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1 / 2)

紅塵如煙愛如煙 未知 6152 字 2021-02-25

我不語,坐下來大吃特吃起來,不管怎么都得先把肚子弄飽了,省得一會有了變故影響了胃口。

不一會,東風的一壇酒還未喝完,我已將一堆菜餚吃得七七八八,滿意地放下筷子,笑看著東風。

東風呷了口酒道:「吃飽了么?」

我不語,仍看著他。

他笑道:「怎這般看著我?我問你可是吃飽了?」

我喝了口茶,淡淡道:「說吧!」

他愣,驚詫道:「說甚?」

我冷笑道:「你於此地落腳的意圖,說吧!」

他嬉笑道:「意圖?還不是看你餓了?」

我冷哼道:「那便是無他意圖了?那甚好,我已吃飽,上路吧!」說罷起身欲走。

他急忙拉住我,支吾道:「莫急……嗯……」

我冷笑道:「還不快說!」

他見我生氣,低聲道:「有一人想見你!」

我呵斥道:「大聲說,你幾時也變得如此吞吐?」

他嘆氣,一手緊緊拉住我,生怕我跑掉般:「有人想見你一面!」

我冷冷看著他:「不見。」

他道:「煙兒!這其中有諸多誤會,你還是聽他解釋一番再做決定,何如?」

我笑道:「解釋?我如今懶得聽那些不著邊的話,省得臟了耳朵!」

他看我,眼中俱是急切,道:「煙兒,你連我也信不過么?我幾時害過你!」

我笑笑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誰也不願信,這世上除了自個還有可信之人么?」

他眼中甚是苦痛,嘆氣道:「曾幾何時,我也不願信任何人,可自見了你之後便也開始相信世間仍有『情』字在……煙兒,你便聽他說說又如何?你一貫是灑脫之人,今日怎也如此固執?」

我嘆氣道:「東風,你的苦我不能全知,而我的痛,你又知多少?若我是你,今日斷不會提這非分之要求。」

他看著我沉默半晌,才緩緩道:「煙兒,我替他求情,你見他一面可好?」

我慘笑道:「哈哈,罷了!誰讓我欠你一條命呢?見便見吧!東風,只是我不知你為何非要如此為難我?」

他黯然道:「我不為他,只為你,我怕你今日錯過,他日知曉真相後定會後悔。」

我沉默,以東風的性子斷沒有玩弄我的道理,他如此苦苦相求,應是真有原由才是,便點頭道:「也罷!見便見吧!唉!東風,誰人與你相交便應是那人天大的福氣,我亦然!」

東風釋然,笑著握握我的手,白白的牙齒,燦爛的笑容,暖暖如春風。不知真相的旁人見他如此開心,定以為他自身得了甚好處,卻不知是在為旁人穿針引線,那人或許還是他的仇家之後。呵呵,東風……旁人笑我傻,笑我痴,卻不知東風要比我更痴幾分……

我嘆氣,道:「如何見?」

他拉我站起來,有些討好地笑道:「他在樓上客房已等候多時!」

聽聞此言,我身子沒來由地哆嗦了一下——他竟然也在這客棧?看來應是花花為他們傳遞信息才是。

我默然起身,嘆道:「那還不快快帶路。」

他趕忙起身拉我向樓上客房走去。我跟隨其後,心中思緒萬千,才隔了短短三日,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我以何種心態見他?我又該以何種方式與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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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才能有動力嘛,要不感覺像是鬼樓。。。。。寂寥寥只有樓主一個人穿著紅衣服在樓里飄來飄去是不是很恐怖的事情???哈哈。。。

醉東風行至一上房門口,敲門,門應聲而開,劉恆憔悴的面容出現在了門後,痴痴望著我……

他衣杉雖整潔,但面容落魄,未帶任何隨從,應是獨自偷偷出府才是。難道他今日的落魄是為了我嗎?今日出府也是為了我嗎?

