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2 / 2)

太平 未知 6060 字 2021-02-25

「受災的是哪里?」

「山南道和淮南道。」

「這兩道你都去過了?」

「尚未……」

「出來二十三天,山南淮南兩道還沒去,你這災情視察得不錯。」太平喝了一口茶,輕輕道。

陳蓉已經是汗濕衣襟,叩首道:「殿下,容下官詳細陳情。」

太平卻沒有要聽她下情的意思,轉頭對站立在一邊表情驚詫莫名的知府趙芳道:「趙大人,我在城門外看見你開倉施粥了,不錯。」

二品巡撫尚跪著,趙芳不過四品知府,哪里敢站著回話,趕緊也跪下,摸不清楚這小王妃的意思,只好含糊道:「回千歲話,這是下官應當做的,不敢當殿下贊。」

「直接回話。趙大人,這河間府也收到朝廷責令開倉賑災的公文了?」

「是,收到了。」

「那朝廷撥下來的賑災銀子,河間府也有份了?」

「是,有……」

「收到了?」

「收到了……」

「多少?」

「這……容下官喚來帳房詢問。」

「不必,孤就問你,你收了多少?」

趙芳哪里敢答,冒了一頭的汗:「下官,下官……」

太平輕輕敲著桌子,淡淡道:「看來知府大人是說不出來了,同知大人,通判大人,你家大人不說,你們能代答么?」

同知通判也都撲通一聲同時跪下,大汗淋漓。

「朝廷規定,開倉施粥,粥要能c筷不倒,趙大人,你河間府施的粥能c筷不倒么?賑災款朝廷撥了兩百萬下來,僅河間府就分了七十萬,趙大人,七十萬銀子能買多少糧食,安置多少災民?你河間府放了多少糧食,安置了多少災民?」

「回千歲話,災民應該是前面山南道興元府、興州、鳳州、利州、通州等地就近安置,不歸河間府管呀!」趙芳慌忙叫屈。

「對,理當如此,你河間府既然不安置災民,用什么借口領的賑災銀子?莫非是你們私下商量好了,山南道安置不起,銀子讓給你,請你幫忙安置了?」

趙芳滿頭大汗,官官相護,私相授受,此乃大忌,如何敢答?

太平又轉對巡撫陳蓉道:「陳大人,你這巡撫做得不錯,你雖不去災區,這災民倒也自動走來看你了,這奏折你打算怎么寫?還有一百三十萬兩銀子,你撥了多少下去?都撥哪去了?你剛說有詳情要稟,你且說來聽聽。」

陳蓉早在太平准確報出河間府領了七十萬兩,就已經萬念俱灰,這時太平再問她,她只一個勁的磕頭:「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太平沒搭理她,看著趙芳三人道:「她知罪了,你們呢?」

趙芳實在是一腦子糊塗,這燕王進來就毫不客氣的詢問訓斥,再尊貴,她也不過是個郡王,哪里管得了地方上的事?但見巡撫大人都成這樣了,她也只得認道:「下官知罪。」

知府都認了,旁人自然沒不認之理,同知通判兩位也跪認了。

「既然都沒話說了,孤要你們的命,你們不冤吧?」太平輕描淡寫道。

陳蓉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趙芳抬頭驚道:「王妃,您如何能要得我們的命?」

太平鳳眼輕輕一揚:「孤如何要不得?」

少安衣袖微微一動,趙芳聽得後面一陣聲響和一聲驚呼,回頭看,同知已經倒在地上沒了氣息,通判臉色煞白。趙芳一愣一驚,猛得跳了起來,指著太平怒道:「你不過是區區一郡王,越矩干預地方事物不說,還敢隨便私殺地方官員?你不知這是死罪么?地方官員就算有罪,那也得朝廷來判,要殺要審如何輪得到你?!」

「認罪,畫押,押往京城,東審西判,一道道關卡程序下來,少說也得數月,誰知道這其中能有什么變故?孤嫌麻煩,直接殺了比較干脆,你說呢?」

趙芳給太平這無賴樣氣得臉色煞白,高呼道:「來人,來人呀!」

陳蓉有氣無力的木然道:「趙大人,別叫了,認命吧。」莫說是區區幾個官員,今日就算是皇家親王撞到她手上了,這位燕王也不會不敢殺。

太平並不阻止,她身後的人也都漠然的由著知府大人呼叫衙役,明緣垂目念佛,梅翧眨巴著眼睛,少安咧嘴一笑,釵嬤嬤卻是滿臉的興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衙役蜂擁而進,明晃晃的刀槍齊齊對准太平等人,趙芳迅速退到衙役後面。

