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2 / 2)

紅塵如煙愛如煙 未知 6152 字 2021-02-25

東風笑笑:「若如此,還需這般難說么?」

劉恆看著我,似乎下了很大決心般抬頭,道:「我先與你說個故事吧!太後的父親呂公曾乃是一方富豪,甚是風光,年輕時也曾風流過些日子。當年他雲游到燕薊時,曾與一柳姓女子私好並使其受孕……」

「啊——」我猛的站起來,發出一聲驚叫,惶恐地看向醉東風,試圖看到不同的答案,卻見醉東風沖我凝重地點點頭。我瞬間象泄了氣的皮球般癱坐回榻上。

屋中一片寧靜,過了半晌,我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問道:「那女子可是我的祖母?」

劉恆面帶不忍,卻仍是沖我認真地點點頭,我心下一片冰涼……

醉東風沉默半晌,嘆道:「柳家本是燕薊一敗落家族,呂公嫌棄柳氏出身貧寒,而正妻也定不能容這美貌小妾進家門。呂公權衡再三,便給了柳家些許錢財,留下信物,並未將柳氏帶了去。不想,呂公從此後杳無音信,再也未登柳家門。柳氏在族人的唾罵聲中產下一子。這……便是令尊。因柳氏並未成親,令尊也只能隨了母姓。柳氏未婚生子本就甚為艱難,再加上柳家家道敗落,著實受了不少罪,只盼得兒子長大後尋得父親能過幾日安生日子,可誰知兒子還未成年柳氏便抑郁而亡。從此後,令尊一人勉強活下一條命,成年後帶著信物尋到呂公。」說到這里,醉東風臉色有些異樣,卻不再說下去,我心中一動……

劉恆卻未覺察,只是接著說道:「此時卻也正是太後與我父皇闖天下之時。太後年輕時也是一厲害人物,便留下了這一後手,並未將令尊的身份公諸於世,也未告知我父皇,而是偷偷隱瞞下來,並在私下里將諸多財寶轉入令尊處!只怕當時太後便想著今日能高高在上……」

醉東風冷笑道:「只怕當日她斂財想要對付的並非大哥兄弟,而是另有其人……只是她運氣甚好,並未用到令尊及這些財寶……因此令尊便成了太後今日的殺手鐧。只怕論起財產來,如今就連皇上也不是令尊的對手……不過,令尊也的確是厲害之人,這許多年一直與太後秘密聯絡並未讓旁人生疑,而且還經商有道,為太後斂了這許多錢財。自太後當上皇後那日起,當日這個私生子便成了今日柳家的搖錢樹。令尊因是私生雖做不成族長,但在族中卻也成了說一不二的重要人物。而族中的老人自然心照不宣地替令尊與太後保守著這個秘密,因此,你們這些小輩不知真相也就再自然不過了!」

我眼睛看著劉恆與醉東風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著,那兩張嘴巴一張一合,我的腦袋卻在嗡嗡叫著:我竟然是呂雉的親侄女,而那呂雉卻是我的親姑姑?難怪臨出宮那日呂雉對我那般曖昧與親切,並一口一個「我門中人」,原來我果真是她的門中人,不對,應是家中人才是!我喘息著,打死也不想相信這個事實,更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雖是炎炎夏日,但我仍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這寒冷從心中一直彌漫到全身,手心里全是冷汗……

劉恆怔怔地看著我,嘴唇緊抿,伸出顫抖的手,似乎想將我拉到懷中,我卻膽怯地躲開了,挺直腰板,冷冷地等待著他們繼續說下去……我不要旁人的憐憫,也不要他的關心,既然我是呂雉的侄女,有著這樣的血脈根源,自是曾給他帶來過甚多煩惱,那此刻我更不能承受他如此慷慨的施舍。呵呵,我的姑母,我的親姑母毀了我的容,又險些要了我的命,難怪當日她曾嘆息我的容顏,難怪她當日不假思索地將我指給了劉邦已剩不多的皇子之一,難怪她會以那樣厚重的彩禮將我娶了過去,原來我又是她安c在劉氏子嗣中的一枚棋子……哈哈,是該可笑還是該可嘆?是該感到幸運還是該感到悲哀?我曾經的富貴要感謝這位姑母,但我今日的處境只怕也要拜這位權高一切的姑母所賜……有何用?不如沒有!

