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部分(2 / 2)

娑羅 未知 5955 字 2021-02-25

「放心,我自有分寸。」

若是有心取客平的性命,這只老狐狸早已歸天。不過有些舊帳未有算清,故當那位老人家面色如常,跪地叩首後,我遲遲未有喚起,只是淡淡望他,直待老臉掛不住,微露羞惱,方才慵慵令他平身:「先帝突然駕崩,本宮遠行歸來,實在有心無力,全賴客相代為奔波c勞,先帝的身後事方才井然有序。」

作者有話要說:

下回就是第二部的最後一章了哈

第三部,恩,小朱的otz回歸聽我稱贊他,客平眼神閃爍,連連推說分內之事。現下朝野皆知他許曾勾結伽羅清河王,意圖不軌。按理我該秋後算帳,可遲遲未見動靜,令得歸仲元也按捺不住,屢次暗示我須得趁此機會,一舉鏟除客氏一門。客平更是心里有鬼,力持鎮定:「殿下今日召微臣來,不知所為何事?」

不論有無明證客氏確是參與謀反,他們一族的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間。許是暗暗希冀他最後未與梵游里應外合,可得寬恕,老於世故的邃眸,隱一絲幾不可見的哀求。我淺笑譏誚:「客相以為是本宮做皇帝好,還是您的外孫堯禕坐這江山更穩妥?」

客平大驚,雙膝復又落地:「殿下莫要相信那梵家余孽胡言亂語。當年老臣力主將謀反的梵氏一族滿門抄斬,這梵游定是懷恨在心,見自己事敗,便栽贓老臣,移禍我客氏一門。」

見我無動於衷,笑漸諱深,似若破釜沉舟,老人俯□去,對我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雖然老臣和殿下素有嫌隙,可老臣侍奉三代君王,對朝廷忠心耿耿,此心可對日月,斷不敢對先帝和殿下懷有貳心!懇請殿下莫要聽信讒言,降罪我客氏族人,老臣將來定當盡心竭力,輔佐殿下成為一代明君。」

我挑眉冷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後背一僵,許以為毫無轉圜余地,抬起眼恨恨瞠我。我只一笑,在諸人愕睇下,起身半蹲在客平面前,笑望老人家,直待老狐狸被我盯得目露焦躁,下意識側眼。方才開口:「在朝堂呼風喚雨了幾十年,你也算是一只有趣的老狐狸。若是死了,朝堂中就沒人敢和我家外祖斗法。往後每天看他一人在那里唱獨角戲,定是無趣至極。不如暫先留下你的性命,和我家外祖斗到你該死的那天為止,你待如何?」

不但客平,近旁的螢姬見是急轉直下,起先茫然,即便啼笑皆非。只有吉卓面不改色,淡淡看我,意味深長。我抬首一笑,站起身來,睥睨神色y晴不定的客平:「雖然每回都是凶險至極,不過本宮運氣不錯,幾度大難不死,看是天不亡我,你們客家人也欠了份運氣。現在留你性命,也不過是為了顧全大局。你若倒了,外祖定會斬草除根,到時不但你們客家人,你在各地的門生,還有所有與你有所牽連的朝臣,皆難幸免。」

凝住飛掠過異芒的利眸,我揚唇:「本宮先前就對荀攸說過,本宮姓茈,不姓歸。就是你我過去嫌隙甚深,可本宮不想一上台就收拾爛攤子,也不想讓外族有機可趁。」

北有九皋,南有碧翡,東邊雖是太平了些,可仍有倭匪擾我海境。即使西邊的伽羅,照樣有它自己的打算。加上茈堯焱在位期間,連年天災,現在的羲和國當是休養生息,一致對外。淡睨意圖挑起內亂的老狐狸,「本宮就是想報復加害過我的人,也沒資格為了自己,將整個國家拖入水火。」

這年頭的貴族多是個人自掃門前雪。我自不指望他會誠心悔過,只告訴他:「國之不存,毛將附焉,望客相好生掂量得失,也牢記本宮留你性命,只是因為你還有些用處而已。」如果他死性不改,仍存貳心,「本宮有的是辦法,讓你落得比伽羅清河王更凄慘的下場。」

