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部分(2 / 2)

紅塵如煙愛如煙 未知 6018 字 2021-02-25

諾兒應聲而出,片刻,只聽到她的驚呼自廂房傳來。

我大驚,趔趄跑去,卻見紅玉綠玉及眾人均保持著一個姿勢動也不動。我伸手探去,他們均有鼻息,呼吸正常,只有眼睛可以轉動,心下便已明了,他們應是被陳平的打手盡數點了x。

我心中難過,卻又不會半點武功,不知該如何解,正恐慌間,忽然想起曾在武俠小說中看到過,若僅是被點了x,而非獨門手法,兩個時辰後應會復原,也不知是真是假。而他們僅是下人,陳平應不會要置他們於死地,等等倒也無妨,便嘆息道:「無妨,等兩個時辰看看再說。」

說罷,我便轉身向廳堂走去,師兄已被抓走,我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換回師兄安寧?陳平究竟想要什么?而我到底能給他什么?

諾兒驚愕地看了看呆若木j的眾人,輕輕隨我回到廳堂,打了一盆水遞過來道:「公子還是漿洗一下吧!」

我這才想起自己渾身血污,便就著盆洗了兩把,卻發覺半盆清水已變得通紅,師兄的血染紅了整盆水。我鼻子一酸,一滴淚慢慢落在盆中,畫出一個個血紅色的圓圈,慢慢擴散,漸漸隱去……

諾兒低聲說道:「公子稍等,奴家去換盆清水來。」

我茫然看她出去,心中的痛苦泉涌而出,胸中一陣憋悶,一聲干嘔,一口黃水從嘴中噴出……

「公子!」諾兒聞聲進來,將盆放於我腳下,扶住我,幫我拍打後背道:「奴家不知公子家中究竟出了何變故,但公子只要好好活著,總能想出解決的辦法不是么?」

我忽然想起她曾經的誤會,便輕輕將她拍打我的手擋開,道:「姑娘見諒!男女授受不親。」

諾兒潔白的牙齒咬著下唇,半晌才道:「奴家早知公子乃為女兒身。」

我一驚,抬頭看她,果真,她的眼中竟無一絲曖昧與褻瀆,全是真誠的關懷之色,便嘆息著問:「如何得知?」

她咬咬嘴唇,低頭道:「那日奴家確是唐突了。當日奴家走過公子近旁時,聞到了脂粉味,後又仔細回想,便確信公子乃為女兒身。奴家當時……甚是羞愧,便去村口游盪,不知該如何自處,不想遇到打探姑娘之人,大驚之下,便前來與姑娘報信。」

我釋然,淡淡道:「多謝姑娘那日報信。」

諾兒紅了臉,低頭道:「奴家今日……今日已認出,那帶走先生之人便是那日打探姑娘之人……奴家給姑娘惹了禍端!」

我淡淡道:「此事與姑娘無關,該來的終歸會來……」

諾兒抬頭,看我,半晌才道:「奴家曉得先生乃是姑娘意中人,難道姑娘真不怨奴家?」

我淡笑,疲倦地搖搖頭,道:「我還要謝你今日相助!」

諾兒眼中閃爍著淚花,低頭遞上清水。我嘆息著不再說話,洗了起來。

盆中的水仍是透著微微的粉紅,那粉紅在我的眼中漸漸變濃,幻化成師兄傷痕累累的身體……胸中郁結,又一聲干嘔。我自來看不得血腥,如今卻不再有人將我的眼睛擋開,也擋不開,我只能學著自己堅強起來,堅強到足夠強大,堅強到將師兄救出來……

諾兒低頭幫我換了衣服,我輕聲道:「就放那里吧,今日多虧姑娘了。」

她看著我,道:「能為姑娘效力乃是奴家平生之願,還望姑娘莫將奴家當外人。」

我知山野之人重情誼,便不再多說,拉她坐於榻上,自己卻歪了下來,假寐。

眼睛雖閉著,腦中卻仍是方才那恐怖的一幕,刀光劍影,師兄,鮮血,他那最後一笑,他那最後一聲叮嚀……濃濃苦水,鋪天蓋地,頃刻將我掩埋。我的眼睛慢慢濕潤,淚水從緊閉的眼中擠了出來,散開,痛徹我的骨r……

