黑腦袋不存在,直直的進了客房,反手帶上房門。

小環二人毛骨悚然,登時怕得往樓下跑。

曼珍鎖上皮箱,帶著一絲的祈求看他:「哥哥你不要怪爸爸。」

敬頤緩慢踱步上前,抬手抱住她,目光黑壓壓的盯著牆壁:「別多想,我不會在乎別人怎么看。」

他在乎嗎?真的不在乎,因為他不靠別人的贊同和支持來生活,靠自己的一雙手,靠這尋常的十根手指,牢牢掌控局勢。

曼珍流連落寞的回到金公館,一顆心仍舊塞得要破開,哥哥的身影不斷的出現,在她的腦海里立定扎根揮之不去。她前腳跨出門檻,後腳就想撤回去。煩惱的情思還沒充分發揮後坐力,金公館隔壁院落入駐一戶新人,本來她是不曉得,隔壁連個鞭炮都沒放,只是到了夜間八九點,中間的那堵牆壁咚咚、咚咚咚得敲個不停。小環當仁不讓,隔牆叉腰,噼里啪啦的大罵。她的嗓門有點粗野,掉子也野蠻,曼珍聽得臉紅,趕緊從樓上逃下來,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把服侍的丫鬟養成這副德行。小環還要叫,但是小姐軟軟的胸脯緊緊的圈她的胳膊,於是叫罵聲顯得陽氣不足,不一會兒就銷聲匿跡。

曼珍沒睡好,第二天起床脾氣格外差,橫看小環豎看小環,都覺得她的眼睛太大太亮,讓人討厭。小環不管,殷殷切切伺候她穿衣服,吃早餐,再把人好生生的往外送。張叔昨日突然請了假,金公館提前叫了出租車,大門敞開後,外面果然挺好一具錚亮的黑轎車。曼珍一揮手,讓她趕緊滾回去,自己來開門彎腰進去。

金公館的大門才一關,隔壁結實的黃梨木大門咯吱一聲從內拉開,吳敬頤全身上下一身黑,里面的襯衫都是黑色,卻配一條猩紅色的領帶。黑中一點紅,於是格外兩眼。司機敏捷的跳下車,曼珍目瞪口呆地看他弓腰給哥哥拉門。

吳敬頤扶著西裝下擺進來,旁若無人的親了曼珍一下,對前頭的司機道:「走吧。」

曼珍被塞了一嘴甜膩膩的蜜糖,快樂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撲過去黏在他身上,又想捶他的胸口。

意淫到這里,她極力鎮定的從坤包里掏出小銅圓鏡,想要補一補口紅,然後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眼里藏著笑,嘴巴都要抿歪了!

她想抽這個人,看著太愚蠢了。她金曼珍縱然不聰明,也不會這樣愚蠢。

曼珍目視前方,悄悄拿手指摳敬頤的手背,沒扣兩下,被熱手一把攏到手心。

人生最快活的是悶聲發大財的同時,還有美人在懷。哥哥做了美人,曼珍做了西裝褲下的鬼魂,這鬼魂如上了馬達的船塢,在河面上沖出一條浪里白條。

海河翻騰的間隙,進口機器已經運進了工廠,第一批醫用紗布如期而至,因工人手生,壞了一部分,但還有一部分如約進了婦女醫院。外國人很講信譽,驗完貨就簽下一整年的合同。好事成雙,曼珍越發見識到溫碧軍的能耐,他跟英國的徐謹記糖果公司聯絡上,同對方派駐蘇州的總經理攀上,關系打的火熱。沒到一個月,徐謹記便同金家糖廠建立合作關系。糖廠提供原料,那家公司提供配方。其實要說利潤,其實沒有多少,但是金家的聲譽登時又高上一層樓,美名其曰有點國際關系。

也就是在這萬事順利的時候,曼珍的賬上終於攢夠了錢。

金先生削瘦如骨的臉上不掉洋溢著滿足和快活,催著曼珍去把所屬權拿回來。曼珍猶豫一番,在辦公室里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設,這才挺起胸脯進了萬怡公司。

