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1 / 2)

我媽說孩子,我知道你難過啊,我也很難過。報上說她喝醉了,把車開上了高架橋,撞欄桿上了……

我的腦海里一片混亂,想起馮橋他媽當初打我的那一耳光,那樣火辣的感覺這會兒好象還留在臉上,我還覺得臉上如刺痛班難受。我今天在成都機場的侯機廳里的時候,不停用牙齒啃著自己的手指甲,我回到北京我才發現,十個指頭的手指甲都快我啃得亂七八糟,粗細不平了。

我開著我爸的破桑塔納在二還上轉了一圈,最後又把車開上了三環,轉完三環的時候,我趴在方向盤上大哭起來了,我都不明白我為什么會傷心成這樣,應該傷心的是馮橋啊,可我為什么卻是如此的悲痛欲絕。

我實在太年輕了,我年輕得經不起任何一丁點兒的打擊。才一個月的時間里,我眼睜睜看著身邊熟悉的兩個人就這樣活生生的沒了,我能不難過么我?我媽打電話了,問我在哪兒,我說我不知道,我媽急得都快瘋了,說你下車問問你到底在那兒?我說不用問了,我在櫻花西街。我媽咆哮著說你瘋了啊,你跑那么遠干嘛?我說不知道,我停下來的時候就發現在這里了。我媽說你趕緊回來,你再不回來我立馬跳樓。我哭著說媽,你甭嚇我,我馬上就回來,馬上就回來!

我在馮橋他們家門口的馬路邊站了好久,就這樣矗立在寒風中,我凍得直哆嗦。那幢昔日神采奕奕的別墅現在灰暗得像面潮濕的黃土牆。馮橋的手機停了,連我都沒辦法聯系到他了,何況別人?

保安看到我就朝我直搖頭,唉聲嘆氣的,一句整話都說不清楚,就聽他吱吱唔唔的老說〃他們家,唉〃

〃唉他們家〃。

他氣嘆得比我還多。我把手揣在大衣的包里,把帽子拉來包住頭,我蹲在地上大聲哭泣了起來,他一邊扶我起來一邊說你甭這樣啊甭這樣啊,你這是嚇我呢!

我給朝暉打電話,我說朝暉,給我講個笑話吧,我又不開心了。

朝暉的聲音沙啞,喉嚨像堵著口濃痰。

新年的鍾聲是和爸媽一起聽到的。

一覺醒來,看到窗外光線明亮得刺眼,我連忙穿衣下床,隨便洗了把臉,丁冬丁冬跑到樓下,剛走到趙姨家門口,正准備伸出手去按門鈴,王蕾就已經穿得整整齊齊的站我面前了,看見我,就說了一字兒:走!

我們倆先在樓梯口坐了一會兒,接著開始堆雪人。王蕾的頭發剪短了,我還記得以前每次堆雪人的時候她的頭發都會斜斜地從肩頭滑下,看著她那張清秀的臉,覺得很美麗。而如今我的頭發長長了,我還得像她當年一樣,不時拿手背把頭發往後攬。

我問王蕾:你現在覺得開心了嗎?

王蕾點點頭說很開心,按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好。以前總覺得像在為別人活一樣。

哎真沒白白教育你。

得了,聽你媽說你和朝暉的這條路走得特不順,彎彎拐拐的。

是啊,都成山路十八彎了,比鵝腸子還曲折。

到頭了沒有?

不知道。覺得像明白了很多。

不知不覺,終於堆好了一個比我們倆合起來還大的雪人。我們倆互相看著傻笑了會兒,於是坐到樓梯口,看著雪人。王蕾從羽絨服地掏出一盒煙來,問我:抽嗎?

