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部分(2 / 2)

劍神傳 未知 6210 字 2021-02-25

天鶴真人詐作不知,繼續暢論昔年天下形勢,道:「這些邪派能手們,雖然彼此間或是毫無淵源,從不相識,甚且結有宿怨,勢如水火。但自從崆峒聲威大落之後,都躍躍思動,意欲割據天下,恣欲肆虐。但自古正邪難以並立,他們這些邪派高手們亦深諳此理,故此由一個最能言善辯的禍魁賽蘇秦張斯,到處游說邀約。這廝的意思本想建立一個邪派組織成的王國,游說結果,大家都同意在八月中秋共赴中州洛陽,討論此事。並推舉龍頭,代表大家出面向各派挑戰。」

石軒中見他話頭微頓,便問道:「那賽蘇秦張斯能夠得到什么好處呢?」

天鶴真人微笑道:「你問得好。這廝真是一個禍胎,他除了本身得到實際的利益,諸如不少無價之寶,以及因與所有邪派能手都有交情,走遍天下俱有人保護的好處外,他還留下一記絕招,令我等至今尚有惶惑。近日來貧道每夜仰觀天象,昔年賽蘇秦張斯留下的禍胎,只怕就要爆發呢!」

石軒中實在急於知道這個禍胎是什么,不禁問道:「老仙長可能踢告在下,這禍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天鶴真人面上斂去笑容,道:「貧道昔年因愧見天下高人,故此隱居於此垂五十載。這五十多年來,除了個人苦修之外,並無絲毫貢獻。昨日游湖,主要目的還是想遇上你,告你當年武林情形。你身為俠義中人,日後若果會遇事留心,於此事必有神益,貧道豈能不告訴你。」

石軒中如入雲里霧中,茫然摸不著頭緒。侍立在一旁的史思溫和阮均,看來比石軒中更糊塗,都瞪大眼睛,凝定在天鶴真人面上。

老道長仍然壯容道:「貧道先從距今一甲子的八月中秋洛陽之會說起。其時賽蘇秦張斯任務已畢,功成身退,這一場洛陽之會,並不露面。那些邪派能手們事前雖說得好好的,但赴會之後,各矜奇能,衷誠合作之心便為之瓦解冰消。他們沒有在口頭上討論和推舉負責一切的龍頭,反而是在武學上各演奇功。木靈子悟通玄y真經之後,武功已登峰造極,不可思議。與會諸邪雖然懼遜一籌,但服氣的卻沒有幾個。這一次洛陽大會,便在各懷鬼胎的情形下,毫無結果地散去。碧j山木靈子隱然已是諸邪之冠,其余諸人,大部分回到自己老巢之後,便極少在江湖走動,俱都埋首練功,力求上上進。自此天下便由碧j山一派縱橫,至今已有一甲子。鬼母冷婀青出於藍,公然自稱天下無敵,這一點,你當然會知道。」

石軒中慎重地道:「鬼母武功,果真玄妙莫測。在下曾與星宿海雙老怪、碧螺島主於叔初,以及大內群凶之首的乾坤子母圈諸葛太真等人動過手,若然與鬼母比較,雖然各有獨到之處,卻仍然遜那鬼母冷婀一籌。」

天鶴真人頷首道:「你說得不錯,鬼母如今氣候已成,縱然貧道東山復出,以玄門罡氣與之對敵,但她以純y之體將玄y真經中的期門幽風練成,貧道的罡氣雖是無堅不摧,卻也不親她何。那玄y真經乃是邪派各種武功之冠,詭奇凶毒,天下第一。貧道以青城本門招數,只怕尚不能挫其凶焰呢。當聞峨嵋三陽功如今已達巔峰地步,或可勝那鬼母。但以貧道尚且厭棄塵世,不欲重覆,這位老友大概也是斷絕眾緣,不會出手。」

石軒中心中微凜,想了一下,道:「赤陽子老前輩如今駐錫皖山天柱峰烏木禪院,不久以前,在下曾因找尋小徒而至天柱峰。正好苦海雙妖不自量力,欲尋赤陽子老前輩報仇。敵人雖然登堂入室,傷了沙門弟子,但赤陽子老前輩仍然不肯出手。」他順便將經過情形說出來。

