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2 / 2)

娑羅 未知 6162 字 2021-02-25

向來抖擻硬朗的老人此刻面色晦敗,似有若無,一絲悔意。即使異國他鄉,金沙島仍是他生活了十數年的家,可因是一己之私,引狼入室,原如世外桃源的安寧小島須臾淪作生靈塗炭的人間煉獄。

「羲和皇帝對我們有恩,舅公你怎能恩將仇報?!」

螢姬氣得渾身發顫,可也無可奈何。即使太政大臣,也未料到那位願助他們復國的鶴卷少主前來金沙島迎皇太子的同時,順道燒殺搶掠。事已至此,惟有靜觀其變:「既是舊識,當不會攻來此地。咱們上樓等哥哥的消息。」

只是因我之故,朱雀守執意留在羲和。如不是我,金沙島不會遭此橫禍。望了眼門外沖天的火光,我紋絲未動,惟是雙手緊攥起拳,眼前飛掠朱雀守最後的眼神。破釜沉舟……義無返顧……待我意識之時,身體已然自發動了起來。

「失禮了。」

我用日文道歉,趁太政大臣怔愕,飛快奪了他手里的刀,順勢摘了在場另位雲桑舊臣的草帽,朝門外飛奔。

「殿……小姐!」

聽螢姬惶然焦喚,我驀滯腳步,轉身平舉起刀:「不准跟來!」

因是我頭回在她面前如此冷漠,螢姬驚怔,微張著嘴,欲言又止。我苦笑,語氣稍柔:「這是我的命令。你不能抗旨。」

第一次對先帝指給我的女官下令,竟是如此情形,不由自嘲。可情勢迫在眉睫,囑她好生看顧一班老臣,如有變故,去後山避禍。即便戴上草帽,出外拉住一個亡命飛逃的島民,小施美人計,順利打聽到守軍與突如其來的倭匪在海岸一帶交戰。只是金沙島本是位於羲和極南的小島,離雲桑國甚遠,亦非富饒的魚米之鄉,往日不曾遭倭匪入侵,島上守軍不免懈怠,此間死傷慘重,且不知為何,島上起了戰事,向臨近的宜州放出信號,遲遲不見援軍趕來。

「多謝小哥。」

雖已有刀防身,可如有我擅長的弓箭,於退敵有利。更因是隱感蹊蹺,順道探聽虛實。待放開暈暈乎乎的少年郎,我轉身朝向離此不遠的守軍駐地疾奔而去。可正是盤算如何趁亂順手牽羊,未察前方匆步而來一位老人家,冷不防撞了個滿懷。

「抱歉……」

我及時扶住她的身子,老太太方未跌倒,因是驚魂未定,數落了我幾句,即又望向海岸線,面露惶然:「這回恐是要出大亂子了……」

我惟有一笑,寬慰了幾句,放開老人家,正要離去,卻被她攥住了手:「這兵荒馬亂的,你一個姑娘家,往軍營去做什么?」許是見我一身不菲綾羅,老人家搖首規勸,「聽說這些矮個子強盜每回來羲和都會擄走不少年輕女人,還不趕緊去後山躲躲。」

常言大難臨頭各自飛,值此生死關頭,仍為他人著想,確是一位古道熱腸的老太太。我感激一笑,然是搖頭婉卻:「有位朋友在犯傻,我得趕去點醒他。」

老嫗惘然。我點了點頭,抽手之時,夾雜濃烈血腥味的一陣海風疾襲而來,亟亟抬手,仍未按住頭上的草帽,惟有苦笑,望著它在腥風血雨之間,幽然飄遠。

「你……」

借著四起火光,老人家乍見我的廬山真面,驀得一怔,即便不由分說,拉過我的手隨逃難的人流往後山避禍。知她擔心茈承乾這等絕俗美貌遭倭匪覬覦,歉疚一笑,我掙開她的手:「那位朋友很重要,我不能丟下他一人不管。」

