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2 / 2)

太平 未知 6369 字 2021-02-25

景帝勾起唇嘲諷一笑:「若早知今日父後如何?」秦修無力的垂下眼,是呀,就是提前知道有這么一天,自己難道就會收手不那么做么?他不能讓君霐進宮,也無法看著他被殺,全是定數呀,君家的人,全是命里的定數。姒國王庭城外,太平側頭看著父親平淡道:「不,一年足矣。」

傷戰

「小四!」長安徒勞無功的抱著君朝歌漸冷的身體,淚眼朦朧。

「姑乃乃,還,沒,沒死,你這,家伙,嚎,嚎什么……」君朝歌笑罵道,斷斷續續的,卻是聲若蚊吟了:「要快,往南走,小姐一定已經打下王庭了。」

「嗯!」長安用力擦去淚水,拼命的點頭,嗓子卻堵得說不出話來。洛陽、西歧、朝歌、建鄴、秦川、楚嶺、潼關還有她長安,八個人從小跟小姐一塊長大,讀書識字知史明理都是小姐手把手教的,情比手足。當年八人抓鬮取名字,她摸到長安,又長留在小姐身邊,戲稱為八俊之首,小姐曾笑謔:早知道你們要自封八「駿」了,還不如干脆用赤驥盜驪白義給你們取名字呢,省得我想破腦袋。如今八俊缺一,眼睜睜看著朝歌折在她面前,回去怎么跟小姐交代,怎么去見姐妹們……

「雖然說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但,她爺爺的,倒在這里真沒出息,要被你們這群家伙笑死了,我還沒看見小姐的太平天下,再活五百年,姑乃乃只要再活五個月就夠了……」

「朝歌——」聲音漸漸消去,長安握著她塞到自己手里的軍牌跪倒在地,淚流滿面。

看著連個標記也沒有,轉頭就會被淹沒在茫茫草原里的小小土堆,長安摸了摸胸口,那里多出了一塊寫著君朝歌名字的軍牌,深吸一口氣帶上頭盔:「走!」眾人回頭看了又失去的戰友最後一眼,齊刷刷帶上頭盔,拉韁繩,駿馬揚蹄,小小的一股黑色鐵流決絕的奔向草原深處。

三月,從出征到現在已經整一年了,熬過了塞外的風雪,熬過了三十萬大軍的圍追堵截,兩千零三人只剩下現在的七百二十一,而她們身後被她們燒殺了家園的復仇者已經漸漸包圍上來了。人人帶傷,馬疲人倦,再無路可退,可七百二十一的人臉上無一人退縮,七百二十一雙眼睛依舊幽深的閃著野獸般嗜殺的寒光,她們來自君家藏匿儲備人才中的佼佼者,來自燕雲將士中最精銳者,來自君霐元帥最出色的弟子,來自燕王君太平親如手足的姐妹,她們的刀依舊錚亮,她們屠殺的心沒有一刻軟弱,她們心如鐵石,她們是屠夫,她們是燕雲最優秀的女兒,她們是荊棘鵬翼下最優秀的戰士……

四面聲響越大,可以看得見黑點了,長安回頭看了看姐妹們,面容憔悴,盔甲早污,但那一雙雙眼睛依舊都亮如幽火,握刀的手依然蒼勁,摸了摸胸前的鋼牌,原本有人提議都摘下埋在此地,後來記起小姐說人死牌離,人還沒死呢,摘牌象什么話!搶去了就搶去了吧,從她們的屍體上摘去了,小姐日後自然會再在屍體上給她們搶回來。

團滅……這詞形容得真貼切,小姐知道要傷心死了吧,原計劃她們後面點烽火,也就半年,只等草原亂起來就迂回繞到祈連山北邊潛藏起來,等待元帥主力攻城,傷亡不會這么大。可她們在成功完成戰略目標後,探知跟在後面的軍隊越來越多,漸有上十萬之巨,連主力部隊都退下來跟她們糾纏了,居然擅作主張玩了一把大的,最後拖了整整三十余萬大軍在草原捉迷藏,最後一個補給點都用掉了,沒有小部落給她們劫掠補充,就算現在不被包圍,她們也堅持不了幾天。

嚴重的違令瀆職,小姐那什么軍事法庭如果建起來了,第一個處決就是她吧,可惜,小姐,長安看來是回不去了,楚嶺大軍法官,拔褲子挨打太難看了,大姐我就不回去挨你的鞭子了。

「姐妹們,看來這就是最後了,刀綣沒?殺一個夠本,兩個賠雙,半個可就虧了。」眾人一陣啞啞的笑聲,慕容秋葉半趴在馬上吐了一口血沫,笑罵道:「你她爺爺的別想糊弄我們不會數數,姑乃乃有上進修院,第一期頭名狀元,姑乃乃殺的沒有十萬也有九萬九,夠姑乃乃一百八十輩子的本了……」