天鶴真人微嗟道:「這不是老友心腸冰冷,一切俱在劫數之中。非如此則你不會出手,日後許多因果便無由出現。」

老道長話中隱含玄機,石軒中微測端倪,卻又不甚了了。

「貧道在一甲子以前,年輕氣盛,自矜其能,遂代表各派到碧j山找那木靈子。」

說到這里,不但石軒中已恍然大悟,便史思溫、阮均兩人,也若有所悟。

「貧道到碧j山去,有兩個使命,第一個便是憑本身功力,和那木靈子作正邪代表之爭,較量高下。第二個使命,便是問那木靈於一件事,好叫天下各正派,早作未雨綢繆之計。」

石軒中駭然道:「什么事使得天下各正派,都得未雨綢繆?」

「這就是賽蘇秦張斯一手導演的好戲。這廝工於心計,明知自己資質有限,縱然活上兩百歲,武功進步也自有限。便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天下群邪,到洛陽趕會。此事成功不難,但他口舌本領果然天下第一,竟然逐個說動了群邪,答允將各人至精至妙的幾手絕招,繪圖寫字,交給賽蘇秦張斯。全權委他選擇一個天賦特高的人,悉數傳授,培養成一個身兼天下群邪絕招的特高能手。數十年後,可以崛起於武林,領袖邪派,建立一個真正的邪派王國。這件事正派中人俱都知悉,但卻不知賽蘇秦張斯是否已擇了傳人?以及他在洛陽之會成功之後。隱居到什么地方?這些問題,正是貧道所負的第二個使命。」

老道長想起往事,慈目中s出懾人的威光,眉發無風自動。

「但貧道那次見到木靈子,竟然有負諸友重托。青城本門二十八手鐵木魚絕招,難不倒木靈子,反而吃她以龜山天柱功,一杖將貧道鐵木魚點落懸崖之下。」

石軒中由衷地啊了一聲,回想起當年自己和鬼母力戰二十招,就在第二十招時,吃她以一股剛柔兼有的絕大力量,撞出懸崖。在這剎那間,又吃他黑鳩杖點在胸前。這一著如今想來,必定龜山天技功無疑。不禁嗟道:「老仙長提起那龜山天柱功,在下正是身嘗其苦的人呢!」

天鶴真人道:「貧道聞及你當年跌墜懸崖的情形,便知必是著她乘間以這一手奇功傷人。如今你這一說,可證貧道猜想不訛。貧道兵器脫手之後,哪還有面目戀戰?倉皇下山,卻又愧見諸友,便隱居到這里來。只有本門一個後輩,知道貧道下落。可憐本門自從貧道隱遁之後,便凋零不堪。不久以前,貧道那個後輩物化。這消息還是他在物化之前,轉請武當一個年輕好手鐵膽吳士陵,專程來告貧道。」

第15章小道士親嘴救弱女

石軒中陪他嘆息一聲道:「怪不得玄y教橫行天下,而其他的邪派人物無一嫉妒干撓,敢情以前有這一般前因。」

史思溫突然道:「老前輩請恕冒昧之罪,敢問那個身兼備名山大派武功絕藝的宮天撫,是不是正派長老合力訓練出來的人,准備和邪派那個傳人對抗?」

天鶴真人矍然看他一眼,道:「這一猜正與貧道忖度之意相同,除了此故,各派豈肯以絕技傳與外人?」

石軒中聽了,這才明白天鶴真人所以會請自己看他面上,勿傷官天撫性命,原來有此緣故。

「以貧道看來,各派老友所合力訓練出來的傳人,對付邪派各能手都可以應付。但對付碧j山鬼母冷婀,一則鬼母練有與道家罡氣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奇功。二則他火候尚淺,定難與之匹敵。貧道如非心褊氣狹,一怒之下,隱遁d庭之濱,而及時以貧道本門氣功相接宮天撫,則鹿死誰手,尚不可知。然而悔又無及,只盼軒中你仗天下最正宗的劍術贏了鬼母,則邪派諸凶斂跡,天下重放光明。至於那東海碧螺島主於叔初,則是武當支派,冰生於水,青出於藍。為人雖偏激自大,尚不列入妖邪之列。你如以寬大為懷。則可置諸不理。希望你三思貧道此言……」

石軒中恭容道:「老仙長金石良言,不吝教誨,在下敢不銘諸心版。」

他們這一番暢論之後,不覺已是近午時分。阮均忙去張羅面食款客。史思溫也幫忙。兩人在廚中一面忙著,一面談論起剛才天鶴真人的話。

史思溫嘆道:「想當年,武林中風雲變幻,咱們卻無緣參與,真是可惜。」

阮均也附和道:「咬大哥說得是,但想起來小弟更慘。你現在已踏入江湖,而小弟則還是毫無成就,年紀又太輕,連身負血仇也無法去報。」

史思溫趕快安慰道:「阮兄弟可別著急,凡事必須忍耐而後能夠成功。剛才聽老仙長提起邪派高人中,有一個是鐵扁擔鄧長白,我想黑心腳夫陸貢一定是他的傳人。這樣說來那陸貢也是列入邪派高手諸人中的一個。你只要輕舉妄動,可能便會遺憾終身呢,阮兄弟莫怪我直言。」

