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2 / 2)

步步錯 未知 5773 字 2021-02-25

槍口扣在胡騫予太陽x,姚謙墨懶懶散散的說:「我也提醒你一句:囂張的人,也是從來沒好下場的。」

「胡騫予!」

我驚呼,要奔過去,卻被困在椅子上。我掙扎著想要往胡騫予那邊挪一步。

此時,胡騫予突然抬起雙手,扣住槍托。

他硬生生將槍口,從自己太陽x,移到眉心。正視姚謙墨:「如果你開槍,你就一無所有了。記住這一點。」

我額上汗水,止不住的流,流進眼里,刺痛。我死命咬著牙齒,依舊抑制不住自己的顫抖。

沉默,沉默……一切,幾乎都要在這沉默中消亡。

末了,姚謙墨終於將槍收回。

他悻悻然地摸著槍口:「你遲早會死。我又浪費一顆子彈,還臟了自己的手?我只要恆盛,至於你的命……暫時留著。」

胡騫予瞥我一眼,似乎我剛才的驚呼,他很不滿。

隨後,才看向姚:「實話告訴你,恆盛股票的處置權,在我母親手里。我的簽字,不具備法律效力。」

我愕然。

胡欣?怎么可能?

恆盛不是一直對外宣稱:胡騫予是私人高度控股的嗎?

姚謙墨的驚訝,不亞於我。只見肩膀一震,他的視線,倏地從槍上移開,轉到胡騫予臉上。

胡騫予對他的注視置若罔聞:「或許,你該聽聽我的提議:我留下,放她走。」

姚謙墨原本死死瞪著的眼,立即松緩下來,嘲笑:「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凌晨,我已經派人把那個小明星染了艾滋的新聞,報給了媒體。」

他停駐片刻,似乎在等待胡騫予的反應。

我在一旁聽著,心驟然緊縮,心跳慢一拍。

可是胡騫予,依舊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他如此奇怪的反應,是為何?——

我看著他,心下焦急異常。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么?攸關自身性命,他這么淡然??

姚謙墨同樣疑惑:「怎么?恆盛的外聯部不是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嗎?今早市面上,沒有一份報紙報道了這個消息……不要告訴我,這不是外聯部的人出面阻止的?」

「我知道。」胡騫予回答的輕松。

我被綁在一起的雙手統統握拳,指甲嵌進皮r的痛苦,幫助我保持靜默。

姚謙墨了然的笑,凱旋似的歡欣:「你覺得,我會用你這個注定要死的人,來換這個女人?我不至於這么愚蠢。」

這回,輪到胡騫予無語。

知道自己染上這樣的病,絕不該是他這種反應!——

我頓覺呼吸困難,因為,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我糾結著眉頭,頹恨的看向胡騫予——我此刻,對么希望從他口中,聽到另一個答案。

胡騫予似乎發現了我的目光,他轉過來,面對我。

繼而,低頭,仿佛想了想,他朝我走過來。

他走到我眼前,觸摸我的眉心。他一碰,我眉擰的更深。

他對我笑一笑,手擱在我的肩膀上,之後,轉向姚謙墨:「你我認識這么多年,你會不知道我對女人的審美觀?下次要送女人,就送她這樣的……」

說著,胡騫予側身,看看我,目光再移向姚謙墨,嵌上嘴角的,是闃闇的笑,緩緩繼續:「……一樣的眉,一樣的眼。哦,對了,還要一樣的聲音,一樣的……身體。記住了?」

「你和那個女人,一直在……做戲?」姚謙墨結巴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我抬頭,緊緊盯著胡騫予,深怕是自己聽錯。多么讓人難以置信?!

胡騫予低頭,接上我的視線,他的笑容,面對我,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凈。他的手,也從我肩上移開。

再看向我時,胡騫予眼中含怒:「林為零,怎么?你也巴不得我死?嗯?」

我啞然。下意識地想要搖頭,說「不!」

他為什么會如此認為?下一刻,我想明白了:胡騫予很可能早在我闖到他面前大鬧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那女的有問題。

而我的出現,證明我也知道了個中蹊蹺。

但,我沒有告訴他,更沒有阻止他。

理智讓我沉靜下來。胡騫予的疑問,我沒有否認。

胡騫予盯了我很久,我不知道,他在等待我的何種反應。可是,胡騫予——此人,掌控一切的能力,令人恐懼。

久而,他忽的自嘲一笑,不再看我:

「對,是在做戲。目的就是要看看你們,到底想做什么。」

「這只能怪你自己。你太低估我了。」

「哼!」姚謙墨不怒反笑,「錯!如果不是托尼反悔,說什么要等一周,我怎么可能會被你耍的團團轉?」

托尼到底跟他訂了什么協議?又反悔了些什么?