「少拿你那頭名狀元說事,當誰不知道進修院第一期就你跟唐姡丫頭兩個人,你她爺爺的被罰抄書的那陣,我每天最少多給小姐沏兩壺茶,廚房里天天給小姐燉雪梨去火,連我都喝了不少,小姐教這么多人,就她爺爺的你最朽木,還好意思說……」眾人哄堂大笑。

「姐妹們,起歌吧,有緣今生做姐妹,十八年後,太平盛世,再來喝酒!」長安舉刀撕聲道。

「太平盛世,再來喝酒!」七百二十人舉刀高聲吼叫。

面對四面八方圍堵上來的黑壓壓的人群,七百二十一人都平靜的伸手拉下了面罩,露在黑甲外的就剩下一雙眼睛,迎接她們最後的戰斗。一個黑甲戰士從懷里掏出一個扁平小壺,里面裝的是燕雲最烈的酒精,還一點壺底一直沒舍得用,每天只拿出來聞一聞,此時也全部倒在了手臂傷口上,用布帶扎緊,漠然昂起頭,用力握緊了刀。

人群漸漸近了,已經可以看到領頭的幾個將領身上跟她們一樣的漆黑全身輕甲,這是燕雲最精良的騎士甲,內一層皮軟甲中間鋼絲網套住全身最外是一層全身型輕鐵甲,從頭包到腳,普通箭矢根本一點傷不著,造價極其昂貴,以君家百年行商積累之富都只裝備了三萬編制的近衛軍。她們兩千人身上的更是精挑細選最最好的,原本給燕王元帥將軍她們准備的全都讓給她們了。她們沒有辦法帶走犧牲姐妹們的屍體,只能取走軍牌,一般將屍體就地焚燒掩埋,盔甲脫下帶回,到後來沒時間焚燒也帶不走盔甲,都就地草草掩埋了。燕雲軍械天下第一,這些姒國人顯然是挖她們將士的墳了,或許還挫骨揚灰了……不過七百二十一人並無一人動容,這一年,她們鋼刀下滋生的亡魂數不勝數,被不被人挖墳鞭屍什么的,早不在乎了。

慢慢圍上來的姒國二十萬大軍兩眼血紅的看著這殺神樣的七百二十一黑騎,她們也在唱歌,唱的是:「亡我祈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祈連山,使我嫁夫無顏色……」姒語特有蒼涼的長短調,悲愴哀傷,這曲乃千年前匈奴人被漢軍驅逐時所唱,沒想到有一天還會在她們口中響起,二十萬人的歌聲迅速將這七百二十一的聲音淹沒,歌聲唱得天地似乎都動容了,抽取了這邊空氣,讓殺場壓抑沉重,只有七百二十一名屠夫不為所動的依舊傲然冷視。

「鏘」,二十萬人長刀出鞘,握刀的右胳膊都綁著白巾,長生天的勇士們表情肅然,強忍著悲憤,口一開一合的唱著悲愴的曲調,雙眼赤紅欲滴的盯著這群燒家滅族的屠夫。

「哈哈,哈哈~~」慕容秋葉趴在馬上笑噴了血:「屠城,滅族,大手筆呀,果然是大小姐……」七百二十一個人實在太少了,要圍殺也就一個小圈子,不夠二十萬人施展,哀兵撞上屠夫,雖然這群屠夫已然是將凋兵殘人人帶傷,但互相團圍成一個圈子就是不見潰散。只見人一圈圈上去一圈圈倒下,尤其君長安跟慕容秋葉兩刃,對面幾乎沒有一合之敵,魔鬼附體一般,身上的傷病似乎都沒有了,其他人也沒差太多,屍體堆得馬都騰不開腿了,一蹄下去地上漫出血來,血染長刀,大地似乎都在哀鳴。不知人上去了幾圈,殺人的兩眼血紅,堵殺的也毫不退縮,人人都成了野獸,除了揮刀砍殺什么也不知道,沉默的絞殺著,斷肢飛起,血沫四濺,黑甲白甲金甲都成了血甲,廝殺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但畢竟差距太大,人圈越來越小,燕雲這幾百黑騎堅持不了多久了。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她爺爺的,這群韃子在哪學的,這不是大小姐唯一推崇的戰法么?這么死了大概不算太丟臉吧。似乎又聽見琴聲了,那時她還是輕裘長劍,放盪不羈的江湖少俠,平生的理想就是殺殺人,喝喝酒,交交朋友泡泡美人,從沒曾想過有一天會穿上盔甲,成為一口一句「俠以武犯禁」的鐵血軍人,人生真是奇妙呀。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她爺爺的,這話真是巨真理,巨高大,連她聽著都熱血的,大小姐唬人就是一套一套的,雖然她老人家擺明了為國為民完了下一步就是造反……