吳敬頤的生命力驚人頑強,皮肉之苦如過往雲煙,肩頭只余一道扭曲的疤痕。曼珍推門進來時,他抬頭掃了眼,唇角還帶著些隱約的笑意。然而曼珍把來意一口氣說吐完,他的笑就不見了蹤影。

敬頤頭也不抬,鋼筆在紙張上落下印記:「為什么?」

曼珍的臉皮緊綳著,互相太熟悉的壞處就在於,對於對方的情緒轉變太敏感。她始終不是個會撒嬌的女人,敬頤見她不聲不響的,氣息慢慢有些不穩:「金曼珍,過河拆橋這種事,你是不是做的太理所當然了。」

曼珍承襲著敬頤無形的壓力,嘴唇抖了抖,她感到非常難堪和難受,但又明白哥哥不快的源頭。雙方面的糾結碰撞,令她不得不挺胸抬頭,盡量心平氣和道:「我願意多出利息在商言商,哥哥,你不虧的。也請你理解我。」

「好一個在商言商。」

敬頤不再多說,反倒是輕笑了一下,覺得可笑,於是請她跟秘書談。

蘇亦清杵著拐杖,身形清瘦,薄外套松松垮垮的套在肩頭。金景盛見他一頭大汗,趕緊勸道:「別著急,該休息休息了!」

亦清喘出一口熱氣,接過金景盛遞過來的手帕,扭著軟弱無力的瘸腿坐回來。兩個病弱美男子排排坐在住院部的樹林下,一個年輕俊逸,一個人到中年。

亦清把拐杖放到一邊,掃了眼金景盛的輪椅,難哈著笑道:「金叔叔,我們真是一對患難兄弟。」

「別,這不是亂了輩分?」

蘇亦清把金先生哄得花枝亂竄,身子一弓,從袋子里掏出一瓶鮮果汁,請金叔叔喝。金景盛幾乎要把他當親兒子,也不客氣了,接過水瓶汩汩喝了一半。

在兩人的談笑風生中,曼珍白著一張臉過來,見蘇亦清也在,差點倒車倒回去。然而他的眼神溫溫又清澈,對她問好。曼珍口拙,找不到合適的台詞,勉強回問:「您熱不熱?外套都汗濕了是不是穿多了?」

金景盛恨鐵不成鋼:「亦清身體還弱,不能見風,難道跟你一樣就穿這樣涼快招風?」

曼珍臉皮發熱,蘇亦清淡笑著岔開話題:「別您您了,我們沒差幾歲,不介意的話可以叫聲哥。」

曼珍搞不懂一個住英國療養院的人怎么會在這里,但當人面又不好問。她把爸爸送回病房,又哄他吃了份雞絲肉粥。金景盛根本吃不下,但是為了女兒,生生的忍著喉嚨的刺痛和錦瑟吞了。

曼珍在暮色中下樓來,空氣潮濕悶熱,嘩啦啦響地樹葉下,歪身昏睡著一個蘇亦清。她遲疑了又遲疑,難上前來,輕輕的搖他的胳膊:「喂,醒醒,這樣睡會感冒的。」蘇亦清睜開空蒙的雙眼,果然張嘴打個噴嚏,緊著半濕的外套抖抖肩膀。「是你啊」他的臉頰紅得不正常,好似剛飲了烈酒,曼珍伸手一摸,嚇到了:「好燙!」

曼珍旋風一般沖進樓內,緊趕慢趕的招來一群護士幫工,將人抬進住院部。

扯平?不可能金玉滿堂(h)(艾瑪)|popo原創市集

扯平?不可能

蘇亦清見了風躺了一天,蘇家的人成群的涌進病房,兄姐爹媽一個勁兒的說個不停。

他白著臉看窗外,嘴皮子輕動兩下:「再多說一句,就都給我滾。」

蘇老板沉沉地盯著兒子,揮一揮手把人都趕出去,壓著火氣和無奈:「你這是做什么?怎么跑到這里來了?要不是金我們還不知道!」亦清這會兒又恢復了人色,文雅沉靜:「您老多想了,我早就住膩了外國醫院,煩人得很。

