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永不服輸(2 / 2)

英雄志 孫曉 6492 字 2021-02-24

「怎么輸掉的,咱們便怎么討回來!」瓊大小姐杏腮火紅,望著寒氣懾人的鳥銃。

雙管火槍,傳於西域,後膛填裝,乃是當今世上獨一無二的連發槍,也是她十六歲生日收下的禮物。這柄火槍如要讓宋公邁見了,定然驚得這老頭跳將起來,因為槍柄上鑲了兩個最讓他畏懼的鏤金字兒,稱作「江充」。

這柄鳥銃正是前朝太師的隨身佩槍,也是他唯一遺留人間的足跡。

纖手翻開槍柄,填入雙發火彈,她揚起火槍,咬牙切齒,准心對正窗外,血債必須血償,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才是她的信條。

此時瓊芳只想不擇手段,狠狠把黑衣人宰成十七八塊,什么江湖規矩,武林教條,她才不想管。開槍射打、陷阱捕捉,無論用什么法子,總之她要抓住黑衣人。

沒有什么敢不敢,只要下定決心的事,她就一定辦到,這便是少閣主瓊芳的脾氣。

她不只有獨生女的嬌,還有一脈單傳的專。這世上只有三個人管得動她,一個是爺爺,一個是姑姑,還一個是情郎。倒不是她怕這些人,而是她深愛這些人,她不願摯愛們受到一點損傷。也是為此,只要能讓情郎好轉過來,她什么都願意。

把槍塞入腰帶,正要掩上寶箱,忽然眼皮一眨,看到了箱底壓著的另一樣東西。

「玉如意」。這是大戶人家賞玩的吉祥閑物,或為玉器、或做漆器,平日執於掌上,示意身份顯赫尊貴。這只玉如意,正是瓊家先人所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回憶,縱使年歲輕如瓊芳,也無例外。這只玉如意是爹爹的遺物,也是他在世時永不離手的寶貝,只因那是娘親手贈給爹爹的。

沒有見過母親,自己來到世上的時刻,母親便死了,從此只有一幅仕女畫像陪伴她,以及那捧著如意怔怔無語的爹爹。

瓊芳顫抖著雙手,將那玉如意捧入懷里,忍不住淚如雨下。

說來她不該哭,爹爹已經死去十多年了,有時候午夜夢回,她甚至想不起爹爹的樣貌。但也許正是如此……她才更想哭……

香閨門口傳來叩門聲響,瓊芳收拾了淚水,把如意藏入了枕下,跟著打開了門。眼前這人面貌清雋,正是「雨楓先生」傅元影。

瓊芳心里掛記蘇穎超,眼看傅元影面色凝重,忙問道:「穎超好些了么」傅元影正要說話,忽見瓊芳滿面淚痕,又見滿地碎瓷爛瓦,桌椅東翻西倒,好似打了一場大仗。

他怔怔推想,便道:「大小姐,我們出去走走。」四下無人之時,傅元影一向稱她「大小姐」,不管瓊芳願不願意。久而久之,瓊芳倒也習慣了。

兩人離房出門,那紫雲軒位在京城近郊,占地廣闊,傅元影卻越走越遠,穿門出戶,居然朝城郊行去。此時猶在清晨,天候又寒,不見半個行人,瓊芳實在按耐不住,登時搶上攔路,嬌聲道:「傅師范!到底穎超怎么了」

傅元影見大小姐滿面焦急,便報以溫顏微笑,道:「別著急,咱倆一會兒說得話兒很是要緊,萬萬不能給外人聽,到曠野去。」此刻街上不見半個行人,傅元影尚且如此慎重,瓊芳心下微微一凜,方才知曉事情非比尋常。

一路行出,傅元影腳下漸漸加快,竟是運起了輕功,這位劍法師范雖不以輕功見長,但他年過五十,內力精湛,長力尤其穩劍瓊芳急起直追,奔得面紅耳赤,她一夜未睡,頗感困頓,偏生天色又昏沉,只得死熬著氣力去追,開頭幾里尚能亦步亦趨,不旋踵便已墜後。

