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⑦ 基地與地球 未知 6055 字 2021-02-25

「但如果我們不得已——」

「我願意賭一賭,」崔維茲冷靜地說:「因為那樣做對你們沒好處。我護船的決心如此堅定,在心靈探測器扭轉我的意志之前,我的大腦就會受到嚴著損傷。」(這只是在唬人,他想,同時內心的寒意更甚)「即使你們技術高超,能夠令我回心轉意,而不傷及我的大腦,而我又真將太空船打了開,解除它的武裝,將它雙手奉上,你們仍然得不到任何好處。那上面的電腦比太空船更先進,它被設計得——我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唯有跟我配合才能充分發揮潛能,它是我所謂的『私人電腦』。」

「那么,假如讓你保有那艘太空船,由你繼續擔任駕駛員,你願意考慮為我們駕駛嗎?你將成為康普隆的榮譽公民,領取巨額薪資,享受極豪奢的生活,你的朋友也一樣。」

「不行。」

「那么你有什么建議?我們就這樣看著你和你的朋友駕駛太空船升空,重新飛回銀河?我要警告你,與其被迫放棄,我們也許會索性通知基地,說你和你的太空船都在這里,將一切交給他們處理。」

「讓你們自己也得不到太空船?」

「如果一定得不到,或許我們寧願將它交還基地,也不願讓一個傲慢無恥的外星人士撿便宜。」

「那么讓我建議一個我自己的折衷方案。」

「折衷方案?好,我洗耳恭聽,說吧。」

於是崔維茲謹慎地說:「我正在執行一項重要任務,這項任務最初由基地資助,如今資助似乎暫時中止,但任務的重要性並未消失。希望康普隆能繼續支持我,如果我順利完成任務,康普隆將因此受惠。」

李札樂現出半信半疑的表情。「你不打算把太空船還給基地?」

「我從未計劃那樣做。假如基地認為我還有可能歸還,他們就不會那么拼命尋找這艘太空船。」

「伹這不表示你會把太空船交給我們。」

「一旦我完成任務,太空船對我可能就沒用了。在那種情況下,我不會反對由康普隆接收。」

兩人默默地對望了好一陣子。

然後李札樂說:「你用的是條件句,太空船『可能』怎樣怎樣,這種話對我們沒什么意義。」

「我大可信口開河,但那樣做對你們又有什么意義?我的承諾既謹慎又有限,至少顯示我是誠心誠意的。」

「真聰明,」李札樂點了點頭,「我喜歡你這番話。好吧,說說你的任務是什么,它又如何能使康普隆受惠?」

崔維茲說:「不,不,該輪到你表態了。我若能證明這項任務對康普隆很重要,你可願意支持我?」

李札樂部長從長椅中站起來,身形又變得高大而具有壓倒性的優勢。「我餓了,崔維茲議員,空著肚子我沒法再談下去。我們先來張羅點吃的暍的——但不會太豐盛。吃完之後,我們再談出個結果來。」

此時,崔維茲覺得她露出一種飢渴的期待神色,因此他緊閉嘴巴,心里多少感到有點不自在。

21

這一餐或許相當營養,不過不怎么可口。主菜包括一客燉牛r,上面澆著芥末醬,底端鋪了一層綠葉蔬菜。崔維茲看不出是什么蔬菜,也不喜歡那種又苦又咸的味道,後來他才弄明白,原來那是一種海草。

主菜之後是一道水果,吃起來像是帶點桃子味的蘋果(味道還真不錯),還有一杯熱騰騰的黑色飲料。由於飲料的味道實在太苦,崔維茲只暍了一半,就問道是否能換杯冶開水。每樣食物的份量都很少,不過此時此刻,崔維茲也不在意。

這一餐完全自理,沒有任何仆佣服務,部長親自熱飯上菜,飯後還親自將碗盤刀叉收拾干凈。

「我希望你吃得很愉快。」他們離開餐廳時,李札樂這樣說。

「相當愉快。」崔維茲並不熱絡地答道。

李札樂又在長椅上坐下來。「讓我們回到原先的話題吧。」她說:「你剛才提到,康普隆可能憎惡基地在科技上的領導地位,以及在銀河中的政治霸權。就某方面而言,這的確是事實,可是比較之下,只有少數熱中星際政治的人,才對這方面的問題感興趣。更貼切的說法是,一般康普隆人對基地的道德淪喪相當反感。雖然許多世界都有道德淪喪的情形,但端點星似乎最是惡名昭彰。我敢說,這個世界的反端點星敵意都是根源於此,而不是因為那些抽象的問題。」

