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三章嵩山少林寺(2 / 2)

英雄志 孫曉 8343 字 2021-02-24

一名老者壓下嗓門,悄聲道∶「這位姑娘說話可要小心了。這新上任的捕頭好不凶狠,才接任一年多,就把百姓整得苦不堪爺言,他說你老子是母的,你老子便要成你娘,整日價作威作福,只會魚肉鄉民。你這話給他聽了,准吃不完兜著走。」

艷婷聽這捕頭如此狂妄,也感駭異,便問伍定遠道∶「伍大爺,那捕頭你可認識他以前便這般壞么」

伍定遠面色鐵青,冷笑道∶「嘿嘿,這小子以前不過是個丑角,想不到我離開一年,廖化便能做起先鋒了。」兩名少女心下甚奇,不知他在說些什么。

原來那新任捕頭不是別人,正是舊日伍定遠的手下阿三,這人是衙門師爺的小舅子,從不曾討人歡喜,資歷既淺,功夫又差,卻不知陸清正何以提拔此人。他見阿三作威作福、惡形惡狀,只怒得七竅生煙,恨不得當場三兩拳打死阿三出氣。

楊肅觀是個明白人,他見伍定遠額頭青筋冒起,想來他已然按耐不住,只怕旋即就要出手揍人,他往前一靠,伸手往伍定遠肩上搭去,低聲道∶「咱們走吧,莫要多惹事端。」

伍定遠狠狠地往阿三看了一眼,想起這衙門也是自己多年的苦心經營,想不到今日風紀卻敗壞至此,心下甚是不忿,雖給楊肅觀拉著,卻還不情願走。楊肅觀與韋子壯兩人半拖半架,這才把他拉離現場。

眾人到了伍定遠的舊居,正要開門進去,伍定遠抬頭一看,赫然見到門上貼著知府的封條,當常烘色慘澹,顫聲道:「陸清正,你好厲害啊!」

當年他給人誣告陷害,落個丟官亡命的下場,這也罷了,哪知這陸清正實在狠辣,竟連自己的房子也要查封,眾人見他全身發抖,想來真是氣得厲害。

伍定遠狂怒之中,便要將封條撕下,楊肅觀連忙攔住,道:「伍兄不忙!這封條還是留下的好,以免打草驚蛇。」伍定遠聞得此言,只有長嘆一聲,停下手來,眾人便自翻牆進去。

是夜眾人住得定了,各自商量日後行止,楊肅觀道:「眼下咱們兵分兩路,我與定遠一路,前去查訪昔年的案情線索。另請韋護衛與靈定師兄在城里打探,看看是否有人知道當年也先的舊部遺址。」

眾人正要答應,忽聽靈真大聲道:「楊師弟,大夥兒都有事干,你怎么漏了我」

那靈真聽得伍定遠與楊肅觀一路,韋子壯與靈定一路,事情分派已畢,卻獨漏他一人,情急之下,便自叫了出來。

靈定知道師弟行止粗魯,若要進城訪查,只怕三言兩語間便露出馬腳,連忙勸道:「師弟你這幾日多歇歇,若要立功,也不忙在這時候。」

靈真大聲道:「老子要立什么鳥功我來此處,只想找卓凌昭那老兒廝殺,誰管什么狗屁功勞了你們干什么都好,就是不許把我關在這房里,否則老子明日便回少林!」眾人見靈真蠻橫起來,都不知如何是好。

楊肅觀面色如常,只淡淡一笑,說道:「誰說咱們要把師兄留在此處了師兄若要出門公干,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靈真哈哈大笑,大聲道:「這還像句人話!」

