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第三章煮酒論英雄(2 / 2)

英雄志 孫曉 6404 字 2021-02-24

兩人行到街上,連逛了幾家酒鋪,只因晚飯時分,店中都擠滿了人,連張空桌也找之不著兩人,二人又走半晌,匆見一處污穢小店空曠曠的,里頭沒半個客人,秦仲海稍一辨認,便知這店不是別的地方,卻是往昔盧雲慣常光顧的那家骯臟小店。想起年前與盧雲初次相遇,便是在這個地方,嘴角忍不住泛起了微笑,心道:「當年盧兄弟為情所困,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現下卻中了狀元,嘿嘿,算來老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哪!」

正想問,楊肅觀已走入店中,他轉頭看向秦仲海,歉然道:「實在對不住,我事先沒安排,一時又找不到好地方,只有請將軍將就吧。」秦仲海不以為意,哈哈笑道:「講究什么只要有酒喝,老子上哪兒都成,別拉我去糞坑就成了。」

說話問,兩人找了張板桌,秦仲海正要去坐,楊肅觀卻攔住了他,跟著取取出手巾,四下擦抹桌椅。也是那酒鋪著實污穢,稍一擦拭,便抹出一大片黑油漬不知積了多少年的陳污爛垢,秦仲海見他兀自忙碌,忍不住笑道:「別擦了!等會兒還要吃酒,你這般擦,不怕把老板的火氣擦出來么」楊肅觀微微一笑,將手巾折起,道:「秦將軍說的是,入境隨俗,既來之,則安之,將軍這便上座。」說著率先坐了下來。

楊肅觀身穿淡黃長衫,下擺袖口稍沾桌椅,立生污漬痕印,望之極是顯眼。至於秦仲海,這人衣衫無論何時何地,向來都是皺巴巴地,東一塊油漬,西一灘醬油,料來便算跳入爛泥堆里,怕也臟不到哪兒去,這桌椅上區區幾點油斑泥垢,自也算不上什么了。當下一股腦坐了下來,屁股如同抹布般擦過,倒替老板省了許多氣力。

兩人坐了下來,店主人便來招呼,這客店沒幾張桌子,也沒什么掌櫃伙計,就只一人在那照顧,生意也甚清淡。楊肅觀要了幾盆熱炒,又撿了三五樣涼拌,跟著取過了酒壺杯碗,便要替秦仲海斟酒。

秦仲海見那酒杯甚小,登即笑道:「用這等小杯喝,算什么好漢」伸手抓了兩只飯碗,往桌上重重一放,笑道:「文楊武秦,便該有這種海量!」說著替楊肅觀滿滿斟了一大碗。

楊肅觀皺眉道:「這么大碗,卻要如何喝」秦仲海哈哈大笑,道:「一飲而盡,方是真豪傑。」他舉起酒碗,咕嚕嚕地喝個精光,跟著碗口翻轉,朝地下一比,示意飲盡,便等楊肅觀來喝。秦仲海這幾日心情煩亂,早想伺機一醉,偏生楊肅觀自行撞了門來,這當口尋他喝酒,那是自找死路了。楊肅觀見了流氓也似的拼酒法子,如何不驚當下搖手道:「在下酒量不及,不能勉強……」話聲未畢,已聽秦仲海兩聲冷笑,眼神飄來,滿是不屑之意。楊肅觀看在眼里,只得苦笑道:「也罷,今夜豪興會飲,肅觀自是舍命陪君子。」舉起酒碗,霎時仰頭飲盡,神態甚豪。

秦仲海見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喝完這一大碗,心下暗暗吃驚,想道:「這小子定是每日在家中偷喝酒,終於給老子抓到把柄了。」

正想間,楊肅觀已給他斟上了酒,秦仲海見他舉止溫文周到,便伸手去接酒壺,笑道:「行了,我自個兒斟酒,不敢勞駕。」楊肅觀卻下放手,搖頭道:「難得能為將軍效勞,在下樂意之至。將軍萬莫客氣,」

