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2 / 2)

紅塵如煙愛如煙 未知 6193 字 2021-02-25

我回頭,看向這個似乎曾經盤桓在我夢中的男子,還是那刻骨銘心的熟悉、刻骨銘心的身影……總讓我感覺到深深的痛和深深的愛,我似乎愛著他,他似乎也愛著我……那宛如前世記憶般殘缺的夢,總讓我試圖去摸摸他是否真實存在……

「可冷?」他彎腰欲抱起我。這一抱還不如不抱,他身上如同冰雪般冰冷並帶著寒霜的濕氣,使我不由打了個寒顫。

他感覺到我的顫抖似乎不好意思起來,抱我的手立刻松開,說:「失禮!莫怪!」

我看著他那熟悉的面孔,花痴似的笑而不語,原來他誤會了我的意思,熟不知我一直想要抱抱他,證明他曾真實的存在,至於存在在何時何地都已不重要,即使他只存在於我的前世,我也死而無憾。

「昨日我來晚了一步,受驚了!好在並無大礙!」他直起腰來說。

「你是專門來救我的么?」我仍是花痴似的笑著問。

他靜靜地看了我半天,哀傷的眼神讓我的心沒來由地疼了起來。他仰頭嘆了口氣,抹去哀傷平靜地對我說:「看來你真的全不記得了!也難怪……你可叫如煙?!」

我更加心痛,仿佛見不得他難過一般,此刻心中竟有種可怕的沖動——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他哀傷。但我回答他的語氣卻也著實讓自己驚訝了一把,我平靜地福身道:「小女子如煙謝大俠救命之恩!」

他又嘆了口氣,說:「無須多禮,如煙小姐請起!」

我起身不語,這個男子的一舉一動、每個眼神都那么熟悉,包括他的嘆息。他淡淡如風般地站在我的身邊卻已帶給我前所未有的安逸之感,安逸如同牽手幾世,安逸如同息息相通……那些在現代的夢究竟是夢還是真正發生過?那冰山上的一幕難道也是夢?看來我果真越發痴了,越發分不清楚夢與現實了。

他繼續說:「昨夜見小姐困乏便小棲此地,今日我等還要繼續前往代地寒舍。此後,若小姐無他牽念,便可隨我習些謀生本領才可保得今後周全。」

看來這是要收我為徒了。我在這里除了爹爹和那兩個丫頭外本無牽念。但即使找到爹爹也是要回那柳府,豈不是又要入虎x?而且還會給爹爹帶來諸多煩惱,搞不好到最後爹爹因回護我而惹怒族人,自己還是要被燒死不算也會讓爹爹從此在族中毫無地位;那兩個丫頭沒有我從此會過上安逸的日子,不再為奴婢……對了,代地,不正是兩個丫頭所去之處嗎?到了代地沒准還能見到那兩個丫頭呢,她們可是我在這里最親近的人,從來沒分開過,才一天工夫就想得厲害。

不就是拜師嘛,看得出他的武功非常厲害,做了他的徒弟看誰還敢來欺負我?識時務者為俊傑,要是拒絕了他沒准又被他當成螞蟻捏死了,我雖然不怕死但也不能找死吧?能活下去並可學得一身好功夫有什么不好?在現代時常看電視上那些女俠「飛」來「飛」去,羨慕得要死,更何況我內心深處強烈地希望能和這個男子在一起……又有武功學,又有帥哥陪著,有什么不好?看來我的春天也要來了!

我胡思亂想著,他看著我,嘴角不易覺察地彎了彎,難道他能看懂我在想什么?千萬別惹怒他。至少應該假裝很高興地馬上跪下磕頭拜師。我最恨古人的跪來跪去,但為了活下去、為了生存也沒辦法。於是我跪下很大聲地說:「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正要規規矩矩地磕頭時,他慌忙蹲下身一把將我拉起,嚴肅地說:「我不可為你師,你師另有其人,我才疏學淺,不可收徒,更何況冰清玉潔如你……你……你只可稱我為師兄。」

我愣!這是什么玩法?便問:「為何?是嫌棄如煙天資愚鈍嗎?」

他說:「我是代師授藝。其他多說無益,你該知時便自會知!」

我說:「連自己的師尊都不知,我怎好同你學藝?」

他嘆氣,看來很頭疼我磨人的功夫,沉思片刻便說:「你我師傅乃冰島主人『雪夫人』,但這並不可對外人道,若有人問及,便說『師傅乃世外之人,不便提及』即可!」

雪夫人?冰島?難道那個夢是真的?看來那冰山便是在那冰島上,那個美麗女子便是雪夫人了……疑團越來越大,我有很多問題需要問他。

他看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便說:「莫多思索,該你知時你自會知。快快同我上路,你年幼體弱,路途遙遠,怕是要多耽誤些時日。」

