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2 / 2)

方木被帶到了保衛處,一進門,屋里的幾個人就把目光刷的集中在他身上。處長陳斌指指一把椅子說:「坐下吧,這幾位是公安局的同志,想找你了解點情況。」方木順從的坐下,竭力想讓自己顯得平靜,可是越這樣自己就越緊張,感覺手都出汗了。

「你叫方木?」一個看起來比較年輕的警察問。

「是。」

「哪個系的?」

「法學院的。」

「哪的人?」

「本市的。」

「你昨晚g什么去了?」

「哪也沒去,在寢室里睡覺。」方木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寢室的人可以作證。」

年輕的警察笑了笑,「你別緊張,就是了解點情況。」

方木覺得有點尷尬,低下頭嘟噥著,「我沒緊張。」

「你昨晚和死者接觸了么?」

「嗯?」

「就是說,說話了么。」

「哦,說了。」方木把昨晚周軍過來要開水和衛生紙的情景大致描述了一下。

「熄燈之後呢?」

方木想了想,在椅子上動了動,「算……說了吧。」

「什么叫算說了吧,你們說什么了?」屋子里一下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盯著他。

「精盡人亡。」方木費了半天勁說。

「什么?」

「就是開句玩笑,他說要去廁所會女鬼,我隔著門喊的。」

幾個年輕人笑了笑。40多歲的陳斌仍然一副不明就里的樣子。

「他說什么了?」

方木為難的看看警察,不作聲。

「說話啊,說什么了?」

「一句,一句臟話。」

「什么臟話?」

「……傻。」

沒有人笑。

方木感覺到,他正在接受詢問的時候,那個坐在桌旁的年長的警察一直在盯著自己。方木把目光移向他,那是一張警察特有的冷漠且不動聲s的臉。接觸到方木的目光,他沒有回避,但是方木感覺到那目光並不是懷疑的,這目光讓方木平靜了許多。

年輕的警察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就讓方木離開了。方木在拉開門的一霎那,那個年長的警察突然問:「你覺得周軍是個什么樣的人?」方木手把著房門想了想,「挺好的一個人,就是有時候有點鬧人。」年長的警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揮揮手讓方木離開。

第三章我是凶手?

邢至森早上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驗屍報告和現場勘察報告已經放在了桌子上。

死者名叫周軍,男,21歲,廣西人,師范大學法學院三年級學生。死因是機械x窒息,死亡時間在當晚11點半至次r凌晨12點半之間。從死者脖頸上呈環繞狀,寬8mm的勒痕以及皮膚上殘留的少許纖維看,作案工具應該是一根麻繩。死者應該是蹲在廁所里大解的時候被人從後面突然勒住的,處在第一個蹲位和第二個蹲位之間的水泥牆上留下了死者的少許皮膚組織,這與死者脖頸後面的擦傷吻合,這說明死者曾站起來掙扎過,但是由於死者身材矮小(身高1。65米),加之水泥牆的高度(1。48米),死者最終還是沒有逃脫被勒死的厄運。凶手將死者勒死後,將死者膝蓋彎下,後背靠著水泥牆,看起來仍然像大解的姿勢,直至早晨被發現。

在死者所穿的運動褲上無法提取有價值的指紋,從第二個蹲位上提取一枚很模糊的鞋印,無勘驗價值。而且,經調查從當晚11點半至清晨屍體被發現,共有11個人進入廁所,現場基本被破壞。

刑警隊的丁樹成匯報了昨天調查走訪的情況。案發地點為師范大學男生2宿舍三樓左側衛生間。全樓分四層,共221個房間,其中宿舍210個,衛生間8個,圖書室1間(位於一樓),儲物間一間(位於二樓),值班室一間(位於一樓)。宿舍樓每晚10點半關門,次r凌晨5點半開門。住宿男生為數學系、外語學院、物理系、法學院、藝術學院共計1311人。案發當晚不在寢者共83人,其中在校外租房者17人(均已調查清楚,無作案時間。丁樹成說,案發時,這17個人無一例外的在和女朋友做a)。1人(法學院3年級學生吳涵,住352寢室)在值班室值班,據值班員孫梅所講,吳涵當晚11點和她在值班室聊天至凌晨三點,後吳涵進入里間的休息室睡覺,再也沒出來,孫梅在值班室里打毛線聽廣播直至早上5點。5點整,孫梅打開宿舍大門。五點半左右,孫慶東跑下來說三樓死了人。22人在校外錄像廳看通宵錄像,已經查實無作案時間,因為經調查該錄像廳11點後放映黃s錄像,因此11點左右就把大門鎖上。當晚有20個家在本市的學生回家看凌晨歐洲冠軍杯柏林赫塔對ac米蘭的比賽。(柏林赫塔1:0擊敗ac米蘭,丁樹成說:「那場球我也看了,調查中,這20個學生對比賽的情況描述的基本正確,而且根據其他證據,可以肯定無作案時間。」)另外23個不在寢的人員正在調查中。