數里過後,河水聲聲,放眼望去,面前白茫茫地一片冰霜水霧,全不見師范人影,瓊芳奔跑之下,早已嬌喘不止,她緩步回力,調勻呼吸,張嘴輕呼道:「傅師范,你在何處」

喊了幾聲,不見人影,心下正感納悶,正待反身尋人,陡聽刷地一聲,身旁黑影閃過,風聲呼嘯,竟有一柄長劍直刺而來!瓊芳心下大驚:「這是什么人為何要埋伏在此」

天色陰霾,將那人的身影裹為霧蒙蒙的一團,霎時劍光閃動,連連搶招。瓊芳急忙回身閃避,跟著鐵扇使個戰字訣,便向敵人攻去。那人變招也是奇快,長劍一讓,避過了扇面,仍是直刺而來,分毫不見緩歇。對方功力沉穩,精明老辣,遠在自己之上。瓊芳不驚反笑,道:「師范,您同我鬧著玩么」

她雖然點破了對方身份,那人卻無緩手之意,瓊芳恁也膽大,心中一存定見,當即凝立不動,任憑敵人朝自己殺來。長劍將到面前,性命大見危急,瓊芳卻擺出了大小姐的架子,分毫不閃,陡聽那人喝道:「快使揮字訣!」

這套「鐵扇功」乃是瓊家世傳的武藝,分點、戳、刺、揮、掃、打、撲、提等十六字訣,外人無從得知,來人必是傅元影無疑。瓊芳早已料到如此,心中便笑:「你要真殺了我,那算我認栽。」左手揮開了鐵扇,一時火花四濺,扇面如盾,恰恰擋下了劍尖,跟著蓮步近探,曼妙身影一個回動,扇柄點落,已然打向敵人。

兩人以快打快,那人不住喂招試探,瓊芳也把一套扇法使得淋漓盡致,雙方連過數十招,堪堪使到最後一招「秀鳳戲凰」,忽覺手中鐵扇僵住,扇骨竟給兩指夾住了,當下收斂娥眉,抬首去望,果然眼前那位劍俠丹唇鳳眉,五十多歲年紀,便是爺爺重金禮聘的家臣傅元影。

蘇穎超與黑衣人較量,本只受了些許輕傷,不似宋通明等人折腕斷骨,但他不知為何,居然吐血倒下,昏迷不醒,這才讓傅元影滿心煩憂,把自己引到永定河旁。瓊芳收回了鐵扇,左手置在腰間,秀目回眸,含笑道:「傅師范,你險些打壞了我。不怕我回家找爺爺說么」

但見瓊家小姐左手叉腰,星目彗眼,含媚帶嬌,雖著男裝,卻比尋常女子更加美艷。

傅元影不敢多看她的麗色,當即還劍入鞘,咳道:「傅某失禮了。少閣主武功大進,不枉平日苦練勤修。國丈若是得知,必慶瓊家後繼有人。」

瓊芳輕搖鐵扇,含笑道:「好個哄字訣。」鐵扇功點挑戳刺、揮掃灑旋,共分十六字訣,卻無這個「哄」字,如此說話,自是說笑之意。

冬日酷寒,永定河上冰雪漂盪,載沉載浮,有如冰川。兩人站立河邊,眼看傅元影撫須無語,頗見哂然,瓊芳掛念蘇穎超,便道:「師范,穎超究竟如何了,可以說了么」

傅元影不言不語,只從懷中取出一只木盒,交到瓊芳手里。瓊芳凝目去看,但見木漆斑舊,形狀古朴,看得出年代久遠,她心下微微一凜,已知盒里所藏物事必有重大來歷。

傅元影解釋道:「當年我山前掌門不凡師兄封劍退隱,傳下了兩樣要緊物事。」他伸手過來,打開木盒,露出了盒內的襯里。盒內置了本經書,另有顆泥丸,兩樣物事都給絲緞覆蓋,極見慎重。傅元影取起經書,低聲道:「華山三達劍古譜,這是第一樣。」

