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2 / 2)

有的女性會把性當作感情的禮物送給男人。一位女性在明知自己不可能和男友結婚的情況下做出決定——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他:「我和他好了兩年,但我一直守著身。因為我周圍所有的人都反對我和他結婚,所以我反復設想我倆在一起會怎樣不和睦。在我已經決定不能和他結婚之後,我覺得自己得對得起他,不能讓他空手而歸。於是我決定答應他那件事。那一晚我們沒有點燈。他很君子的,好像舉行什么儀式似的。我就覺得一陣疼,有淡淡的血。他剛夠弄破那里,連進都沒進去。我推開了他。我們感情那么好,這件事卻弄得那么不好。」女性主動,男性被動這種情況比較少見。如一位女性說:「我主動的時候多,他還說,女人應該主動。」

一位離婚女性這樣講到她和前夫的關系:「我丈夫很單純,特別順從。我說在上就在上,我說在下就在下。他有時也想主動,但沒有我的同意他不會做什么。他的個性壓抑得很厲害。我當初就是覺得這樣對他不公平,所以才同意和他結婚的。」

一位城市出身的女性嫁給了一位農村出身的男性,據她說,她常常是主動的:「我感情上挺滿足的,因為我知道他心里對我特別好。我希望他感情沖動擁抱我一下,可他的作派是農民式的。所以老是我主動。」

觀念的轉變——女人也有享受性的權利一位女性講了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的觀念變化:「我過去從來沒有主動要求過,覺得一個女人去要求男人,太可恥了,臊得慌。

我後來這個伴兒說過:男的需要女的主動;我說,哪有女的主動的,那太下賤了,太壞了,只有壞女人才會有這種要求,我只是附和他。直到跟這個男孩好了之後,我才覺得有了這種需要。「

有的女性從自己的經歷中得出這樣的看法——男人喜歡女人有點主動性。一位女性說:「結婚那么多年,我就主動過一次,那次我們做完後,我對他說,你還能再來一次嗎?他高興極了。」

「我認為女人可以主動提性要求,這是女人的權利,不會顯得低下,當然要提得藝術一些,讓對方能夠接受。」

有的女性是從對比中了解自己享受性的權利的:「和丈夫做事時有種感覺,他太把女人當成工具了,總是這種姿勢那種姿勢地擺,我感覺很不好:而我的情人是個特別照顧對方感覺的人,他總是盡量做得讓我感到舒服。他更知道怎樣讓女人感覺舒服。」

有些女人則將男人分為只知滿足自己和也懂得滿足對方的兩大類,一位前後有過兩位性伴侶的女性這樣說:「我的兩個性伴侶都屬於讓我也高興的類型。」

有一位女性從自己與男友的交往中得到男人其實特別看重給女人帶來快感這樣一個結論:「我男朋友說過,他認為男人最大的快樂就是能給女人帶來快感。」

據調查,有些夫妻之間是不能討論性問題的,或因為羞於開口,或出於興趣缺乏。但如果要男女雙方都能享受性的快樂,就這一問題的交流是很有必要的。

這一點似與教育程度有關,一位女性這樣說:「他的文化層次比較高,可以交流,可以談開——你覺得怎么好,哪些部位刺激時覺得怎么好——什么都可以敞開談。我們倆之間的關系不像一般人那樣,女人總是被動的。我們兩人都是主動的,兩個人都在那兒忙活。他也特別注意照顧我,不是僅僅滿足自己。」

「一般是雙方差不多。他每次求我我都同意;我提出來的時候他多數也同意,但如果他特別累就不行。」

「我的觀念是,男女雙方的權利應該是相互的,不應當僅僅是女人為男人服務,僅僅是男人從女人那里得到快樂;女人也可以得到同樣的快樂。」

「我現在意識到在這件事上雙方都應享受。一開始時,我只是感到恐怖,跟那個時代的教育有關系,那個時代的教育是害人的、扭曲人性的。當時做這事時總怕懷孕,怕沒法交待。」

一位自認觀念新潮的女性提出這樣一種看法:「有些不得不和男朋友分手的人說,我這幾年什么人也沒跟,我都給了他,他對我這樣不應該。我覺得這種說法不公平,因為在兩個人的關系中,不是你為他怎么樣了,而是雙方都enjoy(享受)了。」這位女性還對女性的性權利和性關系的主動被動模式作了更細微的區分,在性權利方面她的觀點是:「女孩也可以玩弄男性,雖然我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做過,但我喜歡雙方都enjoy」。

