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2 / 2)

走過心靈那一端 未知 6113 字 2021-02-25

然而,張鴻遠幸好沒有淪為這些掃垃圾的「渣滓」,這是值得寬慰的事情。當他和這些渣滓們童年時節光著p股在河里耍水時,誰會想到r後成為兩個對立階級的人呢?

從劉德望的身上,張鴻遠找到了一種心理上的寬慰和平衡:不知是由於劉德望更大的不幸相形之下使張鴻遠的不幸顯得無足輕重了,也不知是劉德望身處逆境中那種虔誠堅韌的精神感召了張鴻遠,遮蓋在張鴻遠身上的沉郁的不幸漸漸緩解了。

君子坦盪盪,小人常戚戚。

張鴻遠笑了。

麥收之後,建忠媳婦林巧珍也參加勞動了,但出勤極不正常,經常隔三差五請假休息,漸漸小兩口不時小打小鬧發生一點爭吵,張鴻遠一來二去也有耳聞目睹,但裝個糊塗,也不放在心上。

霜降之後,隊里該分的糧食都分配完畢了,看看臨近農閑時節了。

一天上午,有一個黑瘦黑瘦、腰背有些駝的小老頭,像幽靈一般溜進了張鴻遠的院子,小老頭,五十二三年紀,看上去足有六十好幾,進了院里,飛快地瞅了瞅南窯和正窯,那目光非常狡猾,之後溜進了建忠屋里。

「媽,媽,座山雕來啦。」

這時爬在窗戶上玩耍的建剛正好看到了來人,忙向劉瑞芬報告。

「什么座山雕?誰?」

劉瑞芬正躺在炕上休息,近一段時期她身體欠佳,老是沒精打采,聽得兒子的話,便坐了起來。

「他,東溝我嫂嫂的爹。」建剛壓低聲音說,「是那個『攪茅棒』。」

劉瑞芬明白了,是說建忠的岳丈林大金。

「別胡說!沒告訴你們別叫人家外號?」

劉瑞芬嚇唬了孩子幾句,靜耳聽時,聽到了林大金——那個『攪茅棒』沙啞的說話聲和不時發出的g咳聲。

「叫你爹去吧!」劉瑞芬趕緊讓建剛叫張鴻遠。這個『攪茅棒』很少上門。肯定是有事兒。劉瑞芬打心眼不想見這位親家,她有點怵怔。

林大金隨說算不上蓋世聞名,但絕對是蓋村聞名,在一千多口人的東溝村,林大金能成為男女老少皆怕的人物,也算得上是個非同尋常的材料。

世上有兩種人能成為人物,出奇的好人和特別的壞人。而好人成為人物,說明壞人太普遍了;壞人成為人物,說明好人太多了;沒有好人,也沒有壞人的社會絕對是最好的社會,信不信?

林大金榮幸地生長在一個好人居多的時候,於是因為特別惡劣的脾x成為當時蓋村聞名的「人物」。他成為「人物」主要是得益於特別的x格:一方面也是個頭腦簡單的人,而另一方面他又極愛逞能,總認為自己是個大能人,別人辦不到的事兒他卻能辦到,這種矛盾的x格,加上他幾次讓人哭笑不得的表現,使他名聲大振,贏得了『攪茅棒』的非凡稱號。

林大金年輕時就是一付瘦小駝背的丑相,一張上粗圓、下尖窄的錛炭钁臉;一雙杏仁眼中黑眼仁小,白眼仁多,看其眼,便知其人心術不正。有一天,跟林大金一起在煤礦g活的伙計們故意說:「誰能去煤場上問買炭的人要二塊錢?咱們下了班喝一壺去。」幾個伙計故意推說:「咱不行,沒本事兒。咱們幾個人里恐怕沒有個能耐人。」林大金一聽,二話不說,站起身來到煤場上。煤場上到處是買炭的人和馱炭的牲口,林大金走到一頭黑鐵青騾子後邊,突然大叫一聲爬在地上:「哎呀,踢死人了,c你八輩祖宗,哪個狗r的做下這牲口,踢死老子了。」林大金一陣急似一陣的哭罵,驚動了騾子的主人。騾子的主人一看自己的牲口踢著人了,忙問:「後生,踢著哪啦,厲害不?」林大金也不管數九寒天,解開褲帶l出又黑又臟的臀部讓人看。騾子的主人捂著鼻子看了好一會兒,不知是眼睛不好,還是林大金的皮膚太臟太黑,看不出傷在什么地方「後生,到底哪疼?」騾子的主人急著問。「不知道,反正到處疼。哎呀,疼死大爺了——」林大金拼命地號。這時,騾子的主人明白了,認倒霉吧,遇上不要臉又不說理的混球了,於是拿出五毛錢給林大金。林大金看也不看眼前的五毛,還是號,騾子的主人又拿出三毛,接著是二毛,總數一直加到兩元,林大金的號哭戛然而止,伸手拿住兩塊錢,褲子也顧不上提好,l著一半臭p股,p顛p顛地跑走了。