阮均環眼中進出淚光,道:「史大哥愛我之心,小弟豈能不知,如果我有你這么一位哥哥,那就太好了。」

史思溫誠懇地道:「阮兄弟,你我甚是相投,我也沒有兄弟,如不嫌棄,咱們結拜為異姓骨r如何?」

阮均喜形於色,連聲說好。兩人不拘形式,就在廚房內向天跪拜,結為兄弟。

阮均忽然愁道:「好不容易有個大哥,卻不知石師伯幾時要走,便得分手。」

史思溫也露出依依之色,道:「最好能夠多聚幾日。我在這里,好像能夠忘掉自身煩擾,真不願立刻離開你哩!」

這時面食已弄好,端將出去,兩人分別向師長稟告結為兄弟之事。石軒中看見阮均那雙環眼中露出的神色,知他心意,便說出過幾日才離開。阮均甚喜,向石軒中拜謝過。

飯後,阮均拉了史思溫出去泛舟,湖波一片白茫茫,清風徐來。史思溫披襟迎風,心曠神恰,真個暫時放下心事。兩人指點湖景,高聲談笑。阮均一手c舟,卻疾馳如飛。史思溫發覺了,問道:「均弟你這是要趕到什么地方?」

阮均神秘地笑一下,道:「大哥你稍安毋躁,我帶你看看一樣東西去,包你稱奇不置。」史思溫見他尚是孩童心性,便不追問,靜等那令人驚異的事物出現。

舟行如矢,貼水飛駛,不久工夫,已將近靠岸。史思溫遙臨四下形勢,但見路岸上不遠有一個村落。犬吠j鳴之聲,依稀可聞。除此之外,只有蘆葦和岸上樹木,並無出奇的事物。他暗自笑一下,想道:「我這位義弟葫蘆中不知賣什么葯。等會兒別出乖露丑,已經很不錯哪!」

正想之時,船已泊岸,卻不是在村前的小碼頭。兩人上岸後,阮均神神秘秘地直向樹林走去。鑽入林中之後,一直摸到樹林邊緣,對面二十余丈遠,已是那座村落。他忽然一縱身竄到樹上,熟練地勾住一段橫枝,招手道:「大哥你也上來。」

史思溫應聲而起,俐落輕靈地站穩在旁邊,問道:「現在可以看得見了么?」

阮均舉手遙指那個村落,道:「大哥自己請看吧。」

史思溫如言一看,眼光首先落在最靠外面的一座小屋子。卻見這座屋子雖然簡朴,但有一個小花圃,坐落在屋子右側。此時百花並陳,研艷映眼。史思溫心中一動,想道:「不意在這等地方,居然會有這么雅致的花園。」

左側的窗子開得甚大甚低,此時完全打開,房內一覽無遺。只見房內陳設簡陋,一看而知不是富足之家,但極之整潔,可以當得窗明幾凈四個字。一張寬大的木床靠在最內的牆壁下,此時帳子高撩,床上半躺著一個少女。雲鬟不整,面色蒼白,正向窗外的花園注視。

不問可知這座小花園,乃是為了床上這個少女而設。這種布置在大戶人家不算稀奇,但在這等荒僻窮困的小村落中,卻就叫人訝異不置。

史思溫目力迥異凡人,當然看得十分清楚。但他乃是拘謹守禮之人,正與他師父石軒中一樣,故此連那少女面貌都沒有看清楚,便移開目光。他搜索那村落好一會兒,並沒有見到其他新奇的事物。心中微感不悅,想道:「這位義弟也恁般不知禮節,叵說此間有好奇之處,僅有那座花園。但窺人閨閣,成何體統。」

阮均用手肘輕輕推他,問道:「大哥可瞧見了沒有?」

史思溫搖搖頭反問道:「均弟你常常到這里瞧看嗎?」

阮均並不否認。還自惋惜地道:「是呀,但小弟我一點兒也沒有下手的方法。大哥你可瞧清楚了那位姑娘,她整天都是這樣子卧著不動,永不離開那房間。」

史思溫甚感不悅,低哼一聲,方自籌思較為婉轉的話教誨義弟。阮均道:「大哥的眼力當然看得清楚,可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史思溫聽他言中另有含意,但他始終不肯向那少女所卧之處細看,便問道:「你說什么東西?」