醉東風此刻看我的眼神竟然也帶著痛苦與矛盾,他緩緩將手伸給我,啞著嗓子道:「如煙姑娘,我知你與平常女子不同,自是不會在乎這些,你姑母所做的一切原與你無關,你若難過便哭出來吧!」

我強忍著心中的劇烈震撼,紋絲不動,對醉東風伸出的手也同樣恍若未見,淡淡道:「莫要將如煙想得那般脆弱,身體發膚雖受之父母,但如煙仍是自命清高之人,旁人……旁人的一切與我無關!」

東風牽動著嘴角,干澀地收回手,道:「好!算我並未錯看你。你本是與旁人不同的,否則又怎受得王府那諸多冷落?」

我淡淡笑笑,暗暗捏了捏滿是汗水的手,即使我有柔弱的一面,也只會與自己分享。王府?冷落?哼,原是我並無那爭寵之心,若我有半分,便也受不得那許多怠慢,只可惜,我的心自始至終並不屬於王府,也不屬於劉恆,而在那遙不可及的山上,在那清冷但卻不寒冷的青衫人身上……

「王府?」劉恆低頭喃喃回味著東風的話,他似乎也有些觸動,自嘲地笑道:「煙兒果非常人,那府中女子的爭寵丑態又怎會入得了煙兒的眼?只可惜……我卻一貫輕看了煙兒……」

我笑笑,不語。

劉恆抬頭,靜靜道:「自我知曉這些秘密後,心態卻不如煙兒這般坦然,心下著實難過了幾日。說實話,我也曾懷疑過煙兒……」

我專注地凝視他,懷疑我?

他尷尬地笑笑道:「我曾懷疑你當初與家人走散是假,刻意接近我是真!」

我冷冷笑笑。

他又道:「可想到你臉上的刺青便又釋然了,世間沒有哪個女子會拿自己的容顏開這玩笑,我便恥笑自己的狹隘與多疑。我雖不再疑你,但那時我已得了啟兒,便有了新的牽掛。啟兒乃我長子,我甚是喜愛,想來你也應甚是喜愛他吧?」

我笑笑,劉啟雖仍在襁褓,但一直深得我喜歡,莫說他日後會是難得的賢良君主,就今日這憨態卻也時常讓我對他寵愛至極。

劉恆笑著,眼中滿是父親所特有的溫柔,仿佛劉啟就在眼前一般,慢慢道:「啟兒自出生以來,便得去了府中上下的萬千寵愛,你也對他甚是上心,原本這應是一派合歡景象,只可惜他並非你所生,而是竇姬之子。我一直擔心太後會因此盛怒而牽連了啟兒,時常夜不能寐。好在你當時並未行成人禮,太後那里應不會有太大不滿。我一邊小心應對著上上下下,一邊期盼你盡快成人,好與我生得一男半女以保府上安寧……」他頓了頓,長嘆,緩緩揉著腦門道:「莫要再說這些了,均已過去,說他也無用!」

東風嘆道:「大哥,你今日不說,只怕就此錯過便再無機會了,來日大哥定會遺憾!」

劉恆搖搖頭道:「煙兒在府上受這恁多委屈原是因我而起,便就是我的不是,怎還需得解釋什么?男子漢呵護家眷理所應當,我未照顧好煙兒便是失職,還有甚好說的?」

東風氣道:「大哥不說,那由我來說!大哥今日見如煙姑娘不就為消除彼此的誤解么?」

劉恆道:「誤解?何來誤解?我本就愧對煙兒,今日見煙兒平安無事便已安心。」

東風嘆道:「大哥與如煙姑娘都是痴人!唉!如煙姑娘,大哥日日盼著你成人,那時夫妻美滿,兒女成群,應是最愜意的景象。可誰知你成人後仍不願與大哥圓房。大哥雖心中焦慮,但又甚是看重於你,自是不會強來而傷你心……偏偏不巧得很,竇姬再次有孕,可你仍是處子之身,只怕太後知曉後定會遷怒於大哥對你的冷落,不僅會傷及大哥,也會牽連到無辜的孩子……」

劉恆聽至此仰天長嘆,幽幽道:「二弟,莫再說了!」

東風深深看著我,低聲道:「薄姬娘娘一直不願大哥寵幸你,生怕你得了子嗣而坐穩王後之位,你也一直堅持不與大哥同房……那日竇姬不經意間說出你曾深夜與男子在花園私會……」他頓了頓,目光帶著些許壞壞的笑意,如同孩童偷喝了父親的酒而未被發覺一般。