諾兒在一旁就那樣坐著,不時替我擦擦眼淚,卻不說一句話,她是一個難得的女子。

良久,只聽見綠玉顫抖的聲音在屋外叫道:「公子!」

我起身,走出,正碰上慌慌張張尋了來的綠玉及眾人,看來武俠小說上說得沒錯,他們都好了。

所有的人都在這里,惟獨少了師兄,少了我的整顆心……

「早些歇息吧,紅玉幫我整理行囊,明日一早我要起程。」我疲倦地歪在榻上,淡淡地說道。

「公子要去何處?」綠玉的身子已有些顯懷,此刻正焦慮地看著我說道。

是啊,去哪?去長安找陳平?可是找到他又能做些什么?我苦笑,看著綠玉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心中羨慕。不管了,先上路再說,興許到了長安便能找出救師兄的辦法。我側過身去,不再說話。此刻我什么也不想說,唯一支撐我的信念便是救出師兄來。

眾人看我已下了逐客令,便不聲不響地走了出去。我的眼淚這才如雨滴般落在仍留有師兄余味的枕頭上,今夜將無人再擁我入眠,或許以後很長的時間內都不會再有人來擁我入眠……

今夜,我首先要學會堅強……

第五卷掙扎

第二十九章恩怨情仇看不明前路渺茫辯不清

翌日一早,我拖著疲憊的身子爬了起來,一夜的無眠使我渾身無力,並泛著陣陣惡心與心慌。

紅玉擔憂地看著我道:「公子究竟想去何處?您臉色如此蒼白,歇幾日再去也不遲。」

我冷冷看她,道:「我臉色蒼白?那你可看到先生昨夜那渾身傷痕?我多耽擱一日,他便要多受苦一日……」我嘆息,給她說這些做什么?她昨夜受的那番驚嚇原本不輕,我又怎能責怪於她?

紅玉低頭不再做聲,乖巧地伺候我梳洗。

「公子!」綠玉進來,低聲說道:「東風先生來了。」

我一怔,嘴角掛上了輕蔑的笑,正主終於出現了,只是沒想到會出現得這么早。我推開幫我整理衣袖的紅玉冷聲道:「給我轟出去!」

紅玉臉色一變,「撲通」一聲跪下,道:「奴婢知錯,求公子莫要趕奴婢!」

我苦笑著嘆了口氣,低聲呵斥道:「起來,哪個說要趕你了?」轉頭,對綠玉道:「將醉東風轟出去!」

紅玉喏喏起身,知是會錯了我的意,紅了臉垂手站於一旁。

綠玉驚愕望我一眼,立刻露出甚為恐怖的表情,怔怔望著我。

我默默沖她頷首,想來她也想到了我心中所疑。

她發了一下呆,便憤怒地轉身出去,半晌便聽到院中一陣嘈雜的吵鬧聲……

只聽到綠玉大聲道:「我家二公子不願見先生,您為難奴婢也無用。」

東風急促地喊道:「煙兒,你果真不想見我么?如今也只有我才能助你!」

綠玉怒道:「東風先生好生無禮,我家公子仍未起,您如此大聲呼喊是何道理?」

東風怒道:「我就不信哪個能奈何得了我?今日我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只聽得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綠玉喊道:「先生如此對待一個有孕在身的奴婢實是有失身份……」

我嘆息,看來該面對的都要我自己去面對,旁人幫不了我半分。

正思索間,一陣冷風裹著一個白色的身影闖入了我的卧房,東風身後綠玉仍與他撕扯著。

「哼哼,你不是仍未起么?」東風於地上站定,甩開拉著她衣袖的綠玉,冷冷看著我說道。

我坐於榻上,將臉別開,沉聲呵道:「哪個要你進來的?綠玉,叫李貴將他轟出去!」

東風一步上前,將我從榻上拉起,怒道:「你倒是說說,我如何開罪你了,竟要我吃這閉門羹?我看哪個有本事能將我轟出去?」

我冷笑道:「是啊,東風先生身手過人,我府上只怕全加起來也不是先生的對手。」

東風以手托起我的下巴,強迫我正視著他,冷聲道:「我一得知消息,便想到你定會異常難過,好心前來助你,你竟如此待我?」

我冷冷看他,他那棱角分明的臉因憤怒而扭曲,眼睛通紅,應是氣得不淺。

半晌,我轉身對綠玉與紅玉嘆道:「你等下去吧!莫要讓任何人進來。」

綠玉擔憂地看我一眼,我冷冷而堅決地回視她,半晌,她才嘆息著帶了紅玉出去。

我甩開東風強勁的手,獨自坐於榻上,冷冷看著他不語。

他大步上前,俯身瞪著我,啞聲道:「難不成你昨夜受了刺激,今日發瘋了?」

我冷冷看他道:「要發瘋也是拜你所賜!」

他看我,半晌才頓悟過來,咬牙道:「難道在你心里我就那般不堪么?」

我冷笑道:「您那哪叫不堪?那可是厲害得緊!當初你不知安的什么心,竟擅自將陳平帶了來,這賬日後再與你算!但是前幾日你方知師兄失了功力,就叫陳平下手了!難道在你心里復仇大計遠比你我的情誼來得重要么?你何不早說?若曉得你會來此一手,你想要甚我索性全都給你便是!」