後來林大金竟然娶上了媳婦,那是個又黑又丑三大五粗的女人,村里人稱「松樹皮」很能g活,膽大有勁兒。兩口挺對眉眼,感情也不錯,一切都不錯。一天,幾個人閑扯淡,這個說:「世界上人人怕老婆。」那個說:「就是老婆不怕我。」林大金聽了之後,回到家平白無故將「松樹皮」揍了一頓。從此每天一頓揍,幸好「松樹皮」體格粗壯能經得住幾次c練。揍得r子長了,終於抗不住了,於是「松樹皮」丑臉一拉,大嘴一扯,哭問道:「你怎么老打我?」林大金吊著個杏仁眼睛說:「你怎不怕我?」松樹皮說:「怕!」從那天起林大金再也沒有揍「松樹皮」。

村里人知道林大金是個混球兒,一般人凡事讓他三分,林大金便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一天,村里發救濟金,於是也跑到隊部要救濟款。革委主任說:「林大金,你不夠救濟標准,不能跟三歪比,三歪家的孩子們連過年的棉衣都沒有,數九天還穿著褂褂拾煤渣。」林大金一聽,二話沒說,回到家脫了棉衣棉褲,換了身夏天穿的破褂子,來到了隊部。革委主任一看勢頭不對,便說:「你等幾天,我們幾個村委開個會吧,大伙同意了就給你發。」林大金二話沒說,坐在隊部的凳子上等開會,從上午等到天黑。林大金的老婆「松樹皮」叫吃飯,但林大金不吃,可也受不了凍,便叫老婆拿來一斤白酒喝著等開會。晚上八點半,會開完了,經研究救濟林大金兩塊,林大金一聽把喝了一半的酒瓶摔在了地上。

「呱——」一聲響,林大金便一頭往革委主任身上撞。別人上來拉他,他就又抓自己的臉又打自己的鼻子,臉也抓破了,鼻子也流血了,於是林大金瘋也似的又打又罵,又咬又撕,仿佛是一條瘋狗。村里的人全轟動了。

治保主任帶著兩個基g民兵,端著上了刺刀的槍來鎮林大金,林大金不但不怕,反而往刺刀尖上撞,仿佛要跟刺刀叫板兒,刺刀只好退了下去。

這時惹惱了革委主任的遠方弟弟,車把式林玉虎。林玉虎三十五歲,個子不高,但粗壯豪邁,一桿比他個子還長一倍的大鞭捏在他手里「叭、叭、叭」三聲脆響,三鞭子馴服過村中有名的兒騾「黑紫紅」,於是人稱「三鞭桿」。

三鞭桿,見林大金借酒煞瘋,便怒氣沖天,從家里拿來長鞭,手捏鞭桿「叭——」一聲清歷刺耳的炸響便驚攝了在場的人群。當年,也是這一聲炸響使狂奔的兒騾「黑紫紅」渾身一栗。此時的林大金耳邊仿佛一聲巨雷,便驚呆了。

「閃開了——」三鞭桿一聲吶喊,接著是「叭」一聲脆響。當年,這第二聲脆響,抽在了兒騾「黑紫紅」的耳根上,「黑紫紅」霎時呆立不動。此時,第二鞭抽在林大金手中的算盤上,那個算盤剎時破碎。

「x你媽的——」三鞭桿大罵一聲,接著「叭」又是一聲。當年這第三鞭抽在了兒騾「黑紫紅」的大腿軟肋下,「黑紫紅」被抽的p滾n流。此時,第三鞭直抽到林大金的大腿上——那只是鞭尖點了一下,林大金大腿上產生了一股剜r抽筋般慘痛便跌在了地下。