我假裝未見,只是等著下文。他咽口唾沫,繼續道:「大哥甚是憤怒,誤解你不願圓房是因有了旁人。」

劉恆尷尬地接話道:「二弟怎講起了這尷尬往事?呵呵,我當日那許多憤怒之舉,實因心下嫉妒,呵呵,如今想來,以你磊落之女子怎會做苟且之事?更何況你剛入府之時,我便已承諾過你:若有了他人定會還你自由……事後想了幾日,便覺出自己竟如此狹隘。」

他指指胸膛,黯然,又道:「你早就占滿了我這心,可惜我卻總覺得你的心不在我這里。那日,我飲了些酒,便想借著酒勁與你圓房……我不僅想要你有兒子,更想要得到你那顆心,可惜,我卻錯了,傷害你過深……煙兒,你如今可能原諒我那日的粗魯?」

我干澀地笑笑,丈夫想與妻子圓房原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怎還需要說原諒?即使是在現代,這婚內qg都很難界定,更何況在這以男人為尊的西漢?

東風看看我道:「如煙姑娘,這些恩怨真是無從說是非,你怨恨大哥便也罷了,卻去向薄姬娘娘與竇姬訴說想出府之意,卻不知薄姬娘娘早就不想你做那王後,如此不是讓大哥更加為難么?那日,我也在府上,薄姬娘娘曾喚大哥探討你的去留,實是說服大哥放你出府……呵呵,薄姬娘娘的意思大哥又怎會不知?只是這幾年勉強周旋罷了。那日,薄姬娘娘聲淚俱下,說得動情,以為大哥是因懼怕她而願意放你出府。過後,大哥才說,當時他心下卻在想你的身世,你既為太後親屬,遲早會有被旁人知曉的那天,那時,只怕你想出府也不能了,大哥都曾疑過你,更何況旁人?只怕旁人定會疑你乃是太後眼線,偷偷滅了口也說不准。更何況大哥甚是擔憂啟兒,莫要因了你的一無所出而牽連到他的性命……」

東風說得雖平淡,但一旁的劉恆卻聽得潸然淚下,甚是動情,牽起了我的手,這次我並未躲閃,任憑他牽著道:「煙兒,請原諒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愛護之心,也請你原諒一個兒子對寡母的孝敬之情!」

我黯然頷首,我又怎能怪他呢?若我不走又不與他同房,只怕他的府中也要遭受那滅頂之災了。他不僅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父親、一個兒子,他不僅要保護他的女人,還要保護他身邊的老老小小。

他抹著眼角,哽咽道:「我與二弟探討半日,二弟也同意將你送出府暫避幾日,如此一來不僅可保全你的性命,也能保全府上安寧。竇姬腹中胎兒過繼於你實是為了平息太後的憤怒,省得再因我的子嗣中未有呂氏血脈而大開殺戒……煙兒,你可能理解?」

我正色頷首,若換作我是劉恆,只怕也會如此做,舍掉一個喜歡的女人換得一家安寧也不算是過錯。

醉東風黯然說道:「當日我與大哥探討時,大哥曾委托我要照看好你的安寧,日後若你願再回府自會接你回去,卻不曾想到薄姬娘娘不知何故竟欲殺你滅口。大哥得知此消息後,甚是著急。原定我安頓好一些事務後再去追趕你,不想卻出了這紕漏。當日清晨天未明,我便趕去救你。大哥也忍痛授意:在場不留一個活口。要知道那些隨從可是大哥苦心培養多年的得力干將,如今卻都要殺死,甚是可惜……」

我也輕嘆,那日血腥的一幕又在我腦中浮現,呼吸間那濃濃的血味與死亡的氣息異常清晰……

因我一人,卻傷及這許多無辜,罪過!我聽了這半日,眼中已有些溫熱,原是我誤解了劉恆,而且誤會竟是那樣深。若今日乃是劉恆一人對我談起,只怕我斷難相信,只是醉東風卻是今日會面的主謀與主談,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斷不會為了劉恆而背棄、戲弄於我。可見,我果真如同那些呂氏王後一般,是劉家皇子的克星。放眼望去,但凡娶了呂氏女子的皇子,有哪個能安生活下來?或許,劉恆將會是唯一一個,還是借了我這個「呂」王後假死之舉!