「道德淪喪?」崔維茲不解地問道:「不管基地有什么缺失,你都必須承認,在它管轄的這一部分銀河,行政相當有效率,財政也很清廉。一般說來,民權普遍受到尊著,而且……」

「崔維茲議員,我是指兩性間的道德。」

「這樣的話,我就更不了解你的意思。就這方面而言,我們是個絕對道德的社會,不論在社會哪個層面,都有許多女性成員。我們的市長就是女性,而且議會里將近半數……」

部長臉上迅疾閃過一絲怒容。「議員先生,你在逗我嗎?你當然知道兩性閭的道德是指什么,在端點星上,婚姻究竟是或不是一件神聖的事?」

「你所謂的神聖是什么意思?」

「有沒有正式的結婚儀式,將一男一女結合在一起?」

「當然有,如果當事人希望的話。這種儀式有助於簡化稅務和繼承的問題。」

「但離婚也是允許的?」

「當然可以。如果硬要將兩個人永遠綁在一起,那才是不道德呢。當夫妻兩人都——」

「難道沒有宗教上的約束嗎?」

「宗教?的確有人根據古代祭儀創出一套哲學,但這和婚姻有什么關系?」

「議員先生,在康普隆上,只要是和性有關的事物,都會受到嚴格控制。非但絕不能有婚外性行為,即使是夫妻之間,性的體現也受到著著限制。我們感到非常震驚,有些世界——尤其在端點星上——似乎把性當作無傷大雅的單純社交娛樂,不論什么時間、什么方式、什么對象,只要高興就可以放縱一番,一點也不顧及宗教上的意義。」

崔維茲聳了聳肩。「我很遺憾,不過我無法著手改造銀河,甚至對端點星也無能為力——這點又和我的太空船有何相干?」

「我是在講公眾對太空船這一事件的意見,以及輿論如何限制我的妥協程度。假如康普隆民眾發現,你在太空船上藏了個年輕迷人的女子,用來供你和你的伙伴發泄性欲,將會引起他們強烈的反感。我考慮到你們三人的安全,才力勸你接受和平的妥協方案,以避免受到公開審判。」

崔維茲說:「我想你是利用剛才一頓飯的時間,想出這個新的威脅勸誘方式。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害怕暴民對我動用私刑?」

「我只是指出潛在的危險。難道你能否認,同行那名女子並非專供發泄性欲之用?」

「我當然否認。寶綺思是我的朋友裴洛拉特博士的伴侶,沒有別人跟他分享。你也許不會將他們的關系定義為婚姻,但我相信在裴洛拉特以及那女子的心目中,他們之間的確有著婚姻關系。」

「你是在告訴我,你自己沒有介入其中?」

「當然沒有,」崔維茲說:「你把我當成什么了?」

「我無法判斷,我不了解你的道德觀。」

「那么讓我來解釋一下,我的道德觀告訴我,自己不該覬覦朋友的財產,或是玩弄他的伴侶。」

「你甚至不受誘惑?」

「我無法控制誘惑的浮現,可是想要我屈服,卻連門兒都沒有。」

「門兒都沒有?或許是你對女人沒興趣。」

「你可別那么想,我當然有興趣。」

「距離你上次跟女人發生性關系,已經多久了?」

「幾個月吧,我離開端點星就從來沒有過。」

「你一定不喜歡這樣。」

「當然不喜歡,」崔維茲的情緒十分激動,「可是情非得己,我毫無選擇。」

「你的朋友裴洛拉特看到你這么苦,一定願意把他的女人和你分享。」

「我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來,不過即使我讓他知道,他也不會願意和我分享寶綺思。我想那個女子也不會同意,況且她對我根本沒有吸引力。」

「你這么說,是因為你曾經嘗試過?」

「沒有,從來沒有,我覺得不需要嘗試就能下這個判斷。總之,我並不特別喜歡她。」

「真是難以置信!男人應該公認她是個迷人的女性。」

「就r體而言,她確實迷人,然而她並不合我的口味。原因之一是她太年輕,有些地方太孩子氣。」

「那么,你比較喜歡成熟的女人?」

崔維茲頓了一下,這是個陷阱嗎?他小心翼翼地答道:「我的年齡夠大了,足以欣賞一些成熟的女人。這跟我的太空船又有什么關系?」

李札樂說:「暫時忘掉你的太空船——我今年四十六歲,一直是單身,我始終太忙了,連結婚的時間都沒有。」

「這樣說來,照你們的社會規范,你必定一直過著禁欲的生活。你問我多久沒發生性關系,難道就是這個原因嗎?你是不是要我提供這方面的意見?若是這樣的話,我會說這種事不像飲食,沒有性生活的確令人不舒服,但卻不會活不下去。」