我心中苦笑,才剛剛死里逃生卻又開始胡思亂想,而且還是幻想……

正在我與劉恆均發呆之時,醉東風笑道:「大哥難道不想請我等入內么?」

劉恆仿佛才反應過來,讓到一邊,啞聲道:「快快進來!」

他雖讓到一旁,但目光並未離開我,我躲開他的視線,低頭走了進去。

劉恆慌忙彎腰在榻上摩挲了幾下,仿佛要摩挲掉上面的灰塵與污物一般,可是那榻卻干凈異常,並未見有任何不潔之處。

他直起腰來,似乎不知說些什么,手在衣襟上蹭了兩下,才道:「二弟、煙兒,快請坐,客棧簡陋實是委屈了二位。」

他一貫整潔得體,今日這蹭衣襟之舉我從未見過,想來他因異常尷尬才有了這有失雅觀的舉動。我心下冷笑,客棧簡陋?客棧再簡陋也比那y曹地府溫暖、明媚……

我不語,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輕輕坐於下首,本是死囚一個,今日能活著有這下首坐便也算不錯了。

醉東風見我自行挑選了卑賤之座,愣了一下,拉拉我,悄聲道:「你怎能坐於此?」

我固執地甩開他的手,這迂腐的古人,一個座位難道如此重要嗎?女人的性命都如此輕賤,怎還在乎這座位?今日我偏要坐在這里,既然我已是「死」去之人,自應順著自己性子,難不成做了行屍走r還要繼續聽旁人擺布嗎?

醉東風拿我無可奈何,又怕動作太大引起劉恆的注意,也就只好作罷,草草落座於右席。

劉恆抿著嘴,坐於左席,空出了上席。我心中不由一酸,曾幾何時,我、劉恆、師兄也曾如此坐在一起,空出了上席……那應是我與劉恆相遇之初的事,而今日竟然也嘲諷般地又惟獨空出了上席。今日,我在,劉恆在,師兄卻已不在了,而換成了東風。如今這三人雖又如同數年前一般,但卻各自懷著各自的想法與心事,而我與劉恆也斷沒有了最初時的坦誠與互賞……造化弄人,誰能料到隔了這許多年,我仍會與他在客棧中相見,我竟會與他相離至此,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不見,便也會少了今日這許多恩怨。

我心下嘆息之時,屋內一片沉默,靜得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我盡量不使自己有任何動作,省得發出聲響而破壞了這份寧靜……

過了半晌,劉恆清清嗓子干澀地道:「煙兒,我知今日見你實屬唐突,我本無顏再見你,但有些事只怕你今日仍不知,說了興許能消除你心中些許怨恨。」

我淡淡一笑,道:「如煙如今乃是一落魄女子,連自身生死都難把控,怎還會怨恨他人?」

劉恆嘆氣,啞聲道:「你在府中數年,實是受了甚多委屈,也怪不得你有怨言。但幕後之事重大,我一直不忍告知於你,省得亂了你的心性。如今事已至此,二弟也是知情之人,今日便盡數說與你聽吧!」

我淡淡看了一眼醉東風,難道這小子還有什么事瞞著我嗎?

劉恆伸了伸手,似乎想握我的手,但碰到我淡淡的目光,手停在了半空中,片刻,仍收了回去,低聲道:「煙兒,你可知令尊乃為何人?」

我驚!抬眼看他,再看東風,二人皆有難言之色。我不由想到那日在呂後寢宮中爹爹與呂後之間的曖昧氣息,又想到曾不止一次在呂後寢宮見過爹爹,難道爹爹果真是呂後的入幕之賓不成?不對,爹爹年事已高,自不會有那份心氣,何況呂後要尋男寵自會找尋些年輕漂亮的少年……那爹爹究竟是何人?我苦笑,身為他的愛女,卻連自己父親的身份也不知,似乎也太悲慘了些。

