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2 / 2)

離魂 未知 6358 字 2021-02-25

琴湘田心頭大石被太太搬走,面色早霽,又看太太明怨實疼,呵呵笑道:「好,我洗洗就去。」

琴太太走出幾步,在門口回頭大聲道:「今兒天冷,咱們吃涮鍋子,我已經叫過荷衣了。」掩上房門,對上來送茶的之琬道:「不用上去了,他馬上就下來。我去看看爐子里的火烊了沒有。」

兩人剛下到樓底,就見客廳大門呼地一下被人撞開,一陣冷風吹進來,地上有雪珠子在蹦,轉眼就化成了水。白荷衣使勁關上門,說:「好一陣邪風,差點把我吹到天上去。」跺跺腳,脫下鷫鸘裘,摘下紫貂帽,里頭穿的是石青繭綢的夾袍。之琬笑道:「誰叫師哥穿鷫鸘裘呢,有鳥兒羽毛的可不就是要飛了嗎?」伸手接過,抖一抖雪珠兒,問道:「已經下了嗎?」

白荷衣搓著手道:「剛下。天太冷,下的是雪子。師娘過節好,師父到家了嗎?」

琴太太道:「到了,就等你了。今兒晚上的戲是幾點?不會耽誤你上場吧?」

白荷衣嘿一聲道:「誤不了。你別看外頭黑,其實這會兒還不到五點。我吃點過去正好,冬至節嘛,總該讓我們也吃口熱的。」

之琬笑道:「瞧師哥說得可憐樣,不都說飽吹餓唱嗎,我看你吃飽了怎么唱。」

琴湘田換了件藍綾子夾袍下來,笑道:「菀兒這話也不全對,以前我們班里有個唱大花臉的,就是吃飽了才能唱,一頓飯能吃三大碗飯,是大海碗,不是家里吃飯的小碗。」

白荷衣過去扶著他,四人往飯廳里去,道:「是那位叫石少舟的師伯?他現在哪里?」

琴湘田道:「十多年前就過世了,要按現在西醫的說法,還真是胃病,吃出來的。」說得四人都笑了,在圓桌邊坐下,桌子當中放著一只紫銅的火鍋,底座上鏨的是菊花紋,里頭的炭火燒得通紅,鍋沿里翻滾著白的淮山、黃的姜片、綠的蔥段、紅的海米、黑的口磨,邊上是兩大盤切得飛薄的羊r片,還有大盤的白菜粉條,另外還有一盤子澄黃的蛋餃。

琴太太說:「這只鍋是我從北平帶來的,跟了我幾十年了。這涮鍋子也是我們北平的吃法,一到下雪天,我們就吃涮鍋子。菜就這三樣,但管夠,還有芝麻燒餅。我看菀兒不愛吃羊r,就讓張媽給准備了你們南邊人愛吃的蛋餃。來來來,荷衣,你吃了還要去唱戲。先吃點,一會張媽就把餛飩先給你煮出來。冬至要吃餛飩,混元一氣,萬象伊始,但願明年是個好年。」

白荷衣道:「謝謝師娘。」拿起筷子就開涮。因家里是唱戲的,都不喝酒,只管吃r。之琬吃了兩筷子羊r,偷偷吐一下舌頭,仍舊吃蛋餃白菜。琴太太笑說:「我就知道你吃不慣。這里的羊r沒有我們家的好,早先北平的羊都是從壩上來的,這里是不會有了。誒,老爺子,要不等回了春,我們帶菀兒到北平去玩?我也好幾年沒回去過了。」

琴湘田「嗨」一聲,道:「你以為在家里吃著涮鍋子,外頭下著雪,就是太平盛世、雪兆豐年了?」搖搖頭,有些意興闌珊。

琴太太也嘆口氣,之琬也不說話,白荷衣放下筷子,一時都沉默了。

稍時張媽煮了餛飩來,白荷衣吃了有個七分飽,便不敢再吃,放下筷子,去洗了臉,道:「師父師娘慢用,我先走了。」

之琬道:「你們坐著,我送師哥就可以了。」用手巾擦了手,陪著白荷衣走到門邊,拿過鷫鸘裘和紫貂帽,服侍他穿上了,道:「天冷路滑,師哥小心著點。」

白荷衣道:「知道了,門口冷,師妹快進去吧。」叫來車夫,坐上車走了。

第二十章避禍

第二十章避禍

到了晚上八點多,雪下得越發的緊了,淅淅索索,聲如催鼓。屋里雖然燒著壁爐,拉緊了窗簾,仍覺得窗縫里絲絲地鑽進冷氣。之琬掀開一條窗簾縫,看看外頭,說:「地上都下白了,今年這頭一場雪好厲害,師哥回來怕是路上要更不好走了。」到下人房里去找到在爐邊烤火聽無線電里唱紹興戲的趙老大,央求道:「大爹,師哥今晚上有戲,你看這雪又大天又冷,我怕路上不好走……」

