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2 / 2)

我把四年來用過的很多東西打成兩個大包,准備托運回家。都是些兒個破鍋破碗的,光在市面上買的打折小說就有沉沉的一大包,還有那些個號稱陪伴了我幾年的消魂音樂cd,有的還是冒充打口的,當然也有真正打口的,一個也舍不得扔掉,全運回家。

第二部分生活真他媽沒意思透了第18節朝暉的工作有著落了

在電話里跟我媽說,它們到了家您可得幫我收好,將來我要是嫁了我得帶過去。我媽說嫁的時候給你買新的不成么?我說不行,就要用過的,要的就是這份感覺。四年下來,我就剩這點東西了,求您還不行嗎?說著我就跟要哭了似的。我媽連忙說成成成,我給你弄一保險櫃鎖起來還不成么?

一提到畢業,就覺得特悲壯。宿舍里的幾個女生互相叮囑一定要保持聯系再保持聯系,保持電話聯系,保持網絡聯系。就連跟隔壁寢室不太熟的,到了要分別的時候,見了面也有點含蓄的表情。

還真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境界。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照畢業照那天照相的師傅一個勁兒在前面喊:〃大伙兒笑啊,一二三,茄子,笑啊!〃結果照片洗出來看,大家基本上都是一個表情,還沒看到有誰打心底笑了出來的。

就在我們畢業前的最後一次英語四六級考試那天,我從一教門口經過,看到以前來跟我們談論考四級的那個小女生抱著一男生,哭得特傷心。我還挺納悶兒的,他們傷心什么呀?中午吃飯的時候才聽到朝暉說,他媽的,今天一教藝術學院考場里的三十個人,其中二十九個全是找人代考的。警察進去檢查身份證,一網打盡,抓了二十九個槍手,唯一一個自己考的考生嚇得暈了過去。

那些槍手接下來會怎么辦?

涼拌,全開除唄!

我突然想起看到那小女孩抱著男孩哭的場面,心想真是的,經常走夜路,總有撞鬼的時候啊。可憐的小女生,要為自己的男朋友傷心了,這么單純可愛的她。

朝暉連忙對著天空喃喃自語,謝謝菩薩,謝謝玉皇大帝,我上學期他媽的終於過了!我說你丫就甭得意了,你是死貓剛好撞著死耗子了。

天氣越來越熱了,而且好長時間都不下一次雨。日子越過越煩躁,經常晚上在宿舍門口看到一對對兒的情侶們抱在一塊而親嘴兒相互摸索,有時候在大白天也能隨處可見這樣的場景,真佩服他們那樣的執著與浪漫。又覺得有點好笑,我和朝暉連性生活都沒了,原因是兩個人黏糊在一塊兒像糨糊,很不清爽,甚至有時候我害怕他從我身上爬起來的時候我的汗水粘在他身上,像扯著絲兒的糯米糍粑。

這個夏天他基本上是在客廳的地板上睡覺,經常半夜起來上廁所,路過客廳時聽到他在打呼嚕,聲音跟打雷似的。

朝暉的媽媽打電話來了,是我接的,知道是他媽媽後我拿胳膊捅了捅他的肩膀,他半夢半醒地含糊道:〃這誰呀,大清早的?〃我小聲說了句是你媽。他立刻坐了起來,清了清嗓子。我寒暄了幾句後就把電話遞給了他,我想准是有什么大事了,否則他媽基本上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這讓我在一旁也緊張了起來。

掛完電話我問他有事么?他說有著落了,工作有著落了。他們家叫他畢業了就回去,他爸給他聯系了一公司,還是一國內it界的精英公司,據說只要提到這公司的名字,在中國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

人生還真的像演出的一場喜劇,像朝暉這樣的抄了四年作業的家伙都能進國內的一級企業?我們班好多農村來的孩子苦苦掙扎了四年,拿了獎學金,拿了無數證書,最後還只得背著背包去了廣東、深圳、江蘇等的一些小公司,一個月下來才一兩千塊錢,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我一直就特別佩服自己,暗地里老贊嘆我跟朝暉的這場愛情堅固得像嘉峪關的長城,要多牢靠有牢靠。一小點點的風吹草動,是永遠也打不跨的。就連葉旖旎那樣的丑事兒出來了我都能把它滅了,還能有什么不能忍受的?有時候覺得這樣平平淡淡的過著也挺好,興許在我內心深處,這就是我想要的愛情呢。否則也不會不知不覺,轉眼過了三年零六個月了。

歌里不是這樣唱的么?愛上一個天使的缺點,用一種魔鬼的語言。上帝在雲端,只眨了一眨眼,最後眉一皺,頭一點。

馬虎點過日子也沒有什么不好,有的時候看朝暉其實很可愛,可愛得接近單純。雖說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我跟他呆了這么久,我都還沒把他看成西施過,一次也沒有。以前在酒吧演出的時候,他唱完歌,就有個長頭發的美女大叫了一聲:〃oh,god!〃至今我想不明白的是,那美女到底為何要尖叫,是因為朝暉的長相還是他的歌聲?或者是他的長相和歌聲所體現出來的強烈反差?

