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2 / 2)

娑羅 未知 6186 字 2021-02-25

仿又回到聽聞蒼秋身故的那天。乍聽身後傳來那人的聲音,我後背一僵,握韁的手緊攥成拳,徐緩偏首,冷睨凶手。許是知我不會給他好臉色,貝辰翾深低下頭,我蹙緊眉峰,可余光瞥見半跪在他身旁的男子沉靜相望,窒了一窒,漸斂冷怒:「你是白虎營的宗荻大人?」

無端被我遷怒,未曾照面的白虎守仍露和善笑意,低眸行禮:「微臣白虎營御守宗荻,參見德藼殿下千歲。」

謙恭溫順,似是甚好相與之人。我淡淡點頭,可亦無暇寒暄,當務之急是將毓嬪送回她的寢宮,冷望了眼貝辰翾,喚他們二人起身,即便看向被手忙腳亂的宮女圍在其間的女子。只是儼然昏沉,纖睫頻翕。我挑眉,淡望裝死本事尚不高明的嬌美女子,清淺一笑:「當請皇兄多召些戲班子入宮,好讓毓嬪娘娘跟著名角兒,好生磨練磨練。」

乍聽我明嘲暗諷,在場之人俱是一怔。我不以為然,掠過貝辰翾,望向白虎守:「方才沖撞娘娘,實在對不住,按說當是本宮親自送娘娘回去才是。不過本宮尚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勞兩位大人將本宮的好皇嫂送回宮去好生歇息。」

言畢,眾人或驚或愕的目送下,我悠然自若,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不消一個時辰,我見死不救的惡名便會傳遍整個後宮。不過茈承乾在諸人眼中本便是嬌縱之輩,就是親自送毓嬪回宮,也只會被人道是做賊心虛,假仁假義。既然里外不是人,我無須逢場作戲,更何況確有要緊之事。疾馳半刻,勒了勒韁,策馬徐行,忖著今夜如何斡旋,直待耳畔傳來熟悉的焦喚,我方恍神,驀察已到永徽宮外。

「殿下!」

遠遠望見婉朱神色焦灼地候在宮門,見我慢慢悠悠,一反常態,亟亟下階來迎:「都過了午時,您怎現在才回來?」

往昔在茈承乾面前,她誠惶誠恐。而今雖若脫胎換骨,沉穩持重。可我初進宮的那段時日,她仍是下意識小心翼翼,拘謹異常。只是我對親近之人向來端不起架子,見失憶後的親王殿下與過去判若兩人,乃至犯了宮規,虛心接受即家兄妹的訓話,然後屢教不改。久而久之,她亦被恨鐵不成鋼的兩兄妹潛移默化了去,不至劈頭蓋臉地痛陳,可端著溫潤笑容,苦口婆心,反令吃軟不吃硬的我敬謝不敏,此刻亦然,遞手扶我下馬,先是從頭到腳對我細細打量一番,見我衣衫完好,沒有哪里磕著碰著,方才寬心,嘆了口氣,語氣溫和地輕念幾句。我唯唯諾諾地應著,只是適才情境一言難盡,尋了個借口忽悠:「在宮里迷了路,兜了個大圈子,這才找到回來的路。」

知親王殿下對往昔的宮廷生活已無印象,婉朱適才釋然,低聲知會:「見殿下遲遲未歸,即大人本要出外尋您,剛被奴婢和即女官勸進梅蕊小築,現在……」

見她欲言又止,我咂了咂舌:「他很生氣?」

內斂之人素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腦海浮現那回險些墜崖,以為我輕生的朱雀守暴怒的模樣,下意識綳起一張苦瓜臉。婉朱見狀,無奈輕嘆,即又溫笑安撫:「殿下進宮,客氏一族定然揣揣不安。即大人恐您遭人暗算,難免牽念。」