三鞭桿一腳踩在林大金胸膛問道:「敢不敢了?」林大金雖然站不起來,但嘴還硬:「我x你公母祖宗!」三鞭桿一看,這家伙比牲口還難制服,便從家里拿來一瓶煤油,捏住林大金的鼻子一氣往嘴里灌,林大金被灌得哭笑不得,叫喊不得,氣惱不得,求饒不得,臉憋得黑青,淚如泉涌,一瓶煤油灌罷,四肢連挪擺得勁兒都沒了。這時,有人說:「三鞭桿,算了吧,看出了事兒。」林大金一聽,便裝死。

三鞭桿看林大金用裝死來嚇唬他,好!三鞭桿拿條長繩,將林大金雙腳捆個豬蹄疙瘩,「噌」一聲,將林大金頭朝下吊在了大隊部旁邊倉庫的房梁上,整整吊了一夜。次r清晨,人們來到倉庫,從梁上放下林大金。林大金在地上躺了半個時辰。人們見他一動不動,便說:「壞了,弄死人了,三鞭桿也不在了,怎辦?」這時地上的林大金突然爬起來大罵:「三鞭桿;x你萬十倍公母祖宗,我——」突然林大金眼發直,嘴也合不上,也罵不出口,原來三鞭桿走進了庫房,林大金像受驚了的兔子連蹦帶跳弓著個背溜了,從此,林大金的渾號「攪茅棒」與他的故事遠近聞名。

可是,就是這么個人偏偏要與張鴻遠結成親家:一個天下最講理的人偏會與天下最不講理的人結為親家。

天啊,這是多么非凡的安排,恐怕萬能的佛祖也沒有這種奇妙的構想。

張鴻遠聽說親家來了,又是驚又是喜。很吃驚,喜雖不大,但畢竟是「有朋自遠方來」,林大金是門最遠的親戚,遠親上門自然是驚中有喜呀。

回到家,備了兩個菜,土豆絲和攤j蛋。土豆絲里拌了幾根海帶。攤j蛋很薄,用兩個j蛋攤成,本來劉瑞芬儲存著四個j蛋准備待客,由於時長r久有兩個j蛋已發臭了。

暖好了白酒,張鴻遠打發建剛去請林大金。

攪茅棒架子很大,連叫了三次都沒有出來。

張鴻遠弄不清這位攪茅棒親家是什么意思,心想:這個人真是臭狗r上不了席面。於是,只好讓劉瑞芬去四請,當然,張鴻遠是不會進兒媳婦的屋里。

終於,攪茅棒走了進來。張鴻遠第一次會親家,攪茅棒比他大一歲,一雙杏眼總是惶惶忽忽轉動,讓人情不自禁想到黑夜游動的磷火——鄉下人稱鬼火。

攪茅棒也是第一次見到張鴻遠。張鴻遠白凈修長,說話和善文雅,初次見面,由於不摸脾x,攪茅棒對張鴻遠也多少有點肅然起敬之感。

三杯酒之後,張鴻遠的話便多了起來,從紅土崖今年的收成談到東溝村的會計,又由會計談到六零年東溝村的會計年終算賬怎么也平不了帳,只好請張鴻遠的事兒。

那年正鬧飢荒,東溝請來張鴻遠只給吃了一頓雜合面(玉米、谷糠和玉茭皮摻合磨成的面)稀糝,於是張鴻遠情緒不佳,故意沒有平帳,擺起了架子。村的會計只好調了一小鍋玉米面酸菜糊嘟,張鴻遠美美飽餐一頓,之後算盤一響,幾個回合便將總賬找平了。現在,張鴻遠並不是吹噓他的水平,而是那頓飢餓時期黃燦燦的玉米面糊嘟給他留下了無比美妙的記憶,那仿佛是一支美妙動人的歡歌,怎么也從記憶中抹不掉哇。