在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社會規范要求妻子根本不應對性事感興趣,而只能對做母親感興趣;女人也不應該從性j中得到快樂;女人只是被動地做出犧牲,滿足丈夫的欲望;如果女人主動要求性j或對性j有興趣,那就成了驚世駭俗之舉,是令人厭惡的。(哈斯等,第20頁)在性的問題上,心理分析學派的大師弗洛伊德(freud)和性學家埃利斯(ellis)都持有男主動女被動的看法,他們關於男人是活躍的、富於攻擊性的,而女人是被動的這一觀點一直沒有受到過認真的挑戰。直到非常晚近的時期,社會調查還在不斷重復和肯定這一觀點:在我們的社會中,成年人異性戀活動頻率的主要決定因素是男性在這一活動中的活躍程度。例如,美國近期的調查表明,有一半的夫妻仍為丈夫主動;有14%的妻子更主動;其余約三分之一是夫妻的主動性差不多。(哈斯等,第223頁)對此,女權主義提出的疑問是:那么女人的欲望到哪里去了呢?

從本次調查可以看出,大多數的男女性關系是男主動女被動的,不僅如此,還有人認為,性關系應當僅僅是女人為男人提供性服務。從僅為男人服務到自己也享受性的快樂,女人的觀念發生著很大的變化。但是這種觀念的轉變又是充滿猶豫與痛苦的——懷疑自己主動享受性活動是不是「壞女人」的行徑;懷疑自己有沒有要求男人為自己服務的權利;懷疑女人究竟有沒有享受性快樂的權力;等等。女人要擁有作為一個人的完整的權利,就絕不應當放棄自己享受性快樂的權利。這無疑是男女平等的一項重要內容。

說「性就是女人為男人服務」,顯然是一種缺少女權意識的說法,在一些沒有現代觀念的女人和男人那里,這種觀念還很深厚,這是可悲的,持有這種觀念的人應受點啟蒙教育。60年代以來,性的問題逐漸成為一個政治問題,成為一個公眾和學術話語的題目。在性的問題上,西方女權運動的關注點在於性與兩性平等的關系。

性與兩性不平等的關系問題一直是女權主義內部最富爭議性的問題。大多數女權主義者都認為,男性在經濟和社會上的權力影響到他們與女性的性關系;女人在性的權利和權力上與男人是不平等的;雙重標准的問題普遍存在。婦女運動向傳統的性觀念提出挑戰。傳統性觀念認為,如果一個男人與許多女人有性關系,那么他只不過是一個花花公子;可如果一個女人同許多男人有性關系,她便失去了身分和尊嚴。這種男女雙重標准對女人顯然是不公平的。此外,婦女運動最常提到的一個要求是,「男人不應當把女人當作僅僅是一個性對象(sexob…ject)」。

女權主義向男性壓迫與女性屈從的秩序挑戰:過去一向是男人控制女人的性,男人「播種」,女人則應准備接受痛苦,被「耕耘」,被穿透;男人就像擁有土地和財產一樣,也擁有妻子的性、生育能力以及她zg的產品。

女權主義關於性機制是如何導致壓迫的問題有大量的探討。馬克思主義女權主義者麥金農(catharinemackinnon)有一個相當驚世駭俗的說法,她說:「做一個女人就是做一個被c的人。……男人c女人;主語一動詞一賓語。」(mackinnon,124)在她看來,這就是女人最現實的狀況,這就是這個社會中在性別問題上的最後真理。性別就是女人的性的客體化(sexualobjec…tification)的結果。換言之,所謂性別身分就是男性把自己的性要求強加在女性身上。兩性的差別成為女性屈從於男性的借口。「這種差異就像戴在統治鐵拳上的一雙天鵝絨的手套。問題並不在於這種差異是毫無價值的;問題在於它是由權力來定義的。無論這一差異被承認還是被否認;無論差異的性質被褒揚還是被貶抑;無論女人因此被懲罰還是被保護。」(mackinnon,第219頁)按照麥金農的觀點,社會上的人被劃分為兩群:c人者和被c者(fuckorsandfuckees)。當然,在她看來,這一劃分並不是天然合理的或是由自然秩序造成的;並非因為一群人長了男性生殖器,也並非因為女人要生育,這一劃分就是不可避免的,就是女人不可逃避的命運。這種性別認同的規范是社會強加給人們的,而不是由兩性生理的差異自然形成的。總之,她對性非常看重,她有一句被人廣泛引用的名言:性在女權主義中的地位就像勞動在馬克思主義中的地位。

在性問題上,女權主義者分成了兩派,激進派和自由派。激進派持有如下觀點:性自由所要求的是伴侶之間的性平等,雙方都既是主體,又是客體;最重要的是要掃除父權制機制,其中包括y穢色情品制售業,父權制家庭,賣y,強制性的異性戀;同時要反對男權主義的性實踐,例如虐戀(s/m),獵艷式的臨時性關系,童戀,以及陽剛y柔(butch/femme)角色的劃分,因為這些實踐會導致女性的性的客體化。