聽我提起格史泰,他面色倏白。當日宮變,在場的羲和大臣中也有他的門生,死死凝住我含笑的眼,臉龐些微扭曲,良久,面如死灰,俯身深伏在地。

「本宮曾允諾伽羅新君,盡快查明甘州明德寺一事。等方州牧的折子到京,你便代本宮去趟伽羅,賀新君登基,並允德蓉公主改嫁於他。」

自身難保,也顧不得一女三嫁,有損皇家名聲,他抑聲稱是。可之後聽我輕描淡寫,欲將一個人安進他牢牢控制的的兵部,即使血緣至親,仍是驚抬起頭,憤懣怒瞠。

「本宮之前就對荀攸提過,將來要倚重你最出息的幺孫,提拔他做吏部侍郎。現不過是換了字而已,有何不可?」

我淡然一笑,眼神冰冷:「你若想保客家無恙,到時待他客氣一些便是。」

大局已定,觸怒我便是滿門抄斬。敢怒不敢言,他只得應承,起身時頹然沮喪,往日的雷厲風行盪然無存。我揮手謝客,坐下後捏了捏眉,令吉卓去泡壺清心降火的菊茶,正閉目養神,忽聽有人躡手躡腳地走近,睜眼見是送客回來的螢姬,不禁失笑:「鬼頭鬼腦的,我還以為你是哪里來的刺客。」

螢姬訕訕咂舌:「怕是驚擾了聖駕,腦袋不保。」

我輕啐了她一口,可許是剛才看我教訓客平,螢姬眼里隱隱敬畏。我心中一緊,可未形於色,淡淡對她說:「就是將來我變得厲害,對你和旻夕,我始終如一。」

她聞言釋然,可又交手胸前嬌嗔:「我可是有夫家的人。就算殿下想念哥哥,也不能譏不擇食,拿我作替代。」

這才意識詞不達意,我大笑出聲,索性順水推舟,跳起身來,輕佻喚她小娘子,追著即家妹妹跑出殿去。想著登極後,我再也不能這般肆無忌憚,旁若無人地與螢姬在永徽宮里嬉鬧追打,甚至驚動到在梅蕊小築午睡的小娃兒,由宮女護著,搖搖擺擺地來到門外。看見媽媽和螢姬姑姑不顧體統,鬧成一片,小娃兒也一頭扎進來湊熱鬧。只是胖呼呼的兩條小腿到底沒有大人利落,最後仍讓娘親抱了個滿懷,咯咯笑著,任我在粉嫩的小臉響亮地親了兩下。

「明兒個媽媽帶你去看櫻花可好?」

在旁氣喘吁吁的螢姬怔住。我淡笑了笑,柔睇像只小樹袋熊緊緊攀在身上的旻夕:「去年沒看成,今年可不能再錯過了。」

前世在東洋島國生活四年,每到開春,公寓前的林蔭道便若雲蒸霞蔚,美不勝收。但在即家兄妹住了十多年的大院,只見一株晚櫻冷冷清清,頓生惆悵。牽著興奮張著小手的旻夕,淡看朦柔月華下,花瓣如雨,簌簌飄落。靜默不語,暗自體會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彼時攜妹□他鄉的少年,何等凄涼。

「不知老百姓還能不能容下哥哥……」

若是莫尋執意不歸,返回雲桑,定會去投奔鶴卷昭人,助他復國。因是自己愛的人可能投身朝不保夕的戰場,心中一緊。可見螢姬目中隱憂,強自平靜:「他以前對我說過,無功不受祿,即使收復河山,也不會接受皇位。既然對鶴卷家構不成威脅,當不會遭人非難暗害。反倒是你,將來和鶴卷少主成婚後,有何打算?」

他們二人雖稱不上是政治婚姻,可螢姬若是為了復興皇室,有心掌權,勢必與夫家起矛盾。嘆了嘆,頗是煩擾:「為何我生來是螢姬,而非即瑩。」

得先帝賜名,成了即瑩後,雖曾被人欺負,可有兄長庇護,她尚可做個平凡女子,無須凡事計較得失。我黯然,惟有避重就輕:「做了女皇,你就可名正言順地做個悍婦,將鶴卷少主管得服服帖帖。」

螢姬立時挑眉叉腰,理直氣壯:「他若敢背著我納妾,我讓他斷子絕孫,去和大內里的宮侍做伴!」

我失笑。世事無常,任我們未雨綢繆,仍有可能遇到變數。不如順其自然,到時見招拆招便是。相視一笑,我說:「若能復國,鶴卷少主定會派人接你去雲桑。如果見到你哥哥,告訴他,我身上的擔子太沉了,問他可願回我身邊,做對同甘共苦的君臣。」