然而,攪茅棒只是自顧喝酒,不吱一聲。他不吱聲,並不是因為他會玩什么深沉。其實,真正玩深沉的人並不一定采用不言不語的方式。

不言不語,只能玩個小深沉,玩不了大深沉。

真正玩大深沉的人,能呼風喚雨卻不讓人知道是什么風什么雨,讓人墜入雲中雨中而不知道其根其由。

當然,攪茅棒連小深沉都不去玩,起初他不吱聲,是不知該說什么:說客氣話吧,他娘胎里沒人給他上胎教課,而且從娘胎里出來又沒學過一句知書達理的話;說點風土人情吧,他的腦子里只有一片亂哄哄的面孔和燥雜雜的粗言俗語。於是他只是喝酒,後來聽張鴻遠說得多了,覺得張鴻遠並不是個神聖似的人物,只不過是個弄筆桿的會計而已,攪茅棒漸漸在心中對張鴻遠產生了一種輕視感。

喝罷酒,吃過飯,張鴻遠興致很高,情緒極佳,他說:「親家,歇一歇,躺一會吧!」

攪茅棒突然眼冒凶光,那目光咬著炕桌的桌面,仿佛那桌面是灑下的湯汁惹他生氣似地,突然吼道:「你!怎不給建忠和閨女另家?」

張鴻遠一怔,沒想到攪茅棒說出另家的話來,正要解釋幾句,可是攪茅棒不等他開口便又吼起來:「怎?不想讓我閨女好過?好!你不讓她好過,我今r跟你拼了:我殺不了你,你就殺了我。刀,給我刀。」

瞧,攪茅棒不虧是個天才的二百五,他一聲緊似一聲,用一聲緊似一聲,調動他身上那股粗劣的氣x;用一聲高似一聲,掩飾內心的怯懦,終於自己將自己武裝成了一個玩命之徒。

本來任何一個人的外表都是一種虛偽的裝飾,玩命之徒也不例外。

攪茅棒從炕上跳到地下,鞋也不穿,不能穿鞋,穿鞋,意味著他還沒有失去理智,他必須是裝成不理智的造型。攪茅棒蹦出門,到廚房拿刀殺人。

張鴻遠驚呆了。

劉瑞芬說:「你愣什么,快躲躲吧!」

一句話提醒了雲里霧里不知頭緒的張鴻遠,他也蹦下地,鞋也顧不上穿,一溜跑出門兒。他不是沒有理智,而是一時找不到能救他的理智,或者理智根本救不了他的急。

建剛見父親沒顧上穿鞋,便拿起鞋追父親去了。

張鴻遠勝利逃跑了。

第九章:張鴻遠仰慕朝霞般的愛。吳志願相思之歌「扒碾桿」十里聞名。美麗愛情與大臉女人,離誰最遠,離誰最近?

攪茅棒大鬧張家,張鴻遠勝利大逃跑,有驚無險。

年底,大隊兌現分紅,除了全年花銷,張鴻遠凈落下七十二元。趁兒媳婦住娘家去了,晚上張鴻遠叫建忠進屋來,點出三十六塊錢j給兒子,並將全家糧食按人頭平均,分給建忠兩份,就算分家了。

張鴻遠本想數罵兒子幾句,可一轉念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罵兒子有什么用呢?窩囊就窩囊吧,總算是成了個家啦,讓小兩口湊合著過吧,一切自有各人的福分管著呢。

張鴻遠在這一點上不馬虎。

兒子的路,老子不能代替走。自己的命運只有靠自己撲騰。

張鴻遠也無法教導建忠。建忠是個智能不高的人,張鴻遠早就對這個兒子失望了。建忠初生之時,張鴻遠曾一度有過欣喜,但建忠三歲生r時不會自行站立走路,七歲時還不會叫一聲爹爹。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建忠十二歲才入學,上了一年學,沒識幾個字,整r里不是吃老師訓斥,就是受同學打罵,真把個張鴻遠氣得七竅生煙,一肚子燒火。上二年級時,建忠退學了。

張鴻遠,望子成龍心切。他自小讀過五經四書有過別人沒有的夢想,然而,張鴻遠沒有實現他宏偉的志向,事業、成功毫無建樹,不過在人口方面卻收獲不小,四子二女,也算是個人丁興旺之兆呵。張鴻遠於是將自己未實現的抱負寄托在兒子的身上,要自己的子女中燦爛地飛出一只一鳴驚人的鳳鳥或鴻鵠,以慰他超越常人的非凡之襟懷。

然而,建忠太讓他失望了,現在已不能企望這個兒子為他增光添彩了,只要建忠能顧念小家庭生兒育女,張鴻遠也就放心了。

只可嘆,張鴻遠一片愛子心,竟平白遭受一場從天而降的惡氣,好不惱人!