自由派的觀點與激進派針鋒相對,她們認為,性自由所要求的是與激進派觀念完全相反的實踐,她們鼓勵超越社會所認可的性行為規范,堅決反對將性行為劃分為政治上正確和不正確的兩大類,反對把性行為限制在所謂政治上正確的界限之內。

她們借助於從弗洛伊德、馬爾庫塞到馬斯特斯和約翰遜(mas…tersandjohnson)的理論提出,男女兩性的性的基本不同點在於女人受壓抑,因此釋放女性的性能量比壓抑男性的性能量更為重要。

因此,這兩派的區別又可以概括為,自由派更看重釋放女性的性能量;而激進派則致力於壓抑男性的性能量。兩派在對待性的看法上的分野實質上是贊成性(pro…sex)和反對性(anti…sex)兩種態度。前者對性持肯定態度,對各種形式的性表達,包括y穢色情品,同性戀,虐戀,以及女同性戀中的模擬男女角色(陽剛y柔)關系,全都持容忍或接受的態度;後者則對性持否定態度,反對y穢色情品的制作和消費,反對性關系中的暴力及統治與服從關系等等。前者強調男女雙方共同探索性的自由;後者卻持有男性的攻擊性性行為是許多社會問題的根源的看法。前者支持中性的立法程序;後者反對中性的立法程序。

前者接近於法理社會的個人價值;後者則接近於禮俗社會的社區價值。

自由派持有一種關於享用性快樂的理論,它主張,女權主義應當把性快樂作為一種權力,因為如果總是把性作為一種控制手段來談論,會令人感到性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在西方社會的觀念中,女性的r體既是低賤的,又是神聖的。女人們對性行為懷抱著一種羞恥、窘迫和害怕的感覺。她們討厭自己的茹房,因為它們要么太大,要么太小;她們不喜歡自己的ym和臀部。對於青春期的性行為,男孩子受到鼓勵,女孩子卻受到訓誡和禁令;女人因此認為性是危險的、神秘的、不可言傳的東西。成年婦女免不了性沖動,卻又必須隱瞞它。凡此種種,導致了許多青春期少女和年輕女人學會了對自己性欲感到恐懼,並討厭自己的r體。(愛森堡等,第51頁)自由派關於享用性快樂的立場可以追溯到婦女運動的第一次浪潮,其代表人物是高德曼(emanagoldman)。她以性的自由表達作為中心議題。她認為,性解放不僅是個人的實現,而且是人從剝削和私有財產制下的解放;

她堅決反對男性對女性的性占有和性控制,反對貞節觀念。她對性問題的看法雖然影響並不太大,但卻較早注意到了這個被主流女權主義運動忽略了的問題。伍德胡爾(victoriawoodhull)也曾公開主張婦女的性獨立和性自由,她在一次講座中宣稱:「是的,我是一個主張性a自由的人。我有著不可轉讓的、憲法賦與的、也是天賜的權利,我想要愛哪個人就可以愛哪個人,想要愛多久就可以愛多久。只要我願意,就可以每天換一個情人。」(轉引自凱查杜里安,第560頁)在60年代的婦女運動第二次浪潮中,自由派的主張更加明確,那就是,應當將女性尋求性滿足當作女權主義的一個重要目標。

然而,在艾滋病恐怖出現之後,自由派的觀點受到挫折。社會上出現了一種新的性倫理,即有節制的性倫理。人們把性當成一種恐怖的事情(panicsex),性的文化價值和性行為方式都有改變,一反過去盛行一時的樂觀主義的性解放和快感政治學(thepoliticsofecstasy)。在這個性傳染病的時代,人們驚恐之余作出的反應是:安全的性行為,對身體的控制和管理,以及持續監視的美學(aestheticsofperpetualsurveillance),因為性現在已經同死亡和疾病連在了一起。有的女權主義者抨擊了這種貌似有理的道德主義回潮。女權主義者伊麗加萊說:我不贊成這種觀點,因為這等於是說,性是罪惡和疾病,無論是什么力量,只要能起到限制性活動的作用,就是對人類的拯救。為此我們還要感激艾滋病,因為它將從誘惑中拯救我們,引導我們到智慧去的路。(irigaray,第61頁)有一種最為激進的自由派觀點,是從社會革命的角度來看性革命的。在福柯以前,法國新左翼的知識分子達尼埃爾。蓋蘭就成為這一激進立場的代表人物。

他主張,對於社會的壓抑結構,應當訴諸「對准所有企圖妨礙生命源流自由噴發的東西的戰斗」。他指出:自由的性是保護自我的最有效的同時也是最無害的手段之一。在高度組織化的、高度計劃化的、高度機械化的、高度集體化的社會里……

各自以各自的方式進行愛的自由是留給我們的最後的權利、最後的奇癖之一。

對他來說,社會革命與性革命是同一種東西,「不存在性的自由這一問題,存在的是全面自由的問題。」(轉引自安田一郎,第148一153頁)