秦仲海聽他說得謙卑,當即嘿嘿一笑,道:「楊郎中,跟別人一塊兒,你可以玩這套肉麻把戲,在我老秦面前,這些虛偽功夫全免了。」說著一把握住壺柄,凝視著楊肅觀;楊肅觀哈哈大笑,他將手指松開,任憑秦仲海接過酒壺,頜首道:「秦將軍,和你在一塊兒,便是再陰沈的人,也要開朗些;」秦仲海斜目看了他一眼,抓起烤鴨腿大嚼,囫圖地道:「嗯……你這小子很陰沈……」楊肅觀聽了這話,便是一聲嘆息,道:「秦將軍,說真的,我好生羨慕你。」

秦仲海聽了這話,忍不住便是哦了一聲,楊肅觀文學既高,武功也強,人品更是俊雅迷人,此時卻無端來羨慕自己這個流氓頭,真不知是何用意。秦仲海笑道:「你羨慕我我有什么好讓你羨慕的你羨慕老子常去宜花樓么」這幾句話倒也不是胡說,他除了常去風月之地以外,倒不知楊肅觀要羨慕自己什么。

楊肅觀搖頭道:「你這不是取笑我了我生來家教嚴謹,難能自在,若能似將軍這般灑脫逍遙,真不知有多快活。」他見秦仲海似笑非笑,盡在瞅著自己,料來不信自己的說話,當即哈哈一笑,道:「也罷,便算羨慕你常去宜花樓好了,來,咱們這就敬宜花樓一杯。」說著舉起酒碗,霎時又暍個干凈。

秦仲海大笑道:「看你這么痛快,老子也開心起來了,來!一會兒一起去宜花樓!老子介紹個姘頭給你!」他平日少與楊肅觀出門同游,兩人相識已達七八年之久,此時卻是頭一回私下出來吃酒。哪知竟然十分投機,一時雀躍連連。

兩人喝了幾盅,秦仲海夾了一筷子牛肉絲,邊嚼邊問:「怎么樣你這回去長洲,到底遇上了什么事,說來聽聽吧」楊肅觀聽了這話,卻只嘆息一聲,並不言語。

秦仲海見他面帶苦悶,想起顧倩兮已與盧雲跑了,忍不住笑道:「你干什么啊長洲見不著心上人,你老兄便成這龜兒子模樣」楊肅觀知道他指的是顧倩兮,忍不住眉頭一皺,道:「我哪來的心上人,你可別胡縐。」

秦仲海嘻嘻一笑,道:「好啦:心上沒人下打緊,床上有人就好了。你老兄既然號稱「風流楊郎中」,京里這許多姑娘,哪個不是愛煞了你,吃虧一回又算得什么我明日幫你傳揚出去,包管因禍得福,張家的閨女,李家的寡婦,全都往你床上擠來啦!沒有心上人,床上滿是人,哈哈!哈哈!」他越說越高興,直是欣喜欲狂。

楊肅觀呸了一聲,拂然道:「你當我是什么急色之人嗎」秦仲海笑道:「可你也不是什么專情角色,老子又不是不知。」楊肅觀長眉一挑,道:「何以見得」

秦仲海舉起酒碗,大口喝干,笑道:「你這人重利害多於重情感,愛名聲甚於愛性命,雖比老子小了七八歲,卻是個狠角色,似你這般人,怎會放不下情場糾葛說你不專情,那是抬舉你了,該說你天生無情才是。」

楊簫觀聽了這番話,卻是哈哈大笑,只聽他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仲海也!」舉起灑碗,道:「你我同是當朝的狠角色,這碗不能不喝。」說著又是一大碗喝下,可說爽氣至極。

秦仲海見他一飲而盡,卻只含笑來看,全不動身前的酒碗。

楊肅觀見他不飲,當即道:「秦將軍為何不干」秦仲海搖頭道:「我秦仲海雖也計較利害,但生性租疏,只愛痛快豪邁的舉動,比起你楊肅觀的心機城府,那是差得遠了,這碗如何能喝」