看那冊子古境領常,正是玉清鎮山之寶,「三達劍」原文古冊。天下第一劍便在眼前。瓊芳掩嘴驚呼,好奇之下,便想伸手去翻。傅元影向來精明,登時看破她的心思,當即微笑道:「小姐本是我山之人,便要翻看,也沒什么。」瓊芳眨了眨眼,甜甜一笑,卻沒伸手出去。當年兩小無嫌猜,這居中搓和之功,卻非傅元影莫屬。說來便似兩人的媒人一般。傅元影見她縮手,含笑便道:「大小姐,盡管翻,不打緊的。」

瓊芳臉泛紅暈,搖了搖頭,含羞道:「過完年再翻。」過年之後,自己便要嫁入蘇家,屆時蘇穎超不只是華山掌門,也要成為紫雲軒的男主人,而自己也算是華山門下的一員,倒時再來瞧個痛快,那也不嫌晚。

傅元影不置可否,便把經書收了回去。瓊芳見盒中還有一顆黝黑泥丸,模樣粗陋之至,丹不似丹,葯不似葯,全無特出之處,她有些好奇,復感納悶,便問道:「這又是什么」

傅元影將泥丸拿在手里,輕輕一笑,道:「這是蘇掌門心里的依靠。」

瓊芳啊了一聲,反問道:「依靠」傅元影微微頷首,他拿起泥丸,道:「當年師兄退隱,臨走前留下了一顆泥丸,說將來我山弟子要是遇上不能解決的事,便把這泥丸捏破,自能找到解決之道。」瓊芳頗見驚奇,她雖與華山上下相熟,卻也不知此事。

傅元影道:「這十多年來,江湖門派屢屢傾軋,每回遇到練武不順、同門不服之時,穎超都會獨自走到曠野之中,拿著這顆泥丸沉思。」他把泥丸捧在掌心,低聲又道:「穎超第一回拿出這顆泥丸,只有十七歲。那年他苦練智劍不成,只能避開門人,私下來到後山,我偷偷隨著他,看他坐在山巔,捧著這顆泥丸,整整哭了一個多時辰。」

瓊芳驚道:「哭穎超他會哭我……我不相信……」

傅元影微微一笑,道:「他是個好強的孩子。人前人後,一派從容,絕不顯露半點心事。只是他怎么瞞,卻都瞞不過我這個師叔。」

當年寧不凡退隱,華山舉派為之傾頹,著實銷聲匿跡了幾年,事隔多時,好容易靠著蘇穎超的「智劍」再次打響名號,固然可說寧不凡果然有識人之明,所托得人,但換句話說,蘇穎超身上的擔子也不是外人所能想像於萬一。瓊芳輕嘆一聲,點了點頭,大起憐憫之意。

傅元影又道:「一回又一回,每逢他失敗了、不順遂了,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拿出這顆泥丸,不知有多少次想捏破它。只是這泥丸再好再管用,終究也只能捏破一次,日後再要遇到困頓,沒了泥丸,他也沒了最後一道依靠……」他嘆了口氣,續道:「年復一年,這泥丸始終保存不動,拿著泥丸的孩子也漸漸長大,成為我山第一高手……」瓊芳默默聽著情郎的心事,心里生出了萬端柔情,幽幽地道:「傅師范,穎超他到底怎么了」

傅元影嘆了口氣,道:「他病了。」

瓊芳心下一凜,忙道:「病了莫非……莫非那黑衣人使毒了」

傅元影搖首低嘆,道:「那倒不是。他是生了心他迷失了。」眼見瓊芳怔怔不語,傅元影低聲又道:「這次敗北,不只擊敗了他,也毀去他的劍道。如果他不能再次找到自我……恐怕……恐怕……」霎時重重嘆了口氣,搖頭道:「永遠都不能使劍了。」