他坐下,看我,面部漸漸扭曲,眼中顯現出極度的痛苦與隱忍,半晌才啞聲道:「我若說非我所為你信么?」

我語結,信么?

他將頭湊過來,緊著我的臉又問:「你信么?」

我淡淡一聲冷笑,道:「若非你,還會是何人?昨夜陳平原本就是有備而來,他若非得到師兄失去功力的消息,以他的本性,又怎會如此輕舉妄動?」

他低頭,半晌才抬起,凄然笑道:「果真!若非我又會是誰?如此多巧合,竟使我張不得嘴……」

我冷冷看著他,道:「你怎會如此心狠?如此作為與要我的命又有何不同?」

他慘然一笑,道:「昨夜我的線人傳來此變故的消息,我連夜趕來,想不到竟是以此尷尬身份見面,哈哈,既然如此,又談何安慰?若你如此認為心中能好受些,那便如此想吧……」

我淡淡冷笑道:「你能找出非你所為的證據么?」

他看我,眼神甚是茫然,半晌才苦笑著搖頭道:「不能!」

我嘆息,道:「若非你告知我,只怕我如今仍不知師兄竟會失了功力,既然如此,除了你還會有誰知?」想到此,我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不由喘息起來,向東風看去,卻發覺他此刻的表情正與我一樣,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此時,卻聽到院中傳來楊諾兒說話的聲音。我長長喘口氣,踱到門口,微笑著看向正與綠玉說話的諾兒道:「昨夜忙碌半夜,怎不說多歇息會子?」

諾兒擰著衣角,低頭道:「奴家有點事要與二公子單獨說。」

我微笑示意她進來,拉她坐於榻上,笑道:「何事如此神秘?」

諾兒抬頭看了東風一眼,神色尷尬,又低下頭仍舊擰著衣角不說話。我凌厲地看著東風,不語。

東風苦笑著舉起雙手,道:「好!好!看來是我耽誤你二人說話了。我這就出去。」他自嘲地搖搖頭,嘟囔道:「為何每個人看我都象壞人?竟會有如此多的敵意!」

我無語,仍是冷冷看他。他無奈轉身走到院中去了。

我低聲問諾兒:「姑娘,如今已無旁人,有何事你盡管慢慢說來。」

諾兒看了一眼門外,低聲道:「前些日子,奴家曾見過那擄走先生的壞老頭一次。」

陳平?我驚得渾身一顫,低聲問:「你何時所見?」

諾兒低聲道:「前些日子,正值黃昏,奴家方從地里回來,見村口的密林中有人在低語。奴家好奇,便偷偷上前探聽,卻發覺是那老先生與一男子在低聲說話。」

我狠狠看了一眼正在院中徘徊的東風,咬牙道:「那男子你可曾見過?」

諾兒低聲道:「不止見過,還熟識得緊。」

「啊!」我低低發出一聲驚呼,不敢相信地看著諾兒。諾兒雖與東風見過面,但卻並不熟識,難道竟會是……

諾兒頷首道:「想來姑娘也已猜到,那男子正是府上家丁李貴。奴家當時並未多想,便悄悄回家了。」

我驚愕道:「你確定未看錯?」

諾兒嘆息道:「醫館中男子原本就少,奴家怎會看錯?只是昨夜倉促,竟未想起此事。今日想了一整日,越想越覺得蹊蹺。那壞老頭既會擄走先生,定不會與府上有交情……奴家甚是想不明白……奴家躊躇許久仍是覺得應將此事告知姑娘為好,興許有利於姑娘救先生。」

