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2 / 2)

步步錯 未知 5799 字 2021-02-25

我聳聳肩:「我沒有疑問。」

她咬咬牙,後追問:「你不問我,今天為什么會和托尼在一起?」

我搖頭。

隨後,思慮片刻,我補充道:「我好奇的反而是另一件事。托尼的死似乎對你打擊很大。」

我不這么問,為零不會消停。

果然,她就此沉默下去。

我繼續:「為什么?你對他這位老板,似乎挺在意。」

方才她見過王書維之後,情緒就有問題。我看得出,她想從我口中套出些什么。

或許,托尼死前跟她提到了什么。但就目前為止,應該還不會牽扯上我。

看得出,她在壓抑情緒,許久過後,她低下頭,囁嚅道:「那樣的車禍……就,就發生在我眼前。親眼目睹一切,很……很殘酷。」

見她這副樣子,我心內一絞。我知道她回答這個問題,很殘忍,無異於傷口上撒鹽。

等這段時間過去,她會復原——

我這么安慰自己,心里好受些,傾身過去,將她的餐盤端過來,將牛排一塊塊分好,端回到她面前:「不愉快的事,盡快忘記。現在吃不下……也硬塞一點。」

她還是不肯吃,我只能c起一塊,送到她嘴邊。

她終於笑了,雖然,笑容依舊勉強。

張口,含進那一小塊牛排。

我的為零,你很堅強,不是么?

為零在我強迫下多吃了些,之後再趕回醫院。

她很擔心姚露西,這一點,我之前已料到。但她這么馬不停蹄,大概還有部分原因是因為王書維。

我們回到醫院時,王書維自然是已經離開。

但是,等著我們的,是另一群不速之客。

「vivilin?」這些人,針對為零二來。

我攔住這人:「什么事?」

此人出示證件:「我們是刑事偵緝隊的。懷疑林小姐與新加坡籍男子tony……」

這是我這月內第二次進警局。這次,我陪林為零來。

偵緝隊的人,美名其曰請我們來喝咖啡。

我在外等候。

王書維辦事效率很高,接替他特助職位的人已經到崗,並將我今天來不及處理的文件直接送到警局。

轉眼間,我又看完一份,翻到最後簽了字,遞還給助理。

捏一捏眉心。看表:距離為零進口供室,兩個小時時間過去。

有等了會兒,她才出來。

我略偏頭對助理說:「兩杯咖啡。」

「是的,胡總。」說完,他離開,我則起身,向為零走去。

我沒有開口,為零先說:「我只可以告訴你,托尼的遺產受益人是我,他今天中午簽署遺囑,今天中午發生車禍,警方因此懷疑我。別的……我都不想說。」

我點頭表示理解,不過,我仍舊必須問個問題:「你會不會有麻煩?」

她搖頭。

我放下心來。

如若這件事牽扯到她頭上,又是一大堆麻煩。

我必須要百分百保證她能夠置身事外。

「現在能走了?」

「嗯。」她聲音疲累。

我環上她的腰,做她的支撐:「走吧。」

她卻擋開我的手,安慰我似地扯扯嘴角:「放心,我沒那么脆弱。」

這才是我認識的林為零!

我這么多天來,第一次有微笑的沖動。

我和為零朝樓道口走,助理端著兩杯咖啡,從自動販賣機那兒趕回來,等在樓道口。

我接過兩個杯子,一杯遞給為零,另一杯送到自己唇邊。

為零邊喝咖啡邊打量這面生的助理。

她沒來得及問,我先一步開口:「他暫代王書維的工作,做我的助理。」

「那王……」她欲言又止,神情頓時變得燥郁,煩悶地揮揮手,「……算了。走吧。」

的確,她在我這里問王書維的情況,很不妥。她一定還以為王書維是托尼安c在我身邊的眼線,對我,依舊有所忌憚。

取了車出來,開上交流道,我透過後照鏡看她:「回家還是?……」

「醫院。」

說完,她便閉上眼,抱著安全帶小憩。

我將車載音響關掉,往醫院方向開。

已到了半路,我想一想,調轉車頭,往sentosacove開。

調頭的時候車子底盤震動了一下,為零睜開眼。

我換擋,加速:「露西的狀況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你還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她張張口,卻沒有表示異議,接著,便再度闔眼。