我習慣性擰眉思考,我眉心蹙起,又引得胡騫予瞥眼過來,細究似的瞅著我。

不知我此舉,又讓胡騫予得顧及並防備我些什么了。

他可以救我,但他不信任我。

想來很諷刺。

俄而,胡騫予忽略掉我。

眼前情況,他的對手,是姚謙墨:「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應該知道,誰比較值錢了?怎么樣?換不換?」

此話一出口,姚謙墨再緘口不語。

胡騫予繞到我身後,開始解我手腳上的繩索。

姚謙墨此時一直注意著胡騫予的一舉一動,我直面姚謙墨,沒有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我見他走到黃浩然手下身旁,附耳過去,說了句什么。

我暗叫不好,「胡騫予,小——」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那人領了命,立刻沖過來,架住胡騫予。

另一個人立即將繩索遞過來,綁住胡騫予。

姚謙墨笑一笑:「你們都太厲害,我這么做,更保險一點。抱歉了,胡總。」

胡騫予既然能找到這里,倉庫已經不安全,姚謙墨自然不會再待在這兒。

很快車子來接應,我和胡騫予二人比押解上車。

胡騫予沒有掙扎,算是束手就擒。

我們被困在車後座。

我無法遏制,那種被緊緊壓迫的沉重感,胡騫予,於我,近在咫尺,我卻覺得他從未有過的遙遠。

「為什么來?你不是從不做得不償失的事?」

我聽見自己,用冷酷的聲音說道。

可明明,我害怕到心尖都在顫抖。

「你有沒有想過?我也許會為你了賠上性命。」

這種時候,胡騫予竟然還能語無波瀾的說出這么句話。

我心里堵,大石壓在胸口一般,閉了閉眼,掩去所有情緒。

姚謙墨臉側過來,調侃:「這種時候,你應該安慰她:我們會活著出去。而不是說這么掃興的話。」

聞言,我止不住一顫。恐懼攫住我。我一個人被綁的時候,都不曾,如此恐懼。

這種時候,我該死的、脆弱起來。

我知道,自己要完了。為自己,也為胡騫予。

胡騫予看著我的眼睛,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緘默許久,朝我,堅定地、小幅度點頭,「別怕。」他湊到我耳邊,說了這兩個字。

此時,車子已啟動、准備上路。守在旁邊的人,正要堵住我的嘴,蒙上我的眼。姚謙墨阻止:「不用。這兩位可是貴客。我們要禮貌對待。」

說完,重新看向胡騫予:「放心,現在還不是什么生命攸關的時候。我相信胡欣會答應我的要求。畢竟,她很寶貝你這個兒子。」

胡騫予保持著笑容:「哦?是嗎?那……如果她不答應呢?」

姚謙墨垂下了眼。

「按著你的手段,如果不是不得已,你不會出此下策,弄出綁架、威脅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看來,你是被急了,要跳牆了。」

「我只要利益。」

「我可以告訴你,你放了我之後,我會立即報警。」

「胡騫予!」我在他耳邊低呼。

他為什么要這時候激怒姚謙墨?何必?