除了茈堯焱和他的爪牙,只有婉朱知道即家兄妹的身份。然非我們主動告之,而是當初將之召回宮中的皇帝陛下暗里令之做其眼線,方才知曉我帶進宮中的侍衛原是失蹤已久的紫麾軍朱雀營御守。可縱然皇命當前,婉朱陽奉y違,只因永徽宮的原主人對她恩重如山。

娘娘故世後,殿下就是婉朱唯一的主子。

初進宮時,婉朱原在另位宮妃身邊當差。可許是無寵之故,那位昭媛娘娘時常打罵手下的宮人出氣,更有甚者,因是一樁無關痛癢的過失,命人將她拉去慎刑司受刑。當奄奄一息的婉朱被人抬回宮的時候,幾個毛手毛腳的小太監一時不慎,沖撞歸女御的輦車。按宮規,本是罪加一等,可那性情溫婉的女子見小太監們抬著的宮女與自己的女兒年紀相仿,心生惻隱,並未責罰,反令人將她抬上輦車,帶回永徽宮,召來御醫悉心診治,待傷愈後,婉朱被留在梅蕊小築,侍奉德藼親王,直至歸女御生辰當天,她素來任性的少主子闖下那樁彌天大禍。

那日奴婢沒將殿下帶回宮去,掌事姑姑本要責罰,可其他宮人抽不開身,便令奴婢同她一起去各個宮所還禮。可回到永徽宮,便見戒嚴,姑姑上前打聽,適巧未大人出宮,什么都沒說,就將我們關進了天牢。過了很久,一隊紫麾軍將奴婢帶去祗園,道是娘娘突染重疾,令奴婢代殿下出家,為娘娘頌經祈福。後來貝大人被先帝調來守園,奴婢才知道娘娘遭了不幸,殿下被人擄了去,下落不明。幸而娘娘在天有靈,庇佑殿下屢過險關,安然回宮。

記得那日推心置腹,對談前塵,婉朱如釋重負,我黯然悵笑。如非茈堯焱咄咄人,興許終此一生,我便在瀾翎相夫教子,平淡度日。可即使我和蒼秋無緣廝守,至少曾經刻骨銘心,不若婉朱,無故為茈承乾所累,在寂寥祗園虛耗韶華。

在祗園的四年,是奴婢這一生最平靜的四年。

問她可有遺憾,她只一笑,雲淡風輕。青燈相伴,與世無爭,比起爾虞我詐的深宮內院,祗園實乃世外桃源。可為報歸女御當年救命之恩,她心甘情願回到是非之地,重侍舊主。

殿下只是嬌慣了些,其實和娘娘一樣,錯為皇家人。

刀子嘴,豆腐心。因是風華絕代的母親單純善良,不諳設防,當年的茈承乾時而任情嬌縱,咄咄人,不乏借以悍象,保護自己的母妃。可她到底只是一個被人寵壞的孩子,尚不能在宮闈傾軋游刃有余,心心念念的母親最後卻是死在自己的手上,老天對這位原宿主,亦然不公。不過事已至此,怨天尤人,亦是枉然。故而婉朱雖是惆悵往日眾星拱月的少主在外顛沛流離,磨難重重,可亦慨嘆現在的德藼親王已然無須旁人c心。且臨末了,深望我一眼,頗煞風景地道是——

殿下若能改改脾氣,即大人興許可以少長兩根白頭發。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不復天真,卻是愈漸驚世駭俗。婉朱對此不無憂念。而自我進宮,不守規矩,時惹是非,確是不爭的事實,像適才那般沖撞毓嬪之類的倒霉事更是層出不窮。乃至昨日螢姬特意去找兄長,拔了根新長的白頭發到我面前獻寶,令我哭笑不得,只得保證今天定會安分守己。可惜老天爺素喜和我作對,趁對毓嬪見死不救的惡劣事跡尚未傳到即家兄妹的耳里,在婉朱同情卻亦愛莫能助的目送之下,我一路小跑,沖去幽靜的梅蕊小築。