他走在人群中總會給人異樣的感覺,要么覺得他太另類,要么覺得他太平常。但是他絕對不是偶像,他常常頹廢得象面陳舊的牆,他不去在乎別人對他的感受和看法。我也不在乎他對我的感受和想法,物理上說這叫慣性,兩個人在一塊兒呆久了,就會習慣了,旁人看來最不能接受的表情或者微笑,在我看來卻像天使賜予我的吻。

常常在早晨微微的風中醒來的時候,看見他還在身邊熟睡,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想起他追我那會兒,熱情得像個小跟班兒,我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他給我買玫瑰,給我買百合。還用蠟燭在我們宿舍後面的草坪上排了一個〃心〃字,讓樓上的女孩們不停地感嘆和尖叫。後來卻不知道被哪個妒婦一盆洗腳水給澆滅了,弄得我特心疼,都哭了出來。

沒想到他居然前仆後繼的來討我歡心,他又用熒光棒做了一個〃iloveyou〃擺在原來放蠟燭的那片草地上,我站在我們寢室的陽台上剛好能看見,真讓人感動,半夜下起了雨,我起來看的時候,那句〃iloveyou〃還撐著它頑強的生命力在那兒一閃一閃的。

人常常會在某一瞬間有一種強烈的震撼感,就像在空曠的房間里突然聽到有人撥弄了一下琴弦的聲音,它會讓你突然震動起來,或者內心慌張,或者面紅耳赤。一個人生命中的感動,也只會發生在一瞬間,在那一瞬間的一種特強烈的心痛感覺,我把它叫做感動。

就像在四姑娘山的時候,馮橋彎下腰來,對我說〃豬,上來吧〃的那一瞬間,我的心竟然有一種絞痛的感覺。痛過之後,卻覺得很溫暖,這就是感動。

離校前的一個月,除了唱歌喝酒砸盆子看電影,好像我們無事可做。

為了打發時間,我們一頭扎在學府影城里了,享受著最後幾天的學生票價的優惠待遇。那段日子過得特別像在揮霍青春,仿佛青春就剩一丁點兒了,扔了可惜,就用了唄!

有天晚上從學府影城看電影出來,不巧卻再度遇到了葉旖旎。當時她正遠遠的朝這邊走來。她好像是故意找上門來的,時間地點掐得特准,剛好在我們看電影出來正准備離開之時。

幾個月不見了,這小娘們越發漂亮了,十七八歲的女孩出落得跟一水性揚花的少婦似的,遠遠走過來的時候就像一朵嬌艷欲滴的牡丹。我本想著就要離開成都了,不願再惹事生非,於是從容地從她面前走過,看都不看她一眼。不料這她卻扭著p股過來挑釁,明擺著要跟我宣戰。她走過去,嗲聲嗲氣的問朝暉你怎么不接我電話?你怎么不找我了最近?

朝暉看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朝暉,你他媽還是人嗎?你還有良心嗎?〃

朝暉還是繼續往前走。

〃朝暉,我他媽我他媽懷了你的孩子。〃這娘們居然聲淚懼下,一字一頓兒的說著,並哭著蹲到了地上。一陣風吹過,六月的風也這么冷,真奇怪。她居然哭得泣不成聲,像死了崽子的母狼。

呵,他媽的,還真會演戲,跟朝暉一樣,說哭就哭。

我站在原地,像挨了定根大法,無法向前挪動一步。馮橋站到我身邊來,緊緊地抓住我的肩膀,我的肩膀抖得真厲害,我全身跟篩糠似的,仿佛我此時此刻,正光著身子,站在大冬天北京的雪地里一樣。

