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2 / 2)

美人、愛人 未知 5948 字 2021-02-25

「自從你的對象從葉子變成了我之後,你的神經也立刻粗了不少不是嗎?你是不是以為不管你做什么,說什么,我都不會受傷?」

沒有那種事情,寬末發出了小小的反駁聲音。

「我想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和我交往吧?既然如此拜托你就放過我吧!」

咔咔,聽到了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後,松岡把手伸到了門把上。

「如果你對我還有一絲絲體貼的話,就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拜托。」

松岡打開了房門,看到正好走到附近的警衛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松岡微微一笑。

「辛苦了,我來找一點資料。因為沒有找到,所以這就要回去了。」

警衛嘀咕了一聲「辛苦了」,然後沖著跟著他走出來的寬末也點了點頭。

即使一起坐上了電梯,他們彼此還是一言不發。來到了昏暗的大廳,松岡在柱子前停下了腳步。

「你先走吧。」他指了指自動門,「我會等五分鍾之後再出去。」

「可是我們到車站為止的路都一樣啊。」

聽到了寬末的嘀咕,松岡哭笑不得,沒神經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說是無葯可救了吧?

「那種事情我當然知道,我只是……想要快點一個人靜靜而已。」

大概是終於聽懂了松岡這次的話吧?寬末回去了。在他的背影消失的瞬間,松岡就跌坐在了柱子的y影里。

他的呼吸都在顫抖,後悔宛如驚濤駭浪。寬末確實對自己有興趣。松岡想過自己可以暗示他這種感情就是「愛」,但是最後還是告訴自己這樣是不行的。因為再怎么施加暗示,假的還是假的。他最後多半還是會說,自己不能愛上男人。

松岡深深嘆了口氣。感覺要等到自己的雙腿有足夠的力氣支撐自己走出去,可能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松岡到達車站人口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左右,結果他在柱子那里足足坐了將近一個小時,差點被巡邏的警衛當成了病人。

他拖動著沉重的雙腿走下了樓梯,因為過了十點,所以電車的車次也少多了。松岡凝視著時刻表,看起來電車剛剛過去,距離下一班車至少還要等上十五分鍾。

松岡坐在了靠牆的白色長椅上。對面的站台也有一個人和自己同樣坐在長椅上。

熟悉的衣服,在明白了那個人是誰的瞬間,松岡就低下了頭。對面的電車到了,可是直到電車開走,坐著的人影也動都沒動一下。

松岡這邊的電車也到了,可是他因為在意對面注視著這邊的男人,所以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沒有上車。

同樣的行為他重復了兩次,可是到了第三次的時候松岡終於上了電車。他特意背對著對面的車站,久久沒有轉過身來。

他在等待著自己,松岡不明白這個好像非要等到自己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想去詢問理由。

第二天早上,松岡快九點的時候才回去。由於肚子餓了的緣故,他快步跑下了樓梯。因為他知道再有兩分鍾電車就該到了。

因為這是商業街中心的車站,所以雖然是晚上依舊人來人往。遠遠的他看見了一個穿著眼熟西裝的上班族。感覺上很象某個人,不對,當注意到了那個人就是他本人的時候,松岡停下了腳步。

從距離來看的話,他們之間還不到十米。對方筆直凝視著他,但是沒有出聲招呼。

電車按時到達,松岡坐了進去,但是寬末則沒有坐。那個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身影從電車的窗口遠去,消失。即使已經無法看見,松岡的心情還是完全無法平息。殘象任意在腦海中出現,擾亂了他的心靈。

那天在車站見到寬末並不只是偶然而已。第二天、第三天,寬末都出現在松岡要搭乘的電車的車站里面。每次他都只是注視著松岡,不說話,也沒有打算乘坐電車。

有時候松岡在車站也見不到他。而這都是松岡工作完成得比較早的時候。等研究所的工作結束後再趕到這里的話,當然需要一定的時間。

那天松岡盡管已經到了家,但是一想到寬末是不是還等著自己就覺得坐立不安。盡管知道這樣非常愚蠢,他還是重新換好了西服,乘坐巴士來到公司附近,然後進了電車車站。

松岡以若無其事的表情接受著慣例的視線的洗禮,當他抓住了電車的扶手之後,開始覺得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痴。

與此同時,他開始覺得這種事情究竟要持續到什么時候。之所以沒有打招呼,是因為對方知道不能對自己打招呼。對於對方的迷惑,自己究竟應該奉陪到什么程度呢?這不是交往還是不交往的問題,他覺得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於自己不能徹底斬斷對於寬末的感情。