「我要吃飯。」

未待蓄勢待發的即家妹妹開口,我壓低腦袋,揮手撂下一句愚蠢至極的招呼,沖到紅木桌旁抓起筷子。

「茶碗蒸?」

掃了眼一桌清淡雅致的雲桑菜,我捧過頗似茶碗蒸的蛋料理嘗了一口,愈加低深了頭,暗慨我這個常年獨居人士,手藝尤不及一個大男人。

「聽說宮衛的俸祿少得可憐。」

轉首賠笑,沖朱雀守豎起拇指:「要不我出本錢,你來掌勺,一起在枺晨浞構藎葑釋飪烊綰危俊?br /

適才沖進梅蕊小築,余光瞥見朱雀守一反清冷疏漠,臉色y沉得可怕。現見我擺出一副利欲熏心的商人嘴臉,窒了一窒,凝重神情漸然化作無可奈何的苦笑。

「殿下每次只和哥哥同氣連枝。」

又次被我晾在一邊的螢姬撇了撇嘴,醋海微瀾:「也不想想平日是誰擋在前面,替您擺平那些麻煩的娘娘。」

我嘿嘿訕笑,起身摟過她的肩:「有錢自然一起賺。如果即小姐不嫌棄,屈尊做我店里的女掌櫃如何?」

「別說女掌櫃,就是讓我做跑堂的小二也成。」

雖未解氣,仍然板著一張晚娘面孔,可即家妹妹素來不擅掩飾,眸隱笑意:「只要殿下不成日盤算怎么將我們兄妹攆出宮去,咱們三人可以永遠在一起,螢姬就別無所求了。」

亦曾奢望與蒼秋白頭偕老,可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一生不離不棄,談何容易。強笑了笑,我淡說:「鶴卷少主可在雲桑巴巴盼著你,你若棄了他,指不定他一不高興,又帶手下沖去東六州燒殺搶掠。」

「他敢!」

即家妹妹不由提聲,即又覺失態,對我訕訕一笑:「若連區區幾年都等不了,這種沒耐性的男人,不要也罷。」

鶴卷昭人對螢姬確是真心,助兩兄妹潛返羲和前,已然向他的雅宮殿下坦明心跡。為了我放棄唾手可得的愛情,實在得不償失。我正要開口,便聽朱雀守清冷說道:「昭人並非見異思遷之人,你也年紀不小,早該成家了。就按我們之前所說,五年後,就算殿下尚未即位,有我在此,你可安心回雲桑去,與昭人完婚。」

只是即家妹妹不甚關切鶴卷昭人可會變心,反是回頭睨了眼兄長,眯眸冷哼:「我就納悶當初你怎得那般爽快將我許給他。果是一早盤算將我嫁出去,好自己獨占殿……」

禍從口出。這回即家妹妹在劫難逃,便聽她悶哼了聲,齜牙咧嘴,抱著腦袋蹲下身去。望了眼若無其事的朱雀守,我干笑了笑,俯身去扶被自家兄長的鐵拳敲得生疼的倒霉女官:「如果復國,即大人也該回去看看。」

姑且不論留在我身邊,朝不保夕。他們兄妹乃是唯一留存於世的雲桑皇族,尤是朱雀守,如若當真守我一生,終身不娶,斷了香火,他愧對先祖,我於心不安。可聽我直言不諱,他靜默半晌,側眸沉聲:「和羲和一樣,雲桑將來亦會出位女皇。」

我一怔,轉望螢姬。她苦笑著攤手:「殿下也知道哥哥的牛脾氣,一旦決定的事,誰也勸不動他。」

睨了眼神色如常的兄長,她撇嘴嘟囔:「都快三十的人了,還使性子,將爛攤子推到自己親妹妹的頭上,您說可氣不可氣?」

這回換我沉默不語,望了眼朱雀守,似有若無,墨瞳隱約恬淡笑意,我張口欲言,卻給余怒未消的即家妹妹搶了先:「得了,一提這事就晦氣。殿下還是過來嘗嘗哥哥的手藝。」拖過我的手,坐回桌邊,取了條干凈的絲絹包起飯團,遞到我手里,「以前我過生辰的時候,可沒那么豐盛,哥哥實在偏心。」