朝暉把葉旖旎從地上扶起來,很小聲地問她:〃是真的?〃

靠!他從來都沒對我這樣溫柔過。他從來都沒有用這樣溫柔的眼神看過我。我眼淚都快出來了,身體繼續篩糠,馮橋把我抓得更緊了,像要把手指頭嵌進我的r里。

我忍住,我的嘴唇冷得發顫,我不停的對自己說不能哭不能哭,我要哭了我就是孫子,我要哭了我就是傻。

葉旖旎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也用同樣溫柔的眼神,對著朝暉,點頭。我c!我從來還沒看見過有這么煽情的婊子。我實在無法忍受了,我覺得我渾身上下都快斷裂了,我覺得我頭發在一根根的向上豎起來,我心里像在不停的喊,我像哭著在大街吶喊,朝暉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我終於一把推開了馮橋,我當時的爆發力能推倒一堵牆,我當時的爆發力不用合適的支點我也能撬起地球,何況才是一個馮橋?馮橋說林朝你冷靜點啊!

我沖過去,狠狠的抽了朝暉一大耳光。只聽一聲巨響,像我心碎的聲音。這是我跟他好了三年零六個月以來第二次打他,同樣也是為了一個女人,為了葉旖旎這個小賤人!原本是一個與我們的生活毫不相關的女人。我抽他抽得手心好疼,好燙,每次過後我都覺得其實我特別疼,特別特別的疼,就跟是我被他抽了一巴掌似的。

朝暉埋著頭。

我說孫子你抬頭啊,你在別人床人不是挺來勁兒的嗎?

馮橋過來,抓住我的手,轉身便走。馬路上車來車往,不停地按著喇叭,車燈在我面前就像零點酒吧里的迷離五彩燈光,我的前面模糊一片,像被打了馬賽克的彩虹。風呼呼里往後吹,打在我的臉上,涼颼颼的。我聽到身後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喊:〃林朝。林朝。〃

我不知道這樣走了多遠,終於在一家音響店門口停了下來,看著店牌上的〃daybreak〃,突然覺得很傷感,店里正放著張信哲的歌《從開始到現在》,昨天我還靠在朝暉的肩膀上來回聽了好幾遍呢。

我決定停了下來,生活像個盲目向前的瘋子,總有一天也總會停下來。

我坐在音響店門口的石梯上,我想聽完這首歌我就可以回去了,可以回去等待我的daybreak了。

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一生

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愛的人

為你等從一開始盼到現在

也同樣落的不可能

難道愛情可以轉交給別人

但命運注定留不住我愛的人

我不能我怎么會願意承認

你是我不該愛的人

我抬起頭來,居然看著天上繁星點點,府南河面波光閃動,整個城市都撲朔迷離,燈火閃爍,異常嫵媚。我說,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我最愛的人。

馮橋搖晃著我的肩膀,他說林朝你哭吧!你大聲哭吧!我知道你想哭,你別不說話!

我說馮橋你知道么?我這會兒想唱歌。想唱以前我們老一塊兒唱的歌。

馮橋紅著眼睛唱起老狼的歌來。

我的眼淚,終於從臉頰落下。

第二部分生活真他媽沒意思透了第19節有時候我就覺得我老了

生活的列車,總是朝著相反的方向駛去,沒有最好,就有最壞。一切好象已經萬劫不復,像做了一場亂夢,夢醒後我渾身是汗,筋疲力盡。我睜開眼睛的瞬間,仿佛覺得這個世界只有兩個極端,就像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樣。

落淚了

我的心碎了

沒有機會

夢在飛

像散落的蒲公英

朝暉·蒲公英的眼淚

我從夢里醒來後發現自己像一朵就要蔫了的玫瑰,我的眼淚從眼角流下,落到耳朵底下,冰冰涼涼的,很癢,像蹭著愛人的頭發。我陷入了虛無,成了徹底的叔本華主義者。

我不停每天安慰自己,你想要他,你就一定會得到他,只要你想要他。

可是我吻不到他。

曉曉終於接到建設銀行的錄取通知了,高興得大笑了幾天,我還真怕她就此笑傻了。她從來都屬於那種特單純的女孩,還沒經歷過什么大風大浪的。

我們18歲上的大學還總讓父母不放心,她16歲就考進了大學,跟我學著同樣的專業,跟我住著同一個y暗潮濕的宿舍。在她的眼里,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甜蜜的,就連她喜歡了馮橋兩年多一點結果也沒有,她也告訴我說其實這是一特甜蜜的過程。

有時候我就覺得我老了。

我媽聽到我聲音居然問我聲音怎么跟她的這么像?我走在校園里聽到有人在背後說這女的怎么老得跟一女博士似的。

我媽打電話問我朝暉近況如何?我含糊著說了幾句。我媽說朝兒你怎么跟在哭似的呀?我說媽我哪能啊,我打小就堅強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媽說有啥事你說出來別把自個兒憋壞了。我說媽你覺得我老了么?媽說這孩子盡說傻話,你還年輕著呢,你是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呢!我說那為什么我覺得我跟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站一塊兒,覺得我像她媽?