「趙大人,你這是要造反?」太平眉眼都不曾顫動一下,淡淡道。

「下官不敢,王妃私殺五品官員,恕下官只能公事公辦了,刀槍無眼,還請王妃別妄動才是,否則傷著了王妃,下官可擔當不起。」知府大人只露出一個頭來,冷笑道。

太平搖了搖頭,這人竟敢打殺人滅口的主意,也算有膽子了,可惜沒腦子。

「陳大人,你過來吧,本大人就不信她區區一郡王,敢在我河間府如何無法無天!」有了衙役狀態,知府大人總算也擺出了幾分官威,對著巡撫陳蓉高聲喚道。

陳蓉並沒有動,只是慢慢摘下了官帽,又從懷里掏出本冊子,伏地泣道:「殿下,罪臣自知罪不可贖,一切帳目均在此,還請殿下憐憫,不要牽累我家人。」

「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你家人若無人為官,想必也牽連不上生死。」太平接過少安遞上來的帳冊,翻看著,冷淡道。

雖不曾明說,但言下之意,是不會將她家人連坐了,以她所犯之罪,能保家人不隨死,已經是格外的開恩了,陳蓉感激的泣淚叩首:「謝殿下,千歲!」

回頭看了看尚執迷不悟的知府趙芳,沒有說什么,竟起身一頭碰在牆上,自殺了,驚得趙知府和一眾衙役們目瞪口呆,能得二品大員甘心自裁,這個年紀輕輕的燕王,在京城當真有如此能量?

「燕王在此,你們退下。」少安上前一步,掏出令牌對眾人喝道。

眾人先是面面相覷,王妃確實比她們大人大,但好像管不了地方,不動。繼而有幾人看清了令牌,表情一愣,忙著扯旁邊的人衣襟,眾人眼睛俱都仔細打量著那面令牌,然後又轉頭齊刷刷的盯著太平,那眼神竟有幾分狂熱的意味,太平心里一寒。

這哪里是什么令牌,其實就是君家的家徽,翡翠的荊棘橡葉環繞,紅玉的纓槍交叉,點點金銀的刀劍隱隱隨行。君家,這是大姚的守護神,是大姚所有軍人仰望的神,他們不過是普通衙役而已,要敢對君家人動刀槍,別的不說,出去就得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燕王,大小姐可不正是封的燕王么?

眾人不約而同齊刷刷的後退,縱有那幾個心里還有些念頭的,看大家都退了,哪里還敢前面站著,趕緊隨了大流,知府大人又給孤零零的露了出來。

太平撐著頭淡淡一笑,知府卻渾身虛軟的癱倒在了地上。一個郡王的確是號令不動地方的兵士衙役,但地方的官差卻絕對不會沒有理由的輕易對君家人動刀劍,慢說她這些衙役,就是河間都尉府知道君家人在此,也未必會遣兵過來,她完了。

太平順藤摸瓜,事情越牽扯越復雜,忙了整整三天,幾乎將河間府衙六品以上行政官員殺了個干凈,開始還少安釵嬤嬤親自動動手,後來那些衙役就自動跳出來幫手了,有這些地頭蛇幫忙,這牽扯的官員就越來越多,消息不可避免的傳了出去,河間府官員人心惶惶,東躲西藏,河間府百姓卻將整個府衙圍了個水泄不通,就差沒往里闖了。河間都尉早得了消息,卻裝聾作啞,一個小兵卒都沒有派出來。

無法無天,沒規沒矩?