我點點頭,接過一只,王蕾拿火機給我點上,幾秒種後白色的煙霧就慢慢升起,和冬天的雪色混在了一起,因為太柔和,所以沒有人會在意它。我看王蕾抽煙的動作,很是嫻熟,嫻熟得像我沒法相信她就是我們家樓下彈著《秋日的絲語》的王蕾。

我們原來在對方心目中的樣子,已經破裂,不復存在了,一切仿佛已經萬劫不復。有時候多想時光能夠倒回,或者能在某一個美麗的瞬間定格。

多年以後我明白了,是我太傻了。也就是說,我長大了。

我問王蕾:想彈鋼琴嗎?

她眼睛迅速地向樓上看了一眼,說:走!

於是我們倆開始上樓。我說想彈《秋日的絲語》還是《命運》,王蕾斬釘截鐵地回答:都彈!

還真干脆,於是我和她拉著手瘋瘋癲癲地跑著上樓。進了門我媽把我們拉到陽台上把身上的雪彈干凈了,就說去彈鋼琴吧,今天我保證不說你們是在彈棉花。

其實王蕾坐在鋼琴面前的樣子還是很漂亮,盡管已經不再長發披肩了,但是仍然很漂亮。王蕾說你這音怎么聽起來有點怪?

我說我哪知道,我幾萬年沒碰過它了。從去了四川

哎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你男朋友他干嘛的?

丫是一傻。搞搖滾的,我媽說他沒前途,但是我喜歡,沒辦法。

王蕾說著攤開手來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聽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再結合她的表情看,我想,她是真的變了。我們都變了,突然懷念起那些充滿童貞的歲月來,想起以前看到王蕾有什么好玩的我立馬回家對著我嗎,一陣亂哭,哭得掏心掏肝的,我媽看了覺得我十分可憐,常常會馬上表示砸鐵鍋賣鐵也給我買一個。

我看著王蕾,我說蕾蕾,咱們是真的回不去了。

王蕾點點頭,是回不去了。

第四部分生活了四年的城市第48節尾聲

我給公司發了份傳真,向肖偉遞交了辭職報告,不為什么原因,只是我覺得沒意思了。我媽說得對,人的生命中會有很多小c曲,但畢竟只是c曲而已。

我想我很難再回到那個叫成都的都市里去了,盡管有點不舍,可我已經沒辦法再在那里生活了。那里春風明媚,那里溫暖柔情,那里溫情嫵媚,可我回不去了。那里的生活也讓我疲倦,莫名痴狂。

我一直只是想要份安靜的生活而已,我很容易滿足。我跟其他有血有r的女人一樣,我只想要一個男人,要一個家而已。可是我總靜不下來,我恍恍惚惚的游盪於城市之間,我是飄著的浮萍,我停不下來。

我這樣的人是注定要奔波的,從東到西,從西到東。

聽說原來我們宿舍的幾個女生都有了很好的歸宿,很是欣慰。欣慰之余便多少有點感嘆自己的生活太多疲憊。從上大學那會兒起,我就在疲憊地活著,盡管這當時在人看來是十分快樂和時尚的,可我內心的疲倦和凄涼是沒有人知道的。

我甚至有了想去西藏的沖動,有了遠離塵世的沖動。

〃我只能讓你一再相信我,那曾經愛過你的人,就是我。〃

想起那個遠在千里之外的城市的燈火闌珊來,還是不免有些傷感。想起那里還有個叫肖偉的男人,心就痛得要命。但是我沒有辦法,我親口告訴他,生活常常著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而且我常常有找不著方向的感覺。我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他去愛,更不值得珍惜。我自己可以瘋瘋癲癲,但是我沒有權利讓別人跟著我一樣被生活弄得五迷三道。

每個人對待生活都有著不同的看法,那是我們的權利,別人無法干涉。

我把預先封好的兩個紅包分別交到爸媽手里,客氣地說禮輕情意重,還望父母大人笑納。我媽熱淚盈眶地接過了,隨即從包里也給了我一個紅包,常言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只是我媽給我的紅包,比我給他們的那兩個合起來,還厚幾倍。

我拿到紅包後就樂得嘴巴都歪了,晚上等他們睡著了悄悄打開來看,沾著口水啪嗒啪嗒的數,足足好幾大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