其實她沒想過要當大俠,本來打算得好好的,把少俠的黃金年華混完了就回家娶夫郎生小孩優哉游哉過小日子,美其名曰「退隱江湖」。可人算終歸不如天算啊,命運呀,她爺爺的就是個不懂規矩的彈球,鬼知道它下一秒要彈到哪里去撞到誰,要想不讓它亂彈,就得將它牢牢攥在自己手心里……這話好像也是大小姐說的……

扯遠了扯遠了,跟大小姐跟久了,自己不知不覺扯起來也一套一套的,原來要想什么來著?琴聲?對,琴聲,春雨,那年江南纏綿的春雨啊……她輕狂的少俠生涯,也有過那么一次y溝里翻船,被幾個下三爛堵殺在竹林里,也是正狼狽不堪的時候,天上飄下白衣仙子,他頭上帶著白紗的竹笠擋住了臉,站在竹梢上,身輕若絮,手邊抱著一架古琴,綿綿春雨似乎也舍不得驚擾了他,任他白色的衣角飛揚在風中。很奇怪,她竟然可以感覺他那時滿心的不悅,好像是嫌棄她跑得太遠了一般,素手一翻,她只來得及看見一角翻飛的白色衣袖,點竹梢飄然而走,甚至不曾看她一眼,她愣在一群被雨滴彈中了死x的屍體中,兩眼痴呆,那一刻聽不到心跳聲,幾乎以為自己也死去了。

琴帝白衣,江湖人稱他為琴仙,武帝,白衣天人,唯獨不知道他真實叫什么,百曉生天下榜他排第一,但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沒有人見過他的樣子,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而來。

他只在江湖出現了三年,一曲琴,一頂斗笠,一身白衣,飛花摘葉,沐雨成冰,踏雪無痕。

五大宗師論劍華山,他白衣飄飄而來,敗五大宗師於華山之巔,全身而退,由始至終連斗笠都沒取下,飄然而走,江湖為他瘋狂了,他卻不再出現,連紅葉山庄的華大官人奉上十萬黃金、焦尾古琴都沒將他引出來,就此絕跡江湖。

直到那年那日,她上京城,在深夜聞著酒香闖進一家奇特的夜店,在「子夜」的燈火下看到那個垂目彈琴,貌若謫仙,一身白色僧衣的明緣禪師時,才恍然大悟,怎么可能找得到他,江湖人怎么可能找得到琴帝白衣?他是千年古剎最優秀的弟子,他是濮陽世家最得寵的幼子,他是名揚天下的明緣禪師,他寸步不離的守在那個傾世女子身後,斂盡了一切鋒芒護她周全,他左眼是佛,右眼是她,心若通明,她縱使踏盡江湖,走遍紅塵,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他?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她這一念痴到至死不悔,是成了佛還是成了魔?身體冰冷得連鮮血流出來的溫度都感覺不到了,只記得軍牌還沒被人摘走,好端端的在脖子上掛著,她就要死了,魂魄不會留戀軀體,她會附魂在這片刻了她名字的鋼牌上,等待有人送她回燕雲,回家,等待有一日耳邊響起你超度的經文,到那時才含笑散去,此生足矣。

朦朧中,似乎聽到燕雲熟悉的長號聲,急促的,問訊,沖鋒,她爺爺的,都說人死之前會出現幻覺,果然是真的。做人呀,不管是正是邪混好混歹王侯還是敗寇,最重要的是姿態一定要漂亮,這話也是大小姐說的,不知道她這姿態,可是漂亮了……

「慕容,醒醒,是近衛軍,黑騎來了,小姐親自來了,慕容——」燕雲三軍齊出,在極北的額爾古納河源頭追上四大部落領頭的姒國剩余主力,兩軍交鋒,不到一日,姒軍潰敗,逃出者不足萬。同時,燕雲軍也在戰場上找到了尋覓良久的兩千近衛黑騎,兩千零三人,活下來的只有一百八十五,幾無完人,副將慕容秋葉君朝歌身隕,主將君長安斷臂,燕王君太平捧著一千八百一十八塊鋼牌站在血場上,三軍盡淚。