部長微微一笑,再度露出飢渴的眼神。「不要誤會我,崔維茲。地位自然會帶來特權,而且我可以小心行事,所以我並非全然的禁欲者。然而,康普隆的男人無法滿足我。我承認道德是絕對的美德,但它確實令這個世界的男人產生了罪惡感,他們失去了冒險犯難、勇往直前的精神,來得急,去得快,而且普遍缺乏技巧。」

崔維茲極其謹慎地說:「這點我也幫不上任何忙。」

「你是說這可能是我的錯?我無法挑起他們的欲望?」

崔維茲舉起一只手。「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這么說,如果給你機會,你將如何反應?你,一個來自荒y世界的男人,一定有過各式各樣的性經驗。而你已經被迫禁欲好幾個月,卻有個年輕迷人的女子不斷出現在你面前。面對著一個像我這樣的女人,正是你自稱喜歡的那種成熟典型,你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崔維茲說:「我會循規蹈炬,對你敬愛有加,這才配得上你的地位與尊貴。」

「別傻了!」部長說。她一只手挪到右側腰際,解開東腰的白色帶子,再將帶子從胸前與頸部扯下,她的黑色上裝明顯地松開了。

崔維茲僵坐在那里。她這個念頭,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或者這是她在威脅利誘失敗後,另一種收買自己的手段?

此時,她的上裝連同堅硬的東胸一起落下。這位部長就這樣坐著,腰部以上完全赤l,臉上帶著驕傲無比的神情。她的胸部可說是她本人的縮影——碩大、堅挺,散發出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怎么樣?」她說。

崔維茲老老實實地答道:「太壯觀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根據康普隆的道德觀,我該怎么做,李札樂女士?」

「那對端點星的男人有什么意義?你們的道德觀又叫你怎么做?開始吧,我的胸部很冷,渴望得到溫暖。」

崔維茲站起來,隨即開始寬衣。

第六章地球的真面目

22

崔維茲覺得像是吃了迷幻葯,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他身旁躺著運輸部長蜜特札·李札樂。她趴在床上,頭轉向一側,張著嘴巴,小時發出清晰的鼾聲。知道她睡著了,崔維茲才放心一點。他希望她醒來的時候,能清楚記得自己曾睡了一覺。

崔維茲其實也困極欲眠,伹他感到自己必須保持清醒,不能讓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他正在呼呼大睡。這點相當重要,必須要讓她了解,當她筋疲力盡、不省人事之際,他仍然精神飽滿。她會希望基地浪子一直保持生龍活虎的狀態,而此時此刻,最好不要令她失望。

就某方面而言,他做得很好。他猜對了,雖然李札樂魁梧強健、擁有很大的權力、輕視她碰過的所有康普隆男性,並且對於基地浪子性技巧的傳說(她是從哪里聽來的?崔維茲感到納悶二父雜著恐懼與神往的心情——不過,她卻樂於被男人征服。這甚至可能是她長久以來的願望,只是她從來沒機會表達這種欲望與期待。

崔維茲的行動便是以這個猜測為原則,結果很幸運,他發現自己猜對了。(永遠正確的崔維茲,他自嘲地想。)如此不但取悅了這個女人,也讓崔維茲取得主導地位,將她的精力完全榨干,自己卻沒花太多氣力。

不過這也不容易,她擁有令人贊嘆的胴體(她說已經四十六歲,卻絕不比二十五歲的運動員遜色),以及無窮無盡的精力。只有與她自己揮霍無度的欲望相比,她的精力才甘拜下風。

事實上,如果能將她馴服,教她懂得如何節制,並且在不斷的練習中(可是他撐得過來嗎?)讓她對自己的能力更有自知之明,更重要的是,對他的能力也更加了解,那么,這也許會是一件愉快……