她的鼻息漸漸平穩下去,當我以為她已睡著時,她卻突然開口:「路過葯店的時候,幫我買瓶安眠葯行么?」「……」

「你說的對,我需要好好休息。還有很多事,我必須用全副精力去應對。」

一回到家,她便服下了安眠葯。

之後很快睡去。

我,卻一夜無眠。下樓,給自己開了瓶紅酒,喝喝停停,等待白天的來臨。

一瓶喝空,卻依舊了無醉意。

我上樓看看為零,葯物作用,她睡得熟,無知無覺。

我坐到床頭,撫摸著枕邊的她。

她的眉,她的眼……這個女人,是蠱。我一時晃神,說出口:「對不起……林為零,對不起……」

為零沒有再回環球做事。

托尼的死震驚整個新加坡。

而新加坡的股市,仿佛回到托尼最一手遮天的時候,托尼死訊曝出的頭天,大盤大跌過百點,第二日,開市不過十分鍾,環球跌停板。

新加坡總理都來電表示惋惜:然而這個電話,莫名其妙,打到為零這里。

她經常出門,我配了司機給她,一方面省得她每日打車,麻煩;二來,司機可以幫我看著她,讓我掌握她的行蹤。

托尼的遺產,成為眾矢之的。林為零這個名字,自從出現在受益人欄里,便也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托尼的遺產里有留給前妻的置產,他的前妻manila自然要回新加坡。她回來,第一個見的,是為零。

司機向我報告行蹤時,說這個女人看起來無比傷心,抱著為零痛哭,但她們之間,有沒有提到遺產的事,我並不知曉。

宣讀遺囑的儀式,按照托尼生前要求,在全城各大媒介見證下進行。

王書維趕回來,要履行他遺囑執行人的職責。

我坐在總裁室內,看著電視上直播。開了瓶紅酒,放在手邊,等著遺囑宣讀的時刻過後,獨自慶祝一番。

透過電視屏幕看林為零,我笑笑。

這個女子,精致到無可挑剔的妝容下,是一張冷然的臉。而她旁邊,坐著的,正是王書維。

這一幕很有趣。昔日舊情人,因為一份遺囑的關系,被同時擺上台面。

我曾經憤恨過王書維與林為零的關系,r體的,心靈的,曾經,發到我手機上的那張照片,片子上吻著的兩個人,幾乎讓我失控。

但是,從為零此刻對王書維的態度來看,他們之間,再不會存有半點溫情。

律師團在幾百架鏡頭前,宣讀遺囑。

前頭冗長的過程,我耐心等候,期待著,證明我全盤獲勝的消息,從律師口中說出,並且被整個新加坡的人,見證。

「……現在,請上遺囑執行人——」說著,律師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將酒杯倒滿1/3盎司,酒杯送到唇邊,等待「王書維」這三個字的響起。

可是,下一秒,我不得不停下動作。

因為,這時,突然,發布台旁邊的門打開,隨即,走進來一人。

此人的到來,正踩在律師的聲音:「——李牧晨。」

林為零:

