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智劍平八方(2 / 2)

英雄志 孫曉 5416 字 2021-02-24

長劍將到喉間,說來勝負已分,哲爾丹又驚又怒,慌忙間朝地下看去,只見木造擂台滿布木屑,卻是上一場比斗時所遺,他自知勝負在此一舉,當下顧不得顏面,哇呀一聲,索性身子順勢倒落,半空掃出拳風,大批木屑飛灑半空,如飛箭般射出,直朝蘇穎超門面而去。

木屑飛來,有若暗器,但這些木屑木塊乃是擂台上數場激戰所留,並非哲爾丹攜來的暗器,場邊眾人雖知哲爾丹行巧,卻也不能指責他作弊。眾人大感惶急,蘇穎超卻無驚怕之意,自知對方黔驢技窮,想來要以木屑抵擋自己,也好逃過「智劍」的妙招。

漫天木屑飛灑,便如飛刀模樣,直朝蘇穎超面上射去。哲爾丹神態激昂,已將木屑視作唯一生機,他半空翻轉身子,雙足重重著擂台一踏,靠著木屑掩護,再次向前沖來。

蘇穎超心生憐憫,搖頭便道:「沒用的,智劍不止如此。」

大批木屑飛來,哲爾丹也已沖到身前五尺,蘇穎超頭一偏,避開第一枚木屑,跟著雙腳大跨,矮身閃避,形如蹲弓射箭,無數刺屑便從頭上飛過。長劍提起,斜斜劈出,這一劍卻是以劍面平揮,打落了一記木塊。

哲爾丹微微一怔,驚見那木塊銳角飛向右眼,直插而來,還不及閃避,對方劍鞘揮動,又朝自己小腹斜斜挑來。哲爾丹大為震撼,自己處心積慮的布置,反讓人家暗度陳倉。現下長劍搭配木屑,再次把自己逼入了絕境。

智劍無敵,天時地利無一不入掌中計算。哲爾丹落敗在即,他險中求生,當下怒吼一聲,對木塊長劍不避不讓,反把右腳提起,奮勁朝擂台一踩,狂喝道:「喀!」

巨力傳來,擂台搖盪不休,蘇穎超腳步晃動,手中長劍竟然偏了一寸,未能挑中對手要害。哲爾丹冒死行險,總算躲過了一劍。只是擂台震動能干擾對手出劍,那木屑半空飛來,卻不受分毫左右,木塊疾射,仍朝眼中插去瞎眼之禍便在面前,蒙古第一高手毫不慌亂!只見他深深吸了口氣,霎時鼓盪真力,撲地一聲,嘴中氣勁噴出,竟把那木塊吹得倒飛回去,反往蘇穎超眼中插去。蘇穎超二十來歲年紀,臨敵經驗畢竟有限,怎也料不到對手竟有這等怪招,一時難以趨避,只得狼狽翻倒在地,總算躲過了這招終於還手了,哲爾丹森然一笑,兩腳如同劈腿,自往地下坐倒,重拳轟然,直朝少年英俠打去。蘇穎超眉頭一皺,左手撐地,向後飄開五尺,乃是入場以來第一次退後。哲爾丹哈哈大笑,雙腿連掃,擂台上木屑飛舞,聽他拳風呼嘯,步步進逼,殺得蘇穎超險象環生。

終於扳回平局了,哲爾丹靠得不是什么高妙絕招,憑得全是實戰的狠辣。

薩魔、煞金、哲爾丹,全是身經百戰的塞北虎狼,先以種種不可思議的狠招掩護,再以必殺絕招奮力一擊,唯有如此打法,方能於絕境中逆轉劣勢。蘇穎超悟性再高,只要經驗稍稍不足,誤上惡當,當場便要慘敗。