鼾聲突然停止,她微微動了一下,他將手放在她的肩上輕輕撫摩——她的眼就張開了。崔維茲用手肘撐著身子,盡量使自己看來毫無倦容、精力充沛。

「我很高興你睡著了,親愛的,」他說:「你實在需要休息。」

她睡眼惺忪地對他微微一笑,崔維茲突然有點不安,以為她會提議再來雲雨一番。不過她只是努力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用柔和而滿足的口吻說:「我從一開始就沒看錯,你的確是個性a高手。」

崔維茲盡量表現出謙遜的態度。「我應該更節制點。」

「胡說,你做得恰到好處。我本來還在擔心,怕你一直保有性生活,精力都被那個年輕女子耗盡了。但你的表現使我相信事實並非如此,你說的都是實話,對不對?」

「我剛開始就表現得像個半飽的樣子嗎?」

「不,你不像。」說完她就爆笑起來。

「你還想要用心靈探測器嗎?」

她又縱聲大笑。「你瘋啦?我現在還會願意失去你嗎?」

「不過你最好能暫時失去一下。」

「什么?」她皺起眉頭。

「如果我永遠待在這里,親……親愛的,是不是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然而,如果我能離去,繼續執行我的任務,我自然會經常回來向你報到,我們自然會關起門來敘舊一番——況且我的任務極為重要。」

她一面考慮,一面隨手搔了搔右臀。然後她說:「我想你說得對,我不喜歡這個提議,但是——我想你說得對。」

「而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回來。」崔維茲說:「我不會那么傻,忘記這里有什么在等我。」

她對他笑了笑,用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望著他的眼眸說:「你覺得快樂嗎,?」

「快樂得難以形容,親愛的。」

「不過你是基地人,你正處於人生的黃金歲月,又剛好來自端點星,你一定慣於和具有各種技巧的各種女人……」

「我從沒遇到任何一個——任何一個——有一分像你的女人。」崔維茲毫不費力地說得理直氣壯,因為這畢竟是百分之百的實話。

李札樂以得意的口吻說:「好吧,既然你這么說。但話說回來,有道是積習難改,你知道的,我想我不能沒有任何保證就輕易相信男人的話。你和你的朋友裴洛拉特,在我了解並批准你們的任務後,應該就能上路繼續進行任務,至於那名年輕女子,我要將她留在這里。她會受到很好的款待,你不用怕,不過我想裴洛拉特博士會想念她,所以他一定會要你經常返回康普隆,即使你對這項任務的狂熱,可能讓你想在外面逗留很久。」

「但是,李札樂,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她的雙眼立刻透出懷疑的目光,「為什么不可能?你需要那個女的做什么?」

「我跟你說過,不是為了性,我講的都是實話。她是裴洛拉特的,我對她沒有興趣。何況,如果她想學你剛才得意洋洋擺出的那些招式,我確定她緩螈坑諳成兩截。」

李札樂差點笑出來,但她克制住笑意,以嚴厲的口吻說:「那么,如果她留在康普隆,對你又有什么影響?」

「因為她對我們的任務極為重要,這就是我們必須要她同行的原因。」

「好吧,那么,你們的任務到底是什么?現在是你告訴我的時候了。」

崔維茲只遲疑了很短的時間,如今必須實話實說,他根本編不出具有相同說服力的謊言。

「聽我說,」他道:「康普隆也許是個古老的世界,甚至是最古老的世界之一,伹絕不可能是最古老的。人類這種生物並非發源於此,最早在這里生存的人類,是從別的世界遷徒來的:人類可能也不是從那里發源,而是來自另一個更古老的世界。不過,這種回溯的過程終究有個盡頭,我們一定會回溯到最初的世界,也就是人類的發祥地——我要尋找的正是地球。」

蜜特札·李札樂突如其來的強烈反應令他嚇了一跳。

她雙眼睜得老大,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身上每條肌r似乎全都僵住,兩只手臂硬梆梆地向上舉起,雙手的食、中兩指交叉在一起。

「你說出了它的名字。」她嘶啞地悄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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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再說什么,也沒再望他一眼。她的雙臂慢慢垂下,兩腿緩緩移到床沿,然後背對著他坐起來。崔維茲仍躺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曼恩·李·康普所說的一番話,此時在他腦際響起,當時他們是在那個空d的賽協爾旅游中心里面。他現在還記得很清楚,當康普提到他的祖星——就是崔維茲如今立足之處,他是這么說的:「他們對地球有迷信式的恐懼,每當提到這個字眼的時候,他們都會舉起雙手,然後把食指與中指交叉,希望能夠藉此祛除霉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