松岡在心里暗自下定決心,從明天起就不再乘坐電車了。

在晚上五點鍾左右松岡回到公司的時候,他為了整理文件而坐到了電腦的前面。

在到了下班時間的同時,事務的幾個女孩子就早早開始收拾起了東西。

「葉山也一起去好不好?」

葉山笑著拒絕了其他女孩子的邀請,看起來接下來女性社員們要有個聚會。

雖然沒有一直凝視著葉山,但是兩人的目光還是撞到了一起,於是松岡盡量自然的避開了視線。

那之後又過了三十分鍾後,房間里只剩下了三、四個職員。

「你馬上就能做完了嗎?」

背後傳來的聲音讓松岡大吃一驚。

「啊,嗯。」

松岡停下了敲打鍵盤的手。

「你已經弄完了嗎?」

「怎么說呢,雖然還沒有完,不過不是什么著急的工作。」

葉山聳了聳肩膀。

「那只是我拒絕聚會的借口而已,她們也算是關心我吧……」

葉山凝視著松岡的面孔。

「你最近見過寬末嗎?」

松岡吞了口口水。

「沒有……」

這樣啊,葉山嘆了口氣。坐在了松岡旁邊的椅子上。

「我和寬末分手了。」

松岡轉過了頭來。

「與其說是分手,不如說是被甩了吧?」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半個月前吧……」

半個月前的話,差不多就是松岡和寬末在會議室談話之後。

「感覺上沒有太大的驚訝,因為我一直隱約有這種預感,即使如此我還是哭了一個晚上。」

「這樣好嗎?」

「沒有什么好不好的,既然是人家甩我就沒有辦法啦。而且他也告訴了我理由,所以我並沒有後悔……」

葉山撓了撓頭發。

「他說是因為無法忘記以前愛過的人。他說那個人雖然美麗善良,但不只是這樣,而且十分嚴厲。他說那個人會指出他自己也在意的地方,或者是自卑的部分,他雖然有時會因此而沮喪,但是也是這樣才會展開思考。」

真是困難啊,葉山低語。

「光是愛的話好像還是不行。可是,如果能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如果寬末能再多注意我一點……這算不算是借口呢?」

葉山的手機響了起來。好像是聚會的邀請,她苦笑著重復「今天真的很抱歉。」

葉山掛上電話後就回家了。松岡面對著電腦,可是工作卻一點進展也沒有。最後他只能無可奈何地切斷了電源。

在從公司走向車站的期間,松岡滿腦子全都是寬末的事情。關於他在車站看著下班的自己的意義,以及他沒有和自己打招呼的意義。

松岡在車站人口前停了下來,猶豫再三之後松岡走過了人口,帶著渾身的迷惑和躊躇,他步行了一站地。在下一個車站的站台里,當然不會出現寬末的身影。

之所以選擇了不見面,也許是對於葉山的罪惡感,也許是因為對於無法決定怎么做的寬末的惱火,也許是出於不知道自己該采取何種態度而產生的迷惑。最終還是混雜了太多的東西,讓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雖然不清楚,但是他至少確定自己不想在今天見到寬末的樣子,他能夠設想寬末會一直等待下去,可是同時也盡量不去考慮。

但是即使到達了公寓,他的腦海里還都是寬末的事情。如果寬末一直等待下去的話未免可憐,不過松岡安慰自己那都是因為寬末自己的任性。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松岡也越發的坐立不安。不管是百~萬\小!說還是看電視松岡都無法集中精神,他一邊嘀咕著寬末不是那種會等到末班車的傻瓜,一邊又在心底的某個角落覺得他就是會這么做。

松岡也設想過給寬末打手機,可是突然對等著自己的人說了聲「我回來了」,似乎也很奇怪。

在十一點十五分的時候,松岡下定了決心。如果是現在的話應該還趕得上末班電車。

松岡c起了皮包離開了家,奔跑在黑暗的街道上。當他好不容易來到車站附近的時候,偏偏在這種時候鐵道口的橫欄落了下來,而電車的檢票口則是在鐵道口的對面。伴隨著一陣轟隆聲,長長的火車車廂從他的面前行駛了過去。當火車消失後,鐵道口的對面出現了一個人影。即使橫欄緩緩的抬起,松岡還是動彈不得,而對面的男人也是一樣。