靈定見楊肅觀遷就師弟,忙道:「靈真天性粗魯,楊師弟不必拿他的話當真。」

楊肅觀微微一笑,搖了搖手,道:「師兄不必擔心,我自有安排。」

說著向艷婷伸手一招,喚道:「艷婷姑娘,請你過來。」

艷婷臉上一紅,低聲道:「楊大人有何吩咐」楊肅觀微笑道:「姑娘切莫稱我為大人,那太也生份了,便叫我大哥好了。」艷婷臉上更紅,嚅囓地道:「楊…楊大哥…」

伍定遠猶在氣憤陸清正的狠毒,但一見艷婷對楊肅觀的神情,還是不甚舒坦,急忙轉過頭去,只做視而不見。那韋子壯卻只笑了笑,好似見慣了姑娘家對楊肅觀的羞態,卻是不以為意。

楊肅觀向艷婷微微一笑,跟著朝靈真一指,道:「我這師兄生性好動,怕在房里呆不住,只是咱們此來西疆,不能沒有一個居中策應、發號施令的人,在下推來想去,怕要勞煩姑娘擔待則個了。」

艷婷驚道:「你……你要我居中策應、發號施令」

眾人也是驚奇不已,忙問道:「楊師弟此言何意」

靈真一向好大喜功,聽這職務如此要緊,卻又派給了這小泵娘艷婷,便也留上了神。

楊肅觀向眾人眨了眨眼,微笑道:「咱們這些時日都在外面奔波,不能沒有一人居中號令。只是這人一來要武功高強,見識明白,二來要能定得住心神,牢牢留守此地,這才能掌握大夥兒的行蹤,隨時出手救援。」說著拿出幾枚火炮,交在眾人手里,道:「這幾日要有什么凶險廝殺,請各位向空放炮,艷婷姑娘見到火焰沖天,自會從府里趕來接應。」

艷婷面色慘白,心中怦怦直跳,一旁靈真卻舔了舔嘴,好似大為艷羨。

那韋子壯也是老奸巨猾之輩,一聽楊肅觀說話,便知他有意戲弄靈真,好激得他自願留守府內,便佯笑道:「正是。艷婷姑娘武功高超,正該擔當這個大任。」

艷婷雖然聰慧,卻是個直性人,如何識得破這些機關急忙搖手道:「這么大的職責,我是不成的……」

楊肅觀皺眉道:「連你也不肯,唉…這可如何是好想這居中接應的人甚是要緊,實在不能沒人來干,咱們這幾人中以你耐性最好,武功最高,本想只有你能守住此地,哪知你卻又不肯,這可怎么辦才好呢」

艷婷一愣,道:「我…我武功最高」楊肅觀不去理她,自對娟兒道:「你師姐不肯,便由姑娘你來吧。我看姑娘定力過人,這居中策應一職,我看是非你莫屬。」

艷婷聞言,不由得駭然出聲,這娟兒自小猴兒一般,什么時候與「定力」兩字扯上邊她正要勸阻,忽見韋子壯向她眨了眨眼,好似要她不要多事。艷婷一臉茫然,只得欲言又止。

娟兒也是個小猾頭,情知楊肅觀有意說笑,當即笑道:「好啊!我最喜歡當要緊的差了,你放心交給我,想本女俠武功高強,見事機敏,那小小賊子,自然手到擒來!」跟著比手畫腳,嘻笑不絕。

楊肅觀哈哈大笑,道:「太好了,有九華山的女俠出頭,大事定然無憂!」

猛聽一人暴喝道:「不成!」眾人聽得怒喝,連忙回頭過去,只見靈真怒目圓睜,大聲道:「楊師弟你在搞什么這么要緊的大事,怎可交給小孩兒辦!」

楊肅觀皺眉道:「可大夥兒都不願留在此地啊,只有娟兒姑娘最識大體了。」娟兒裝著一張苦臉,嘆道:「是啊!只因你楊師弟百般求懇,本女俠才義不容辭,義薄雲天一番,唉……大師父你還說東道西,世道不古啊!」眾人聽她胡言亂語,假作大人模樣,無不心中暗笑。