攪茅棒大鬧張鴻遠家的消息傳遍了全村。

村里人有一種多少年延續著的習慣:喜歡討論別人家的丑聞和不幸的事情。

人們用別人家的不幸來安慰自己家的不幸,用別人家的丑聞來掩飾自己家的丑行,這是一種合情合理的無可非議的鄉俗習慣,人們用這種自我安慰的辦法,來獲得心中渴求的平衡和安逸。

中午張鴻福家吃餃子,因為是猴三過生r,猴三喜歡吃餃子,秦花妮特意為他包了豆腐j蛋餡餃子。

生r在鄉下人一年中是理直氣壯的一飽口福的唯一機遇。

一張棗紅漆炕桌已磨成了紅褐相間的一副面孔。桌上擺著三碟小菜:土豆絲、黃豆和小蔥拌豆腐。猴三堂堂正正坐在了炕中間主席位置,右手坐著秦花妮的長子和三女秀艷,左手坐著四女秀紅,秀紅旁邊還留著一個空位。

作為一家之主的張洪福,也就是門顱先生則坐在最次的位置——猴三對面、地下的一條破舊的長凳上,如果用一個謎語和一個謎底的關系來形容這個坐法兒,那就是:門顱家坐席_____喧賓奪主。

紅土崖村的人,常常將那種軟弱無能的受人愚弄的男人比作門顱,人們好說一句話:「活像那個門顱。」然而,任何一個男人只要聽到人說他這句話都會奮起反抗,決不隱忍默受。

門顱本人對座位問題並不在意。

門顱的父親在世的時候,每逢坐席他就坐在地下的凳子上,只保持一個貴在參與的姿態——只要讓他坐席就非常榮幸了。

門顱到別人家坐席,由於本x謙讓順和,所以也總是習慣x地坐在最次的位置。成家有了子女、而且子女已長大後,由於門顱身子粗笨不會盤腿、再加上也有汗腳臭等毛病,所以在家做一家之主的席位一直是恭手讓給了老婆。

猴三來到他家,以門顱與秦花妮侄兒的身份坐在一家之主的席位上,門顱對此似乎熟視無睹,他對自己的位置已自然習慣了。

自然是宇宙最高法則。習慣成自然了,還有什么可非議的呢?

人們不該說門顱,是人們沒腦筋理解不了門顱呢?還是門顱本人智商太高,別人思維跟不上他?

先別管門顱怎么回事,此時秦花妮已煮好了餃子,秀艷將一盆餃子端進來了。

「哥,吃扁食。我媽說你的。」

猴三毫不猶豫夾一個往肚里吞一個,仿佛一盆餃子都被周圍的幾雙眼睛吸g似的。

工夫不大,秀艷又端進一盆玉茭面餅,秦花妮端進一鍋面片湯來。

孩子們一哄而上,抓起面餅就吃,他們吃得飛快,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壓住肚子里那一股一股饞氣,仿佛只有如此口里的舌頭才不至於一不小心掉進肚里當作解饞的r吞掉。

秦花妮給在坐的每個人都盛了一碗湯後,上了炕,坐在了猴三左邊的空位上,接著打了四閨女秀紅一掌,秀紅正在猴三懷里撒嬌,猴三正夾著一個餃子喂這位比他小近四十歲的妹妹。

「滾開,別在你哥身上團卧,慣得你個x。」

秦花妮拉著臉罵女兒,可是眼睛直乜斜悶顱。她見悶顱面前的酒杯里沒倒酒,對女兒子丑娃說:「給你爹倒杯酒,你媽x,恁大的人了沒個眼s,屬驢的?」

丑娃綳著個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姿態,給父親倒了一杯酒。

悶顱正大嚼玉米面餅,平靜的臉上馬上閃出了感激的神s,憨憨的面孔涌出了幾許惶恐不安的神情,一向缺乏表情的眼睛多了幾分柔情,淚水兒似乎在他那狹窄的眼眶中直飛旋,這所有的表情匯成了一句話,悶顱說:「我不不喝,猴三留著喝吧。」

猴三眨巴著眼瞅了幾眼悶顱,不高興地說:「讓你喝,你就喝。這人,真是的!哼,不識好歹。」

猴三的言外之意似乎是說:悶顱有點不識抬舉,狗r上不得席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