趙老大忙起身披上棉袍子,戴上棉帽子,說:「我就去接白老板,今天還在天蟾舞台?」

之琬點頭,塞給他幾張票子,說:「天冷,坐車去,別節省這點。接到了還回這里,我給留著飯菜。」伶人們通常是吃個半飽去唱戲,回到家十一點多,正是肚餓的時候,因此都有吃夜宵的習慣。

趙老大答應了,頂風冒雪出了門,之琬才放心。回到客廳,琴太太坐在壁爐邊聽無線電結絨線。這結絨線是琴太太的新嗜好,沒事就拿著絨線結,已經給琴湘田結了一條藏青的,之琬是一條大紅的,這條咖啡色的是給白荷衣的。琴湘田坐在沙發里給之琬講戲,之琬穿了彩鞋、花帔,在地毯上練身段。

琴太太用竹針撓撓頭發,說:「菀兒這身段,越來越有模有樣了,這樣子上台都上得了。」

琴湘田含笑點點頭,繼續打著鑼鼓點兒。忽然外頭嘩啦啦一片響,有什么東西撞在玻璃上,之琬道:「我去看看。」走到起響聲的落地窗邊上,站在窗簾里頭朝外看,只見一個黑影在雪地里一閃而過,一條大尾巴掃起一片雪花,轉眼竄進了暗處。之琬心頭一驚,暗道:還是給它找來了。這黑影正是一只老狐。

之琬望著黑dd處出了一會子神,聽到琴太太問她,她回頭答道:「是野貓躲雪,踩著了破花盆。」仍舊拉好窗簾,看看鍾,道:「師哥快回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上拍得甚急,之琬邊跑著去邊高聲應道:「來了。」打開門,風夾雪花吹了進來,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跟著驚呼道:「大爹,這是怎么了?」卻是趙老大背著白荷衣進來了,車夫老劉在後扶著。之琬忙讓進來,關上門。趙老大背了白荷衣放在沙發上,說:「虧得小姐今天讓我去接白老板,不然白老板怕要被他們打死了。」

眾人都是一驚,忙問詳情。琴太太解開外衣帽子,看他臉上青腫一片,嘴角也破了,眼睛眯成一條縫,打得不成人樣了。琴湘田上前捏捏胳膊腰腿,摸摸胸口,搭一下脈搏。唱戲的人從小就是摔打慣了的,外傷毛病一看就知。說:「還好,沒傷著筋骨,盡往臉上下力了,看樣子是要讓荷衣三五個月上不了台。阿大,把他背到他房里去,讓張媽給他擦擦,老劉,你說說是怎么回事。」白荷衣在師父家一直留著一間房,因之琬來了,才不再留宿。

趙老大背了白荷衣進屋,老劉道:「我一向是在後門和別的跟包車夫一起等的,勿曉得里頭出了啥事體,後來阿大來了,我們就一起等。散了戲白老板出來,我們三個就走,到了暗地爿忽然就沖出來幾個人,兩個人攔牢我不讓我走,另外兩個把白老板從車子上拖下來就打。老大就擋,那幾個打了一陣就跑了。我和阿大就把白老板拉回來了。」

這老劉說話說得不著要領,什么人打的,為什么要打,是認錯了人還是結了仇,都不知道。趙老大出來,說道:「我看不是小流氓,也不是認錯了人。會不會是有人不喜歡白老板唱的戲,要給他點厲害。」

琴湘田忙問道:「這話這么說?」

趙老大道:「我在戲院後門聽見白老板今天唱的是《紅梅閣》,這戲不是罵j臣的嗎?」

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這目不識丁的趙老大居然知道《紅梅閣》是罵j臣的,還一下子就從劇情聯想到了被毆打的原因。

琴湘田道:「你們兩個去休息吧,不要對外頭說起這件事。」老劉趙老大答應了,各自回去休息。

琴太太喃喃地道:「《紅梅閣》里的j臣是賈似道,可跟現今沒個人能對得上號。」

琴湘田寬慰她說:「阿大的話,不必當真。等明天荷衣醒了,問他就知道了。」轉臉對之琬說:「晚了,你也去睡吧。」

之琬遲疑道:「要不要我去看一下師哥?」她從小到大,從沒見過有人挨打,猛地見到這樣的事,又是害怕又是無措,白荷衣雖說是師哥,到底男女有別,不方便進到他房里去,但見他傷成這樣,不過問一下總是於心難安。