兩個人僵立在了原地一段時間後,最先展開行動的人是寬末,他越過鐵道口緩緩走了過來。

「晚上好。」

松岡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好」。

「你要去什么地方?」

松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你在干什么呢?寬末。」

好像是為了轉換話題一樣,松岡反問對方。寬末的視線低垂了下來。

「因為我在車站沒有見到你,所以有點擔心……」

「擔心?」

「以前從來沒有過這個樣子。我去了你的公司,那里已經關燈了,我害怕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以前之所以沒有這樣,是因為松岡都特意每天利用這個車站,好讓兩人能夠見面。可是這個男人卻一點也沒注意到這一點。

「我一直在思考你對我說的話,我也許真的是想做些什么。可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出答案。所以我每天一邊看著你回去的身影,一邊思考。」

男人繼續了下去。

「你沒有來,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沒有來,所以很擔心。我真的想過你是不是遇到事故了,而且也想到過你是不是討厭看見我,可是這讓我很難受……」

笨拙的男人磕磕絆絆地說了下去。

「你的行動和語言對於我的影響非常大。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象你那樣讓我如此厭惡自己。雖然我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這樣究竟是不是戀愛……可是我想確認看看。」

松岡挑動了一下嘴角。

「確認一下,然後不行的話就還是當作沒有發生過嗎?」

「不是的。」

男人慌忙否認。

「什么不是!你自己不也說並不清楚嗎?」

「我覺得自己愛你。可是我對於自己的感情沒有自信。因為我以前沒有愛上過男人。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夠幫助我……」

「不要總是依賴別人!你想讓我怎么改變你嗎?可是最後要做決定的人還是你吧?」

在昏暗的街燈下,寬末的臉色一片慘白。

「我已經受夠了。」

松岡說完之後轉身就走,從他的背後傳來了追逐過來的腳步聲。

「對不起……」

松岡沒有回答。

「真的對不起……」

松岡在心中閉上了耳朵,讓自己不要再聽見任何的聲音……

「哇!」

驚慌的叫聲讓松岡反s性地轉過頭來。沒用的男人臉朝下跌倒在了路上。松岡強行壓抑住了想要奔過去的沖動,咬緊了牙根。可是男人遲遲都沒有爬起來,讓松岡不禁開始擔心他是不是摔壞了哪里,他撿起掉在路上的皮包靠近了寬末。

「喂,你沒事吧?」

男人終於緩慢的抬起了腦袋。在接過了自己皮包的同時,他一把抓住了松岡的右手。即使松岡把手縮到背後,男人的手腕也跟了過來。兩個人就好像拔河一樣拼命較勁。

「因為沒有用手,所以摔到了膝蓋,還是沒能摔得剛剛好。」寬末嘀咕了一句,「我覺得要是摔倒了的話你就會回來。」

松岡斜眼瞪著寬末。

「你是故意的……」

「我也多少明白了松岡是什么樣的人……」

寬末的手碰到了松岡的面頰,松岡的全身顫抖了一下。

「所以請你再多等一些時間。等到我能夠好好了解你的心意,能夠正式說愛你為止……」

松岡低垂著頭陷入了沉默。他動了動右手,可是很快又被用力扯了回去,沒能到達面頰上面。所以他只能用左手遮住了眼睛。

他不想在寬末面前哭泣。他明明不想露出那么娘娘腔的舉動,可是淚水還是擅自流了下來。他既不能糊弄過去,也無法逃避。顫抖的身體,嗚咽的氣息,對方一定已經知道他處於什么樣的狀態了吧?

光是淚水的落下,就已經讓他的感情崩潰了下來。至今勉強維持著他的某種東西,好像都已經脆弱到了不堪一擊的程度。

「拜托你……」松岡的聲音顫抖著,「不要反過來利用我愛你的事實……」

卡塔卡塔,又一輛火車行駛了過去,「對不起」的道歉聲也消失在了火車的轟鳴聲里。

快點說你愛我……松岡飽含著期望握緊了右手。告訴我你只愛我一個人,告訴我你除了我以外什么也不在乎……快點把我拯救出這種感情……

但是這些似乎沒有傳達給那個遲鈍的男人,所以他什么也沒有對松岡說。面對再次震動著肩膀跪了下來的松岡,寬末只是不知所措的緩緩的撫摸著他的脊背。

——美人·完——

————————

愛人

「寬末」

他稍稍睜開了眼睛。

在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睜開眼睛之前,寬末基文已經睡著了。他似乎做了一個美夢,可是什么內容他已經想不來起了。