我總得問個明白吧,好不容易有個人能回答我了,便問:「你如何稱呼?我何時可見到師傅?我們可曾在冰島上見過?」

他一愣,嚴肅地說:「我叫左楓,你該見到師傅時自會見到。今日你既已是冰島門人,

他一愣,嚴肅地說:「我叫左楓,你該見到師傅時自會見到。今日你既已是冰島門人,便要遵從冰島門規,從此後,一切關於師傅、冰島以及你我之過往等事莫問,凡事均莫強求,我不可擅自回答你,否則你我均要門規伺候!」

我愣!看來我想知道的事情還是禁地,如不想招來殺身之禍的話就趕快閉嘴。

我咋吧咋吧嘴,還是忍不住問道:「只想問師兄最後一個問題,我前幾日在冰島上見過師兄可是做夢?」

他默默看我不語。

我央求道:「如煙一貫分不清真幻,不知哪個是夢,哪個是真的,只求師兄說上一句。」

他嘆息道:「非夢!」

我驚!那……那……那不是夢!

他在我發呆的工夫,取過d中長衫裹住我,抱起,躍上枝頭向前奔去……

半月里,我二人曉行夜宿。若在荒山野嶺中行走時,他便抱起我來施展輕功,倒是一日可行數百里,我樂得逍遙,喜滋滋地感受著飛檐走壁的感覺,倒也不忘時常講點笑話逗他高興,盼望能習得他輕功的一角,可惜並未如願;若在市集、鄉鎮中繁華的街頭行走,他便攜我手悠閑地穿梭其中,速度自然是慢了不少。

一日,至太原郡(又稱並城)。太原向西北行可通過馬邑抵達大同,既是匈奴南侵的線路,也是漢軍抵抗匈奴的線路,從邯鄲也可以直接進入太原,匈奴進攻漢朝時,也是由此南下。此時的交通形勢較之先秦有了很大的發展,開始建立起通往全國的道路系統,使太原周邊地區完全納入了中央政權的控制之下。而劉邦為了穩定這一地區的安定,則任命後來的漢文帝劉恆為當時代地的代王,定都中都,即現在的山西平遙。想來劉恆當代王也將是近日的事。

我一想到不日可南下至中都與兩個丫頭再會,不覺興致高漲起來,便央求左楓可否多滯留兩日好給丫頭們買點禮當。左楓不忍拂我興致,便同意了。我們先尋著一家客棧安頓好後,便出來閑逛。西漢時期的太原雖然備遭戰事紛擾,匈奴屢屢來犯,但仍是異常繁華,往來客商不絕,商業發達,直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遠遠聞見一陣食物的香氣,便拉著左楓的手擠了去。人來人往,我不到五歲的身軀便被擠得東倒西歪,左楓自然沒有我孩童的身軀穿梭靈活,擁擠中擠開了牽著的手,剛開始還聞得他的叫喊聲,後來便不見了蹤影。

我自是沒有在意,只尋了香味去,尋著尋著便迷了方向,再想找左楓時,路人高大的身材將我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那食物的香味也沒了蹤跡。我開始懊惱起來,怎么能把自己給走丟了呢?剛找到個大靠山,居然還給弄丟了。我身上也沒有錢財,估計餓也得餓死了。西漢的貨幣主要以銅錢與黃金為主,不說黃金,我現在連一個大錢也沒有。而且我在現代就是個路盲,更何況在這地形陌生的古太原。

於是我走出擁擠的人群,站到了路邊的店鋪前,想著這樣左楓就能容易發現一點。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左楓的蹤影。又累又餓又冷,我干脆坐到了地上。這時,過來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老者,看我一人愁眉苦臉地坐在地上,便問:「姑娘是否與家人走失?」

我看他慈眉善目,也算是和藹,便點點頭。

他說:「如此伶俐小兒,家人怎不好生照看?這般寒冷,寒舍不遠,不如姑娘先隨老夫去,內子可予姑娘做口熱湯飯吃,隨後再助姑娘尋找家人可好?」

我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不置可否。到底是在這里凍死餓死還是先吃了熱湯飯再說。正想著肚子發出了很響的一聲呻吟,看來真是餓極了。

老者笑笑上前牽起我的手說:「姑娘快隨老夫走,莫要餓壞了!」

我想想便牽著他的手隨他走了,不管怎么樣總比餓死強。

老者帶我來到一座燈紅酒綠的二層小樓前,我一愣,上面儼然寫著「春香樓」。這不是妓院又是哪里?想不到西漢男風(同性戀)盛行女色也還是如此紅火。看來這老頭是人販子無疑了,原來古代的人販子與現代的人販子沒有什么區別,看起來全都象是好人,就連我這姿色平平、沒有任何發展前途的小女孩子都不放過。我在現代就已經是平凡得一塌糊塗,到了西漢仍然難逃平凡的厄運——如煙和我一樣平凡,與美女無緣。