雙方斗到酣處,哲爾丹好容易扳回了平局,卻忽然停下手來,不再追擊。蘇穎超見他舉止有異,便也收住了劍,拱手問道:「前輩有何指教」

哲爾丹伸出食指,朝蘇穎超手中的長劍指了指,好似要對手撤下劍鞘。

佩劍形式尊貴,四尺來長,乃是瓊國丈親手所贈,自是罕見名物。蘇穎超微笑便道:「您要晚輩拔劍那可會傷了和氣的。」先前蘇穎超手下容清,便讓哲爾丹左支右拙,倘若寒鋒現世,卻不知他要如何抵擋了。台下中國高手見蠻夷不自量力,無不嘻笑指點,娟兒與瓊芳對望一眼,眼角也都帶著笑。

哲爾丹生性剛毅,雙目所見,只在敵手的身影,對旁人的無聊神態過眼不入。他既然主動要求對方拔劍,自有抵御之道。眼見蘇穎超遲遲不動,好似頗有輕視,霎時怒吼一聲,重腳前踏,轟然巨響中,右拳直擊而出。

一股旋力凌空轉來!帶過了一片黑影。

內力傳到,勁風連過兩尺,蘇穎超的長劍受了旋力,劍鞘居然自行彈開,露出了鋒芒。

「大黑天」,氣勁如黑幕,籠罩拳鋒二尺,這是一套前所未見的拳法。

蘇穎超心下一凜,自知遇上了麻煩。眼前這人始終沒有拿出絕招,原來這才是壓箱底的本領。

漠北之人性勇好武,武功多走剛猛路子,那哲爾丹天生勇力,號稱「北境匈奴第一能打」,更是剛中之剛,勇中至勇,尋常武者若以蠻力與之相抗,無不落得以卵擊石的下常靠著一身剛猛,哲爾丹所向無敵,稱霸漠北,直到五十七歲那年,慘敗於那只妖魔手中為止。

剛強易折,在「蒙古凶神」薩魔面前,哲爾丹成了祭壇羔羊,也拿來驗證了中國的至理名言:「剛不可久」。經歷了生平第一次慘敗,哲爾丹被迫開始追逐更高的武術境界。他舍棄自尊,尋訪後輩,重新拜師學招。他想找到一套武功,以來截長補短。

先練太極拳,後習八卦掌,哲爾丹拼命練「柔」字,盼在暮年跨過自己的極境。只是世間高手一日達到頂峰,往往生出門戶成見,哲爾丹原有武功太強,武學障尤其頑固,練起別派武功,竟如吃壞了肚子,非只招式牛頭不對馬嘴,更常心不在焉,益發學得慢了。

來來曰回磨蹭三年,勉強學會柔勁,可原有的武功不進反退,與人較量時更常猶豫不決,竟連自己的徒弟也打不過了。

到底該怎么辦剛不剛、柔不柔,哲爾丹不知如何是好,他舍棄剛強,卻又找不著柔弱,迷惑的他不再尋找別派宗師求藝,他離開皇宮,拋下妻小,從此日以繼夜,只是不住苦思。

半年過後,他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念頭,他之所以會敗給薩魔,只因他不夠剛強。

剛強,就是哲爾丹的一切,當剛強被人擊敗,表示剛不夠剛,所以強不夠強,當鋼鐵存有雜質,心有雜念,便該是重行淬煉之時。從此哲爾丹不再乞求他人指點自己,他只求回到自己的信仰,在更剛更猛,更硬更強的信條中求得進境。他苦熬氣力,忍受疼痛,一拳又一拳地打出,有時風聲呼嘯,有時寂靜無聲,一個時辰打出千拳,一日擊出萬拳,一年便是三百六十萬拳。拳力藉此不斷進展,不斷增強。

三年了,當正拳揮出一千萬次的剎那,事情有了一些轉變,哲爾丹的正拳出現了異變。

與第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拳截然不同,第一千萬次揮拳,孵化出誰都料想不到的怪物,就像小小的蝌蚪,誰都料想不到,那圓圓滑滑泥鰍般修長的身子,最後竟會成了四足著地的長舌怪物。

拳發黑影,威力廣被,無形氣勁凌空劈敵,號稱「大黑天」!