或是袖手旁觀,或是束手束腳。我已忍耐不得這等被動的局面,即使有去無回,我亦要親手贖罪,順道帶回那個只身前去阻止戰禍的傻男人。朝老人家揮了揮手,繼又往人流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群廢物!不過是群倭匪,有什么可怕的!」

許是大半士兵已然前去海岸應敵,守衛松懈,我攀著牆頭,方才翻進駐地,便聽不遠處的c練場傳來一陣咆哮。皺了皺眉,我半伏下身,趁著夜色去尋弓箭,然至馬廄附近,忽有一隊士兵經過,情急之下,避進牽空的馬廄。待至腳步聲過,我半探出頭,又見兩個士兵策馬而來,只得低下身去,避去偏角,屏息凝神,聽著馬蹄由遠及近。

「剛才聽小趙說,前兩年霧天狗在東六州一帶囂張得很,連威海將軍都吃過敗仗,如果上頭再不發兵,憑咱們這點人馬,這金沙島定是守不住的。」

渾身狼狽的兩個士兵邊是將馬牽進廄來,邊是憂心沖沖:「是啊,都從島南打到島北了,那個皇都來的走狗竟然扣下宜州軍,說什么區區百來個倭匪,犯不著興師動眾,讓我們獨力退敵,這不存心把我們往死里趕嗎?!」

「你吃熊心豹子膽了?!未央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聽說耳目眾多,心狠手辣。小心被他聽了去,擰了你小子的腦袋!」

其中一個兵士面色驀變,皺眉輕斥。另個抵毀未央的兵士不以為然,不屑一嗤:「如果霧天狗攻來這里,老子照樣沒命,何不罵他個痛快!」

只是太過激憤,罵罵咧咧,揮舞著手中的火把,轉身之時,冷不防瞧見一個黑影蜷在角落,兩人兵皆是一怔,即便大喝一聲,舉了手里的火把來照擅闖軍營的不速之客:「什么人?」

人若倒霉,喝口涼水亦塞牙。我暗嘆在心,可瞅了眼遽爾呆怔的二人,亦然慶幸茈承乾驚人的美貌總算有用武之地,微眯了眼,風情萬種地一笑,趁兩個年輕小哥神魂顛倒,飛身上前,用力扯下其中一人背後的弓箭,順勢抬起手里的刀,以過去少雋教我的防身功夫,拿准力道,重擊他的太陽x。待他猝然不及,昏厥倒地,我轉身正要對付另人,可惜稍遲一步,此君已然扯嗓門大吼:「來人啊!營里混進了倭匪!」

茈承乾生得嬌小,確是矮了些沒錯。可那霧天狗既有教人談虎色變的本事,自不可能為了偷副弓箭,遣個絕色孤身潛入敵營。扯了扯嘴,惟有快刀斬亂麻,送君一記斷子絕孫腳,趁他捂著下胯滿地打滾,背起弓箭,抓過韁繩飛身上馬,奮力突圍。

「沒用的東西!竟然讓個女人混了進來,你們是不是嫌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太牢靠了?!」

有本事莫要在此教訓手下,現便身先士卒,上陣殺敵去。

可惜鄙視歸鄙視,我到底不是一夫當關的關雲長,尚無此本事以寡敵眾,終是數步之遙,給執長矛紛涌而來的士兵攔在營門內,吁了口氣,力持鎮定,回眸看向那個適才在旁跳腳咆哮的士官。不無意外,鼠目飛掠一抹y色。我冷笑了笑,開門見山:「妾身乃羲和人氏,絕非雲桑細作,只想借副弓箭去救位朋友。軍爺若願行個方便,妾身他日定當重謝。」

「重謝……」

士官揚起眉峰,凝住我的面龐,y褻一嗤,「小姐這等美人,定會給那倭匪頭子窺了去糟蹋。不妨將你要救的人告與本督尉。待事成後,陪本督尉一夜,本督尉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淡睨那張可憎的小人嘴臉,我不怒反笑:「本宮與你這等只會躲在軍營里使喚人的縮頭烏龜談條件,已是你的造化。」