但長得不好看也不能任由人家賣到妓院去吧?我開始使勁掙扎,奈何怎么也掙不開老者鐵鉗般的手。他邊拉我邊說:「姑娘莫慌,這便是寒舍,馬上就會有熱湯飯吃了。」

騙誰呢?估計打死他也不相信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居然認得字也知道妓院。我邊掙扎邊說:「大叔難道不怕下地獄么?干這缺德營生。」

他看唬我不住便一改剛才和藹的面容,攔腰強抱起我來說:「此刻怕是由不得你了,再過幾年,姑娘長成後若紅火了還要謝我老頭子呢!」

我使勁掙扎著,大聲喊:「救命——」要是進了這樓怕是再也難出來了。

他不管我的掙扎,大步就往樓里沖。

「老人家請留步!」旁邊傳來一聲威嚴而稚嫩的聲音,我回頭,見一頭戴綸巾、手揮羽扇、身著皂色長衫的富家公子站在旁邊。他雖大約七、八歲的光景,但一副老氣橫秋的姿態不亞於左楓,身後有五六名親隨。他的長發用發笄綰住後再用冠束著,冠只有冠梁,冠梁也不很寬,有褶子,兩端連在冠圈上,冠梁像一根弧形的帶子,從前到後覆到頭上,冠圈兩旁有兩根小絲帶,在頷下打了個結。從他用冠的考究上就能看出他的身份也不似平常人等。

老者回頭,似是被那公子的氣度所迫,不由站在原地。我看有人注意上了我們便掙扎得更加厲害。

老者說:「不知公子喚老兒何事?」

那公子對老者一鞠,便說:「不知老人家所攜何人?」那一鞠不僅沒有絲毫卑微與敬意反而帶著濃烈的威脅。

老者說:「是小老兒之女,因難以養活便要送入這『春香樓』!」

大白天說瞎話,我大聲說:「我與他並不曾相識,小女子剛在集市中與家人走散,飢餓難當,這老頭子便將小女子騙了來,誰料竟是這缺德營生。」

老者忙一鞠說:「小女玩劣,還望公子見諒!若無他事,休耽誤老兒正事!」

我忙說:「公子莫聽老頭胡言,不信尋著我師兄便知!」

那公子沉吟片刻,便對那老頭說:「聽老人家口音乃本地人,而這姑娘似是燕薊口音,若無字據、證人,我等斷難相信老人家一言之辭!」

那老者支吾:「這……小女曾在燕薊生長。」

我問:「那你既如此說,可知我內穿何物?可敢上公堂對證?可知我的生辰……」

那老頭忙捂住我的嘴,說:「實不相瞞,這姑娘是老兒前日自集市買得,今日轉賣,怕咶噪便對外稱是老兒小女。」

那公子說:「看相貌這姑娘不似落魄之人,老人家可有字據?」

那老者慌,面露凶相說:「公子年幼,老兒勸你莫管閑事!」

那公子揮手,隨從蜂擁而上,擒住老者,我才得以解脫。

公子對那老者說:「既如此,請隨我等上公堂吧!」

一隨從在那老者耳邊說了句話,那老者臉色大變,渾身顫抖,伏地求饒道:「公子饒命,小老兒不知是公子,便饒小老兒一次吧!」

那公子說:「饒你不得,不然不知又會去禍害誰家姑娘了。」說罷對隨從揮揮手說:「送他去縣衙吧,改日我上堂作證!」

兩名隨從押著老者走了。

我這才得以有工夫對那公子福身,說:「小女子如煙,謝過公子!」

公子道:「姑娘快快請起,姑娘如此伶俐的人兒還是頭一遭見到,不想也著了這老頭的道兒,你家人何在,快快回家去吧!」

我羞愧道:「今日與師兄逛集市,因如煙貪嘴走散了。遇著這老頭子,如煙本識得幾個字,到了近前才知被這老頭子騙了,現下師兄必擔心得緊,可惜如煙不識得路……」

那公子笑:「聽姑娘說話這般伶俐,不知年方幾何?」

我低頭道:「明年夏便五歲了!」

他驚呼:「罕見、罕見,想姑娘這等聰明、剔透的人兒實屬罕見,幸虧沒有被這老頭子害了。這般,姑娘可知家在何處?」

我說:「如煙今日才至太原,與師兄安塌在『滿盈客棧』!」

他上前牽住我的手說:「我的車馬便在附近,既然今日能遇到象姑娘這般聰明伶俐的人兒也算是緣分,便送姑娘一程吧!」

我頷首。

轉過街角,便看見那公子的馬車。說是馬車,實際則是一匹小馬拉著一個還算精致的小車,僅可容二人乘坐,旁邊也僅有一車夫候著。傳說劉邦稱帝後馬匹嚴重缺少看來是實情了,好在現在已經是漢高祖十一年,經濟應恢復了不少,否則估計我看見的便應是牛車。

那溫文爾雅的公子攜我到車前,說:「車馬簡陋,委屈姑娘了。」

我笑笑,道:「不怕公子笑話,如煙還是頭回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