頭被溫柔地撫摸著,寵溺的指尖的觸感即使不用多言也很舒服。他看到松岡洋介正窺視著自己的臉,那是一張非常溫柔的臉。

小小的頭,美麗的眼部輪廓,高高的鼻子。那是一張無論什么時候看見都很端正的臉,和自己平凡庸俗的自己完全不同。雖然他並不在意男人的美丑,但還是不禁注視起松岡的美貌來。他時常能感覺到自己總是被那包含傷痛的眼神凝視。在逃不開的注視下,他似乎察覺到了痛苦的氣息。

「寬末。」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叫自己,但還是回答了一聲「是」。對方的臉一點一點地接近了。

想到會被吻卻沒有逃開,也不想逃開。

唇重疊了,傳來柔軟的感觸。頭被撫摸的同時,還被松岡溫柔地觸碰著,就好像剛才的美夢仍在繼續著一樣,在愉悅里出神地閉上了眼睛的寬末,仿佛感到葉子的感覺又回來了。他們的下巴摩擦了一下,那並不是普通的觸感。再次觸碰到的時候,他的背脊升起了一股憎恨的怒氣。

感到厭惡的寬末推開了面前的人,並且與對方拉開了距離。剛才還滿是溫柔的臉僵住了,松岡正用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著自己。剛才寬末感到惡心所以避開了,可是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避開傷心地凝視著自己的視線,小聲地說了一聲「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道歉,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我……好像有點醉了……我要回去了。」

松岡拿起外套和公事包快速地走到玄關,慌張的他連腳下也有些搖晃起來。寬末靠著牆壁,從那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已經沒有末班車了吧。」

松岡回過身來。

「只要走到大街上就可以叫到計程車了。」

披上外套,松岡向寬末露出一個微笑。可是他的臉頰有些僵硬,樣子看起來有些悲慘。

「留下來也可以的。」

「今天還是算了,晚安。」

這樣說完,松岡就回去了。

只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寬末感到有些寂寞,同時也被罪惡感包圍了。

今天是聖誕節,也是他的生日。為了慶祝,他們奢侈地去了一家高級的日本料理店。從那里出來之後兩人還想去喝點酒聊一會,可是常去的那家店人太多,等待很麻煩,再出去外面的話也很冷,還不如回家慢慢喝。於是他們一起回到了寬末住的公寓。

聊著晚上吃的美味料理和回家路上看到的喝得爛醉的上班族,這些七七八八的話題,他們在良好的氛圍下喝著酒。

即使不喜歡接吻也沒有拒絕,而且很久以前他還和松岡做過一次。只是那次他醉得很厲害,什么也不記得了。正因為有過那樣的事,當松岡的短胡子碰到自己的下巴時,就會不自覺地產生嫌惡感。

他一直很在意穿女裝欺騙了自己卻又說是認真喜歡自己的松岡。越來越在意松岡的他實在沒辦法只好和那時正在交往的女人分了手。現在他則是以「試著去喜歡」的前提和松岡見面的。

明明知道對方是男人也同意的,可是自己剛才的態度不是對待「喜歡的人」該有的吧。

他注意到在和松岡頻繁見面的一個月里過得很開心,就連口拙的自己面對松岡的話也能流暢地說個不停,營造出很好的氛圍。可他卻沒有心動的感覺,沒有像夢到女裝松岡的「江藤葉子」那樣可以讓他徹夜無眠、神魂顛倒。

松岡也一直等待著他能得出結論,他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在他身旁等待著。這樣的男人今天只是稍稍打破了窘境,就被自己殘酷的拒絕了,可他卻連掩飾的借口也沒找就回去了。

寬末拿出手機,雖然想發條短信卻不知道該寫些什么好。因為感覺松岡的胡子很惡心才推開了他,這樣的話絕對不能寫,可是太突然的話對方一定也會感到吃驚吧,想著不知道該寫些什么向松岡道歉才好的寬末苦惱地想著想著就再次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

而松岡昨晚回到家後就發來了道歉的短信。

「對不起,剛才我喝醉了做得有些過分。」

對於昨晚的事收到了松岡的道歉,寬末感到好笑,於是也回了短信。

「請不要在意,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這就是發生在去年聖誕節、寬末生日那天的事。

街邊的樹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