楊肅觀笑道:「秦將軍過謙了,今日我找你喝酒,那便是敬重你的人才武功,閣下何須自謙」

秦仲海心道:「他要說到正題了。」當下裝作茫然不解,道:「我天生粗胚,有什么人才武功楊郎中所言,叫人好生難懂。」

楊肅觀微笑道:「秦將軍這般說話,豈不愧煞天下英豪」

秦仲海哈哈一笑,道:「你太抬舉了。世間高人所在多有,我區區一個小子,卻又算得什么」那日他在華山斬滅燭火,便曾出言自謙,自承不敢與群雄並肩,看來真有自知之明了。

楊肅觀哦了一聲,道:「聽仲海如此謙沖,好似天下滿是風流人物。卻不知閣下心中的英雄是誰可否托了出來,也好讓小弟瞻仰一番」

秦仲海嘴角斜起:心道:「他媽的,這小於要點酒論英雄了。」當年曹操與劉備約在花園飲酒,便有一段煮酒論英雄的豪舉,看來楊肅觀有意效法先賢,也想來品評天下風流人物,耳聽楊肅觀催促,秦仲海哈哈一笑,隨口敷衍道:「說起我心目中天下第一的英雄,自然是當今聖上了!他年少時臨危受命,接任皇位,一手文章又是蓋世文才,這般人品,自是當今大英雄!你說是么」

楊肅觀聽罷,卻是面帶譏嘲,道:「仲海之言,莫非要逼我誹謗當今」秦仲海心道:「這小於好狂。」口中卻道:「你有話直說。我絕不會外漏半句口風。」

楊肅觀微微一笑,道:「人生難得幾回醉趁著今夜酒興,我不妨明說。當今聖上氣量狹窄,用人目光如豆,若非如此,朝政怎會如斯敗壞官場風氣又怎會如此貪婪這般人若稱英雄,豈不令人齒冷」這話犯了殺頭重罪,但楊肅觀竟是侃侃而談,絲毫不懼,想來是多喝兩杯,這才口無遮攔。

秦仲海情知如此,連連點頭道:「你所言不錯。」這附和之言也是充軍之罪,只是秦仲海向來粗魯,也管不到這許多了。

楊肅觀笑道:「還有呢除了皇上以外,方今能入你眼下的英雄,不知還有幾人」

秦仲海目生異光,嘿嘿冷笑,道:「江充世之梟雄,稱霸當今,無人能擋,可稱英雄矣;」

楊肅觀聞言,竟仰頭大笑,聲震屋瓦,只把泥沙震得颼颼而下。

秦仲海驚道:「你干什么中邪了么」

楊肅觀冷笑道:「江充雖精權謀,但為人多疑善變,好利忘義,這等人之能囂張,全因昏君所致。放眼明日,不過一階下囚而已。」

秦仲海悚然一驚,道:「那劉敬呢此人心機深沉,謀劃百出,又兼武功精強,可稱英雄吧」楊肅觀嗤地一聲,道:「劉敬手段雖高,格局卻低,只擅宮廷之斗,卻不明天地之變。是以身居內官之首,數年來不能培植親信,挾制江充。照我看來,此人已是昨日黃花,不堪一顧。」

秦仲海見他連著斥罵當今兩大權臣:心下也是暗暗罕異,當即道:「好吧!既然這兩人都不入你的眼,那咱們侯爺呢他北抗蒙古,西敵也先,數十年來戰功彪炳,這種莽莽蒼蒼的英雄氣魄,當世能有幾人」他舉起酒碗,一飲而盡,以表對柳昂天的敬意。

楊肅觀也舉碗痛飲,卻是不言不語、秦仲海笑道:「怎么樣侯爺該是你心中的英雄吧!」楊肅觀嘆了一聲,道:「我追隨侯爺已有七年,但他臨事不決,常自猶疑,雖對下屬親愛,卻因氣量有限,不能重用奇人異士,以致今日柳門人才雖多,卻難與江劉兩派抗衡,此吾心之憂矣。」