第三十四章女性地位問題

對於我們的社會中兩性究竟是否平等的問題,被訪問的女性也持有很不相同的看法,主要可以概括為兩大類,一類人認為在她的生活環境中男女是平等的,自己並沒有因為是個女人受到歧視;另一類人則感覺到了男女的不平等,這種不平等既有外在的事實上的不平等,也有內在的感覺上的不平等。

男女是平等的一位女醫生說:「我聽到很多女人說,來生不願再做女人。可我覺得作為一個女人,我沒有受到什么歧視。我們醫院,女職工占五分之四,醫學院也是女生多。因為我們是女性為主的單位,各科科長女的占一半以上。當然,男干部比起他們在單位的人數比例還是要大一些。」

「我認為我們的社會在男女平等方面做得很好。作為女人沒感到受到什么壓抑,也沒有自卑心理。我們家從小寵女孩,我外公就是喜歡女孩,父母又是喜歡女孩。我接觸的夫妻都是女的比男的強,心理上都跟我差不多。當然,要是有人想照顧我,我也很樂意。」

「我從小所受的教育就是,男孩能干的事,我們都能干,甚至連體力勞動也不甘落後,一點也沒有表現自己女性特征的意識。下鄉勞動時,男的挑多少稻谷,我也要挑多少,還覺得特別自豪。」

一位在單位擔任基層干部的女性說:「我們單位是女的多,最近才調來一個30多歲的女的當一把手。在單位倒不一定看是男是女,主要看會不會搞關系。有很多人都是靠拍馬p上來的,靠送禮。我這個人太直了,所以總是到不提實在說不過去的時候才提拔我。」

「『文革』期間,我中學畢業後分到建築工程隊,正趕上宣傳『男的能干的女的都能干』。隊里搞『三八女子泥土班』,我們就成了第一批女泥工,爬腳手架等等什么都干,沒有禁忌。男孩干的活我都干,沒有女孩意識。和男孩唯一的區別是不罵臟話。」

有的女性並沒感到受壓抑,但她們不是把這種處境歸因於男女平等,而是歸因於自己沒有去和男人競爭:「我沒感到因為是女人受到什么壓抑,可能跟我自己不求當大官飛黃騰達有關,我沒有干大事業的欲望。」

女性在家里的地位同她們在社會中的地位關系緊密。一位女性這樣談到這二者的關系:「我丈夫勸我要在單位爭取仕途,或者爭犬錢途『。於是我就開始追求在單位被提拔,管錢,爭取多拿獎金。我結婚後一直工資比他高,他對我就比以前好多了,不會太』大男子主義『了。」

「在我家里是男女平等的。我倆的家務分工不是封閉性分工,是開放性分工,誰有時間誰就做。」

不少女性認為,男女大體上是平等的,但在某些不太重要的方面,略有不平等的感覺:「我在工作中沒覺得男女有什么區別,主要看自己的能力。只是在調動工作時能覺出來男的容易女的難。」

一位離婚女性說:「過去我沒覺得有不平等,尤其我們單位女同志多,所以沒覺出來。可離婚以後,別人都同情我,好像一個女的沒有個男的就不行似的。現在誰一跟我提這個我就反感。我的婚姻失敗就是因為我太依賴男的了。別人的同情在我看來就是不平等。」

也許正因為不少中國女性對自己的生活環境沒有男女不平等的感覺,所以她們對於女權主義的看法似乎總帶點否定意味,這一點已引起一些西方女權主義者的注意,她們對其中的原因疑惑不解。在我訪問的女性當中,有些人對女權主義的理解就有偏差,以為鬧女權就是要女人掌權來統治男人,例如,一位女同性戀者說:「我贊成女權主義。我覺得女人應該統治男人。」她還說:「男人自私、膚淺。我看到的男人都不行。」另一位女性雖然觀點與她相反,但二者對女權主義的理解似乎是一致的,她說:「我不贊成女權。我覺得女的鬧女權顯得沒水平,一點生活的情趣都沒有。但也有例外的情況——如果有人每天挨打受罵的,搞女權我也贊成。」

男女不平等女性對男女不平等的感受可以分為社會不平等、家內不平等和心理氣質上不平等幾類。首先看她們對社會不平等的感覺:一位中年女性講了她母親那一代人遭受的不平等和她們的反抗和追求:「我媽剛生下來的時候,我外公在帳子里露了個頭,問了一句話:男孩女孩?一聽說是個囡囡(南方話:女孩),就說:溺死她。姥姥聽到她劈里撲嚕在馬桶里掙扎,怪可憐的,就抱她出來。後來哥哥們都上學去了,家里就是不讓她上學,她就一直在教室外面偷聽。家里看她那么執著,終於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