他二人見我沉默,表情瞬間變幻幾多,均長長嘆氣。

東風道:「你可還記得劉友為何被餓死么?」

我嘆道:「乃因呂王後誣陷其新婚夫君劉友意圖謀反,實因呂王後並不得寵於劉友。」

東風頷首,又問:「你可還記得劉恢因何而自盡么?」

我嘆道:「因其呂王後爭寵而殺了其愛姬。」

劉恆嘆道:「你可知我八弟劉建也娶了呂氏為王後?」

我的腦子一下轉不過彎,目光痴呆,轉向劉恆,低聲道:「不知。」

劉恆黯然道:「八弟這呂王後倒比其他兄弟的王後要好一些,只可惜八弟與她並無感情可言,反倒與其他美人生了一子。太後聽聞甚是憤怒,長子竟然不是王後所生,竟然流的不是呂家的血脈,而不得寵的呂王後居然並未受孕。八弟因這許多年受盡太後壓迫,前不久也已過世。太後怒其冷落呂氏王後,派人殺了八弟劉建唯一的兒子,使我八弟後繼無人。如今呂通被封為新燕王,只怕已在去往封地的路上。我兄弟八人中,大哥劉肥受盡欺凌已病逝;二哥因如意之事而被活活氣死;三哥如意被毒死;五弟劉恢不堪悲憤自盡身亡;六弟劉友被活活餓死;八弟因備受壓迫早逝,卻連唯一的兒子也不能保全……如今……如今我兄弟八人中僅我與七弟淮南王劉長兩人苟且於人世……若不是為了母親,我真個也不想活了,如此擔驚受怕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啊……」劉恆說至此,已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東風似乎也受了劉恆的影響,憤然道:「呂雉自掌權以來對劉家子嗣大開殺戒,如此歹毒之女子世間少有。」

我嘆氣,輕聲道:「此事又與我父何干?」

東風正色看著我,一字一句道:「那你可知你乃何人么?」

我猛的一驚,渾身哆嗦一下,抬頭怔忡地看著東風。東風目光凜然,定定地看著我。那目光讓我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無處躲藏。

我無助地發出一聲呻吟,他非要如此迫我嗎?方才他們舉了那些有關呂氏王後的事,定是在暗示著什么。但這些問題我從未想過,我的身體雖然來自柳家,但我自認我的靈魂是獨立而又超脫的,來自於兩千多年之後。我似乎從未將自己看作是這西漢柳家的人,心靈深處更願意將我看作是與這個世界、這里的人都無關系的自由個體。可此刻他的目光卻在明確地暗示我:我是柳家的女兒,是這西漢的人,是與這些血腥政治有著密切關聯的人物。我,究竟是誰?

劉恆此刻似乎已平靜了下來,低聲道:「二弟莫要如此迫煙兒,她與家人失散多年,自是不清楚家族往事。更何況她一貫清淡,從不與旁人結怨,這許多年忍氣吞聲也受了不少委屈。」

醉東風嘆息,不語。

劉恆感激地看看他,道:「此番倒是有勞二弟了。」他轉眼看我,帶著些許心疼、些許不忍,更多的卻是無奈,慢慢道:「煙兒,原本我打算將此事瞞你一生,卻不曾想母親斷難容你,落得今日光景。無奈之下,我也只能說與你聽了。」

我手指冰涼,手心卻隱隱冒著冷汗。我將聽到怎樣的故事?又將聽到怎樣的荒唐事?而我又將被冠以怎樣的身世?我瞪大眼睛,緊緊地盯著劉恆的嘴,生怕漏掉一個字,但又有些害怕,生怕那嘴里說出的是我今生難以承受之痛……

劉恆看看我,似是不忍見我如此惶恐之相,欲伸手擁我,卻又停在了半空,嘆息著收回了手,低聲道:「當初你被岳父送到中都成親之時……」

我喘息著,打斷他道:「他已不再是你岳父!」

劉恆苦笑著搖搖頭,眼中盡是受傷之容,停了一會,又慢慢說道:「是,我錯了!那日令尊將你送至中都之時,我心中便已有了疑惑。因在一月前我接到太後加急懿旨,說要將你許配於我,並令令尊柳公親自送你至中都。我好生納悶。先父在世時,我與母親便很不得志,更何況如今在太後的強權之下過得更是落魄、委屈,怎還會承蒙太後親自指婚?而王後卻是你?明明上次入宮時太後拒絕了母親的請婚,如今怎會有這等好事?我思索間卻發覺多了個人,那便是令尊。我知你早與家人失散,如今找回家人也不算稀奇,可稀奇的卻是太後竟如此厚待令尊。於是我便一邊派遣密探去查訪令尊身份,一邊准備迎接你的到來。見到你後,我心下的疑惑被喜悅沖去不少,便也忘記與令尊深談一番,心想應是你在宮中深得皇兄與太後喜愛,而得了今日恩賜,心下嘲笑自己真是太過謹慎了,便也少了諸多顧慮。」