還是這兒清凈。」

若是世界上還有誰能難道蘇大老板,莫亦清當然不讓。

如果他是個紈約子弟,蘇有成罵也可以罵,打也可以打,管不住人管住他手里的錢也可以。

但是這些法則放在根正苗紅的蘇亦清身上,用不得不能用,怕離間了父子情。

蘇有成長嘆一聲,仿佛老了些,眼角的細紋加深:「那你好好養病,爹總是為你好。」

蘇亦清自然知道,蘇老板樣著龍頭拐杖鍵步離開,房內一陣陣的空寂,空氣中飄著濃烈的消毒水氣味。

亦清掀開被子,步履蹣跚空手而行,肌無力令他掙得滿頭大汗,一步步地扭腿挪到藍色的百葉窗旁,剛剪過指甲的指頭上,圓潤光滑的半圈,輕勾起白色雪紗。

只見一身褐色長袍的蘇老板同一對父女對上,父女身邊還立著一位鶴立雞群的青年。

蘇亦清一口氣提上來,劍眉壓低,很想在給吳敬頤補上一槍。

他跟吳敬顧畢竟還有很大區別,那人敢在撞車之後,親自下車過來查驗他死沒死。

他不用親自出手,自有人待他出手。

吳敬頤沒死成,他也沒死成。

凸這就一筆勾銷了么?不可能。

蘇亦清的視線途巡著落到曼珍的身上,目光趨於緩和,又多了一絲柔情,傻姑娘,你知道你身邊是怎樣一頭鏡狼嗎?曼珍不覺得自己傻,也不覺得自己聰明。

吳敬頤主動來看爸爸,在她看來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

他既然不同意金來順的歸屬問題,又為何要過來湊到爸爸眼前。

然而吳敬頤自有一套行為法則,先禮後兵著派人送來一桌席面,席面上全是難得一見的好葯材,名貴葯材像是不要錢一樣做成了葯膳。

他的話始終不多,態度也算尊敬,弄得金景盛不好說什么。

他這一輩子都沒有做過忘恩負義的事情,只是為了唯一的獨女,他也必須拉下自己的老臉。

金先生找理由把曼珍派了出去,獨自跟吳敬頤談。

敬頤見他要談,就讓他談。

如今他早已經不是昔日蝸居金家後院的佣人。

時過境遷,金景盛是一切問題的根源,對待這位病弱的中年人,敬頤已經心無波瀾。

他還有時間用余光打量他,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曼珍的影子,然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於是吳敬頤徹底索然無味了。

金景盛是個養尊處優的老板,即使被迫長久流落醫院,他的臉和神還是軟而處優的。

老臉的確是拉下來了,然而不起作用,他盯著吳敬頤,後知後覺生起一絲毛骨悚然之意。

敬頤什么都沒做,不敬的話也沒說一句,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他跟他交流不下去。

敬顧倒是微微笑了一下:「我能理解你們的想法,只是單從投資的角度來講,單用銀行利率計算,這樣不是很合理。」

他從錚亮的黑皮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金景盛迫不及待的拆開看,越看臉色越白。

敬頤起身,右手輕拍自己的領口:「如果您只是在意那么一個名頭。完全沒問題,用曼珍的話就是在商言商。也就是說,金來順還給你,報表您也看到了,您非要,我不可能阻攔。代價就是曼珍只能重頭再來了。」

曼珍最近的出行非常不方便,張叔請假,原本只是請個兩三天,兩三天一過,還不見身影,他打來電話說是家中老人重病在床,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請小姐再尋一位臨時司機。溫碧軍暫時頂了他的空置,問題是叫溫碧軍的時間花在這個上面,太不劃算。司機說重要也重要,非要一位信得過的人不可。哥哥知道這情況,便把司機派了過來。