我暗暗冷笑著嘲諷自己,若是旁的女子聽聞自己是呂家之女,只怕立刻會欣喜若狂、飛揚跋扈起來,而我偏偏難過得緊。我怎會是那呂雉的親屬?我怎又會是呂雉的棋子?想著想著,便也想明白了在王府中的諸多往事,實在是受了劉恆太多恩惠與庇佑,若換作是在旁人府上,我這個不明不白的「呂氏」只怕早已命喪九泉。我原本是無辜的,但我的r體卻是要拜呂家所賜,所以我即使被旁人折磨死了也是活該,呂家欠了劉家那許多孽債理應有人來償還才是,可我偏偏得到劉恆的垂憐,揀了一條小命。但一想起王府中的種種,我雖然可以理解他的難處,但我卻難以坦然面對他。今日聽他說這許多,我承認他是個難得的磊落之人,相比之下,我除了小女人的心思外,卻遠遠沒有他那寬廣的胸襟……

劉恆怔忡地望著我,道:「煙兒,母親是做得過分,對此我無話可說,你知我一貫聽母親的話……唉!只請你莫要再怨恨我!」

我冷冷道:「代王,您如此厚待煙兒,煙兒怎會再恨您?只要代王不怨如煙姓『呂』。如煙便已知足了。」

劉恆輕輕握著我的手道:「煙兒,你應知我的心,今日我也把話說明白了。我已在這附近為你准備了一所別院,你先安生住下來,莫要再去受那流離之苦。我隔幾日會來看你,陪你幾日。若你不願再回那王府,便在這里任意逍遙,你我安生過那小夫妻日子何如?」

我淡淡笑笑,道:「代王,只怕如煙每見您一次,便會想起您那些個因呂家而喪命的兄弟來,我怎能安生?」

劉恆正色道:「你一貫與旁人不同,怎還會有這許多顧慮?你要知,太後是太後,令尊是令尊,而你便只是你,乃是原先那個可人的煙兒!」

我低頭,笑道:「代王如此寬宏大量,只是如煙今日已是『亡故』之人,斷難釋懷。」

劉恆道:「煙兒可是還在怨恨出府之事?要知,在我心中,這王後永遠是你,旁人斷難奪去我這顆心。你可知我為何獨獨寵愛竇姬么?全因我頭一眼便認出了那只耳環。吹燈閉眼時,她便成了你……」

我心中震撼,起身,行大禮道:「多謝代王厚愛,如煙今生難忘,只是如煙此後斷難再伺候代王。何況……如煙今日也將真話說了,如煙這顆心並不在代王身上,也從未在過,就如同代王的心在耳環上一般,旁人斷難強求……錯過了便錯過了,還是莫要回頭為好,你我仍可為知己!」

劉恆愕然,面帶受傷之色,看向醉東風。

東風尷尬地笑道:「如煙姑娘,我也認為你此去尋找先生甚為不妥,這許多年先生均未露面,只怕已有他事所牽。你還是先在此安頓下來再從長計議,即使你與大哥僅為知己,暫時安置幾日也不為過。」

我笑笑,道:「如煙仍難從命。」

劉恆苦笑道:「煙兒好生固執。」

我抬頭,定定看向劉恆,正色道:「代王可還記得當初應過如煙的事?」

劉恆苦笑,淡淡道:「記得,我曾允你隨時可離開我而去尋找自由。」

我低頭,正色道:「代王,如煙還是那句話,代王是想要一個行屍走r般的姬妾,還是想要一個鮮活的,可以與代王惺惺相惜的知己?」

劉恆沉默,定定看著我,似乎要穿透我的身體,看破我的心思一般。我感覺周身的衣服、r體全部變得透明,不復存在,難以抗拒他d察的目光任意探索著我的本意與我的靈魂……

半晌,如同過了一個漫漫長夜,他才幽幽吐出一口氣,淡淡道:「罷了,你走吧,我過去不曾想過要難為你,今日便也不會強留你,你願走則走,願留則留。你可以選擇做不做王後,但我卻不能選擇不做這代王,呵呵,我的牽掛甚多……否則,我定會帶你遠走高飛……如今,你只須記得:我這顆心永是你的,你隨時都可以再回來。無論你傷了、殘了、病了、老了、丑了,隨時都可以回來,還是我的煙兒,我心中唯一的妻。」