韋子壯也皺眉道:「娟兒說得是。想這居中策應的人要緊無比,我雖然想干,但功夫卻差上一大截,唉…還不如娟兒這孩子來得手腳俐落。」

靈真脹紅了臉,喝道:「他……他那個的,既然你們都不成,讓我來吧!」

楊肅觀故做詫異,驚道:「師兄你不是要出門么現下忽然要你留在此處,豈不太勉強了些」靈真大聲道:「不必廢話了,這居中策應一職非同小可,除我靈真的大力金剛指外,無人可以擔當重任,你們放心去吧!」

楊肅觀裝得滿臉勉強,嘆道:「好吧!只是這居中策應之人當得穩坐中樞,可不能擅離職守,否則我等遇險,一時討不得救兵,那可如何是好」

靈真暴跳如雷,喝道:「你休要看不起我,這幾日老子只要離開這大門一步,便是烏龜王八灰孫子!」

楊肅觀喜道:「師兄此言當真」

靈真怒道:「你還懷疑啥老子說話算話!」說著拍胸連連,就怕旁人不信。

娟兒見靈真落入圈套,當即嘻嘻一笑,便來落井下石,說道:「話可是你說的,連上街溜躂、買個糕餅也不成哦!」

靈真生平最愛甜食,猛聽此言,心中大驚,顫聲道:「連出門買塊糕餅也不成」

娟兒哼了一聲,斬釘截鐵地道:「不成!」

靈真想起日後的苦日子,面色已成鐵青,慌道:「糟了,我這張嘴最會發饞,這下怎么辦」他滿臉為難,只想反悔,但見眾人神色輕蔑,只有硬生生的忍住了。

娟兒見他害怕,當即冷笑道:「你是堂堂的四大金剛,說話算話,絕不能偷偷出門。日後若想討塊糕餅吃,只有哀求姑娘我了!」

靈真大喜,當下轉求娟兒,老佛爺小佛爺的亂叫不休,就怕日後沒了糕餅吃。

眾人見他這個模樣,都是大笑不止,靈定只覺丟臉已至極點,氣沖沖地走出房去了。

眾人住定下來,這幾日便分頭行事,楊肅觀與伍定遠兩人負責案情查訪,便晝伏夜出,一同在城里打探訊息。

這夜到了三更,兩人換上夜行裝,便要出門查訪。楊肅觀問道:「若要找出這羊皮的秘密,伍兄可有什么主意」伍定遠道:「這羊皮是前任知府梁知義找出來的,我想他府中定有什么線索留下,咱們今夜不妨去打探一番。」楊肅觀喜道:「定遠兄果然是捕頭出身,見識大為不凡。」

兩人翻上屋頂,伍定遠在前引路,便往梁知義故居而去。

當年伍定遠調查燕陵鏢局的疑案時,未曾查到梁知義的家中,後來聽得齊伯川所言,方知這羊皮與梁知府有關,但知曉秘密之後,自己便給陸清正派人追捕,始終未有機會前去查訪,此時回到西涼,查訪舊日上司的府宅便成了第一件待辦要務。

他二人腳步細碎,各自在民房屋頂上飛身跳躍,不多時,便已行到一處大宅之前,楊肅觀低頭看去,只見這宅子深沈幽暗,想來久無人居。伍定遠道:「自從梁知府在任內暴斃之後,他的夫人公子便已搬離此地,這房子已然閑置三年無用了。」

兩人腳下一點,便往下跳去。在屋外繞行一圈,見此處確然無人,這才閃身進屋。

進得屋去,只見屋中滿是灰塵,但家具桌椅卻不曾搬走,不少家當都好端端的留在房中,伍定遠低聲道:「想不到梁公子走得這般急促,居然連東西也不曾收拾。」楊肅觀點頭道:「看這個模樣,確實如此。」兩人各自在屋中上下翻看,四下尋找可疑物事。

正忙碌間,忽聽門外有人道:「此處便是梁知府的舊宅了。」跟著有人道:「好!我們進。」楊伍二人大吃一驚,沒料到深夜之間有人過來,急忙往書房里閃去,各自找了個角落躲起。