邢至森看看一臉疲憊的丁樹成,「辛苦了。」

丁樹成笑笑,繼續他的匯報。

從案發現場看,除了其他尚未查實的人有作案嫌疑外,也不能排除校外人員作案的可能。師范大學位於本市繁華地段,往來人員比較復雜。師范大學的院牆高僅1。9米,一個成年人可以輕松翻越,而且二舍相鄰的院牆外即本市一條主要街道,對面就是動植物園。從二舍來看,由於年代久遠,雖然樓下大門緊鎖,但是窗戶多殘破不堪。一樓的窗戶都裝有鐵護欄,但是正門兩側有自行車棚,完全有可能踩在車棚的雨搭上攀上二樓窗台,打開窗戶後潛入樓內。

從死者的社會關系來看,死者周軍x格開朗,愛好廣泛,不僅在本院,其它院系也有不少人與其熟識,校外社會關系尚在調查中。從調查走訪的情況來看,死者周軍平時為人比較隨和,喜歡開玩笑,沒聽說與人結過仇怨。死者身亡時所穿衣物中無貴重財物,上衣口袋中有人民幣32元8角,而且也沒有哪個人會蠢到去廁所搶劫殺人,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圖財害命的可能。從死者遺物的查找情況來看,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基本的情況就是這樣,還有,」丁樹成合上記事本,「局長昨天下午問那件販毒的案子的具體情況?」他試探地看著邢至森,「要不你上去匯報一下?」

邢至森嘆了口氣,把臉埋進手掌中。

前段時間,市局刑警隊突襲了一家賓館,抓獲了幾個吸毒人員。經過突審,吸毒者供出了提供毒品的幾個毒販。局里經過研究,決定安排其中一個吸毒者扮成買家,赴相鄰的a市引誘最大的一個毒販j易,好徹底打掉這個販毒集團。行動安排得比較周密,但是沒想到作為誘餌的吸毒者其實也是毒販之一,結果在收網的時候他以事先已經約定好的暗號提示了目標人物,行動失敗,不僅誘餌和目標雙雙逃跑,兩名參與行動的g警也受了重傷。去師大調查命案之前,邢至森剛剛從a市敗兵而歸。

邢至森點燃一根煙,吸了兩口,又沉吟了半響。

「我一會上去向局長匯報,師大的這個案子,你帶兩個人先查著吧。」

丁樹成有點不高興,因為他一直想參與這起販毒大案,而且目睹了兩名戰友的慘狀,作為警察的他更加想親手將毒販繩之於法,然而命令就是命令,丁樹成還是點頭表示服從。

邢至森看出丁樹成有點情緒,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勵。

在c市公安局眼里,師大發生的命案實在是一個不起眼的案子,這樣的案子在c市每天都要發生十幾起。在警察們看來,周軍的死,只是案頭上一堆函待分析的,冷冰冰的數據和資料,然而,在寧靜的師大,尤其在破舊陳腐的二舍,卻是一個極具轟動x的事件。

方木被保衛處叫去問話的消息當天就傳遍了整個法學院,而且越傳越玄,僅僅一天的時間,方木聽到的版本就是他在課堂里被當場抓獲,方木奮起拒捕,後來被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拿下,以至於方木晚上回到寢室的時候,在走廊里遇到的幾個同樓的外系同學投來異樣的目光:不是抓住了么?