這夜晚上九點,小環和阿冬都去睡覺了,曼珍做賊一樣溜下來,穿過一段碧色密林,不過片刻抵達了圍牆邊,這里多了一扇木門。她就是通過這道門直接抵達了敬頤的新居所。

曼珍暢通無阻地上了二樓,四周見不到一個人影。她本人也如幽靈似的滑進門縫內。房內亮著台燈,她找了一圈沒見到人,難有些心慌慌。忽而背後附上來一具光滑緊綳的肉體,溫熱的吻落到她的脖頸上。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體內的熱量蹭的一下熱上來,敬頤圈住她的腰畔低聲道:「想我了?」

曼珍擰頭回望,有些害臊還有些嗔怪:「是有一點。」

「天天見還想?」

這怎么想得夠呢?她擔心他不開心,白天冒犯了他晚上就要補回來。

敬頤一路吮下去,單手解開腰帶,皮帶連同褲子叮當重響著砸到地板上。曼珍今天穿的織錦單裙,裙擺輕易撩上來,底褲被人拉扯到腿彎,敬頤將她的腰略略往上一提,曼珍撅著翹臀被熱燙的陰莖插入。

乳頭在那人的指心里變硬,酥麻騷癢要人命的渾身亂竄。

敬頤卡著她的腰,一面緩慢抽插,一面往床邊走去。二人如狼狽緊貼著,沒插幾下,屋內的水聲已經非常明顯。曼珍俯身沖進床鋪,屁股後面一涼,敬頤用力翻揉著兩瓣雪白臀肉,碩大堅挺地陽物直直的猛戳進花心。

深處沖出一股暖流包裹住龜頭,敬頤咬牙硬挺,就著這股熱流狠厲往內抽插,一時熱液四濺,曼珍像是死過一回。

第二天清晨,才五點鍾的光景,外頭的天色還是暗沉一片。曼珍偷完情,還得偷著回去金公館。敬頤赤身半躺起來,叮的一聲,手心里亮起火苗。曼珍臨走前回望一眼,復又走回來,來了個短暫的早安吻。

小環打理金公館一直都很順當,近日卻屢屢出問題。不是這個請假,就是那個辭職,就連廚房的老人張媽也說要回老家養老。人臉換來換去,卻是剛來幾個月的阿冬最臉熟。阿冬很本分,懵懵懂懂地得了肥缺,不但是小廚娘,還得了采買的肥缺。她把攢下來的錢一筆筆的算好,存進銀行里,拿著折子喜滋滋的去找表哥。

溫碧軍受了重用,頭臉煥然一新,同時也從老舊胡同里搬了出來。阿冬來探望他,他就領著她去外面吃館子。他們之間的感情其實再純粹不過,阿冬娘見溫碧軍有出息了,想把阿冬嫁給他。阿冬無所謂,她嫁表哥也行,不嫁也行。端看表哥的意思。

溫碧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貨色,認為阿冬更適合找一個本分的男人過小日子。表兄妹和和氣氣地吃了頓蟹黃包,溫碧軍輕描淡寫地問了些金公館的情況,阿冬有什么說什么。溫碧軍給自己點了根兩塊錢的雙喜煙:「你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不要多管,更不要多問,知道了嗎?」

這日曼珍來看爸爸,水泥石梯一階階的上,一雙穿著白綢的長腿映入眼簾。長腿旁是一雙醫療雙拐。蘇亦清的臉色看起來健康多了,削瘦的臉頰重新豐滿了血肉。他對著曼珍文雅紳士的笑:「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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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珍對蘇亦清有愧疚,也有敬慕,拋開早先少女的懵懂無知,回憶起跟他的頭頭尾尾,他很能當起一個好字,很好兩個字也當得起。但是她也知道,亦清哥哥要是把時間浪到自己身上,未太不值。

蘇亦清不好打發,看出了曼珍靜默躲避的態度,他仍舊往下走,走的不順又顛簸,跟瘸子沒兩樣。他一邊走一邊道:「找金叔叔么,他剛剛出去了。」

「出去了?」

「是啊,好像是有位老朋友找過來,金叔叔還特地過來跟我打招呼,說你要是來了讓我招呼你。」說到這里,他似有些赧然的低聲哼笑:「我這樣不是很好招呼人。」

他走的太危險,曼珍拔腿上去拖住亦清的肩膀,扶他步步下來。她揣著一顆緊張跳躍的心,把他抓得特別緊,就怕把好好的蘇亦清給摔壞摔殘了。一場車禍沒讓他殘,難不成要廢在她手里。