只聽腳步聲響,一人當前走進,伍楊二人從門板中偷眼望去,只見那人面如重棗,正是錦衣衛統領安道京。伍定遠倒吸一口冷氣,心道:「這人也來了!」楊肅觀也是眉頭一皺,顯然也沒料到會見到這人。

安道京身後跟著三人,伍定遠凝目認去,一人生得高頭大馬,名叫「雷公轟」單國易,一人白凈臉皮,喚叫「九尾蛟龍」雲三郎,另一人面相不凡,肩寬膀粗,一雙濃眉極有威勢,卻是「蛇鶴雙行」郝震湘。

伍定遠心道:「連郝震湘也來了,看來安道京對這羊皮是志在必得。」

四人走進屋來,尚未察看,那單國易與雲三郎卻各拉了張板凳坐下,安道京瞪了他們一眼,沈聲道:「你們怎地這般懶東西都還沒開始找,你們卻坐了下來,這算是什么」

兩人聞言,只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站起,便往房里晃動,東一翻、西一攪,全在敷衍。

安道京怒道:「你們搞什么!傍我好好地干!」雲三郎陪笑道:「統領別發這么大火,小的好生地找,一定把那玩意兒找出來。」安道京罵道:「快去了!少在這里貧嘴!」

正責罵間,忽聽郝震湘道:「統領大人,這東西到底是什么模樣單憑梁大人手稿這幾字,想來很難找它出來。」

安道京嘆道:「沒法子,咱們江大人親口下命,說這份手稿很是要緊,萬萬不能落入旁人手里。不管怎么樣,總之是得盡力找。」郝震湘點頭道:「原來如此。」

安道京走到書櫃之旁,道:「聽說梁知府讀書甚多,說不定是將那手扎夾在書里。」郝震湘聞言,便走了過去,細細翻動房中藏書。

伍楊二人聽了這話,登時心念一動,他二人身在書房,眼看外頭四人尚未搜進,便也開始翻動書籍,想先一步將那手稿找出。

兩人身子微微一動,聲響雖低,卻已被郝震湘聽見。他哼了一聲,道:「房里有東西。」安道京聽他這么一說,忙提起內力傾聽,果然也已聽見低微聲響,他向郝震湘使個眼色,低聲道:「過去瞧瞧。」

郝震湘不及打話,當下雙足一點,便往書房里奔去。楊肅觀面色一變,想不到此人內力如此深厚,片刻間便已察覺他們所在,他取出手帕,將臉面一遮,示意伍定遠也遮住本來面目。

伍定遠才一遮面,兩人便聽得郝震湘已然奔近,楊肅觀舉掌向書架推去,只聽轟地一聲,房中書架登時倒塌,擋在房門之前。

郝震湘奔到門口,見房門已被重重的書架擋住,房里卻站著兩個蒙面怪客,他冷笑道:「哪來的賊子三更半夜在此作怪」他凝力在胸,雙掌一推,已將擋在門口的書架震飛,只聽轟然大響,偌大的書架撞在牆上,只震得屋頂沙塵颼颼而下,無數書籍在空中四散飛舞。

楊肅觀見他武功如此高強,連忙取劍在手,刷地一聲,長劍已向郝震湘刺去。郝震湘冷笑道:「好賊子,劍法不弱。」他腳下一掃,將一本書踢了起來,那書勢道猛急,直往楊肅觀臉上飛去。楊肅觀聽得風聲呼嘯,知道書上所附的真力非同小可,若要受實了,只怕會受內傷。他不敢怠慢,眼見書本撞來,急忙往旁一閃,那書啪地一聲,撞破了一面窗格,朝院外落去。

郝震湘見楊肅觀身法靈動,霎時雙掌連揮,勁風到處,地下無數書本隨著氣流飄起,掌風一送,便朝楊伍二人飛去。

伍定遠見勢頭不好,急忙往地下一滾,閃身躲開。楊肅觀不願輸招,他「嘿」地一聲,長劍急揮,幻成一個偌大光球,頃刻間已將無數書本斬為兩截,郝震湘見他劍法精奇,當即手上加勁,只聽呼呼之聲不絕於耳,書房里的藏書全成了他手上暗器,一一往楊肅觀飛去。