不論他與茈凌菲最後如何,我和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低眼黯笑,見旻夕沖我噘起小嘴,指向最低的一枝垂櫻,咕噥著要我抱抱。心中y霾頓散,我寵溺笑著,俯身將她高高抱起。粉瓣飛落,時有擦眸而過,揉不得,只有任滾燙的熱流拂面而落,清徐晚風吹過,幾不可見的水痕如那曾經允諾陪我賞櫻之人,無跡可尋……

「不知君臨天下,是何感覺。」

抬首遙望天上朧月,我懵然自問。

兩月後,滿臣文武匍匐腳下。我遙立天階之上,驕陽當空,朝服厚重,卻感蕭瑟。只有靜聽群臣震天動地,三呼萬歲。終是抿唇,蒼涼地笑了。

隆興五年,四月十五。四代主堯焱崩蓬山行宮,葬定陵。號哲宗。

哲宗駕崩,帝儲承乾立。

五代主承乾,雍熹十八年一月初六生,穆宗三女,女御歸氏出,幼號德藼。雍熹二十八年,立親王。性聰敏,姿容妍麗,少有辯才。雍熹三十五年,嫁與蘭滄侯義子雲霄,生子洛。隆興三年,夫卒,奉詔返宮。隆興四年,春、立帝儲。

隆興五年,五月十六,上龍旗。

次年改元,年號啟泰。

羲和史•聖宗本紀

【第二部•紫女初成完】

作者有話要說:

下部,小朱的「出軌」史,給個梗概和主要人物介紹哈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的承啟番外,就是連接第二、第三部的過渡篇哈。以旻夕的生辰宴為線索,小小地交代一下悠然登極後的一年。順道yy兩個皇夫候補(眾怒,這才是你的目的吧……)啟泰元年,六月初九。皇城西隅的御花園里人影重重。一個淺粉衣裙的嬌俏女童坐在湖中水榭,意興闌珊。自辰時三刻,她便在這里等候,現下已近正午,仍不見御輦駕臨,不禁嘟起小嘴,低首去瞧呱呱直喚的肚子。

「怎么還不來呀……」

含糊不清地咕噥了一句,即又抬眼,目不轉睛地凝望彼岸泊舟之地。靜立在旁的清麗宮女見狀,柔聲寬慰:「陛下今日許是政務繁忙。奴婢先給公主取些糕點過來可好?」

女童表情一瞬動搖,但想著母親也許很快便會來此,撇撇嘴,搖了搖頭:「旻夕要等媽媽一起過生日。」

又未照禮數稱呼。年輕宮女暗暗嘆氣:「公主殿下怎又忘了,在別人面前,您要稱自己為本宮,敬稱陛下為母皇。」

「哦……」

不情不願,小公主低首訕訕道。

雖然媽媽從未要求她恪守多如牛毛的宮規。可前些日子開始教她識字的曹師傅說是禮不可廢也,侍奉御前的螢姬姑姑、小吉子,還有身邊這位照料她起居的婉朱姑姑也時不時提醒她,得守起碼的規矩,否則落人話柄,讓那些個心里瞧不起媽媽的壞人更有理由,在背地里道媽媽的不是……

對世事一知半解的小公主皺皺鼻子,卻是無奈。只能歪著小腦袋,繼續等候久未下朝的母親。只是半刻後,忽又想起什么,澈眸圓睜:「舅舅會和母皇一起來嗎?」

婉朱柔笑點頭:「還有兩相及歸尚書,也會一並來此,給殿下賀壽。」

「哦。」

驟然高漲的情緒一瞬低落。年幼的小公主尚不懂掩飾自己的喜惡,鼓起腮幫,直言不諱:「旻夕討厭那個歸叔叔,他老纏著母皇,對舅舅也……」

一雙柔荑驀得堵住小嘴。婉朱面色微變,四下環望:「公主殿下,這話可不能亂說。」

雖對時常尋借口來找陛下議事的歸家嫡孫頗有微詞,可歸氏而今權傾半朝,若是公主這番話讓有心之人聽了去,定會徒惹是非。只得略忖說辭,對小公主說:「歸尚書是朝中重臣,求見陛下是為商談國家大事。而且他是您母皇的表兄,論輩分也是您的舅舅。過會見著他,您可千萬不能對他使臉色,否則讓歸相瞧了去,會給您母皇添麻煩,知道嗎?」