「在她床前的那盆花呀,大哥你瞧見么?」

史思溫依言一瞥,忽然凝定在少女床前那盆花上。那是一盆蘭花,如今只懸著幾片碧綠明凈的長葉,並沒有花。那種脫俗出塵的姿態顏色,一望而知乃是蘭中異品。

他瞠目瞧了良久,才吁一口氣,道:「均弟,我不知說得對與不對,這盆蘭可能便是咱們玄門中人認為的千載碧蘭。尋常的蘭花,絕沒有這種碧綠得像透明的顏色。同時咱們遠遠望去,已仿佛能夠嗅到那種清香。」

「大哥說得好。」阮均快活地道:「可見大哥眼力不凡。這盆蘭花正是千載碧蘭,玄門中人若然得到,供養在丹室之內,行那吐納之術,可以省卻攝心苦功。而這千載碧蘭的果實百年一結,服者有起死回生之妙。如是玄門羽士得服,可抵一甲子苦修之功,大哥我可說得對么?」

「正是這樣。」史思溫現在也不忌諱窺人閨閣,一直凝望那盆千載碧蘭:「我還在奇怪均弟你年紀輕輕,何以見識淵博至此?」

「不怪大哥奇怪,像這等玄門至寶,雖然出名,但我練武之不暇,何能與師公論及此?事實上那救我一命,攜我來拜列師公門牆外的林老先生,平生雜學極精,於醫道尤見高明。他第二次重來,留下一卷手錄醫學秘本,並且與師公談論了七日七夜,由此師公盡傳他的醫道。林老先生之意,卻是想請師公轉將醫道傳授給我。其後師公因我不宜分心,除了練武之外,只能讀點兒書。直到去年,師公才傳我醫學。故此我對於天下各種葯物之性,以及各種奇花異果,都詳熟於胸。」

史思溫贊許地笑道:「想不到均弟依博學多才,為兄失敬了。」

阮均忸怩而笑,道:「但小弟卻還不會醫人呢!」

史思溫忽地又注意那少女房中,原來此時有個中年女人入房,走到床沿邊坐下,和那少女談笑起來。雖因太遠,聽不到她們說什么話,但從她們的笑貌神情來看,顯然是一對感情款洽無比的母女。但見那少女一面說話,一面伸手摩挲花盆,自然流露出對這千載碧蘭的熱愛。

史思溫恍然大悟,輕輕道:「均弟你不忍奪人所好,無怪有下手不得之嘆。」

阮均忽然道:「也許明日此時便會結實呢!」

史思溫不是內行,看不出來。阮均解釋道:「我閑日中不時來此看看那千載碧蘭,但今日看來顏色倍艷於往日。據經上記載,凡是蘭葉綠於往日,便是結實之兆。此花結實有一定時刻,必在每日晨間卯時。現在已過了卯時,仍未結實,那么一定是明日了。」

史思溫道:「師公可知道此事么?」

阮均道:「我一發現,便曾稟告他老人家,但師公只微笑不語,歇了一會兒,才說出仙品神賜,自有前緣這八個字。我想不出他老人家有什么玄機,以後便沒有再提過這樁事。」

兩人又看了一會兒,見到那母女情深款款,那少女荏弱的手,不時摩挲在花盆上,任何俠義中人,雖明知那千載碧蘭實有脫胎換骨之功,但這已是有主之物,況且那少女似抱病纏綿床第,誰也不忍心覬奪。

回程時,阮均告知史思溫說,那位姑娘患了嚴重的房病,她之所以不死,全仗那千載碧蘭的香氣。他查明那位少女姓白,家中人口甚是簡單,父母雙全,還有一位兄長,父母和哥哥都對她極為愛護。為了她天性a花,特地由對岸遷來此地,布置了這么一個小花園。花園中的花卉歷時數年,才有今日光景。她的父兄俱是湖上漁民,生活清貧刻苦。

阮均最後又說,假如不是那千載碧蘭明日會結實,而那姓白的少女服下之後能夠立刻痊愈。他已立志學會醫術之後,首先設法醫好這位連弱可憐的少女,方肯罷休。史思溫頗為贊許。回到小桃源,各自休息到午膳時,這才起來。下午練功之後,兩人又聚在一起。縱談一切。史思溫發現這個年方十四的義弟,年紀雖輕,但胸中學問淵博,思想也甚成熟,全然不似同齡的小童。同時又得知他與武當後起之秀鐵膽吳士陵已結拜兄弟。

石軒中也不辜負此行。原來他與天鶴真人盤桓了一晝夜之後,天鶴真人已深知這位一代大俠胸襟磊落,為人正直異常。遂將青城獨步一時的氣功,傳授給石軒中。尋常人練這等道家罡氣,最少也得練一甲子之久,才能有點兒成就。但石j中一則本身所築的根基功夫,乃是玄門正宗之學,比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