托尼選擇以新聞發布會形式公布自己的遺囑,我實在不明白他這么做的意圖。他的遺產風波鬧得整個新加坡滿城風雨,我逃都逃不掉。

警方調查我,記者追著我的新聞跑,托尼這么做,斬斷我想要置身事外的可能性。

而與我的名字,聯系最緊的,是「王書維」。

托尼除這份遺囑外,還另簽署了一份遺囑公示合同,明確規定他的私人律師在他死後,將原來一直對外保密的執行人的真實身份,公諸於眾。

而公式合同一經曝露,不知又震驚多少人眼球:恆盛總裁的特別助理,竟然是環球老總指定的執行人。

我願意並不想要托你的財產,但是,我這么一放棄,王書維就等於同時擁有了清理並管理遺產的權利,如果我要違背托尼遺願,成立基金會的話,基金會便會落到王書維手中。

我不清楚托尼在彌留之際為什么要提到這個人。但我很清楚,王書維刻意在躲我。電話不通,人找不到,人間蒸發半個月,卻因為遺產事務突然現身:有問題。

然,我也並沒有急著滿世界尋找王書維。

因為我料想,應該能在這次的遺囑宣讀現場見到他。

王書維這人,纏繞了太多謎團。王書維是上一封遺囑的執行人,遺囑更改之後,托尼並沒有更改執行人,按法律慣例,會沿用上任執行人。

此刻,王書維以遺囑執行人身份出現,與我一同在休息室等候。

「你終於肯出現。」

「托尼的死,我很惋惜。請假,出國散心去了。」他丟給我這么個冠名堂皇的答案。

我正要繼續開口問,幾名先到會場的記者卻突然沖過來,逮著我就問:「林小姐我們終於找到你了,上次拍到你與托尼前妻會面,你能不能跟我們說說……」

我被記者團團圍住,王書維卻狡猾地悄然退場,我不禁忿忿地抬眼望一眼王書維,就見他詭異地揚了揚嘴角,隨即走出休息室,身影消失在門後。

我被這些記者纏著脫不了身,最後只能打電話要保全替我把他們請出去。

等休息室只剩我一人時,也是宣讀儀式開始的時候。

座位安排上,王書維竟被安排在我身旁。

在這么多雙眼睛注視下,我不可能再為難他,他才能笑的這么完美無缺。

我只能安慰自己,托尼不把遺囑執行人的職務交給這些專業律師,而是交給王書維,必然有他的打算。托尼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會在自己遺產事務上,馬虎行事。

按條例,該由王書維這位執行人來公開遺囑內容。

「……現在,請上——」說著,律師朝我們這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見王書維拉了拉西裝,都准備要站起來了——

這個人,從來慢條斯理,竟然也有這么急切的時候!

可是,下一秒,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側對著我這邊的門開啟,同時,走進一人。

律師話音同時落下:「——遺囑執行人,李牧晨先生。」

我呆了呆,不禁投向恍若從天而降的李牧晨。李牧晨路過我面前,停一停,朝我點了點頭,之後,直接走上台,對著台下無數台攝像攝影機:「各位好,我是李牧晨,托尼先生遺囑委托執行人,兼——」

我瞥一眼王書維,他重新坐下,安然地靠向椅背,表情還算閑適,還有功夫端水杯喝水,可是,我距離近,分明看見他握著水杯的手,很緊,並且,微微顫抖。

而我剛收回視線,就聽見李牧晨繼續道:「——兼補充受益人。」

補充受益人?

我頓時愕然。

風水輪流轉,與我的錯愕難耐不同,李牧晨異常平靜地宣讀遺囑。

他的聲音,響徹整個場館。

他身後,是整個輔助律師團。

遺囑整整十頁,除卻那些不能公布的財產數據以及私密條款之外,所有內容,都被他一一道出。

我個人獲得托尼持有的所有、51%環球股份,以及托尼手頭其他公司的股份,自然,恆盛也名列其中。

轉眼間,我成為環球第一大股東以及恆盛第四大股東。

但是,也附加了條件:我所得到的股份,限定轉讓年限。

此年限:無期。

而如若我違背了這些,遺囑執行人便可代理執行,或,依情況,收回我的部分權益。

雖然李牧晨提到自己是補充受益人,但關於他的收益項,他倒是只字未提。

而此刻困擾我的疑問,又多了一項:李牧晨取代王書維,托尼意欲何為?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王書維那邊突然有動靜,他對我說:「對不起,我有點不適,先行退席。」