宿舍里的幾個人對方木的態度也挺反常,躲躲閃閃的,好像無意中知悉了方木的什么秘密。方木又好氣又好笑,又不知道說什么,就一個人躺在床上百~萬\小!說。另外幾個人看方木y沉著臉,也不敢問什么,依次悄悄溜了出去,晚上10點的時候,又悄無聲息的一個個回來了。最後,還是上鋪的老五忍不住,把頭探下來問方木:「今天保衛處都問你什么了?」方木眼睛也不抬的說:「問我是先j後殺還是先殺後j!」

「嘿嘿,你這廝。」老五不好意思地笑笑,寢室里的氣氛一下子輕松下來,幾個人也圍攏上來,七嘴八舌的打聽情況。方木想了想,覺得既然警察沒說要他不要回去講,就把下午保衛處詢問的過程講了一遍。大家聽完後,反而沉默了大半天。半晌,老大緩緩的說:「這個案子……」幾個人眼巴巴的看著他,「……明顯不是自殺!」

「靠!」幾個聲音異口同聲地說。

「嗬嗬,」老大作躲閃狀,「不過也真夠嚇人的,348的老二說他昨晚還去過廁所呢,沒准當時周軍就已經死在那了。」

「是啊,這回我可不敢晚上去那個廁所了,哎,你們說,」老五一臉神秘的說,「會不會……不是人g的?」

「你去死吧,鬼故事看多了吧!」老二說。

「不是我說的啊,」老五委屈的用手向下一指,「他說的。」

方木看大家都盯著自己,也慌了神,「靠,就是一句玩笑話,你們還受過高等教育呢,這個也信?再說,他也不是精盡人亡啊。」

大家轟的笑開了,隨即,似乎覺得不妥,又都自覺地閉嘴了。

這時候門開了,吳涵一臉疲憊的走進來,袖子挽得高高的,胸前還有不少水漬。

「你們都在啊。」

「三哥,今晚還值班啊?」老五問。

「啊?不,數學系小陳值班。」吳涵放下袖子,「孫姨說什么也不敢進那個衛生間,是我打掃的。靠,累死了。」

「你不怕啊?」老大欽佩的說。

「怕什么,」吳涵爬上自己的床,把兩條腿搭在床邊。「真看見那小子我就跟他好好嘮嘮,沒准就把案子破了,立一功呢。」他把頭低下來,「方木,下午保衛處問你什么了,給咱透露點內幕消息。」

「靠,三哥,你不是也懷疑我吧?」

「嗬嗬,你肯定不是凶手。」

「還是三哥了解我!」方木做感動狀。

「你沒那膽子!」

大家轟的笑開了。吳涵收回腿,把被子鋪好,「殺人哪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方木想反駁幾句,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快熄燈了,大家拿出臉盆,毛巾,牙刷,香皂,准備出去洗沭,推開門,不約而同的向走廊另一端的衛生間走去。方木最後一個出門,看見吳涵躺在床上不動,問了句:「三哥,你不去啊?」吳涵蓋著被子瓮聲瓮氣地說:「不去了,累死了,睡覺。」方木聳聳肩,關上門走了。

夜里,每個人睡得都不安穩,不時聽見床板吱呀吱呀的聲音。大約凌晨一點的時候,方木聽見老五小聲地說:「我要去廁所,有人去么?」半天沒有回音,老五訕訕的說:「那我也不去了。」方木偷偷的笑了,卻更加睡不著,閉著眼睛,腦子卻在不停的轉動。過了很久,方木才發覺自己一直在想吳涵的話,「殺人哪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殺人,真的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第四章第二個死者

年輕是一個中x詞,它代表著很多缺點:缺乏經驗、少不更事、容易沖動,但是也有很多優點,其中之一就是有大把的時間去遺忘那些不該記住的事情。

一個多月過去了,再沒有關於這件凶殺案的更多的消息。周軍這個名字和那個恐怖的早晨,在人們頭腦里漸漸的由具體到模糊,最後完全被拋到記憶的某個塵封的角落中去了。r子如流水般平靜的過去,曾經因為一個人的死而喧囂的校園慢慢恢復往r的靜靄,就好像一粒石子扔進池塘,波紋過後,便再無記載。也許,生活本當如此。