太平揉了揉看卷宗看得酸疼的眼睛,伸了個懶腰,我可不就是個無法無天,沒規沒矩的人,天下大亂去吧,反正,不用我善後……

「釵嬤嬤,少安,完事了我們趕緊趁夜跑吧,霹靂手段,飄忽蹤跡,這才是高人行事嘛~~」

「小姐,你是殺光了人家官員,無法善後,怕人家逮著你留下來做苦工吧?」

「……」

是夜,一輛馬車三匹馬偷偷來到河間府城門口,守城的兵將二話沒說偷偷給開了城門,一臉仰慕的目送著這個殺星離去。

「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你這完全是江湖手段,難登大雅之堂。」

「江湖手段怎么了?要能有我這樣的身份背景,再有一巨無霸在後面收拾爛攤子,江湖手段就是最干脆利落的好手段。」

「……」

「大小姐,巨無霸是什么?」

「就是超級厲害能干無敵萬能的霸主,巨能干,超無敵,至尊至霸……」

「我明白了……」

只是不知道這巨無霸接到消息後,是哭是笑,又要掉多少頭發。

斷袖

「啪」的一聲,景帝手掌重重拍在龍案上,怒極反笑:「好,好,半月殺我一府七州一百一十七名官員,這等膽大的,前所未聞,倒出在本朝本代了,好,好……」

殿下眾臣皆噤若寒蟬,束手垂頭,無人敢應聲。

司空祁桒跟司徒周驪對了下眼色,也一時都沒法子,這兩人都是宣政殿外力阻燕王出京的主力,巴不得燕王出點什么亂子,但亂子出得這么大,她們也著實高興不起來。

「諸位卿家怎么看?」御座上,景帝像是勉強壓住了怒氣問道。

眾臣皆先是瞟瞟自己這派的再瞟瞟對派的,見一品太尉司空司徒大人,尚書省中台大人,六部尚書大人,三位親王殿下皆不動聲色,自己自然也都躲在後面裝傻充愣,無人做這不討好的出頭鳥,一時之間,整個含元殿一片寂靜,連呼吸聲都被小心的斂著。

大姚官制分九品十八階,以三師三公為首,太師、太傅、太保各一人,是為三師;太尉、司徒、司空各一人,是為三公。皆正一品。三師,天子所師法,無所總職,非其人則闕。三公,佐天子理y陽、平邦國,無所不統。親王拜者卻不親事,祭祀闕則攝。三師三公皆不設官屬。再有尚書省,設中台一名,典領百官,正二品,其屬吏、戶、禮、兵、刑、工六部,設左右相,統理六官,從二品,其下還有左右丞都事主事令史書令史等等,皆三品以外,不類舉;六部各設尚書一名,正三品;外官軍政分置,以省府為首,統管其省各州縣,文官四品知府,武官省府四品都尉,軍政各不相干。

這是大姚長時間軍事高度集權,世族佐政但嚴禁涉足軍事的特殊性所決定的,所以太平區區幾人卻能殺盡一府七州上下百余官員,河間府都尉的袖手旁觀也是這場禍事一發不可收拾的主因之一。

朝廷上雖多是對燕王出京不滿之人,但也不過是存著防范將來不可縱虎歸山之心,倒不是真就覺得這少年燕王如何禍害大患了,這時見她小小年紀,平日里山水不見,首次出手手段就如此狠辣,如此血腥,俱都毛骨悚然,心寒不已。

燕王這次犯的足夠凌遲的死罪,本該一舉殺之免除了後患,但賑災款被貪之案,牽扯如此之廣,震驚朝野,當下最為緊要的不是懲治燕王,而是平復四處的民憤,然燕王此人此時初露端倪,足見其後禍,這次放縱了,日後……

思及此,百官不禁都心抖了一下。一百一十七名官員呀,巡撫雖然是特殊官職,只任職之時暫領二品銜,但畢竟也是二品呀……河間府下她所過七州,血流成河,官員幾乎為之一空,周圍各州縣府衙大門緊閉,官員們聞風而逃,四散躲藏,人心惶惶。她狂妄桀驁,不理後事,殺之就走,百姓無知,尚拍手稱快爭相擁簇,卻不知這燕王,這燕王,唉!這哪是什么燕王,這就是一殺星!

就在群臣皆推脫閃避之時,左側第一排第二位走出一紫袍官員來。

「康擎王,你這是為何?」景帝詫異道。

衛寒奾將官帽摘下雙手托著雙膝落地,跪奏道:「燕王所犯乃抄家滅族凌遲之大罪,罪臣教女無方,罪不可贖,愧對吾皇,實無顏苟活,懇請陛下降罪。」

該死的!

