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2)

僅是一種交流行為(如果你願意,也可視之為密碼交流);也是一種審美活動,一種幻想游

戲,一種本身有價值的游演算我們的夢證明,想象——夢見那些不曾發生的事。是人類的最

深層需要。這里存在著危險。如果這些夢境不美,它們就會很快被忘記。特麗莎老是返回她

的夢境,腦海里老是舊夢重溫,最後把它們變成了銘刻。而托馬斯就在特麗莎的夢囈下生

活,這夢囈是她夢的殘忍之美所放s出來的催眠迷咒。

「親愛的特麗莎,甜美的特麗莎,我正在失去你嗎?」有一次,他們面對面地坐在一家

酒店里,他說,「每一夜你都夢見死,好象你真的願意告別這個世界……」

那是在白天,理智與意志又回來了。一滴紅色的葡萄酒饅慢流入她的杯子:「我毫無辦

法,托馬斯,呵,我明白,我知道你愛我,我知道你對我的不忠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望著他,眼里充滿了愛,但是她害怕即將到來的黑夜,害怕那些夢。她的生活是分裂

的,她的白天與黑夜在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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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誰,如果目標是「上進」,那么某一天他一定會暈眩。怎么暈法?是害怕掉下去

嗎?當了望台有了防暈的扶欄之後,我們為什么害怕掉下去呢?不,這種暈眩是另一種東

西,它是來自我們身下空d世界的聲音,引誘著我們,逗弄著我們;它是一種要倒下去的欲

望。抗拒這種可怕的欲望,我們保護著自己,

那些l體女人圍著游泳池行進,那些棺材里的屍體為她也是死人面欣喜——這就是她害

怕的「底下世界」。她曾經逃離,但這個世界神秘地召喚她回來。這些就是她的暈眩:她聽

了一種甜美的(幾乎是歡快的)呼喚,重新宣讀了她的命運和靈魂,聽到了沒有靈魂者的大聚

集在召喚她。虛弱的時候,她打算響應這一召喚,回到母親那里去;打算驅散她身體甲板上

靈魂的水手們;打算趨就到母親的朋友們中間去,當有人放響p時跟著笑;還打算和她們一

起圍著游泳池l身行走,一起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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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直到特麗莎離家那天,她一直在反抗母親。可我們也不要忘記,她同時沒有一天

不是愛她的。只要母親用一種愛的聲音說話,她願意為母親做任何事情。她有勇氣離開母親

的唯一原因就是,她從未聽到那種聲音。

特麗莎的母親意識到自己的專橫對女兒不再起作用時,便開始給她寫一些發牢s的信,

抱怨自己的丈夫、自己的老板、自己的身體以及孩子,並讓特麗莎相信她是她一生中唯一的

親人。特麗莎想到,二十中後她終於聽到了母親愛她的聲音,她想回到母親身邊去。所有這

一切都是因為她眼下感到如此虛弱,被托馬斯的不忠弄得如此衰竭不堪。這暴露了她的無

能,這種無能總是導向暈眩,導向不可戰勝的倒下去的渴望。

一天,母親打來電話說她身患癌症,只能活幾個月了。消息變成了她對托馬斯不忠的絕

望反叛。她自責地對自己說,她為了一個男人背叛了母親,可那個男人並不愛她。她願意忘

記母親對她施及的一切磨難。她現在已能設身處地對母親有所理解;她們置身於同樣的處

境:母親愛她的繼父,正如她愛托馬斯,而繼父用不忠的行為來折磨母親,正如托馬斯用同

樣的方式來傷害她。造成母親怨恨的原由也是她受罪的根源。特麗莎告訴托馬斯她母親病

了,她要花一個星期去看她。她的聲音里充滿惡意。

托馬斯反對她去,感覺到她回到母親那兒去的真正動因不過是暈眩。他給那個小鎮的醫

院掛了個電話,查找全鎮關於癌症的詳細記載,不難發現特麗莎的母親根本沒有癌症的懷

疑,甚至一年多來從未看過病,

特麗莎順從托馬斯沒有去探視母親。可幾個小時之後,她摔倒在大街上,傷了膝蓋。她

走路開始步履不穩了,幾乎每天都摔交,或者碰到什么東西,至少也得給什么東西絆一下。

一種無法克制的要倒下去的欲念支配著她。她生活在不斷暈眩的狀態之中。

常常摔倒的人總是說:「扶我起來吧。」托馬斯不斷地耐心把她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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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與你在我的畫室里做a。那兒象一個圍滿了人群的舞台,觀眾不許靠近我們,但

他們不得不注視著我們……」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景觀對特麗莎來說已失去了初始的殘酷,甚至開始使她有些興

奮。她與托馬斯做a,總是小聲地向他叨念那些細節。

隨後,她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可以使她看到托馬斯的不忠而不去責怪:他只須帶著她,