這是一個周四的下午,上完國際經濟法課之後,方木收拾書包要離開教室,被國際經濟法老師高教授叫住了。他讓方木、祝老四、吳涵和孫慶東到他辦公室去一趟,說是幫忙搬點東西。方木雖然有點不情願,但還是跟著去了。東西不多,兩大紙箱的資料和一大摞書,但是都很重,而且從教工宿舍樓抬到行政樓,的確不是什么好差事。方木四人齜牙咧嘴地把東西抬進高老師的辦公室,發現辦公室里還有一個人。

嗬嗬,不虛此行。方木想。

那是高老師帶的研究生,叫劉偉麗,法學院公認的美人,身材高挑,長發飄飄,是不少學生的夢中情人兼z慰對象。美人對高老師充滿y光的笑笑,並不對師弟們過多寒暄,就蹲在地上翻看那些資料。

「哎呀,您有這本書啊,我還特意到圖書館借了呢,早知道就向您借了,沒准不用還呢。」

「那你印完了拿走吧,記得寫借條。」高老師看來並不買帳。

美人誇張的撇撇嘴,「你們幾個,把這些東西幫我搬到復印室去。」

復印室可是在24樓!四個人面面相覷。

「有電梯,怕什么,大小伙子g這點活還為難啊?」說著,美人用手里的書拍了拍祝老四的肩膀。看祝老四的表情,別說有電梯,就是讓他扛著箱子跑到24樓也情願。

方木突然想起一首歌:我願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願她拿著細細的皮鞭,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方木和祝老四抬著一只箱子,吳涵抬著另一只,孫慶東抱著一大摞搖搖欲墜的書在前面走,美人空著手走在後面,邊走邊打電話,「你今晚自己去吧,我去不了了,哎呀,你別問了,加班,對,什么啊,幫我導師復印材料,好,就這樣吧。」

好不容易把東西搬進了復印室,祝老四擦擦汗,滿臉堆笑的說:「師姐,今晚加班啊?」「是啊。」師姐的聲音並不熱情。「需要我們來幫忙么?」「不用了,你們快回去吃飯吧。」美人揮揮手,像轟小j似的把他們推出了門。

靠,連句謝謝也不說。四個人走進電梯,方木不滿的嘟噥著。

祝老四似乎還在恍惚中,到了一樓,電梯一震,祝老四咂咂嘴,「真是美女啊。」

「瞅你那一臉哈喇子,你看誰不是美女啊?」吳涵一把把祝老四推出了電梯。四個人嬉笑著走出了行政樓。

第二天,星期五。

這是個y天,天空被大朵翻滾的烏雲覆蓋著,不時從遠處傳來沉悶的雷聲。在三樓人事處工作的朴雅麗把提包扔在桌上,拿出幾塊餅g,准備出去給自己泡一杯咖啡。

現在還不到8點半,樓里的同事大多還沒有來,由於天y,行政樓里光線很暗,朴雅麗走回辦公室的時候,冷不防天空亮起一道閃電,朴雅麗嚇了一跳,不由得向窗外望去。

當啷,咖啡杯落在了地上。泛著泡沫的棕sy體在地上無聲的流淌。

在電梯里徐徐上升的人們都聽到了三樓那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劉偉麗四肢攤開的死在了三樓的平台上。

丁樹成趕到現場的時候,雨已經越下越大了。

屍體位於行政樓三樓的平台上。技術部門的同事們已經在現場忙碌了。兩個正在拍照,一個穿著雨衣的技術人員四肢伏在地上勘察。屍體俯卧在地上,頭南腳北,從身形看,是個年輕的女x,幾個法醫正在收拾工具。丁樹成拍了拍一個相熟的老法醫,「怎么樣?」

「哦,你來了,初步估計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9點至今r凌晨3點之間,死亡原因為顱腦損傷以及大面積內臟破裂導致的內出血。其他的需要解剖後才能確定。」法醫看丁樹成微微皺起眉頭,解釋道:「昨晚突然降溫了,死亡時間沒法馬上給你個更精確的范圍。回去我們抓緊,爭取盡快出結果。」

丁樹成不好意思地笑笑,「辛苦了。」

「不行,沒用了。」伏在地上勘查的警察突然站起身來,他抬起頭來看著鐵灰s的天空中不斷落下的密集的雨點,「雨太大,基本上沒什么勘探價值了。」

丁樹成也抬起頭,這座高24層的辦公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