十幾級樓梯走下來,蘇亦清好好的,曼珍倒是熱出一身粘汗。

下來平地,大門外吹進一股風,風還是很燙,亦清抱歉的推開她,從懷內掏出手帕遞過去:「時間還早,曼珍要是沒事的話,能不能配我去外面喝杯咖啡?」

「老是待在醫院,膩得不行。」

曼珍揩了額頭上的汗水,想了想實在是沒法拒絕,就這么跟他了附近的咖啡館。她很久沒有清閑過,偶爾過來一趟,整個人的骨頭都要在店內的涼氣里癱軟下來。蘇亦清挑了個臨窗的座位,叫了兩杯加奶的冰咖啡,額外加了三盤蜜餞瓜果。小方桌擺得很有情調。曼珍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外頭一片驕陽,照地街道磚瓦要融化,行人稀少,以至於顯得有些空盪盪的。

曼珍不怎么會聊天,她自覺很無趣,配不上嬌嬌女人的名號。

蘇亦清變魔法似的變出一根香煙,悠悠的點了卻不怎么抽,他拿那雙溫和清澈的眼看曼珍:「不要妄自菲薄,女人身上該有的,你一點兒都不少。」他含著笑,薄唇帶紅:「還多了尋常人沒有的東西。」

說到此處,他慢慢的往前傾身:「一定不要被你眼前的東西給局限了。」

曼珍幾乎被他的話震住,冥冥中像是從天上拋下的一句話,總覺得意有所指,又不敢深想。

蘇亦清沒有點到即止,他想說的話太多,卻不能說的太明白。

咖啡館內一位著佯裝的年輕女人突然大發脾氣,哐當一下力摔茶杯,她起身高指自己的情人,一番怒目痛快的指責,指責完忽然大哭著跑開。

曼珍完完整整的看了場戲,覺得有點好看,像看電影,有滋有味。蘇亦清見她邊看邊舔手指,忽而換了座位,挪著腿坐到她身邊,抬手揉她的頭頂。

指腹上溫軟的觸感又頭皮下來,曼珍受不住的掙了一下屁股。

蘇亦清轉移話題,道:「你看他們兩,長久不了。」曼珍問他為什么,蘇亦清斜臉過來,就等她問,他的牟光很深:「你看那位小姐,或許會覺得她脾氣大,氣性高。實際上,從頭到尾,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才是拿線的人。他一句話不說,那位小姐就要潰敗。很多道理都是一樣,婚姻也是如此,一段好的婚姻,感情當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兩個人合適不合適。就像你找了雙很漂亮的鞋子穿在腳里,心里很愛鞋子,然而鞋子割腳,一穿就要流血。到最後,要么是小姐把鞋子扔了,要么就是」

「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曼珍的臉色不好看,聽不下去,有些想走。

蘇亦清無奈攤手:「抱歉,我今天話多了。」他扶著桌沿挺起身,預備去洗手間。曼珍不便把殘疾人甩下來,於是再次拖他的肩臂送過去,剛過一道隔牆,也不知怎么搞的,她的腿好像絆到了蘇亦清的腿,蘇亦清重心不穩的往前撲,她直接伸手過去接。肉體悶聲砸到地上,蘇亦清及時抱住她往旁邊滾了一圈。

沉重的軀體壓在曼珍上面,蘇亦清拿手掌拖著她的後腦勺,臉色白地像紙片,太陽穴上滑下一滴冷汗。曼珍看他疼得不行,愧疚地不得了,努力從底下爬,然而她稍稍動一下,身上的青年便似難忍地抽搐一下。

「你怎么樣?」她不敢動了,想要叫人來幫忙,蘇亦清重重的喘氣:「不要叫人丟臉。」

他的氣息很干凈,微微的燙,越來越燙,看起來清瘦的身子實際很堅硬,親密無間的壓著曼珍的乳肉,開始還不覺得,秒針一格格動,宛如一天天的走。曼珍的雙手無處安放,跟死魚似的攤開,身體的熱氣源源的涌,她偏開臉,越過牆頭看到一排排的桌腿:「你還能起來嗎?」