胡騫予忽略我,繼續:「到時候,你要如何逃出升天?」

霎時,姚謙墨抬頭,盯著胡騫予,明顯的惡形惡狀,卻依舊在外頭包了一層笑容做糖衣:「別忘了,我是律師,熟習法律。你非法軟禁露西的事,罪行也不輕。」

胡騫予冷下臉來,冷笑:「如果她不是一方面聯合托尼,想要置我於死地,另一方面又故作仁慈的想要幫我一把,我才不會管她死活。」

姚謙墨迫不及待傾身過來,死命揪住胡騫予衣領:「什么意思?」

胡騫予鼻子里哼出一聲,幾般鄙夷:「原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

「這件事,托尼從未跟我提起過。他只說……」

姚謙墨怒目而視,焦慮統統反映在臉上。

說到一半,他停下了,忽而,自嘲般笑出聲,跌回座位上,難耐的扶住額頭,自言自語:「老狐狸……竟然把我耍的團團轉……」

我沒有說話,只聽他們對話。

雖然依舊一頭霧水,但線索終於出現。

我想了很久,咬咬牙,決定賭一把。

輸贏,就看著一次的運氣了。

「最蠢的其實是我們。爭來爭去,到頭來,都是那幾個老頭子得利。」

姚謙墨愕然片刻,突然間失笑:「的確如此。」

「我想,也許我可以接受……」我胸腔中沉沉呼吸,以此換得冷靜,「……接受你當時的提議。」

胡騫予的視線存在感太強。我話一出口,就感覺到他倏地盯向我。

他悲哀的意識到:胡騫予很了解我。他一定猜得到,姚謙墨的提議,不單純。

但是,對此,我選擇忽視。

姚謙墨眼中瞳光一閃,立即,語氣壓抑的問:「什么條件?」

「很簡單,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

我屏息以待,等候他的答案。

姚謙墨卻該死的沉默起來。他沉默的時間中,我痛苦的接受胡騫予目光的凌遲。

突然,姚謙墨轉向司機駕駛位:「停車!」

他的視線轉向我前,意味不明地注視了胡騫予幾秒。

胡騫予鼻息立即不穩起來。

姚謙墨卻笑了,還算開懷,轉而看向我:「我們下車談。」

我被姚謙墨弄下車。

車門拉開,再關上,胡騫予表情憤怒的臉,消失在我眼中。

下車後,他第一句話便是:「說實話,我不太相信你。畢竟,你……出爾反爾過一次。」

「我們可以白紙黑字,簽協議。」

他站在車門旁,上下打量我一下:「這次,如果要簽協議,你可知道,是什么協議?」他說話時喜歡盯著人的眼睛看,令人感覺不適。

我一時啞然。

他立即補充道:「婚姻協議。」

「婚姻協議就不必了。」我對此無比抗拒,卻只能裝作無所畏懼,「我可以簽署一份財產共享聲明。我從恆盛奪取的利益,你我,共享。」

他有些疑惑,持續地,盯著我的眼睛看。

我大方回視。

他自顧自搖搖頭:「真沒想到,原來你也不是這么不在乎恆盛。」

「我還沒說完。雖然利益共享,但恆盛最大股東,依舊會是我。」

「這又何必?錢共分,股票你卻要獨占?」

「我不在乎錢,我需要的,是恆盛姓回『林』。」

「……」他若有所思的靠向車門,沒有即時回答我。

我記得,上一次,我們的合作,是他主動提出。

那這一次,換我主動。我伸手,向他:「怎么樣?合作,還是不合作?」

他看著我的手,隨即抬頭,看著我,揚起一抹笑,同時伸手:「合作愉快。」

此時,站在海港附近人群稀少的馬路上,姚謙墨暫時無法擬出合同。他轉而用手機錄音存證。

果然是律師,證據保存,滴水不漏。

我迫不及待,詢問:「現在,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托尼,做了什么?」

聽著姚謙墨口中的「真相」,我漸漸僵住,徹底愣在那里。

他明明已經解開了我的繩索,可我怎么還有一種被緊緊束縛住的無力感?

他娓娓道來,我卻覺得渾身一冷。

又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心中,想要拼命的嘲笑。

許久,姚謙墨截住話頭,笑容陰嚇:「怎么?接受不了了?」

我漸漸趨於渙散的目光,因為他這張可惡的笑臉,漸漸聚焦。

我動作僵硬的撥了撥頭發:「不。繼續說。」

他無奈的笑笑:「……我當時也覺得奇怪:托尼對你的血型很感興趣,當時你還昏迷著,他就去找了你的主治醫生,詢問你的血型。」

說到這里,他又卡住,古怪的瞅瞅我:「還要不要我繼續說下去?」

我堅定的點頭。

他倒是無所謂,聳聳肩:「後來我打聽到他拿了份樣品去做dna鑒定。我查到,被鑒定的兩份樣品,一份是托尼自己的唾y組織,另一份,我猜,是你的。因為這種親自鑒定在島內是違法行為,流程比較復雜,等鑒定結果出來,需要一周時間。」

「一周……原來如此……」我失魂落魄。

「……之前,托尼原本聯合何萬成,准備利用你,弄垮恆盛。現在,恆盛在全球的產業都被攪得天翻地覆,眼看就要成功,托尼卻說,要暫停一切行動。暫停時間是,一周。」

「你確定,還要繼續聽?」姚謙墨重復之前的話。

我吃力的擺擺手:「不用了……」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明了。

擺在我面前的,兩種可能性:要么,我是我父親的親生女兒,卻成了托尼用來奪取恆盛的棋子,並且,事成之後,我也會被托尼毀掉一切……要么,我是托尼的女兒,卻被我那位已經死去的、名義上的父親林甚鵬,瞞騙了20多年,只為滿足林甚鵬看著托尼親手把親身骨r入絕境……

胡欣這么對我,也都是因為林甚鵬臨死前的囑托?