轉而他又對另一邊的托尼前妻manila說了同樣的話,隨後快速離席。

見王書維離席,那片記者當中分離出部分人去追王書維的新聞,而另一部分人,則對著我和李牧晨猛拍,菲林不斷閃爍。

胡騫予最近手頭上還在忙著班加羅爾新航線的事。恆盛那邊,頑固的老頭子們態度有所緩和。沒了我之前的阻撓,一切變得簡單很多。

他為此特意去了印度一趟,他出國這段時間,我已搬出他的房子——

很多痛苦,我需要靠自己的方式去愈合。住在他的房子里,感受他無處不在的氣息,我會變得脆弱。

我不允許自己這樣。

他回國當天,我們見了面,見面地點,在酒店這個可以隨時銀貨兩清的地方。與胡騫予相擁而眠,我暫時不需要安眠葯。

這是個好跡象:我漸漸脫離對安眠葯的依賴,正說明我漸漸走出之前的陰影。

但是,欣慰同時,我卻又後怕:曾經有人說過,愛情並不是通過做愛的欲望體現;而是通過和他共眠的欲望體現。

這樣的欲望,我怕終究是奢望。

我再否認不了,自己愛這個男人的事實。但這個男人對我,也許只是疼惜,也許,只是迷惑於我的難以馴服。

第二天,是托尼的葬禮。我必須很早離開酒店,出發去墓園。

胡騫予舟車勞頓,睡得無知無覺,我親親他,下床洗漱,出門之後,發現自己漏了東西,折回去拿,卻不料這時胡騫予已經起床。

他正在通話。站在窗邊,光著上半身,背對我。我不想打擾他,准備拿了東西就走,他卻已發現我,收線,回頭。

「我拿東西。」

他了然,點點頭,朝我走過來。

他頭發亂,窗外是整片清晨的薄霧,未睡醒的迷蒙,看著我,目光純凈。

真的,只是一時失神,我脫口而出:「胡騫予,我發現自己……」

可是,他一來到我面前,那已然漸漸擰起的目光,令我瞬時清醒。

「嗯?」他揚著尾音問。

「沒什么。」我閉一閉眼,收拾好情緒,拿了東西准備走。

我走到門邊,剛拉開門,他悠然開口:「你似乎還忘了樣東西……」

話音落,他已來到我身後,手撐在門板上,關門:「……早安吻。」

我想一想:「吻過了。」

「我睡著,沒有感覺。不算。」他扳住我的肩,要我轉身面對他。

他湊過來,貼緊,我軟軟的胸口壓在他硬實的胸膛。

我抬手捂住他隨即落下的唇:「你沒刷……」

抗議無效。他撥開我的手,銜去我的唇,准確無誤。

當我在墓園見到胡欣時,很是驚訝。

可片刻後,我便緩和過來:老一輩的這幾個人,關系復雜,就算暗地里爭了個你死我活,表面功夫倒是做的極好。

胡欣一身黑色套裝,戴著帽子,垂下來的黑紗網遮住眼。

manila遠遠見到胡欣,轉而問我:「要不要一起過去打個招呼?」

我搖搖頭。

待manila走到胡欣面前,胡欣給了她一個擁抱,正對我的胡欣,目光明明是看向我的,她的嘴型在說:「節哀。」

我正准備轉身離開,胡欣旁邊穿黑西裝的那人,原本背對我,此刻,正轉過身來。

我余光瞥見此人面孔,不得不停下——

是胡騫予。

他和胡欣一起來的?——

我一時板滯住,胡欣已經放開manila,胡騫予也已經看到了我。

我頓時有些想笑的沖動:我和胡騫予,如今這樣的關系,還不如互不認識來得好。

胡欣轉頭,對胡騫予說了些什么,胡騫予湊過耳朵去聽,聽完點點頭,轉身離開。就剩胡欣一人。

她朝我走來。

我即刻戴上墨鏡,胡欣也很快走到我身前:「為零。」

「您好。」

「你狀況不錯。」

「謝謝。」

「你……」

她還想說,我打斷她:「抱歉,我去下洗手間。」說完,快步離開。

洗手間在室內,要穿過一片低矮灌木。我進去,把自己鎖在隔間里。

我需要調整情緒。從包里取出已經配好的一小罐y壓鎮靜劑——這就是我差一點落在酒店的東西。

葯劑由鼻子吸入。「呲——」的一聲。

我緩一緩,感覺好很多,正准備出去,我手機響。

胡騫予來電。

我猶豫許久,電鈴響了幾遍,我才接起。

「在哪?」

「西路的洗手間。」

「在那等我,我馬上過去。」

「……」

「有事對你說。」

說完他便掛了,不等我拒絕。

我攤開手心,看一眼那鎮靜劑,呆了許久,最後還是咬咬牙,翻下馬桶蓋,坐著等候胡騫予。

不多久,有人進來,透過隔間下面的縫隙,我看見一雙男士皮鞋。

應該是胡騫予。

我在敲門聲響起的同時,打開門。

隨即,我愣住。

面前的這人,自然不是胡騫予。

而是李牧晨。

我聲音僵冷:「什么事?」

他卻溫柔回答:「麻煩你跟我去見一個人。」

「誰?」

「……」李牧晨微笑,不說話。

胡騫予:

在葬禮上遇見為零,我並不意外。反觀為零,她一見到我,臉色便一沉,不明顯,但我卻看得分明。

她始終是需要人疼的女子。但同時,她對自己和別人都能夠很殘酷。她不聲不響離開別墅,約見面,就約在酒店——

沒人能比她更讓我恨得咬牙切齒。

不過,無妨,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