我媽不說話了,我覺得她想哭了。

以前我就老跟朝暉開玩笑,我說有一天你要甩了我的話,你千萬別讓我知道你新女朋友長啥樣。那樣我會受不了,如果我知道你找了一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的話,我會自卑到死,含恨而終。朝暉說姑乃乃我哪敢啊?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最漂亮、最年輕,你是永遠的唯一。你就算老得哪兒也走不了了,我還把你當成手心里的寶貝。

我說你丫就會騙我,從一認識你就開始騙我,就一直沒有停止過騙我。說罷我還撲通撲通朝他胸口捶著粉拳。而朝暉總是一把把我摟在懷里,一個勁兒地說哄我,說乖啊,我要敢得罪你我就是孫子,我就是王八。

愛情像是掛在雲彩下面的海市蜃樓,一會兒就會消失掉。你只能看著它,但是你抓不到。你就這樣看著它,眼睛看酸了,眼淚也就流出來了。落到嘴邊,竟然是苦的。

我回屋隨便收拾了點日用生活用品,搬到曉曉家和她住了幾天。曉曉她媽特熱情,叫我盡管住,盡管把她們家當我在成都的家得了,當我在北京的家也行,總之就是一點兒也甭客氣。

我說阿姨您看我像會客氣的人么?

她媽笑著說我就喜歡林朝的性格,耿直、爽快。

曉曉他們家住在一環路上,打開她們家的窗戶能看到成都的市中心,樓下是交錯橫行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人群,這個城市仍然熱鬧非凡,可我的心卻在酷暑里冰冷得像地窖。

這樣的結果是我始料不及的,奇怪的,我一點預感也沒有。

曉曉家離我們的大學也特別近。以前跟她在家玩的時候,常常吃過晚飯牽著哈巴狗兒到我們學校里溜達散步。不知不覺,都過了四年了,時間像流星一樣劃破天際,恍恍忽忽大學四年像過了一生。

回到宿舍跟大伙兒吃散伙飯那天特凄涼,我們宿舍6個女孩,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哭了一夜。我說他媽的咱們哭啥呀,又不是見不著了?

從大廳經過的時候,我給管理員阿姨打招呼,心想也天天看著她老人家過了四年了,臨了臨了也怪不舍得的。

我說阿姨我最後再在你這里買張電話卡,以後恐怕沒機會了。阿姨也怪難受的,說我給你打七折吧,並說女孩子以後要學會好好走自己的路,不要為難自己。

我想說得對,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讓別人都去笑吧。

我回到和朝暉租的屋子里,拿鑰匙開了門,手卻在發抖。客廳里沒人,只聽見卧室里有聲音。我一腳踢開卧室門,看見葉旖旎跪在朝暉的面前,頭前後搖晃著,像在練吐納功夫。朝暉的那張臉真難看,向後仰著,做出一副欲生欲死狀。

那就是他所盼望和喜歡的生活。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他需要的僅僅只是這些,我心中的朝暉,我以為他跟我一樣,願意好好守著一份完美的感情,就像守著一片純凈的天空。

朝暉一把推開了葉旖旎,抓了塊床單裹住下身,他走到我面前來,我看都不看他,轉身回到客廳繼續收拾東西。

我把電視機旁邊的相框收了起來,里面的我,朝暉,還有馮橋,笑得多天真啊!那是2000年的夏天,那會兒我們學校里到處都是一片綠色,蔥蔥郁郁的像個天堂。

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流淚,心想他媽的,真沒意思。原來什么友情啊愛情啊,都他媽的是假的。原來我們的友情我們的愛情是這么不堪一擊,一個小賤人跳出來了就把我們打垮了。他媽的是我們太脆弱了,還是對手太強悍了?這間屋子里全是我和朝暉的東西,我收拾的時候得費勁地把我和他的東西分開,把他的擺在一邊,我的放在另一邊。

朝暉又轉身進了卧室。幾分鍾後葉旖旎穿戴整齊出來了,把手抱在胸前,跟魯迅筆下的楊二嫂似的,雖然略施脂粉也難以掩蓋蒼白,她一開口就特尖酸也特刻薄,挖苦了我一句:〃有種你也給他生一個啊?〃

我淡淡地笑,我笨,生不出來。

原來我多牛啊,能把丫的小臉兒打得開了花兒。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