瓊芳忍住淚水,別開了頭,低聲道:「傅師范……告訴我……我們要如何幫他」

傅元影嘆了口氣,道:「我要向前掌門求援。」猛聽波地一響,手上一用勁,那泥丸竟爾碎裂。瓊芳掩嘴驚呼,道:「你……你捏破了它」傅元影右手握拳,面向瓊芳,毅然道:「整整十一年,寧師兄杳無蹤影。如今該是找他回來的時候了。」瓊芳啊了一聲,道:「他……他不是退隱了么真會願意回來么」

傅元影搖頭道:「不管他回不回來,我都有辦法逼他回來。」瓊芳喃喃地道:「你是說穎超」傅元影微微一笑,搖頭道:「不是。」他伸指朝瓊芳一指,含笑道:「你,便是我的王牌。只要你願意出面說項,他就必須回來。」

瓊芳滿面好奇,倒不知自己有這等神奇法力,她雖然聰慧解事,卻對寧不凡一無所悉,別說這位高手的天性喜好,連他的形貌高矮也不曾瞧過,卻要她如何找人出來她茫然不解,一時只眨了眨眼,望著傅元影。傅元影含笑道:「我不是開你玩笑。你有兩個身份,寧掌門只要見了你,必然跟你回來。」瓊芳嫣然一笑:「我很丑,還有我很笨。」

傅元影哈哈大笑,道:「小姐艷冠群芳,秀外慧中,實乃千中選一的美女,若要言丑,豈不愧煞天下女兒家」瓊芳含笑道:「傅師范這般口才,不入朝做官,恁也可惜了。」

傅元影被她逗得說不了話,他笑了一陣,方才正色道:「其一,你是我華山未過門的媳婦,我家蘇掌門心中的唯一摯愛。為了這個理由,只要你找上了門,寧師兄不得不見你。」瓊芳臉上羞紅,心中滿是甜蜜,忍不住低下頭去,低聲道:「那第二個情由呢」

傅元影道:「第二個理由再簡單不過了。你姓瓊,為了這個字,他決計推托不了。」

瓊芳原本芳心含羞,陡聽此言,心下也是一陣詫異,忙道:「他……他欠過我爺爺的人情么」

傅元影凝視著瓊芳嬌美的臉龐,搖頭道:「你別多問。有些事不方便說,也不能隨便說。總之寧掌門只要見到了你,無論他躲在天涯海角,必要束裝出發,決無推辭余地。」

傅元影張掌向天,那泥丸里赫然是張字條。聽他毅然道:「來吧,我們一塊兒來找人。」

瓊芳這才明白,先前傅元影為何要試探自己的武功,原來只是看她根柢如何,能否吃得了跋涉之苦。只是她自來膽大冒險,什么也不瞧在眼里,便算不會半分武功,她也絕丕言退。欣喜之下,當即展開字條,想來寧掌門的行蹤,便在這條子里。無論他躲在何處,只要有了訊息,自都能將他找出來。

字條如此重大,兩人不感怠慢,一同低頭去讀。只是字跡入得眼里,卻讓兩人面面相覷,瓊芳慌道:「這幾條黑線歪歪曲曲,可有什么玄機么」傅元影干笑兩聲,卻也傻了。

紙條上的既非文字,也非圖畫,只來來回回畫了十來條黑線,蜿蜒彎曲,如同潑墨,委實怪誕莫名。瓊芳滿心驚詫,傅元影也是一臉迷惑,這兩人均是智慧之人,一個是道行深湛、一個聰慧解人,在這字條前卻都沒了主意。

傅元影反覆踱步,這泥丸如此要緊,關系著華山滿門的氣運,師兄便再任性怪誕十倍,也不能草草書上幾筆應付了事。只是紙條沒有一字交代,連地圖訊號也未瞧見,卻要他如何找人傅元影低頭思量,自知師兄悟性高絕,行事一向不按常理,想來其中必有深意,只是參不透而已。

瓊芳怔怔地道:「除了這字條,你們完全沒有寧大俠的消息么」

傅元影沉吟許久,道:「大約是八九年前吧,那年天下爆發兵禍,賊匪占領甘肅全境,直逼陝西而來。觀里亂吵粱片,我為了遷山之事,與幾位耆宿連絡了,便曾去尋師兄的下落……只是咱們正主兒沒瞧見,卻在長安遇上了一位同門。」瓊芳驚道:「同門也是個高手么「