百官心里皆一聲暗罵,這老狐狸,誰不知道這是抄家滅族凌遲的大罪?沒見大伙兒都刻意避著不提么,你居然還跑出來綁上一個衛家族,河間府死了一百一十七,哪個家族無一人牽連?再把你這戶部尚書一塊抄了,順藤摸瓜一拉,不等姒國打來,大姚立馬就能垮一半了。

果然,景帝和顏悅色的勸慰道:「愛卿不必如此,燕王心性朕卻是知道的,怨不得愛卿。」一邊讓內侍下去攙扶起康擎王妃,為其整冠,一邊又是一通好言勸慰,康擎王妃感激難言的拜謝了龍恩,回到自己位置上跪坐下來,繼續充聾做啞。

經過康擎王妃這么一出,殿上氣氛倒也和緩了幾分,景帝繼續看著殿下諸臣道:「眾位愛卿,此事何解,可有對策了?」

司空祁桒當先走出來,奏道:「陛下,當務之急,先撫民心,巡撫陳蓉河間知府趙芳等一眾官員貪污受賄之事罪無可恕,雖當事人已經伏法,但案子依舊應當交刑部立案徹查,河間府和其七州官員從缺,府事停滯,也當立時補缺,災民流離失所,當著令當地安置,另有其他各州官員閉衙躲避,官員人心惶惶,也當安撫。」

關於那個棘手的燕王該怎么辦,干脆就一字不題了。

景帝冷笑道:「閉衙躲避,人心惶惶,沒做虧心事,她們閉衙躲避什么,人心惶惶什么?山南淮南的災民都走到河間府去了,再安撫,該走到朕的皇城腳下了!」

司空叩首不語,司徒周驪趕緊起身奏道:「陛下,這些官員自然難辭其咎,但眼下正是用人之即,百余名官員從缺,數十萬災民急需安置,何不暫寄了她們的腦袋,等災民安置了,再另行徹查不遲呀,陛下!」

百官連忙附和,再查,再查就沒完沒了了,各大世家族大業大,誰能擔保自己家就沒有個牽牽扯扯的?那燕王當真是辣手,百余名官員中,就是她衛家自己人也絲毫沒有留情,當場斬了不說,聽說還家族除名,累及夫女呀。

景帝屈指敲了敲龍案:「也罷,暫寄了就是,陳蓉二品巡撫,竟膽大妄為如此辜負朕的信任,刑部立即立案清查;河間府官員從缺之事,暫從京中下派,不必全了,先撿重要的,以後再慢慢補吧,六部盡快商議了,寫折子來看;還有一個燕王,如何發落,諸位臣公可有定論了?」

剛有點熱絡立時又鴉雀無聲了,眾人又成了閉口葫蘆,誰也不肯開口。

燕王,燕王怎么發落,哪論得到別人說什么,萬歲您的心思誰知道,貿然開口,說得不好,沒准她沒發落了,自己就先發落了……

景帝眸光一掃,這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

戶部尚書大人康擎王妃垂眸斂手,沒她事一般,眾矢之的的中台大人無奈之下,慢慢的晃出來:「萬歲,以為臣之見,燕王確是暫時發落不得。」

「此話何解?」景帝不冷不淡的道。

「燕王所犯事雖大,但卻有情可原,那巡撫陳蓉乃是畏罪自殺,非燕王之過,知府趙芳也是執迷不悟兵戈犯上,當場殺之也是應當,其余一百一十五人,以官位而言,燕王殺之,也不算太過越矩,且人人皆有該殺之理,無一錯枉,實屬難得。」

「依你之言,她非但無過還有功,朕還得嘉獎她不成?」景帝的語氣不怒不喜的,測不出什么心思。

「非也,雖有情可原,但所犯確實凌遲重罪,何況燕王頑劣,私下繞路游玩,實乃大過,不罰已是無理,還請萬歲看在她年少糊塗,也是為國為民的一片誠心,難免思慮不周,念及先人,從輕發落。」