琴湘田道:「他沒什么要緊,身上一些傷,張媽可以照顧。」

之琬明白,便道了晚安,上樓回房。

第二天一早,琴家的電話就響個不停,喚茶接的電話,被電話那頭的人不停氣地問得沒法回答,呀一聲掛上電話,一疊聲跑上樓去拍琴太太的房門,大聲說:「師母師母,有人自稱是記者,來問白阿哥被打的事,又問是誰打的?是青幫紅幫還是日本人,還是私下結的仇,還是誰爭風吃醋,我都說勿曉得,給掛了。」

琴太太披上寢大衣打開門,也是驚訝不已,「啊?怎么這樣?是誰捅出去的?除了家里人沒有外人知道,難道是昨天下手的人?打了人還要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剛說到這里,電話又響了,喚茶看著琴太太,等她的示下。琴湘田也披了寢衣起身,對喚茶道:「毛丫頭,你去說,讓他們整八點到這里來,帶上相機,他們既然想知道,我們就讓他們知道得清清楚楚。等會兒來電話,只要是說這個,你都這么回答。」

喚茶答應一聲,奔下樓去接電話,用少年人特有的尖嗓子說:「奈聽好,八點鍾到此地來,撥奈拍照,奈去講撥其他報社的人曉得,勿要再老清大早打電話來了,阿拉早飯還沒吃呢!」啪一下,掛了電話。又沖樓上的琴湘田和琴太太說:「我去看看阿哥,看伊今朝好點了沒有。」

琴太太聽了她這一串話,再愁悶也被逗得笑了,笑後才說:「這是怎么話兒說的?你昨天不是說不要告訴外頭嗎?怎么又讓他們來拍照?」

琴湘田扶著她回房漱洗,道:「我昨夜躺下後,想來想去,要想個好辦法來,既要讓荷衣平安,還要一勞永逸。瞞著不說不是個辦法,他晚上還有戲,這個樣子讓他怎么登台?他要是不上場,那他的名聲也就毀了。不怕你惱,我甚至想過要讓菀兒救場,以她現在的水平,唱個幾場不成問題,等荷衣臉上的腫消了,再接著唱。」

琴太太搖搖頭,道:「不成啊,菀兒一上場,那就真的是吃定就口飯了,她一個女兒家,這樣的相貌,又是這樣的脾氣,將來吃的虧怕不比荷衣少。」

琴湘田點點頭,道:「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就是從菀兒身上,我想到了這個釜底抽薪的法子。索性敞開來告訴大家,白荷衣被人打了,那他上不了台唱不了戲不但沒人怪他,反而會激起同行和觀眾的同仇敵愾之心,他們會同情他,會叫嚷著要揪出暗算名優的小人,這樣一來,荷衣的名聲保住了,還成了與惡人斗爭的英雄。因此我半夜起來給幾家報館打了電話,說賣個新聞給他們,果然他們一早就來了。」

琴太太拍桌而起,贊道:「原來是你捅出去的。嗯,這個法子好,把什么事都推給新聞界,讓他們去忙活去。」

琴湘田道:「其實這個法子是從你昨天說的,要在牌桌上解決菀兒的法子里化出來的。人家不是打咱們的主意嗎?咱們大大方方,把口袋翻過他們看,里頭沒東西,好讓他們死了這份心。不管打荷衣的是什么人,我們都惹不起,青紅幫的老頭子,地痞流氓小癟三,哪一個是好說話的?何況還有日本人,國家都快亡了,咱們也不要唱戲了。老話說,惹不起躲得起,等下我就到輪船公司去訂四張船票,我們一家去香港避一避風頭。」

琴太太一愣,問道:「去香港?」

琴湘田道:「昨天你不是說要帶菀兒出去玩嗎?北平現在被日本人占著,不是走動的地方,天又冷,我們就向南邊走,棉襖還可以少帶兩件。」

琴太太撲嗤笑道:「誰c心那個。」想了想又道:「就我們四個?」

琴湘田道:「嗯,對外就說帶荷衣去養傷。咱們一走,梅文徽也只好干瞪眼。這下子是一舉兩得。」

琴太太道:「再帶上毛丫頭吧,小姑娘在這里不太好。看家就是趙老大夫婦和張媽,這三個人都是牢靠的。到了那邊人不夠用,再雇本地人。」

琴湘田道:「好,她去了也可以給菀兒做伴。一會記者來了,你去應付,去香港的事先不要說出去。讓菀兒呆在房間里,不要拋頭露面。」

琴太太道:「這個你不用說,她是真正的大家小姐,輕易不見人的。」

當下兩人穿戴好了,去看白荷衣。白荷衣一張臉腫得沒了人樣,一塊塊的青里泛出紫,紫里又透出紅來,更加怕人。身上也有幾處瘀傷,其他倒是沒大礙。琴湘田讓張媽給他穿了衣服,扶到客廳,讓他吃點粥,那嘴腫得張不開,勉強喝了半碗,話也說不出來。喚茶在一旁看得直淌淚。