登基

一室酒香。明緣彈指亮起燈火,眸光微斂了一下,就做了個晚課的功夫,她竟然能喝這么多酒——長方桌上排著一列酒具,水晶杯、琉璃盞、白瓷碗、黑陶蠱、青銅爵、象牙耳、碧玉斗、竹甄、牛角樽……其中分門別類裝著各自相應的酒,花釀,果酒,燒刀子,葡萄紅,竹葉青,杏花村,五糧y,狀元春……酒架上一塌糊塗,到處都是開了口的酒瓶酒壇子,各式酒香混在一起,空氣簡直都成了毒氣,熏得人站不住腳。

太平單手撐額趴在長桌上,裘衣脫了仍在一邊,衣襟處扯開了口,面色潮紅,酒眼朦朧,一手還舉著一個青瓷小盅,面前一列酒杯中有一半是空的,另一半是滿的,中間正好缺一個空,看來她還是一排排輪著喝的,喝了有幾圈了,不錯,喝成這樣了還能一點不亂,還記得死講究,不錯。

「皇城足今古,白骨亂蓬蒿……」一杯。

「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一杯。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一杯。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一杯。

「去時三十萬,獨自還長安……」一……明緣伸手拿下她要口里倒的青銅爵:「詩不錯,但你不能再喝了。」她醉死了沒關系,毒死可不行。「明緣呀……」太平顯然是醉得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揪著明緣衣襟趴他身上,兩眼水汪汪的,一張臉燙得能著起火來,張嘴全是酒氣:「明緣,我告訴你,霍布斯明晰的證明,所有動物都生活在一種自然的戰爭狀態中……」爬爬兩下又伸長了手去拿酒:「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沒等明緣搶下她的酒來,她突然自己就停下了,怔怔的看著酒盞,撇了嘴,委屈的道:「騙人的,沒回來,都沒回來……」

明緣看著她,微微皺起了眉,天底下怎么會有性情如此古怪的女人?馳騁天下狠辣果決,回頭卻會偷偷躲起來難受,她從來不裝,就是難受了,所以把自己灌成這副德性,史書里有這樣的女人嗎?好在還記得偷偷躲起來,不然非軍心動亂不可。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s天狼!s天狼~~!」她醉瘋了……確定了這點,明緣干脆利落的點了她昏睡x。把她從酒窖里抱出來,君霐站在窖口點點頭,示意已經清了場,將人一路抱回卧室脫了鞋子塞被子里,君霐撫開太平額前一縷散在了臉上的發,又摸了摸她滾燙的臉,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道:「明緣小和尚,拜托你了。」明緣沒…有說話,盤坐在側邊暖炕上閉目打坐。

君霐走出來,眨了下眼睛,有些艱澀。唉……太平是個極其出色的孩子,心智成熟,從小就沒讓他c過心,但生來性情矛盾古怪,似乎另有一番做人的原則,性涼薄,情卻最厚,有時甚至綿軟得不像個女兒,又素無大志,慈不掌兵呀,鳳凰涅槃,蒼龍蛻逆,這一關,總是要過的。慕容,朝歌……這些孩子確實可惜了……

頭痛欲裂,掙扎著爬起來,全身骨頭都酸疼,口里似乎在冒煙,一碗湯遞到眼前,皺著眉頭喝干了,抱著個大枕頭盯著床柱一角一動不動,開始慢慢歇自己重若千斤的腦袋。

「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太平呆呆的輕聲道:「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我生在山中一樵婦家,天天埋頭砍柴,別說失戀,就是夫郎被人搶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哭一陣,鬧一陣,日子照樣過,最多是想不開拿了繩子上吊,或拿了斧頭去拼掉小命,沒什么大不了的。可因為我不是樵婦,所以,為我一己私怒,為我高貴的驕傲,慕容死了,朝歌死了,長安殘了。她們還都是小孩子,朝歌喜歡翻山越嶺到處亂跑,還說要造船出海另建一條絲路呢,長安她才幾歲……」

「不止。」明緣靜靜聽她說完,想了一下,起身走到外間書房,拿了本折子,翻開看了道:「額古納草原,姒國四十萬主力軍俱滅,十多萬軍隊潰逃;祈連山下,王庭被屠,死者在三十萬之上;額爾古納河源,因為燕雲三軍盡出,不納降俘,二十萬部落聯軍,潰逃者才萬余人;長安她們在草原游盪一年,期間因為燒殺驅逐凍餓死的大小部落民眾更是數不勝數,無法統計。經此一戰,草原部眾最少百年恢復不了元氣,殘余的大部落學當年匈奴一樣開始北上遷移,尚有數支游騎在隨後追殺;你還發了懸賞令,姒國貴族人頭按其爵位給予土地閑爵等重賞,江湖散人幾乎半入其中謀取富貴,其余奴隸部眾全體被你打亂遷移易俗,獎勵各處,勞作五年以上才可以贖身恢復平民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