我渾身微微顫抖,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咬牙行禮道:「多謝姑娘!」

諾兒起身,微笑,道:「只要能助姑娘尋回先生,奴家甚是高興!哪個女子不想與相愛之人終生廝守?諾兒告辭!若需奴家出力之時,公子莫要客氣,盡管說便是。」

我深深凝視她,默默頷首,目送她出去。

半晌,我站了起來,發瘋一般地沖出卧房,直沖到廂房,全然不顧身後東風的叫喊。

廂房中,綠玉正與紅玉為我打點行囊,我急切問道:「可見到李貴?」

綠玉驚愕,盯著我發呆了半晌才道:「可是東風先生欺負公子了?」

我大聲道:「李貴在何處?」

綠玉顫聲道:「奴婢這便去找!」便匆匆而出。

我頹然坐到榻上,心臟狂跳。此刻東風掀簾進來,大步走到我跟前,低聲道:「去廳堂說可好?」

我默默頷首,若真如我所想那般,那就太可怕了。

東風攙扶起我,走回廳堂。

方入廳堂坐定,綠玉便帶著李貴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李貴的手中卻握著一把砍刀,一進來便瞪著東風道:「莫要以為府上無男丁,我這便教訓你這小子。」

東風冷笑,不語。

我低喝道:「將刀放下!」

李貴茫然看我,半晌才道:「難道公子不是叫小的前來轟這小子走么?」

我冷笑道:「李貴,你做的好事!」

李貴握刀的手輕微一顫,雖是不很明顯,但也未能逃過我的眼睛。我冷哼道:「究竟是何緣由使你如此做?」

李貴鎮定了一下,低聲道:「公子的話小的聽不明白!」

我心下也無幾分把握,反正出賣師兄的人就在這兩個與陳平有過秘密接觸的男人之中,究竟會是誰?

半晌,我才平息了心情,淡淡道:「李貴,先生未虧待過你吧?」

他低頭應諾道:「先生對小的一貫和氣!」

我轉頭看向一旁表情驚愕的綠玉,問道:「綠玉,你呢?」

綠玉應諾道:「公子與先生從未將奴婢看作外人。」

我淡淡道:「那你說說,近日李貴可有無變化?曾對你說過些甚奇怪的話么?」

綠玉回頭死死盯住李貴,漸漸渾身開始發抖,發出低泣……

我沉聲問:「有無?說!」

綠玉「撲通」一聲跪到我的腳下,哭道:「公子,難不成這挨千刀的真做了對不起您與先生的事?」

我低聲道:「我這便承諾你,若你說出實情,我日後定不追究。」

綠玉哭道:「有日,這挨千刀的拿回幾個金錠,說有朝一日定會富貴,再也不必為奴為婢。難不成他竟盜了公子的什么物件?」

我淡笑,不置可否,看向李貴,道:「你可還有何說道?」

李貴低頭不語,半晌才抬頭,他緊咬牙關,青筋暴露,厲聲道:「你莫要折磨綠玉,乃我李貴一人所為,不關她事,與她並無半分干系。」

我沉聲問道:「你為何要如此做?」

他狂笑道:「難道公子天生就該富貴么?難道我與綠玉天生就該為奴么?想你當初將家資盡數交與綠玉看管,綠玉不僅未擅自使用,反而隱瞞於我。跟隨你這許多時日,我與綠玉兢兢業業伺候於你,僅為混口飯吃。如今綠玉已有身孕,難不成還要我那孩兒生來便作你家奴婢么?」

我心下顫抖,他的幾句話竟說到了我的軟肋。我從現代而來,口口聲聲說著人權與平等,卻仍在濫用著自己的身份欺壓著旁人。李貴沒有錯,若換作是我,也會抓住哪怕一線希望去換得自由。想當初我在代王府時成日想著自由,如今得了自由,卻不再去想旁人的感受,仿佛旁人伺候我不僅應該而且還應受寵若驚才是……失敗,這就是我做人的失敗之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卻偏偏強加於人,而未感到一絲不妥或內疚……

綠玉捶打著李貴,哭道:「挨千刀的,你竟如此對公子說話,若無公子又怎會有你我今日?」

李貴冷笑道:「往日我雖成日奔波,但卻是本分而又自由的庄戶人,不用看人臉色,亦不用對旁人跪來跪去。若要說起來,我寧願每日耕作,而不再做這勞甚子家仆,更不願我的孩兒生來就成了旁人奴婢。」

我看著李貴,心中又是憤恨,又是內疚,竟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東風冷聲道:「他應了你甚?你何時又與他勾結?」

李貴聽聞兩眼發光,狂笑道:「前些日子,陳老先生曾偷偷來此找過我,出手便是幾枚金錠,只為向我證實二公子實為女子之身與二人真實姓名,並應我,若探得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