我頷首,那日爹爹走得甚急,自是沒有與劉恆交談多少。

他看看我又道:「當晚,我見到你臉上被太後刺青,這才大驚了起來。太後既然會對你施這恥辱刑罰,自應甚是看輕於你,而你在宮中應過得甚為艱難,斷沒有因得寵而得了這般恩賜之說。若如此說來,只怕這賜婚的背後因有大隱情才是。而最奇怪之處卻是皇上並不知將你賜婚,反而偷偷賞賜扳指於我,因此,你此番出宮成親應是太後在倉促間一手完成。我越想越生疑,只是怕你多慮,便未告知於你,自行琢磨了許久。」

劉恆停了停,臉微紅了些,尷尬地笑道:「後見你不願與我圓房,我又不好強求,便順了你意……」

「咳——咳……」我也尷尬地輕咳一聲,做了這幾年假夫妻,卻連說這些往事都要臉紅,真是太失敗了。

劉恆頓了頓,道:「成親次日,母親將我喚了去,她顧慮你面容已毀,萬難做得了這王後,有……有些許見棄之意……」

我驚!這話本來我偷偷聽到過,不想他今日竟然如此坦然地說出來,心下震撼,便也有些佩服他的磊落。

他看我,笑道:「想你應能理解,一個母親或許會容忍這般面容的小妾,卻斷不能接受如此的正妻。她一切皆是為了我的聲譽考慮,生怕因有了你這般王後而影響了我的前程……不過,煙兒,我指天發誓,此生劉恆從未嫌棄過你,反而因娶了你感到萬分欣慰。」

我低頭,如今我不知該說些什么,這許多事,我一時還理不出頭緒來。

他看我無反應,嘆氣繼續說道:「當日,母親要我答應莫要太寵幸於你,更不能讓你生了嫡子……唉!她是怕你生了嫡子而坐穩王後的位置,會影響我一生。母親要挾我,若我不同意,則要親自與你談論這其中厲害。我不想你再受傷害,便勉強同意母親不與你親近,而順著母親的旨意努力去寵幸竇姬!」

他低頭,長長嘆氣,似乎有諸多無奈,我靜侯,此時此刻我一個字也不想說。半晌,他才平息下來,抬頭看著我繼續說:「母親一貫與竇姬親近。那日在園中見到你與竇姬時,我為了不使母親見疑,便也只能忍痛那般對你加以斥責,間接向母親明示並未寵愛你之意,實則心中為此難過了幾日。我身為男子卻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護,實是失敗啊!也正是此時,我卻聽到了甚為震驚的消息:密探來報,說令尊與太後關系甚為不一般,交往密切,應是心腹之人……」

他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醉東風嘆息道:「那時,正好我去了府上,大哥便甚是信任東風,將這諸多疑惑說於我聽。我忽然想起你曾對我說過,太後與令尊關系甚是可疑,我還曾勸你莫要多心。如今想來應果有甚勾當才是。但這許多往事我當日並未告訴大哥,而是自行思索了許久。離開王府之時,我答應大哥,定會幫大哥探察一番。誰知,等我探察清楚後再到府上時卻已是兩年後,而大哥也早已知曉了真相。」

劉恆嘆道:「二弟走後,我實是難以釋懷,便也派出了得力密探再去詳加探察,一年後便得知了這個重大的秘密……」

我緊張地看著他倆,似乎他們誰也不願意說出真相一般,而這真相似乎甚是隱秘。我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淡淡道:「這真相究竟是甚?難不成我父親是太後的入幕之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