恆盛的一切,原本,就不該屬於我?!——

多么可笑。

姚謙墨在一旁,冷眼看著。

是啊,唯一被耍的團團轉的人,是我,姚謙墨面對我的時候,是不是一直都在心底嘲笑我的愚蠢?

「上車吧。」隔了很久,他開口。

我身體像散了架似的,試圖抬手拉開車門,卻遲遲使不上力。

就在這時,由遠及近,警笛的叫囂聲傳來。

姚謙墨原本肅然的臉色,頓時緊張起來,他忙不迭的順著那聲音的源頭望去。

車上的人自然也聽到了警笛聲,司機開門下車,奔到姚謙墨面前:「怎么辦?」

姚謙墨低頭,想了想。

司機卻等不及,焦慮萬分:「快上車啊!我們走!!警察都來了!!」

司機話音剛落,遠方道路的拐角處,開進幾輛警車。

我淡淡的望著那幾輛警車,回神,透過敞開的駕駛位車門,隱約瞥見車上、胡騫予冷然的側臉。

胡騫予的視線,也看向了我。

司機急忙拉姚謙墨上車,被他拒絕:「不用了。」

於是,所有人,統統待在原地,束手就擒。

警方沒有遭到反抗,姚謙墨和黃浩然的人被押解上警車。有警察要把我押上車,這時,胡騫予剛被解救下來。

胡騫予跳下車,伸手攔住那名警察,看看我,對他說:「她是我這邊的人。」

警察聞言,詭異的看我一眼,這才放開我。

「你報警了?」我努力忽略掉剛才那個所謂的」真相「,帶給我的足以滅頂的震撼,頹然的開口問他。

他端詳我,一會兒,聲音沉沉的回答:「應該是王書維報的警。」

說的同時,他伸手進西裝口袋,摸出他的手機。

我低頭看:原來他手機的衛星定位功能一直開著。

「我之前急急忙忙從恆盛趕直升機過來,是王書維跑到停機坪那兒去提醒我,記得開衛星定位。」

「原來如此。」我兀自點點頭。

之後的程序:進警局,錄口供。

王書維趕到警局的時候,胡騫予正在里面錄口供,我剛從口供室出來,坐在他們的辦公室里,喝咖啡。

一進門就見到我,他愣了愣,隨即轉身,詢問某個正好路過他身邊的警員:「請問,胡騫予還在錄口供么?」

他忽視我,我料到了。我到自動販賣機那里,又買了杯咖啡,端著紙杯走過去,到了王書維面前,站定,杯子,遞向他。

他沒料到我會這么做。看著我手中的杯子,沒有動。

氣氛僵了很久,他終於伸手,接過咖啡:「謝謝。」

「不用謝。」我笑一下,看看他,「托尼叫你來的?」

他此時正舉杯,喝著咖啡,聞言,他的動作僵住。

他把杯子從唇邊移開,不解的看向我,眼中是滿滿的疑惑。

還在裝!

我心中憤憤,卻繼續笑顏以對:「我都快成你老板的女兒了,怎么?還想瞞著我是么?」

他立即露出警覺的神色。

我極輕的「哼——」一聲,轉身坐回長椅上。

隔了很久,王書維坐到我身旁。

他重新喝咖啡,隨後,一本正經的說道:「你都知道了?」

我點頭。

「胡欣告訴你的?」

「姚謙墨。」

他點頭表示理解,俄而,偏過頭來看我:「看來你已經欣然接受了這個秘密。」

我自顧自喝咖啡。

很苦,苦到味蕾都已麻痹。

不看他,只看著杯中的y體:「鑒定報告不是還沒有出來么?我還可以自欺欺人一會兒。」

「你連這個……也知道了?」

我笑,沒再回答他。

「我來之前,鑒定報告已經出來。」

「……」

「很遺憾,染色體比對成功。你是托尼的女兒。」

我手一顫,咖啡灑了,燙了手,可奇怪的是,我感覺不到疼。

王書維遞過來一方紙巾,我用力擦拭濺在手背上的咖啡,用力到,要搓破一層皮膚。

他捉住我的手,不讓我再虐待自己的皮膚。

「要不要看報告結果?在我車上。」

他的提議,我搖頭拒絕。

我很累,心里麻痹。

「托尼會來找你。做好心理准備。」王書維提醒我。

我無力的駝起背,靠在椅背上,仰著臉,閉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