我眼睛潮濕,好一個「傷了、殘了、病了、老了、丑了」……

劉恆伸手撫摩著我的臉,細細,輕輕,目光凄楚而認真,仿佛要將我的容顏盡數刻在心中一般,突然,他放開我,站了起來,對東風行禮道:「有勞二弟再送煙兒一程。」

東風也忙站起來,回禮道:「大哥莫要多禮,東風與如煙姑娘也算是難得之投緣,自會盡力照看於她!大哥請放心。」

劉恆大笑一聲,那笑聲如同破空利劍般刺耳又悲涼,他仰天長嘆道:「我貴為皇子又有何用,連最心愛的女子也不能保護,使她受盡委屈後又要流落江湖……哈哈!可笑!可笑!可笑啊!」說罷轉身就走。

我望著他落寞的背影,挺拔而消瘦,帶著滄桑和決絕……兒時的一幕幕如同放電影般浮現在我腦海中,有歡樂有悲傷,有痛苦也有欣慰……

「恆哥哥——」我淚水漣漣,不知不覺中竟然脫口喊出兒時的稱呼。

劉恆停步,背影蕭瑟,渾身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我撲上前去,從背後抱住他,顫聲道:「恆哥哥……你要保重!」

他並未回頭,雙手蓋在我的手上,身子微微顫抖著,似乎壓抑著強烈的情感,痛苦、無奈、訣別、傷痛……

我感覺到濕熱的y體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心中隱隱想到一句詞——從此終天別!

我哽咽:「煙兒日後來看你時,若敢少一根頭發,斷不輕饒你!」

他啞聲道:「你也要珍重!好好享受這逍遙日子……記得,隨時都可以再回來!」

「嗯!」我使勁在他背後點著頭,心中卻有種永訣的毅然……

「將我那份自由也一同享受了。」他淡淡說著緩緩掰開我的手指,用力握握,松開,大步走了出去。他那消瘦、落魄、無奈的背影消失了,自始至終都未回頭,似乎不願讓我見到他的淚水……

兒時的、府中的、曾經的、如今的悲歡記憶全都沖撞著我的感情防線,他的背影,他的淚,他的笑,他的溫情……他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那樣深刻,如同印在我的生命里一般,如今都要過去了,我得到了我一直夢寐以求的自由,可他呢?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都要做劉邦的兒子,都要做薄姬的兒子,都要做他的代王……難道他不想要自由嗎?難道他不想與我一起雲游四方嗎?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想又有何用?他是釘在那里的代王,他的命、他的名、他的人全都早已不再屬於他了……

「哦!可憐的煙兒!」醉東風走過來將我擁在懷中,撫摩著我的頭發,輕輕嘆息著。

我伏在他的肩頭任憑淚水打濕了他的衣杉,哭得昏天黑地,卻總也抹不去他那個蕭瑟的背影……

東風笑嘆道:「呂家的女子都堅強彪悍,可你怎會有如此多的淚水?」

我離開他肩頭,惡狠狠地看著他,道:「我還是姓柳,莫要再將那個血腥、殘忍的姓氏掛在我的名字前頭。」

「撲哧——」他看看我,笑出了聲:「好!好!好!你不是呂如煙,還是柳如煙可好?」

我瞪他一眼,拉過他的衣襟擤了擤鼻涕,道:「日後若再提這事有你好瞧的!」

「哎吆!我的大小姐!怎如此不雅?拿我的衣襟擤鼻涕?」他大叫著。

我懶得理他,誰讓他先惹我的,又隱瞞了我這許多事,拿他衣襟擤鼻涕已算便宜他了。我見天色已有些發白,竟然與劉恆聊了一夜,反正也沒了睡意,便收拾包袱打算上路。

東風討好地上來幫我收拾東西,一邊嬉笑著道:「方才我真怕你會答應大哥留下來呢!」

我順嘴說道:「你以為我是那般貪圖享樂之人么?」一想,不對!便冷笑著停了手,向東風看去。

他正一臉壞笑地看著我,我氣不過,一把擰住他的耳朵道:「敢打趣我?妄劉恆將你當作真兄弟而托妻於你,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想法!齷齪!」

他齜牙咧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