電話鈴聲仍是一個接一個地響起,喚茶都是一樣的口氣回答,到後來煩不勝煩,越來越凶,差不多是在罵人了。

吃過了早飯,琴湘田看看時間差不多,輪船公司該上班了,便撥了個電話,訂了三天後去香港的艙位,讓他們出了票盡快送來,然後又去之菀房間告訴她這個消息,讓她呆在房里別下樓,一會兒有記者來,任樓下再亂,也別理會,之琬答應了不提。

果然沒到八點,琴家門外就等候了大批的記者,八點一到,趙老大把坐在藤圈椅里的白荷衣連人帶椅抬到門口,往旁邊一站,記者看了都吃了一驚,呼啦啦一下,那鎂光燈「噗噗」地亮成一片,引得過路的行人和上班上學的都駐足旁觀。

琴太太等他們拍照拍得停了,才攏一攏絨線圍巾,對記者和圍觀的人大聲道:「諸位新聞界的朋友,你們還能認出這是京昆名角白荷衣白老板嗎?昨天在天蟾舞台唱完戲,回家的路上就被七八個黑衣人打了。要不是白老板的人拚命相救,白老板就要被打死了……」說到這里停了一停,抽出一塊手帕擦擦眼淚,指著趙老大道:「喏,這就是昨晚的目擊證人,你們看看,這么高高壯壯的人也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可想而知那些壞蛋是下了狠心的。」那趙老大常年種地,確實高大粗壯,臉上也挨了幾下,青一塊紫一塊的。

琴太太帶著哭音說道:「我們琴老板,平生只有這么個弟子,就靠他給養老送終,這下把白老板給打壞了,我們兩口兒將來依靠誰去?我們家先生已經氣得躺下了,出了這么大事,家里就我這個什么都不懂的人支撐著。我一個沒什么見識的婦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原先想的是能瞞就瞞,畢竟被人打了不是什么好事,說出去沒的丟臉。哪想到那些不知什么來路的人,打了人不算,還想把事情鬧大,居然通知了報館。羞辱我們要到什么時候是個頭?唱戲的混口開口飯吃,容易嗎?我們家琴先生,白老板,唱戲做人一輩子都是堂堂正正,正正派派,什么時候得罪過人?我們不知道荷衣這次是得罪誰了,只是聽說人家不高興他唱的《紅梅閣》。這《紅梅閣》是一出老戲,是不是荷衣編的,唱了這么多年,這么多人都唱,怎不見得別人有事?」

記者一聽,還有這樣的事?難道不是單純的流氓鬧事,還牽連到什么人物?當下下筆如走游龍,刷刷地記錄。

琴太太又道:「可見這是造謠了,下毒手的人是想渾水摸魚,八缸水搞了六缸渾,有意想把矛頭指向別的地方,他們好趁機脫身。新聞界的朋友們,你們是民眾的喉舌,社會的眼睛,你們一定要用你們手上這只良心的筆,替我們善良無辜的百姓出口冤氣。白老板被打成個樣子,連話也說不了,渾身上下沒一塊r皮是好的,什么時候能起來走路,什么時候能登台唱戲,都沒人能說得清,你們看如何是好?」

記者們群情激憤,七嘴八舌說要徹底披露此事,一定要呼喚民眾找到幕後黑手,跟著一輛汽車戛地停在大門外,出來的是戲院的經理,他聽說了白老板被打,忙忙地趕來探問,再一會坐著人力車的中醫來了,坐著汽車的西醫洋大夫也來了,跟著梨園行的人也來了,琴太太趁機讓趙老大把白荷衣抬進屋去,關上大門,把記者關在外頭。記者們分頭回各自的報館,回去寫稿,要在下午兩點報紙開印前把新聞登出去。

消息一見報,戲迷馬上不干了,紛紛打電話寫信到報館要求查出凶手,白老板人品戲德向有口碑,是什么人要置他於死地?事情進一步鬧大,連警察局也出動人來查案。等一家人上了去香港的輪船,琴太太才寄了一封信給申報館,說白老板一天要接待十多撥人,成日的得不到休息,傷勢轉危,醫生建議靜養,琴先生也卧床不起,她只好帶了兩個病人到鄉下去養病去了。這事就像所有的新聞一樣,熱鬧了幾天,又被新的事情蓋過了鋒頭,慢慢被人忘了。

琴湘田帶了家人,在香港半山租了幢房子,閉門靜修起來。等白荷衣消了腫,問起那天的情形,他也說不清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惹毛了哪一路人,招來了這場無妄之災。

之菀第一次出遠門,便被香港的環境所迷,很是喜歡。冬無嚴寒,四季有花,風俗奇特,兼之又一次避開老狐的跟蹤,要不是時時刻刻在心里記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