秦仲海情知楊肅觀所言不假,心下不禁微微嘆息。倘若柳昂天是見機極快的人,他今日也不會隱瞞劉敬密謀造反一事了。他搖了搖頭,道:「朝中三大臣都被你看扁了,當今天下還有誰入得你眼」

楊肅觀端坐持酒,沈聲道:「當今天下英雄,唯有你和我!」

秦仲海大吃一驚,碗里酒水灑了出來。

楊肅觀昂然道:「你秦仲海貌似粗莽,實精心計,權謀詭詐,你一望即知。再加你量大如海,視錢財美女如雲煙,唯有你這般見識,狂士如盧雲方能為你所用。秦將軍,你這般心機氣度,久後必成當世英雄!」他舉起酒碗,大口喝完。

秦仲海見他如此推崇自己,心下只感駭異,尋思道:「看他馬屁拍得這等很,今日必定有事。」他正自心疑猜忌,又聽楊肅觀道:「仲海,你我往昔雖不親近,但日後不妨多所交誼,以謀重振大業如何」

秦仲海早巳算到此節,當即嘿嘿冶笑,道:「什么重振大業肅觀說的可是干掉江充么此事我一向贊同啊,你何必憂心呢」楊肅觀哼了一聲,道:「仲海啊仲海,你別小看我楊肅觀。你今日有事瞞我,當我看不出嗎」

秦仲海心下暗暗詫異,嘴中遮掩道:「我哪有事瞞你你可別胡思亂想。」

楊肅觀嘴角微斜,道:「在我面前,你不必裝傻了。這幾日東廠與你走得近,必有什么圖謀吧!」秦仲海大吃一驚,碗里酒水險些濺了出來,他心念急轉,尋思道:「他若知劉敬密謀造反一事,東廠諸人死無葬身之地。我得要探他一探。」當即拋出假綉球,問道:「你說的什么同謀,可是薛奴兒誤傷皇帝一事么」

楊肅觀雙目一亮,道:「聽說此事有詐,卻不知詳情如何」

秦仲海心下稍定,暗想:「看他緊張成這個模樣,連這點老掉牙的消息也不知,怎會曉得劉敬謀反一事。」他見楊肅觀不知內情,便隨口胡扯道:「我是聽別人說的,好像薛奴兒凈身時沒割干凈,搞上了皇太後,後來被皇上撞見臟事,薛奴兒便想下手謀害皇帝,還好給劉大人攔下來了。」

楊肅觀半信半疑,皺眉道:「沒割干凈世上怎有這種事」秦仲海低聲道:「楊郎中有所不知,聽說他割的時候沒割穩,只割掉小部份,後來又長出來了……」

楊肅觀聽他滿口胡說八道,搖頭苦笑道:「你還是信不過我。」他嘆息一聲,旋即站起身來,拱手道:「今夜良晤,十分盡興。盼將軍不棄,來日還能再聚。」

秦仲海也自起身,問道:「你要回去了」楊肅觀嘆道:「今夜興高,言多必失,恕小弟不勝酒力,得早些回去安歇了。」說話間腳下微微踉蹌,竟有些站不穩了,秦仲海哈哈一笑,伸手扶住,笑道:「你小心些,可要我送你一程」楊肅觀搖頭大笑,道:「不過喝個幾杯,焉能有事」他袍袖一拂,俊目回斜,當下便要離開,誰知實在喝多了,饒他平日精明能干,此時腳下也是一滑,險些摔倒在地,秦仲海笑道:「還說不必我送看你小於醉成這德行」他自行喚過店家,替楊肅觀會了鈔,這才將他扶了起來,二人直往楊府行去。