不知前塵,難以理清錯綜復雜的輩分,小公主滿眼困惑,可見一貫溫和的婉朱姑姑肅顏告誡,惟有乖巧點頭。

「在宮里須得謹言慎行……」

雖令一個剛滿四歲的稚兒體察朝堂險惡,實是強人所難。可眼前的小公主不若往日在這深宮中長大的皇女,自幼早熟,懂得察言觀色。婉朱令退余人,柔聲告誡:「尤其是您,身為嫡長公主,更須自持。而且朝中無人不知陛下對您的寵愛,您一句無心之言,許會被人當作聖意。若是因此讓陛下和大臣們平生嫌隙,可就不好了。」

力排眾議,將非己所出的寧康郡主立為嫡長公主,足見當今聖上對這□的重視。除了適度的管教,不允她恃寵而驕,平日對小公主也是有求必應,放任自如。也便怪不得這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不諳宮中人須得步步為營的道理。望著茫然以對的公主,婉朱想了想,說:「雖然您年紀尚小,確是苛求,可您當須記著,您的一言一行與您母皇息息相關。不管是您喜歡還是厭惡的人或事,盡可能放在心里,莫要隨意對人言。若是實在憋得慌,您可以私下告訴奴婢,還有您的螢姬姑姑和小吉子,絕不能對咱們以外的人、尤是陛□邊的重臣吐露絲毫不快。」

輕握住小手,如水柔婉的女子對似懂非懂的□淡淡一笑,「公主殿下不是常說最喜歡母皇了嗎?總不能讓她在前朝難做,對嗎?」

「嗯。」

毫未猶疑,寧康公主重重點頭:「如果旻夕心里實在難過,也可以去找舅舅嗎?」

眼前掠過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冷漠男子,婉朱頜首:「客大人是您親舅舅,公主有何煩擾,找他傾訴也是自然。不過您可不能像上回那樣,自個兒跑去兵部衙門。您可知道那天發現您不見了,陛下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親自帶人在各處宮所奔走,結果淋了一身的雨,第二天還帶病上朝……」

見年幼的公主沮喪低首,婉朱心有不忍,柔緩語氣:「陛下日理萬機,您也該看見陛下為了國事日夜c勞。您是她最疼愛的孩子,更須為她分憂,往後如不是重要的事,就先告訴奴婢三人,讓咱們代稟陛下可好?」

回想母親今晨上朝前疲乏蒼白的面容,小公主囁嚅輕應。沉默許久,抬頭問婉朱:「為什么大家都說我比媽媽還要幸運?」

婉朱微怔,即便柔笑:「以前在這皇城生活過的王爺公主,可從沒有和他們的父皇母妃同榻而眠。」

因是習以為常,乍聽自己宿在帝王寢宮,有違宮規。小公主困惑地哦了一聲,可想到自己得以與母親夜夜同榻,即使忙得不可開交,母親也會照例在她安置前給她講好聽的童話故事,不禁心滿意足地一笑:「媽媽愛旻夕……」

如果再有個疼旻夕的爹爹就好了。

小公主眨眼,暗暗許願。雖然記不太清楚,可媽媽去年回宮的時候,送給她一個臟兮兮的大包袱,里面裝滿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說是她的義父在別的國家搜羅來的禮物。可到今天,她還是沒見過這位義父,也沒見過她的親爹爹……

憶起兩樁前事,小公主跳下石凳,在婉朱的輕呼聲中,小步跑出水榭,臨水蹲在岸邊,凝望弄晴湖上三只白鷺並行翩游,癟了癟嘴。

年初除夕夜,媽媽在乾元殿里大宴皇室宗親。幾乎所有的孩子都驚羨地看她。因為她可以坐天仙一樣的娘親膝上,和皇帝陛下共受朝賀。卻不知她同樣暗羨他們得有父母陪伴左右。即使兩個姑姑早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要主動在母皇面前提起父侯,可那日宴畢,她終是忍不住問起自己的親爹爹。記得媽媽那時笑臉一僵,半天沒有答話,最後摸摸她的小腦瓜,說她爹爹是個登徒子。

「唔……登徒子到底是什么呀……」

小公主懵然,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問螢姬姑姑,笑著落淚。問婉朱姑姑,搖頭哽咽。問小吉子,看不出是哭是笑,可之後三天,沒和媽媽以外的人說過一句話……

輕嘆了口氣,兩手支膝托著小腦袋,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怔怔出神。

雖不明白登徒子是什么。可她仍清楚地記得去年深秋的一天,媽媽親自給她換了身白衣裳,領她出宮去到枺吵搶鐧囊蛔櫻凳撬牡1咐疾綴睢乖諢識嫉乃桔o∑嫻氖牽杪枘翹燁鬃韻魯罅送朊媯鈐諞豢檳九魄埃嗡禱岸疾淮罾恚還蛟詒淶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