哲爾丹仰天大笑,隱藏七年的絕招,原是練來對付薩魔的,誰知這妖魔消失無蹤,不見人影,如今拿來對付「三達劍」,也算剛好

強敵拿出絕活,蘇穎超也頗興奮,他凝視著哲爾丹,拱手道:「老英雄,蒙您看得起,我也不客氣了。」兩人言語雖然不通,蘇穎超言語仍見恭敬。他先禮後兵,霎時手腕微送,又是一劍刺出,這劍去路輕緩,看似也是恭恭敬敬,其實劍招已指向哲爾丹最弱的下盤。

二人相距十尺,劍尖迂緩,行過中線,便向下盤飄來,哲爾丹知道以眼前少年悟性奇高,自己絕不能任憑這人主攻。他深深吸了口氣,雙手握拳,暗運「大黑天」的無形拳勁,時時准備以凌空氣勁反擊。

寒鋒終於來到面前六尺,哲爾丹身高手長,加上兩尺無形拳鋒,已能打中對手,霎時深深吸了口氣,喝道:「喀!」吼聲未畢,重腳已然搶先踹出,哲爾丹開竅了,拳頭是假的,他也用上了欺敵虛招。

漠北宗師身高腿長,這一踢有如長槍飛戳,瞬間穿過劍網,蘇穎超不以為意,當下轉守門戶,哲爾丹若不收腿,便會被削下足掌,當場殘疾。

長劍奔出,勝負瞬息,哲爾丹卻是自信滿滿,眼看劍光堪落,腳掌不保,忽然黑影閃過,「大黑天」氣勁發出,直朝劍刃打去。

嗡地一聲,強猛旋力卷來,「大黑天」無形無質,無上剛勁震盪劍鋒,蘇穎超虎口為怪力所激,一時隱隱生疼。長劍竟被盪開。

仗此神術,漠北宗師能攻能守,已然掌握勝機。哲爾丹哈哈大笑,眨眼間激發舐血之性,容情轉為凶暴,聽他呼嘯一聲,揉身再上,巨大的身影全速欺來,已然沖入了劍網。

情勢大見危急,蘇穎超一身武功全在劍上,若要貼身肉搏,華山掌門施展不開劍法,性命便在對手的股掌之間。蘇穎超自知屈居下風,方今之計,唯有拉開距離,重起陣式。心念稍動,腳步便要後撤,忽聽哲爾丹嘶嘶冷笑,舉腳往擂台踏下,一陣巨響傳過,地下震動不休,蘇穎超竟然縱身不起。哲爾丹縱聲長笑,瞬間打出十六拳,將蘇穎超攏於拳風之中。

兩大高手相隔寸許,角抵相撲,拳腳頭肘無一不用,已在全面貼身短打,蘇穎超無法還手,只是拼命閃躲,從頭到尾劍尖都朝地下垂落。中國臣民驚懼不已,上起胡志廉、下至華妹,無不滿頭冷汗,只是華山門下卻是一片寂靜,連那瓊芳也是從容鎮定,想來眾人對蘇穎超的劍法深信不移,相信他絕不會就此敗北。

二人又過十招,蘇穎超仍然拉不開距離,哲爾丹有意逼迫對方撤劍,出拳抬膝更是快若閃電,猛聽嗡地一聲,「大黑天拳」再次發出,猛力傳來,劍刃彎曲,手腕疼痛,蘇穎超面色慘白,長劍已然脫手落地。哲爾丹入場以來便等這一刻,當下露出森森白牙,飛撲再上,左拳朝對手胸口打落,手法竟是毫不容情。

大敵將至,猛見蘇穎超雙掌向天,單腳提起,形如金雞獨立,口中更是大喝:「鶴舞七星拳!」眼看這位劍客露出了拳腳架式,滿場眾人無不嘩然,華山門人更是一個個跳將起來,驚道:「這……這是………」蘇穎超幼年時學過一些拳法,中原好手多曾聽聞,只是三達劍威名太盛,卻沒聽過這套「鶴舞七星拳」,眼看華山門人震驚不已,料來是套極為厲害的神術,一時高聲喝彩,替蘇穎超打氣。