此時安道京已然趕到,他見郝震湘大占上風,一時不忙進去,只在門外掠陣。眼看楊肅觀劍光霍霍,一劍揮下,已將一本繕本書斬為兩段,那書在空中裂開,跟著有東西飄了出來,赫然是兩截紙片。

安道京眼尖,當即叫道:「快!快!就是這玩意兒了!快將那紙片抓起!」郝震湘右手暴長,已將下半截紙片抓住。

楊肅觀聞言大喜,心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知道那紙片異常要緊,急忙運起小巧身法,旋即往前一撲,身子如飛燕般地掠過半空。手中長劍刺出,已然刺中了從空中落下的上半截紙片。

郝震相喝道:「放手!」雙掌畫了個半圓,便朝楊肅觀擊去。楊肅觀提起真氣,身子在半空一個轉折,閃開了郝震湘威猛無疇的雙掌,回劍胸前,伸手一抓,將紙片塞入懷里。

安道京按耐不住,舉刀沖進,急道:「郝教頭!千萬別讓這兩人走了!」

楊肅觀見東西到手,不願再與他們纏斗,猛吸真氣,劍光一閃,幻出了七點寒星,便往安道京身前要害點去。安道京識得厲害,連忙閃到一旁。楊肅觀見機不可趁,急忙往後退開,當場便要撤走。

郝震湘見他立時便要離開,連忙雙手揮舞,右手鶴嘴,左掌穿出,正是「蛇鶴雙行」的絕招,猛地掌力一吐,便朝楊肅觀胸前襲去,楊肅觀見他招數精妙,只怕自己長劍尚未刺出,身子已要重傷,只有舉掌在胸,硬擋他這石破天驚的一掌。

只聽「轟」地一聲大響,兩人掌力相撞,楊肅觀身子倒飛出去,已然撞破了一面土牆,郝震湘與安道京見四下土石飛舞,煙塵彌漫,看不清眼前景況,不敢貿然上前,各自退後一步,運氣戒備。