老狐狸!諸臣心里又是一陣罵,拐彎抹角東拉西扯,這么大的罪,竟然給她開脫得差不多了,鬧了半天,殺人不算什么,反倒私下出游成了重罪了。

然而,眾人知道老中台這也是無奈之舉,燕王眼下民間聲望正盛,世人正為她拍手稱快,此時為這事重罰了她,還不定得如何收局了,再看那裝聾作啞的康擎王妃戶部尚書大人,擺明是同罪同擔護女到底了,也不能不估量呀,再加上萬歲這心思,未必不存偏袒……

景帝微微頷首,沉默不語,諸臣皆是一聲嘆息。驚雷樣的事就這么不咸不淡的收場了,罪魁禍首燕王甩下這么一爛攤子,自己只得罰俸三年,降旨嚴厲訓斥,責令立即就封不得延誤等不痛不癢的懲戒,最後,景帝饒是也知如此輕縱了有點不甘心,再問數十萬災民安置問題,只挑了眉,有點不懷好意的說,讓沿途個州縣不得驅逐災民,卻也不得接納安置,只一路指了燕王回封地的路徑……

可想而知,以燕王當前聲望,這數十萬災民必然蜂擁直奔燕雲而去……

「這旨給朕八百里加急沿途十二道急發,務必盡快,免得她再殺空了朕幾個州縣,朕只能讓你們六部尚書下去當州縣府官了。」

景帝說這話的時候,面無表情,誰聽不出是褒是貶是喜是怒,只能偌偌應了,年輕人尚好,兩朝以上的老臣們心里都有些尷尬。本朝吏治一直是個心病,今上向來恨之甚切,卻又關系到方方面面,下不得重葯,經過十幾年緩治方逐漸好轉,想也知道鬧出這么大的案子,聖上心里是多少惱火,誰知道她表面上咬牙切齒,心里卻是不是在為燕王稱快呢?她對燕王又素來榮寵有加,愛之甚切……

燕王,燕王,再想起那少女煙霧一樣懶倦的眼睛,眾人心里都是一陣寒意,古有大鵬,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來去匆匆的燕王,數月間只當她有些才氣也有些文人的桀驁心性,此時方見她手段,這當真是……好歹也是堂堂世族大家尊貴出身,怎么這行事就沒規沒矩的,一派江湖流氓無賴做派呢?

這般忍性狠性之人,此番她忍奪夫大辱而去,她日……

散了朝,司空祁桒和太尉秦瀾在宮外撞見,二話不說蹭上太尉大人的馬車,祁桒連連抱怨:「太尉大人,你剛怎么不言語,再怎么著,也不能就這樣給她開脫了呀!」

太尉大人搖頭不語。

司空大人嘆息道:「養虎不殺終成禍患,衛太平此女心狠手辣,堅忍果決,凡事不留余地,不守成規,非是池中之物,又有偌大的背景附翼,她日必成大禍!」

太尉大人還是沉默不語。

司空大人又道:「也罷,好在陛下也該有點醒覺,不再一味偏袒,早做防備,等時機成熟,再慢慢收拾不遲。」

太尉大人靠著舒適的馬車靠壁,又是一聲嘆息。

祁桒急了:「太尉大人,有什么事你說話呀,總怎么一聲聲的算怎么回事!」

秦瀾慢慢睜了眼:「司空大人,宮中近日流言不曾聽見么?」

祁桒奇道:「什么流言?」

秦瀾湊她耳邊細細這么一說,祁桒瞪大眼睛差點沒蹦起來:「這不可能!」

秦瀾遙了遙頭,一臉的無奈:「空x來風,未必無因,我另想法子打聽了,有八成倒是真的。」

祁桒面無人色,喃喃道:「不可能,這決不可能……」

大姚歷經百年戰禍,國力幾乎耗空,又有兩代先帝平庸放縱,吏治敗壞,好不容易今上雄才大略,一代明主,十幾年來剛見成色,正是收拾河山慢慢榮華之時,怎能,怎能……

禍水紅顏,歷朝歷代,這例子還少了么?陛下怎么能,怎么能好上這一口呀!就是好上也要挑人呀,什么人不好,怎么能偏偏是,偏偏是……這可真是天不佑我大姚!

秦瀾嘆息:「今日朝上,萬歲雖見大怒,但看其後,如何不是百般偏袒,但凡有一點追究警醒之心,如此大罪,怎么肯就此放她過去?我看那怒氣倒有七分是假三分是縱,多說什么又能管什么用?唉……」

祁桒也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