帶著她去與情婦幽會!她的身體也許又會成為她們中間最佳的和唯一的。她的身體將成為他

的影子,他的助手,他的

另一個自我。「我會為你去給她們脫衣服的,給她們洗澡,然後把她們帶給你……」他

們緊緊樓抱在了起時,她總是如此低語。她期望著他們兩人融合成一個兩性人,其他女人的

身體將成為他們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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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成為他一夫多妻生活中的另一個自我!托馬斯根本不願理解這一點,特麗莎卻無法

擺脫它。她試圖培養自己與薩賓娜的友誼,開始主動為薩賓娜照相什么的。特麗莎應邀去薩

賓娜的畫室,終於看到了這間寬敞的房子和它的中心部分:那又大,又寬,講台一樣的床。

薩賓娜把斜靠著牆的畫展示給她看:「真是太奇怪了,你以前竟沒到這里來過。」她甚至搬

出她在學校時畫的一張舊畫:正在建設中的煉鋼廠。那時是最嚴格的現實主義教育時期(據

說非現實主義的藝術是在挖社會主義的牆腳)。以當時爭強好勝的精神,她努力使自己比教

師還「嚴格」,作畫時隱藏了一一切筆觸,畫得幾乎象彩色照片。

「這張畫,我偶然滴了一點紅色顏料在上面。開始我叫苦不迭,後來倒欣賞起它來了。

它一直流下去,看起來象一道裂縫。它把這個建築工地變成了一個關合的陳舊景幕,景幕上

畫了些建築工地而已。我開始來玩味這士道裂縫,把它塗滿,老想著在那後面該看見什么。

這就開始了我第一個時期的畫,我稱它為『在景物之後』。當然,我不能把這些畫給任何人

看,我會被美術學院踢出來的。那些畫,表面上總是一個無懈可擊的現實主義世界,可是在

下面,在有裂縫的景幕後面,隱藏著不同的東西,神秘而又抽象的東西。」

停了一下,她又說:「表面的東西是明白無誤的謊言,下面卻是神秘莫測的真理。」

特麗莎以高度的注意力凝神傾聽,那模樣,教授們在他們學生的臉上是不常看到的。她

開始領悟薩賓娜的作品,過去的和現在的,的確在處理著同一觀念,融會著兩種主題,兩個

世界。它們正如常言所說,都有雙重暴光。一張風景畫同時又顯現出一盞老式台燈的燈光。

一種由蘋果、堅果以及一小梯綴滿燭光的聖誕樹所組合的田園寧靜生活,卻透現出一只撕破

畫布的手。

她突然感到一股對薩賓娜的傾慕之情,因為薩賓娜把她當一個朋友。她的傾慕使畏怯和

猜疑緩解了,變成了友誼。

她幾乎忘記了自已是來拍照的。薩賓娜不得不

提醒她。特麗莎終於把視線從那些畫上移開,投向那張擺在房子中央的、講台一樣的

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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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的旁邊是一張小桌,桌上放著一個人頭模型,那種理發師們用來放假發的頭型。薩賓

娜的假發架上沒有假發,倒套著一頂圓頂禮帽。「這原是我祖父的。『她笑笑說。

這是一種黑黑的、硬硬的圓頂禮帽——特麗莎只在電影里見過,就是卓別林戴的那種。

她也笑笑,把帽子拿起來打量了一陣,說:「願意讓我拍一張你戴著它的照片嗎?」

這個主意讓薩賓娜笑了好久。特麗莎把禮帽放下,拿起照相機開始拍。

約摸拍了一個小時,她突然問:「照點l體的怎么樣?」「l體照?」薩賓娜笑了。

「是的,」特麗莎更大膽地重復她的建議,「l體的。」

「那得喝酒。」薩賓娜把酒瓶打開了。

特麗莎感到自己的身體虛弱起來,也突然結結巴巴起來。薩賓娜端著酒走來定去,談起

了她爺爺,一個小城市的市長。薩賓娜從未見過他,他所留下的東西就是這頂禮帽以及一張

與那小城里的顯貴們站在高台上的照片。照片已看不清楚,不知他們站在台上干什么,也許

他們在主持某個儀式,為某個重要人物的紀念碑揭幕,那個人或許也曾戴過一頂圓頂扎帽出

席過某個公眾儀式。

薩賓娜不斷地講禮帽,講她爺爺,直到喝完第三杯酒,才說:「我馬上就轉來。」說完

閃進了浴室。

她穿著浴衣走了出來,待特麗莎舉起相機選擇鏡頭,她把浴衣打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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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照相機既是特麗莎觀察托馬斯的情人的機器眼,又是遮掩自己的面孔的一塊面紗。