傅元影拿起字條細看,搖頭道:「我那位同門不會武功,卻是個奇人,他昔日也在華山待過,只因熬不住苦,便下山逃溜,後來成了個算命術士。只因他一直與掌門交好,是以寧師兄退隱之後,曾有幾年與他一同住居。我們遇上了他,便從他口中探聽出了消息。」瓊芳大感驚奇,華山怪人極多,雙怪已是難得一見的為老不尊,卻不知還有個算命術士,倒不知此人道行如何了。她眨了眨眼,微笑問道:「後來呢那算命的替你們卜出卦象了」

傅元影搖頭道:「據這位同門透露,好似寧師兄不願留在北方,退隱之後第四年,便到夜郎之國去了。」瓊芳喃喃地道:「夜郎之國你們是說黔中」

傅元影頷首道:「正是黔中郡。咱們聽說他去了西南,前後三次遣人南下,只是這貴州省境何其之大,我三訪遵義、鎮遠等大城,卻都沒見到人,卻不知行蹤究竟何在……」他低聲述說,瓊芳有些心不在焉,她忽然柳眉一動,道:「傅師范,勞煩把字條給我。」

傅元影向知少閣主之能,一聽她別有洞見,一時心下大喜,急忙遞了過去。瓊芳接過字條,仰手過頂,就著天光去看,只見筆墨蒼勁,一直一橫一勾,越看越感玄妙。

傅元影忙道:「少閣主瞧出什么了」

瓊芳心有靈犀,當下橫持字條去看,忽聽她啊地一聲,低聲道:「你來瞧,看這幾道筆畫,像是什么」傅元影接過字條,陡見那幾條粗墨黑線如同流水,一路浩盪而去,行到紙條中段,忽地向下傾斜,跟著向上勾起,之後又一路綿延而去,看這圖樣,好似……好似……

傅元影看不出端倪,正要開口詢問,忽見瓊芳掉轉了頭,直往城內急奔。傅元影吃了一驚,趕忙追上,問道:「怎么了到底有何古怪」瓊芳毫不理會,腳下反而加快,加緊朝城內奔去。

兩人奔入城中,此刻天色早已大明,城內攜來往禳,行人無數,瓊芳推開了幾名行人,匆匆朝一處地方奔去,傅元影急忙相隨,奔到近處,卻是一處書鋪。

瓊芳一股腦兒奔了進去,店里只一名少年看著。他正要迎上,瓊芳卻自行奔到書堆里,拼命翻找。那少年嚇了一跳,慌道:「公子!您要什么,盡管同小人說。」傅元影從懷里取出一小錠元寶,塞在那少年手中,示意他莫要打擾。

那少年喜出望外,正要道謝,猛聽嘩地一聲,店里長桌雜物一掃而空,代之而上的,卻是一張地理圖。傅元影急忙搶上,只見瓊芳伸指沿圖向下,修長玉指緩緩挪移,沿北京一路南下,越黃河、過兩湖,緩緩定下。

指端定住,卻是停在貴州之上。傅元影看不出玄機,尚在皺眉苦思,瓊芳指端緩緩移動,來到了一條浩盪大水之上。她嬌聲喘息,連連喚道:「傅師范…快來……快來瞧這里……」

白水河!大河連綿而去,瓊芳的玉指緩緩下移,終於到了浩瀚的河水盡頭。

大水奔騰而下,水霧彌漫千丈之高,通天落地如神佛之淚,傅元影終於懂了,他趕忙橫持字條,細細去看,果見那幾道墨跡如同山水,奔騰豪放,氣象萬千,果然便如…

天下第一大水瀑!

兩人心意相通,一同點了點頭。貴州孕有天下第一大瀑,按圖索驥,必藏有天下第一高手的行蹤!

什么都不必怕了……只要找到寧不凡,別說什么黑衣人、白衣鬼,從此華山大殺四方,那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至高榮境,終要重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