雖在抱怨兄長厚此薄彼,可眸中含笑,頗是曖昧。我苦笑,輕咬了口擱了梅干的飯團,酸中帶甜,確若我苦中作樂的心境。搖了搖頭,令他們兩兄妹各坐一邊,斟滿三人面前的玉盅,想了想,我淡然舉杯,笑說大逆不道的祝酒詞:「為了皇位。」

興許我們是世上最囂張的亂臣賊子,大敞著門,和即家兄妹從容碰杯,仰首飲盡杯中物。

「今兒個不醉不歸。」

話雖如此,恐我重蹈覆轍,酒後失言,朱雀守時不時出言規勸。我只一笑,依然故我,輕抿杯中物,越喝,越是清醒。

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更愁。直待螢姬不支,朱雀守微有醺意,我仍是面不改色,輕曳杯身。心里擔了事,想醉亦是枉然,冷笑了笑,正要抬杯,卻被他按住手背:「夠了。」

相知四年,他到底還是看出我的異樣,緊握住我的手,起身出外。許是婉朱已將苑中當值的宮人給打發走,四下無人,他揭去面具,轉首深凝住我的眸,一言不發。知是逃之不過,我淡笑了笑,避重就輕:「客晟答應將旻夕交給我撫養,可皇上許會百般刁難,所以我要賭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去換我的女兒。」

乍聽孩子的名字,他一怔,神色驟凝。即使早知我犯傻的時候,遠多過聰明的時候,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緊攥住柔荑,直待我吃痛皺眉,松手擁我入懷:「莫要辜負蒼世子的一片苦心。」

明知有去無返,卻是義無返顧。我那傻丈夫寧舍自己的性命,亦不願將妻子拱手讓與他的孿生哥哥。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終是進到這座深如海的皇城,置身那個癲狂男人的天下。我恨,可也只有忍辱負重。為了旻夕,我亦願孤注一擲。勝了,守住名節,母女團聚。敗了,至多失身,往後連本帶利,問那個男人討回來便是。只要能將孩子接到身邊親自照料,我在所不惜。畢竟……

「他什么都沒留給我。」

我闔眸,枕在他溫暖胸膛:「除了旻夕,他什么都沒留給我。」

雙生子,一個隨父而去,一個不知去向,乃至我們的定情信物亦已灰飛湮滅,現可尋回蒼家的遺珠,不論是何代價,我甘之如飴。可緊擁著我的男子並不知道這個孩子對我來說,便是和蒼秋最後的羈絆。墨眸蘊火,怒不可遏:「那孩子非你所出,何必賠上你自己的名節?」

用自己的名節與尊嚴,交換丈夫和其他女人的孩子,素來縱容我的朱雀守尚且嗔我我愚不可及,茈堯焱尤然。是夜,余怒未消的男子守在宮外,寸步不離,卻不知曉子夜時分,歸女御生前所居的寢殿東牆,悄然開啟一扇隱蔽的暗門。我笑了笑,冷若冰霜。

壹章·宮海'三'

這座宮城修建之初,暗建秘道,防患於未然。而今卻被茈堯焱借來與自己名義上的親妹妹幽會,確是可笑。支首側卧軟塌,我低眸淡望映在幽明月光的頎長影子徐徐而近,直待駐步,抬首看向那張熟悉到心顫的俊美臉龐。

上天予我最大的折磨,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與相愛至深的丈夫生著同一張臉。即使舉劍相向,勝不了他,也下不了手。苦澀一笑,凝住他唇角興味笑意,我開門見山:「放母親和侯爺回瀾翎。准我接旻夕進宮。」