哲爾丹知道這少年心機詭詐,料來這拳法多半有鬼,自己既然猜不透,那也不必猜,以快打快便了。當下大手探出,直向對方胸前抓落。蘇穎超見敵人掌力將來,旋即左足放落,持掌相迎,眾人見他身法不俗,掌力必也精妙,必能與哲爾丹僵持。

啪地輕響,蘇穎超雙手給人震開,哲爾丹長驅直入,鐵掌已然拍向氣海。

變故忽起,旁觀眾人無不大為愕然,看蘇穎超拳法架式不弱,必有抵御之道,豈料兩人手臂相接,力量竟是不堪一擊眾人震驚之下,無不慌忙起身。娟兒驚得俏臉慘白,眼看蘇穎超性命危殆,當下抽出長劍,便要朝擂台拋擲而去,手指才動,便給人攔住了。

娟兒急轉目光,攔住自己的卻是瓊芳,慌忙便道:「快松手,穎超恐怕不行了。」瓊芳搖手道:「別怕,你得相信他,他有自己的用意。」娟兒驚疑不定,耳聽場內傳出一片驚嘆,趕忙撇眼去望,擂台上兩大高手宛若老僧入定,彼此面面相覷,竟是一動不動。

娟兒大為詫異,此刻哲爾丹鐵掌探出,掌握氣海,蘇穎超卻是單足鶴立,全無反抗余地,說來哲爾丹已是大獲全勝,只是看這兩人宛如石像,一旁趙老五、傅元影等人氣定神閑,個個笑吟吟地,好似又有什么玄機。她滿心迷茫,凝目看去,霎時「啊」地一聲,已然懂了。

蘇穎超金雞獨立,左腳虛提,右足卻壓在劍柄上,那劍刃受力直起,無聲無息地抵向哲爾丹的小腹。

智劍平八方,果然什么都是虛招。什么「鶴舞七星拳」,全是欺敵伎倆,看蘇穎超以雙掌引誘對手,再趁機放落腳尖,踩動劍柄,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以腳下長劍制住了對手。此時哲爾丹若要發出掌力,蘇穎超也能把長劍踢起,深深戳入對手的小腹,屆時雙方都是個死字。

和戰分際,全在一念間。哲爾丹若要意氣用事,雙方自會同歸於盡,但若惺惺惜惺惺,自也能握手言和。兩人按兵不動,相互凝視,看哲爾丹嘴角帶著一抹冷笑,不知心意如何,蘇穎超倒也豁達,只聳了聳肩,眨了眨眼。渾不似生死關頭。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台下千人冷汗滿身,都在等候雙方的決定。

猛聽擂台上傳來哈哈大笑,一老一少、心心相印,雙方不約而同地放下兵刀,互握雙手,面對面地大笑起來。

娟兒右手一按,把長劍送回了鞘里,啐道:「什么鶴舞七星拳,還真唬住了我。」瓊芳臉色潮紅,含笑道:「他便是這個性子,每日里東拐西騙,也不知腦袋里在想些什么。」這話聽似不置可否,其實瓊芳內心已歡喜得炸開也似,心頭更是怦怦地跳著。

勝負揭曉,楊紹奇等人商議一陣,登時宣達戰果:「魁星戰五關,中國蒙古最後主將戰,雙方平局!」鐺地一聲銅鑼大響,看台上百姓滿面雀躍,紛紛鼓掌喝彩。哲爾丹寶刀未老、神勇過人,蘇穎超初露鋒芒,悟性絕妙,無論他倆用得是何種拳術,運得是哪套劍法,均已堂堂邁入武學至高殿堂,足稱一等豪傑而無愧。

胡志廉摸著稀稀疏疏的山羊胡須,如沐春風。此戰以少年英俠出征,卻能與蒙古宗師打成平手,非但顯出一國的人才濟濟,也省去了許多無謂爭執火氣。想來一會兒上報戰況,皇帝必然大喜。