聽我自稱本宮,在場諸人皆是怔愕。雖是拿不出信物證明自己的身份,可此刻火上眉梢,挑眉睥睨目瞪口呆的士官,我冷淡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本宮乃是德藼親王茈承乾。差人去對岸告訴未央,他要本宮死在此地無妨,可島上的住民無辜,如果他一意孤行,扣下宜州軍,不日他主子如何暗里搗鬼,挑唆內亂,便會公之於眾。看本宮的好皇兄往後還能不能坐穩這個皇位!」

防患於未然。而今的我便是揭了引信的火葯,時刻威脅茈堯焱剛到手的皇位。未央不惜拖延宜州軍發兵,無非是要趁亂置我於死地。我諷笑漠睇驚惘漸深的士官,言盡於此,策馬回身,淡掃了眼周遭舉長矛對峙的士兵,微抬起下頜,冷傲令道:「讓開!」

當是身在枺車牡綠b親王驀得出現在此,怎生狐疑。士兵未散,躊躇而視,我駐馬靜待,雖是含笑,眸中漸蘊冷厲,彼此對峙良久,一個年少的士兵低首側身,接二連三,終是讓出一條道來。我牽起唇,低眸朝眾人淡淡頜了下首,即便打馬疾向海岸而去。

滿臉血污的百姓倉皇逃竄。

與兒失散的婦人凄厲哭啼。

殺紅了眼的倭匪狂笑震天。

一路刺耳的喧囂,匯成一股狂潮,襲向心底,頓生窒息。往日雖是看過不少戰爭紀錄片,可泛黃的畫面,凋零如殘風敗葉的屍身觸目驚心,仍是遠不及身臨其境這般震駭。哀鴻遍野,滿目瘡痍,我強自血r模糊的屍首移開視線,避過流亡的百姓,抽刀驅馬,沖入戰地。即使知曉這些倭人亦有妻兒,不過奉命行事。即使歸根溯源,這場戰事的罪魁禍首,便是令朱雀守執意留在羲和的我。可此間容不得分神悔恨,更容不得我心慈手軟,緊攥韁繩,面對凶神惡煞的敵寇,腦海勾勒未央的模樣,幾是本能,手起刀落。心無旁騖,惟是打馬向前,拼力殺出一條血路。

「就是那個女人!」

因是一個絕色女子孤身擅闖戰場,初時與我狹路相逢的倭匪皆因一時大意,方才枉死。前方縱馬而來的三個倭人顯是為報同伴之仇,滿面狠戾,氣勢洶洶。飛快打量身強力壯的三個男子,如是近身戰,我斷是占不了便宜,毫未猶疑,取弓搭箭,彼方為首之人見狀,大聲嗤笑,滿面橫r起伏,自眼角延至下頜的傷疤顯得愈發猙獰:「這個羲和小娘們的膽子倒是不小,敢和本大爺對著干!」抬手喝止另二人,徑自朝我疾馳而來,「這女人比我們捉到的那些小姑娘都要漂亮,將她獻給少主,老子這一輩子就吃穿不愁了。」

篤定我聽不懂雲桑話,一臉y笑的倭人肆意用齷齪的字眼,予我羞辱。微揚起眉,我勒韁駐馬,冷然凝望,屏氣凝神,待至近前,夾箭的兩指一松,迅雷不及掩耳,利箭飛向倭人心口,深深沒入他的胸膛。

「和你一樣,我抱著殺人和被殺的心,來得這里。」

興許自始至終,他未將我放在眼里。放下弓,我用雲桑話平靜告訴他,莫要小瞧了女人。他充耳未聞,只瞠大了眸,死死盯著心口,張嘴逸出幾聲殘吟,晃了晃身子,栽下了馬。

「你這個……羲和娘……」

咽下最後一口氣前,他凝住我的面龐,怒目圓瞠,至死不願相信送他下黃泉的是向來任他們糟蹋的羲和女人。我面無表情,自背後的箭筒抽出兩箭,復又平舉起弓,漠然望向余下的兩個倭人:「若想給他報仇,盡管放馬過來。」