蘭滄侯得了失心瘋。繇州兵權在我之手,母親亦非威脅,算不得放虎歸山。故而前個條件,他尚且笑容滿面,可乍聞旻夕的名諱,眼神驟冷,漠睇我良久,眉峰一挑,不無譏誚:「朕留下這孩子,不過看在她是客柔生的孽種。」

既諷我關切一個孽種尤勝自己,亦然告警,我莫要得寸進尺。可當初他挑撥離間,我亦未曾遷怒客柔,冷勾起唇,不以為然:「旻夕滿月前,夫君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皇兄可知是為什么?」

不無意外,冷凝的眸子無動於衷,這般置身事外的漠然,與當日蒼秋允我給客柔一個孩子的時候,如出一轍。闔了闔眼,拂去須臾重疊的幻象,我冷淡說道:「被我著去和姐姐圓房前,他曾說過,堯焱既然這般殷切,那孩子便是他的骨r。」

他親手制造的悲劇,卻是一聲諷笑。我心底仇火驟炙,可有求於他,不動聲色:「嗔了他很久,可到他們父女分別前,他對旻夕還是很冷淡。若不是我的緣故,這孩子也不會沒了娘親,又失了爹爹的疼愛。」

「所以你要為了這個孽種,和朕談條件。」

亦不拐彎抹角,打量我一身柔紗寢衣,眼神漸深。大鬧客太後的壽宴後,我幾夜守株待兔,終是知曉他是借秘道進到永徽宮,便尋了借口,令宮人搬櫥堵住兩道暗門。現主動撤了屏障,內意不言而喻,他淺淡一笑,卻之不恭,俯身抱起我,緩步走向錦床。

「與朕斡旋的方法有很多。」

輕覆上我的身,冰冷指腹徐緩拂過我的唇瓣:「你大可拿繇州軍來壓朕。」

即使我極是盼念和旻夕團圓,亦不可能為了一個孩子,掀起一場毫無意義的內亂。語若顧忌,可卯准我不會因小失大,帝王面露譏笑,穩c勝券。凝住他眸中似有若無的欲火,我從容淺笑:「臣妹自從涉足商道,便喜一勞永逸,不留後患。若是用您一直想要的東西,來換我女兒往後的平安,於你於我,皆不失為一樁劃算的買賣。」

他費盡心機,不擇手段,只為令我成為獨屬於他的禁臠。我亦非三貞九烈之輩,比起蒼秋留給我的至寶,名節於我,無足輕重。見我鎮定自若,儼然失身於他,亦然無謂,男子緘默不語,良久,目光漸冷:「就為了他和其他女人的孽種?」

聽他一而再地羞辱旻夕,我皺眉,即又揚笑,雲淡風輕。女子多善妒,我亦然。彼時得知客柔懷了蒼秋的骨r,雖是意料之中,可自問無此肚量,一笑置之。只是初見小女嬰,y霾驟散,因為愧對無辜的客柔,愧對剛出世便遭父親冷眼的旻夕,更因為我抱在懷里的孩子,是蒼秋的骨r。

「只要是他的孽種,我心甘情願。」

毋須言明我對蒼秋的愛有多深,為了這樣一個理當厭棄的孩子,將自己的身體交給勢不兩立的仇人,不言而喻。死死盯著我沉靜的笑顏,玉容漸然冷戾。即使偏激無常,可終究不過是個男人,惱羞成怒:「別以為這樣,朕就會罷手!」

闔了闔眼,我笑漸恬淡。早在三年前被未央截在永嘉關內,這具r身便已由不得我做主,只要茈堯焱一日為君,失身不過早晚。衣衫撕裂的剎那,我側首望向湖水色秋羅綃金帳子,任他予取予求。

「為什么要忤逆朕?」

似要拂去令他厭惡至極的氣息,往昔蒼秋溫柔相待的身子漸承他粗暴無度的索求,「我一心迎你為後,你為什么要和他一起忤逆我!」

自始至終,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