四下一片祥和,雙方主將笑吟吟攜手下台。兩國英雄全數過來見禮,彼此互道仰慕,甚顯熱絡。此時祝康兀自啼哭不休,看他給鐵槍卷繞身體,竟是動彈不得。娟兒拉著哲爾丹,朝祝少主一指,咋舌道:「這東西好緊,沒人拉得開,你可以幫忙么」解鈴還須系鈴人,哲爾丹微微一笑,運起了神力,將那鐵槍緩緩扳回原狀。東棚中國高手見他神力如此,心下無不駭然,可憐祝康雖給釋放,卻是一臉尷尬,茫然之中,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蘇穎超與宗師高手打為平局,此時自是忙里忙外,四下接受道喜,瓊芳一旁含笑看著,好容易他得空了,這才迎了上來。雖說是最後一個迎上,卻遞來了第一條手巾。聽她啐道:「什么鶴舞七星拳,虧你想得出來。」蘇穎超擦抹污水,道:「咱們華山拳法毫無名氣,說了也唬不住人。倘要喊聲「如來大神通」、「阿彌陀佛大法」,恐怕人家一頭霧水,只好編了這個新玩意兒出來。」他將手巾折起,收到了懷里,笑道:「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卻只打成了平局,我可沒法子向爺爺交代了。」

瓊芳嫣然一笑,靠到情郎身邊,附耳道:「別太客氣了……你方才那劍要是早些踢出,那蠻子的性命哪里還在你放水蒙混,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本閣主。」

瓊芳雖是心上人,此話卻無誇大之處,鶴舞七星拳是個騙局,對方中計出招,蘇穎超只要搶先一步踢出長劍,早已要了對方的性命。只是瓊芳素來知道蘇穎超的脾氣,想來他愛惜哲爾丹的武勇,方才手下容情,任憑對方打成平局。

蘇穎超生平出手三十余戰,並無一場敗績,說來此役算是第一回平局,他聽心上人戳破此事,心下不由大感歡喜,低聲便道:「旁人的言語,我也不放心上。有你這句話,真不枉我擂台上辛苦一場!」瓊芳心頭甚是甜蜜,微笑道:「我當然知曉,你才是第一。」

蘇穎超愛意大動,伸手環住了她,一把抱入懷中。瓊芳低聲笑道:「喂!我穿著男裝,兩個大男人當眾摟抱,成何體統」蘇穎超向來想愛便愛,哪來理她只湊嘴過去,附耳笑道:「還記得咱倆的約定么」聽他口氣不懷好意,好似想做什么壞事,瓊芳不由微微一奇,道:「什么約定」

蘇穎超在她發燙的耳垂輕輕一吻,又朝她耳孔吹了口氣,沉嗓道:「肚兜唉!」

瓊芳臉色大羞,那秀白的耳垂燙得火燒也似。適才兩人相約,蘇穎超若能打贏哲爾丹,便要瓊芳著換女裝相陪,當時玩笑戲言,瓊芳便做了這個親昵約定。蘇穎超見她那大眼轉了轉,好似在思索是否要履約,也是怕她出言反悔,忙道:「君子之言……」

那「快馬一鞭」還未抽落,瓊芳便已含笑接口:「其臭如蘭。」

蘇穎超劍客出身,掉書袋絕非所長,居然聽得莫名其妙。情郎一頭霧水,瓊芳卻是輕咬下唇,看她露出了晶瑩的貝齒,眼波流送,膩聲道:「聽不懂活該,可別怪我爽約了。」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好似含著一抹取笑。

蘇穎超盯著她,自行想像瓊芳肚兜加身,想來那身雪白肌膚必然晶瑩細嫩,他急於一探究竟,慌忙之下拉住肥秤怪,低聲道:「師叔祖,什么是其臭如蘭」肥秤怪哈哈大笑:「這你也不知道虧你還做得掌門就是蘭花放屁啊!」

「同心之言,其臭如蘭」,眼看佳人掩嘴輕笑,翩然遠走,可憐蘇穎超喉頭干渴,連一句話也吭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