亦清鬼使神差的,扣住了曼珍的手腕,大拇指在脈搏處緩慢摩擦,鼻尖全是她的味道,清甜又單純,單純又濃烈。

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他就能得到她。

一雙低調的黑皮鞋立到了曼珍的視線中,皮鞋是個凈色,底子是牛皮底,所以走起路來沒什么聲音。順滑修身的西裝褲下,藏著一雙潔凈的白棉襪。曼珍猛地睜大了眼睛,心有感應的往上看,對上吳敬頤涼得平靜的黑眼睛。她受了驚似的掙扎,蘇亦清也看到了,勉強撐起手臂,神色吃驚心里愉快。

吳敬頤挽著自己的袖子,一層層的疊好,這沒一分鍾的時間,隨即迅捷躬下身把蘇殘疾拎小雞一樣提起,他下手很重,貌似在忙幫,實際不管不顧的拖著蘇殘疾拖行,幾步路的境況便把人甩入茶座,必不可的,蘇亦清的腿吃痛地硬撞上桌腿。

吳敬頤做的行雲流水,曼珍看得心驚肉跳,等她爬起來,蘇亦清身姿扭曲,一條腿跨在外面,一條腿折在里面。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忍住不叫,敬頤沒事兒似的叫了杯茶:「要熱的!」

咖啡館里空空如也,玻璃門外停著三輛車,將門口堵得嚴實。高頭大馬的白俄侍應生瑟瑟發抖,鵪鶉般閉著嘴巴,怕惹事上身。他快速地端來一小碗英式紅茶,一米八的個子折成兩半,鞠躬彎腰的送上茶水,然後火速離開。

曼珍的嘴唇發白,落葉般戰栗抖擻,她拔著沉重的腿去看蘇亦清的傷勢,左腿顯而易見的骨折了。她的手剛剛要碰上他的膝蓋,想要擺好亦清的腿,吳敬頤泰然的往後靠,端起杯子輕抿一口:「我勸你還是不要碰。」

「碰壞了,你怎么負責呢?」

吳敬頤的語氣平平,不帶波瀾,黑眉下的一雙眼空蒙冷淡。

曼珍的胸口漲得難受,隨時要爆開,粉白的指尖不住地抖了抖,她僵著臉試圖緩和氣氛,又試圖去笑,結果笑得無比扭曲難堪。蘇亦清緊咬著牙關,怒氣蓬勃的沖上心口,猛地一揮手撞開桌上的茶杯:「你不能這樣對她!」

冷咖啡潑了一滴,棕色的液體看起來很臟。

吳敬頤哦了一聲,漫無目的地掃了眼蘇亦清,那眼神不像在看活人,對他的指責不置可否。

曼珍看這兩個男人,一個體面一個狼狽,體面的這位折磨著狼狽的那位。說不清楚是個什么滋味,到處都是刺眼的光線。

她軟著膝蓋,單腿跪到吳敬頤的腿邊,試著去拿他的手掌,吳敬頤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她,曼珍抓著他的掌心放在自己的側臉上,溫溫柔柔地低語:「放他回去吧,我慢慢解釋,成么?」

敬頤並不需要她的解釋,她向來就是這么一個人,可以愛,卻不值得信任。

任何人,任何一個理由,她總能輕易地遠離他。

曼珍以為還要做翻努力才能平息眼下的亂況,沒料吳敬頤輕易的一點頭,抬手打了個手勢,兩個黑褂子保鏢從外而進,速度夾起蘇少爺離開。

亦清氣得差點昏過去,雙腿的痛楚不能傷他分毫,然而曼珍的委曲求全讓他心痛!

愚蠢,痴人!

敵人沒什么反應,他卻已經忍無可忍了。

白天要上班,還經常加班,所以沒有怎么回留言。但是我還是睜大牛眼看著呢!每一條都仔細看的!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