安道京怕敵人趁機逃脫,忙提氣叫道:「來人!快到外頭攔截!」那雲三郎與單國易早已聽到房中異響,此時急急答應一聲,便從大門奔出,前去攔阻。

伍定遠見楊肅觀吃虧,忙趁亂從窗中跳出,眼看他倒在地下,不由吃了一驚,急忙上前扶起,低聲道:「怎么樣可曾受了內傷」

楊肅觀睜開雙眼,微微一笑,道:「不礙事。」說著翻起身來,還劍入鞘。

便在此時,後頭有人叫道:「在這兒了!」

只見雲三郎提著兵刃,匆匆向他二人奔來,伍定遠正要取出銀梭御敵,楊肅觀卻搖了搖頭道:「東西到手了,咱們不必硬拼。」

他提氣凝力,扶著伍定遠的腰間,雙腳一點,兩人一同躍上屋頂,飛也似的走了。

安道京等人追了出來,卻已遲了一步,一時間嘆息不已。

郝震湘看著黑漆漆的夜空,沈吟道:「方才那人年紀輕輕,武功卻好生了得,不知是何來歷。」

安道京皺眉道:「不管他是誰,咱們可得把他揪出來了,不然定會惹來無數麻煩。」說著向郝震湘道:「把紙片給我。」

郝震湘趕忙答應了,依言把紙片交了出來。

安道京道:「這紙片上的文字,你還沒看到吧」

郝震湘心下一驚,忙道:「屬下忙著追敵,哪有工夫去看。」

安道京松了一口氣,他往紙上一瞄,臉色登時慘白,道:「沒錯,便是這張玩意兒了。」他緊閉雙眼,就怕多看一眼,跟著把口一張,便將那紙片吞落肚中。

眾人見他行徑如此怪異,忍不住駭異出聲。

卻說楊肅觀與伍定遠兩人提氣直奔,一路逃回屋里,旋即驚動了靈定等人,眾人走出房來,只見楊肅觀面色蒼白,盤膝坐在炕上,已在運氣療傷。

靈定走上前去,伸手貼住楊肅觀背心,將渾厚純正的內力輸了過去。片刻之後,只見楊肅觀面色轉紅,體內郁悶之氣大減。

這靈定功力確實深厚,不到一柱香時分,便將楊肅觀的內傷壓住,想來傷勢已無大礙,韋子壯、伍定遠等人在一旁觀看,無不感到佩服。

靈定問道:「是什么人有此功力,居然將你打成這樣」楊肅觀道:「是一名錦衣衛士,只不知是何來歷。」

伍定遠忙道:「這人是錦衣衛中的槍棒教頭,姓郝,雙名震湘,舊日里是刑部的總教習。便是他把楊肅觀傷成這樣的。」眾人聽說這人是錦衣衛的槍棒教頭,心下都是一凜,看來安道京此次是勢在必得,連這等好手也請出來了。

楊肅觀笑道:「不論如何,我這掌都沒有白挨。」說著從懷中取出那半截紙片,在眾人面前一招。

韋子壯奇道:「這又是什么東西」

楊肅觀道:「這紙片是從梁知義的府中奪出來的,據說是他生前的手稿。想來很是要緊。」

眾人都甚感興奮,忙道:「快點讀來聽聽了。」

楊肅觀點了點頭,就著燭火讀去,念道;「君子之道,首重天德,其上曰義,其下曰法……」看來這紙條所載,都是梁知義平日讀書時所做的眉批。這梁知府文采飛揚,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堆,眾人哪有心思理會,只聽得氣悶無比。伍定遠嘆道;「看來這紙片全無用處了。」

楊肅觀卻不理會眾人,自往下讀去。他念著念,忽地讀到一行蠅頭小字,卻記在眉批之旁。楊肅觀精神一振,知道這行字必有來歷,忙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專心聆聽,跟著朗聲道:「余經訪查玉門關兵卒得知,江充於十五載內二赴天山,其因不詳。景泰五年三月,江賊自率軍五萬,分二路前赴天山,僅餘二萬人得還,餘皆失蹤。另景泰十年六月,再率三萬人前赴天山,慘餘三千人還。」

伍定遠甚感訝異,奇道:「江充連著兩次出兵天山,他是去干什么的莫非去抓也先可汗么」

楊肅觀搖了搖頭,低頭往紙片看去,又道:「據老卒所傳,江賊多年尋訪一人未果,是以甘冒生死之險,屢犯難關。蓋其人非同小可,牽連天下氣運,若其未死,江賊寢食難安矣。吾問其人來歷,老卒示以姓氏,吾聞言大笑,此人已逝多年,焉能還在人世又,其人若在人間,天地綱常豈不亂矣滿朝群臣,卻又何以自處故此事絕不可信,當誤傳所致……」

靈定沈吟道:「這人到底是誰,怎會如此了得」

伍定遠心下焦急,催促道:「這人究竟是誰,快往下看吧!」

楊肅觀舉起紙條,搖頭道:「紙片到此便已斷裂,下頭的文字瞧不見了。」

眾人啊地一聲,甚感失望。

伍定遠皺眉道:「到底梁大人所言是什么意思,真叫人猜想不透。」

楊肅觀道:「照字面上來看,天山里定有什么要緊人物,卻叫江充日夜懸心。」

韋子壯問道:「難道這人也與羊皮有關么」

楊肅觀搖了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反正這手稿出自梁大人的手,必來有些來歷。咱們這幾日可得多多留神。」

眾人又談說一陣,只是猜想不透,過了半個時辰,眼見天已大明,便各自回房小憩片刻。

待續明日請看第四回、武勇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