貳拾玖章·曜影'三'

許是見我鎮定自若,似對自己的箭法成竹在胸,兩人遲疑不前。我挑眉,拉弦滿弓,倭人見狀,迅疾策馬向後,正要逃逸,卻自他們的左後方驀得飛來兩支冷箭,正中後心。

「竟然敗給一個女人,我鶴卷昭人不需要你們這種沒用的窩囊廢!」

馬蹄聲亦如坐於其上的主人一般,肆無忌憚。轉眸冷望飛騎而至的男子,不知為何,忽得想起那位久未聞其音訊的九皋君主。同樣的桀驁不馴。同樣的目中無人。只一雙清亮炯然的眸不若夜赫龑那般諱深,令耳嗡嗡作響的大嗓門兒也略有吵鬧之嫌:「沒想到我們川津藩最強的武士也會栽在你這樣的女人手里。」

望了眼橫屍在地死不瞑目的猙獰倭人,濃眉大眼的清俊男子毫不避諱,對我端詳片刻,舉起手中的馬鞭,極不禮貌地指向我的鼻子,用極是生硬的羲和話宣布:「你,我要了。」

連蠻不講理,亦與夜赫龑如出一轍。只不過比起那位九皋君主,面前的男子多了幾許百無禁忌的張揚。見我舉弓相向,眉峰一揚,不以為然:「有膽識的女人,我更喜歡。」

「哼,是嗎。」

我牽起唇角,了無笑意,「聽說你們這些雲桑倭匪最喜歡未出閣的黃花姑娘。可惜我已經嫁人,更討厭像你這樣爛殺無辜的男人。」

「你會說雲桑話?」

男子興味漸深,「很想殺了那個碰過你的男人。不過也罷,將你這樣有趣的女人帶回雲桑,許能助我剿滅其他大名,一統雲桑。」

果是霧天狗。

我終是確准這狂傲的男子便是來尋朱雀守回雲桑復國的川津藩大名之子,鶴卷昭人。不動聲色,我淡淡道:「鶴卷少主過獎,妾身自問沒本事助您一臂之力。」

「有沒有本事,不是你自個兒說了算。」

話音剛落,他打馬欺近,我忙是舉弓放箭,可這川津藩少主不若適才的莽夫,松韁騰躍而起,極是輕松地避過要害,穩穩落地,飛身朝我疾奔。抽刀去擋,可到底沒有正式學過功夫,勉強應了幾招,便令他窺得空隙,襲向我的門面,下意識側首規避,然是冷不防被他攥住了手腕,眼看就要被他拉下馬去。千鈞一發,自背後亟襲而至的另支冷箭令這川津藩的少主遭了現世報,惟有松手側避,有驚無險,躲過一劫。

「呵……」

冷哼了聲,川津藩少主回眸睨向偷襲之人,然待望清背身立在火光的男子,遽爾瞠目,猛得一震:「清……」

須臾間,眸蘊狂喜。只是乍觸疾步而來的男子冷怒的玉容,鶴卷昭人立斂笑意,望著舊日的少主擋身在我和他之間,若有所思:「十多年不見,殿下的箭術愈漸精進,看是拜您那位羲和主上所賜。」

未有理會鶴卷昭人淡諷的口氣,驀然現身的朱雀守轉眸看我,冷然凝望我一身血衣:「您為什么會在這里?」

皇太子執意不願回去復國,太政大臣引狼入室。意欲借機斬草除根,未央借口拖住援軍,金沙島方成人間煉獄。我乃罪魁禍首,怎能不挺身而出。然則避重就輕,我惟是瞥了眼鶴卷昭人,冷淡一笑:「我受夠了坐以待斃,也不放心你一人來此犯傻。」