薩賓娜花了點時間才把自已的浴衣完全脫掉,這時才發現她所她的境地比自己預計的要

尷尬得多。又花了幾分鍾擺弄姿態,她向特麗莎走去,說:「現在該我給你拍了。脫!」

薩賓娜多次從托馬斯那里聽到命令:「脫!」這已深深刻記在她的記憶里。現在,托馬

斯的情人對托烏斯的妻子發出了托馬斯的命令,兩個女人被這同一個有魔力的宇連在一起

了。這就是托馬斯的方式,不是去撫摸對方,向對方獻媚,或是懇求對方,他是發出命令,

使他與一位女人的純真談話突然轉向性a,突如其來,出入意外,溫和而又堅定,甚至帶有

權威的口氣。而且他還保持著一定距離:那時候他從不碰一下被他命令的女人。他也常常用

這種方式對待特麗莎,盡管說得柔和,甚至近乎耳語,可那是命令,她從未拒絕服從過。現

在聽到這個命令,她燃起了更為強烈的服從欲望。順從一個陌生人的指令而行動,本身就是

一種特有的瘋野;而從一個來自女人而非男人的這種命令,瘋野中就包含了更多的狂熱。待

薩賓娜接過照相機,特麗莎脫了衣服,光著身子站在薩賓娜面前,一副繳了械的樣子。的確

也是繳了械:她用來遮臉和對准薩賓娜的武器是給繳了。她完全是在接受托馬斯情人的憐

憫。這個美麗的征服使她陶醉,她希望自己光著身子站在薩賓娜對面的時刻永遠不要完結。

我想,薩賓娜也被這奇特的場景迷住了:她情人的妻子竟奇異地依順而膽怯,站在她面

前。不過按了兩三次快門以後,她幾乎被自已的迷醉嚇住,為了驅散它,便高聲大笑起來。

特麗莎也笑了,兩人穿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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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沙俄帝國的一切罪行都被他們謹慎地掩蓋著:一百萬立陶宛人的流放,成千上萬波

蘭人的被殺害,以及對克里米亞半島上的韃靼人的鎮壓……這些留在我們的記憶之中,卻沒

有留下任何照片資料。遲早這一切將被宣布為捏造的事實。可1968年的入侵捷克可不一

樣,全世界的檔案庫中都留下了關於這一事件的照片和電影片。

捷克的攝影專家與攝影記者們都真正認識到,只有他們是最好完成這一工作的人了:為

久遠的未來保存暴力的嘴臉。連續幾天了,特麗莎在形勢有所緩解的大街上轉,攝下侵略軍

的士兵和軍官。侵略者們不知道怎么辦。他們用心地聽取過上司的指示,怎么對付向他們開

火和扔石頭的情況,卻沒有接到過怎樣對待這些攝影鏡頭的命令。

她拍了一卷又一卷,把大約一半還沒沖洗的膠卷送給那些外國新聞記者。她的很多照片

都登上了西方報紙:坦克;示威的拳頭;毀壞的房屋;血染的紅白藍三色捷克國旗高速包圍

著入侵坦克;少女們穿著短得難以置信的裙子,任意與馬路上的行人接吻,來挑逗面前那些

可憐的性飢渴的入侵士兵。正如我所說的,入侵並不僅僅是一場悲劇,還是一種仇恨的狂

歡,充滿著奇怪的歡欣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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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了五十張自己全力精心處理的照片去了瑞士,送給了一家發行量極大的新聞圖片雜

志。編輯和藹地接待了她,請她坐,看了看照片又誇獎了一通,然後解釋,事件的特定時間

已經過去了,它們已不可能有發表的機會。

「可這一切在布拉格並沒有過去!」她反駁道,用自己糟糕的德語努力向對方解釋,就

是在此刻,盡管國家被攻占了,一切都在與他們作對,工廠里建立工人委員會,學生們罷課

走出學校要求俄國撤軍,整個國家都在把心里話吼出來。「那是你們不能相信的!這兒沒有

人關心這一切。」

編輯很樂意一位勁沖沖的婦女走進辦公室,打斷談話。那女人遞給他一個夾子,說:

「這是l體主義者的海灘傑作。」

編輯相當敏感,怕這些海灘l體照片會使一個拍攝坦克的捷克人感到無聊。他把夾子放

到桌子遠遠的另一頭,很快對那女人說:「認識一下你的捷克同事吧,她帶來了一些精彩的

照片。」

那女人握了握特麗莎的手,拿起她的照片。「也看看我的吧。」她說。

特麗莎朝那夾子傾過身子,取出了照片。

編輯差不多在對特麗莎道歉:「當然,這些照片與你的完全不一樣。」

「不,它們都一樣。」特麗莎說。

編輯與那攝影師都不理解她的話,甚至我也很難解釋她比較這些l泳海灘和俄國入侵時

心里在想些什么。看完照片,她的目光停留於其中一張。上面是一個四口之家,站成一圈:

一個l體的母親靠著她的孩子們,巨大的乃頭垂下來象牛,或者羊的乃子。她丈夫以同樣的

姿勢依靠在另一邊,yj和y囊看上去也象牛或羊的小茹房。

「你不喜歡它們,是嗎?」編輯問。

「都是些好照片。」

「她給這樣的題材震住了。」那女人說,「我一看你,就敢說你一定沒有去過l泳海

灘。」

「沒有。」特麗莎說。

編輯笑道:「你看,多容易猜出你是從哪里來的。共產主義國家都是極端清教徒的。」

「l體可沒有錯,」這位女人帶著母性的柔情說。「這是正常的。一切正常的東西都是

美的。」

特麗莎的腦子里突然閃現出母親光著身子在屋里走來走去的情景,還有她自己跑過去拉

窗簾以免鄰居看到她l身的母親。她仍然能聽到身後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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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攝影師邀特麗莎去雜志社的自助餐廳喝咖啡:「你那些照片,真有趣,我不得不注意

到你拍女人身體時了不起的感覺,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那些女孩子的挑逗姿態!」「在俄

國坦克前吻著行人的姑娘?」「是的。你應該是第一流的時髦攝影家,知道嗎?你最好首先

得當當模特兒,象你這樣的人就該碰碰運氣。接下去,你可以拍一夾子照片,給新聞部門看

看。當然,要出名還得一段時間。但現在我可以為你做點事:把你推薦給花卉欄目的主編,

他也許需要一些仙人球、玫瑰什么的照片。」

「非常謝謝你。」特麗莎真心地說。很明顯,坐在對面的女人一片好心。但她隨後又問

自已,為什么要去拍那些那些仙人球?她無意象在布拉格那樣來闖遍蘇黎世,為職業和事業

奮斗,為每一幅作品的發表面努力。她也從無出自虛榮的野心。她所希望的一切,只是逃離

母親的世界。是的,她看得絕對清楚;無論她是多么熱衷於拍照,把這種熱情轉向別的行當

也是同樣容易的。攝影只是她追求「上進」以及能留在托馬斯身邊的一種手段。

她說:「我丈夫是位大夫,能夠養活我。我並不需要攝影。」

女攝影師回答:「我看不出你拍下這么美的照片之後,能放棄這個行當。」

是的,關於入侵的照片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不是為托馬斯而拍的,而是出於激情。不是

對於攝影本身的激情,而是一種激越的憎恨。時過境遷了,她出於激情拍下的這些照片任何

人也不會再要它們了,因為它們不入時。只有仙人球的照片才是永遠有吸引力的。可仙人球

對她來說,不能引起絲毫興趣。

她說:「你太好了,真的。可我寧願呆在家里,我不需要工作。」

那女人說;「你坐在家里,會感到充實嗎?」

特麗莎說:「比拍仙人球更充實。」那女人說:「即便是拍仙人球,你也支配著你自已

的生活。如果你只是為了丈夫生活,你就沒有你自己的生活。」

特麗莎突然生氣了:「我丈夫是我的生活,仙人球不是。」

女攝影師好心地說:「你的意思是你覺得自己快

樂?」特麗莎還在生氣,說:「當然,我快樂!」那女人說:「只有一種女人能這么

說,這種人過於……」她停了停。特麗莎替她說完:「被束縛。這就是你的意思,是不

是?」那女人一再控制著自己,說:「不是被束縛,是生錯了時代。」「你說得對,」特麗

莎若有所思地說,「我丈夫正是這樣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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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馬斯整天都呆在醫院,把她孤單單地留在家里。不過,她至少還有卡列寧,可以帶著

他一起去久久地散步!又回到家里了,她想埋頭啃啃德文和法文語法,但她感到沮喪,注意

力也集中不了,老是回想起杜布切克從莫斯科回來後的廣播演說。她完全忘記了他的話,卻

仍然記得他那戰戰兢兢的聲音。她想著那些俄國士兵怎樣在他自己的國家里逮捕了他,一個

獨立國家的領袖,把他扣押在烏克蘭的山里達四天之久,揚言要處死他——正如十年前他們

也要處死匈牙利的納吉——然後把他趕到莫斯科,命令他洗澡,修臉,換襯衫戴領帶,告訴

他作出決定方免一死,訓示他再三考慮自己國家首腦的地位,他坐在勃列日涅夫的桌子對

面,難命是從。

他回來了,帶著恥辱,對他羞恥的民族講話。如此羞辱不堪以至說不出話來。特麗莎總

是忘不了他講話中那些可怕的停頓。他是太累了?是病了?是他們麻醉了他?還是僅僅沒有

了信心?如果說杜布切克沒有給人們留下什么,至少那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可怕的停頓,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