文楊武秦,難得真心相談,秦仲海看著夜空,只覺今夜星光燦爛,真比平日更加動人,一時之間,嘴角泛起了微笑。

行到楊府,秦仲海正欲敲門,楊肅觀一把攔住,喘道:「別敲……我家教嚴,一會兒我爹見我喝成這幅模樣,定會大大生氣。秦仲海倒不知楊大學士管教兒子這般嚴厲,他嘻嘻一笑,暗自慶幸自個兒無父無母,跟著手指高牆,道:「你內力還在可跳得過去嗎」楊肅觀醉眼蒙朧,點了點頭,霎時提氣一縱,飛身過牆。

秦仲海心下暗贊:「這小子不愧是少林寺出來的,酒醉之下,還能使出這等輕功。」

正想問,只聽嘩啦一聲,楊肅觀好似掉到了池塘之中,秦仲海嚇了一跳,連忙跳上牆頭,果見楊肅觀摔在水池里,全身濕淋淋地。秦仲海嘖嘖搖頭,下牆將他扶起,楊肅觀低聲囑咐:「小聲點,別讓我爹爹聽到了。」秦仲海笑道:「都這么大的人了,你怕他個屁」楊肅觀嘆息一聲,便要站起,忽地酒意上涌,昏昏沉沈間,竟又摔在秦仲海懷里。

秦仲海拍了拍他的臉頰,叫道:「嘿!快起來了!」叫了兩聲,耳聽鼻息細細,楊肅觀竟已熟睡。秦仲海凝目去看,只見月光灑在他英挺的臉上,看來好似個純情天真的大男孩,實難想像適才他在客店中口出豪語的模樣。

秦仲海微微一笑:心道:「肅觀雖甚聰明老練,其實還只是個孩子。他父親楊大學士管他太嚴,才讓他變得這般老氣橫秋。」

秦仲海仰望星空,想起後日劉敬便要舉兵謀反,到時只怕柳門大禍臨頭,非只柳昂天有事,怕連楊肅觀、伍定遠、韋子壯、盧雲等人也要受到牽連。此時此刻,若不能透露一點口風,日後好友死傷殆盡,卻要他心中如何不愧

秦仲海咬住銀牙,濃眉糾結:心道:「劉總管啊劉總管,非是秦某有意反叛,我總得讓自己兄弟准備一下,也好應付變局。」他俯身到楊肅觀耳邊,壓低嗓音,道:「三日之後,午夜子時,天地必有大禍,你讓侯爺到城郊威武兵營避一避。」他不言明何事發生,更只字不提劉敬要攻打承天門一事,只稍稍提點,讓柳門諸人先行准備則個,以免卷入禍端。

楊肅觀迷迷糊糊地道:「什么三日後有大禍你說什么啊」聲音低微難辨,卻是醉得厲害。

秦仲海識得楊肅觀已久,知道他心機深、城府重,只要自己稍微漏個口風,他定能不負所托,自可將話帶到,當下也不再多說,轉身便行。

便在此時,忽覺遠處傳來一陣陰側側的笑聲,秦仲海抬頭一看,只見一人站在遠處樹梢,正自凝視著自己,這人面目陰沈,禿頂無發,卻是劉敬搜羅而來的高手,二人曾在廟中見過一面。

秦仲海心下暗暗吃驚,才知自己的行蹤已被東廠盯上。天幸適才自己說話之聲極微,又只貼耳說了一句,想來不至被人發現。

秦仲海見那禿頂男子望著自己,神態下善,便自哈哈一笑,揮手道:「夜深了,老兄一路盯哨,可真幸苦啦!」那人森然一笑,冷冷地道:「秦將軍,守口如瓶稱君子,背地中傷是小人。盼你記得。」話聲甫畢,雙足一點,霎時飄出牆去,竟已隱沒不見。

秦仲海見了這等輕功,也是暗自吃驚。尋思道:「好險沒在侯爺府上漏口風,不然這條命怕已不在了。」

秦仲海冷汗流了一身,提氣縱身,也往牆外飛去,身法閃動中,自回西角牌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