定是以為金沙島民遭此橫禍,皆是因己之故。離開茶庄前,方才那般不惜決裂,義無返顧。朱雀守一怔,側眸避視,顧左右而言它:「您在這里,微……我會分心。」

出生入死,卻是好心沒好報。我深吸了口氣,正要辯上幾句,可見朱雀守轉而望向鶴卷昭人,只得撇嘴作罷。

「回雲桑去。我不想與你為敵。」

聽故主冷聲告警,鶴卷昭人微一蹙眉,驀沉下臉:「記得皇太子殿下八歲那年,便隨大德明皇出征,宮內大臣一致稱頌殿下是為我們雲桑國的第一武士,未想為羲和皇帝效力十多年,變得和羲和人一樣庸碌,全失我們雲桑男兒志在四方的霸氣。」

未有理會鶴卷昭人的激將,朱雀守冷淡道:「父親當年就是窮兵黷武,以至國庫空虛,百姓民不聊生,終讓清桓皇叔有機可趁,毀了先祖幾百年的基業。我不想眼見羲和國重蹈雲桑的覆轍,也不會任由你踐踏羲和人的土地。」

許是朱雀守口口聲聲,向著羲和人。鶴卷昭人皺攏了眉,冷斥:「您是雲桑國的皇太子,怎就甘心做羲和人的奴仆?!」

怒其不爭,口不擇言。朱雀守不語,亦未動氣。只是抬手,輕撫我的坐騎,直待良久,墨瞳漸黯,唇角微牽:「昭人……」雖是喚故交,可他仰首望向我,蒼涼一笑:「我在雲桑已經沒了家。不想連這里的家都丟了。」

鶴卷昭人蹙眉,然有了悟,對我深凝而視:「她是您的妻子?」

興許早知我是來自異世的女子,興許知我通曉雲桑話,朱雀守淡笑,雖是搖首,然以雲桑話,一字一字,清晰無比:「她是我要守一輩子的女人。」

早知他執拗,卻不知他執拗至此。

我偏首,避過溫澤如水的眼神,卻是不經意對上鶴卷昭人探究的目光。許是有些事,心照不宣便好。鶴卷昭人了然揚唇,轉眸看向故主:「殿下可還記得十歲那年的紅葉祭?」

朱雀守微怔,似是墜入久遠回憶,墨瞳漸蒙哀色:「如果你是為此,三番兩次地前來羲和燒殺搶掠,我寧是一輩子不回雲桑去。」

鶴卷昭人聞言微急,苦口規勸:「十幾年來,東北各藩陸續臣服我川津藩,現只剩南邊的陸奧藩與西邊的棧胺h縟艫釹濾嫖一厝ィ偌漵嘈e一適業拇竺苤卣旃摹!奔烊甘厝允遣揮錚牘螄律恚暗蹦曄歉蓋綴駝訝宋弈埽茨苤侍擁釹縷較1崖遙戳釒脫毆釹略隰撕湍諭4倘韙褐厥輟o衷隰撕突實奐紉焉砉剩釹賂帽u畝髑橐嘁蚜角濉u訝飼竽嬲訝嘶卦粕v鞽執缶鄭飧椿適野倌昊怠!?br /

世事無常,復國大計而今有望,矛盾掙扎亦在情理之中。凝望拱手奉上半壁江山的舊識良久,朱雀守淡說:「如果一國的復興,築在另一國百姓的痛苦之上,我寧可一生一世,背這亡國儲君的污名。」

「殿下!」

「我心已決,毋庸多言。」

淡漠決然,不容置喙。望著火光映亮的俊美面龐,方覺這肅然卓立的男子確曾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貴皇儲。然見鶴卷昭人面露失望,他闔眸斂去犀利:「雲桑的半壁江山,既是你們川津藩收復,那么大德明皇理所應當,由你或你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