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部分(1 / 2)

離魂 未知 6352 字 2021-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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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白說起夏陽,面露不悅,道:「這個臭小子,就算要當兵打仗,那么多軍隊,參加哪一支不好,偏去參加稅警總團。稅警總團就稅警總團了,偏偏這個團的四團團長孫立人又率部加入了戰事,前兩天抽空打了電話來,說被調往蘊藻浜。蘊藻浜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前線中的前線,這不是拿性命開玩笑嗎?再說他一個讀書人,知道什么是打仗?我看那孫團長也是瞎搞,派這樣的學生兵去前線,不怕貽誤戰事?」

紫菀卻知道是怎么回事,解釋道:「孫立人是清華土木工程系畢業的,後來又入印第安州納普渡大學土木工程系,畢業後再上的弗吉利亞軍事學院。表哥也是學土木工程的,一向就佩服他。他要參軍入伍,自然會找他的前輩師兄。」

秋白嘿一聲道:「我就知道你會幫他。打仗的事,誰說得准?要是有個什么,我姐姐非跟我拼命不可。」

紫菀不理他說的,低聲吟道:「漢家戰士三十萬,將軍兼領霍嫖姚。流星白羽腰間c,劍花秋蓮光出匣。敵可摧,旄頭滅,履胡之腸涉胡血。懸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胡無人,漢道昌,陛下之壽三千霜。但歌大風雲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胡無人,漢道昌。讀書人都參軍了,日本人是不會得意得太久。爹地,表哥不會有事的。」

秋白聽她反來安慰自己,不好再說什么,道:「黛西乖寶,累了吧,睡一會,你看你媽都睡了。」

紫菀點點頭,讓吳霜把頭靠在自己肩上,自己也把頭靠在吳霜的頭上,兩人互相支撐著眠一眠。

上海的馬路彎彎窄窄,人又多車也亂,街道上全是四鄉逃難來的鄉民,擠在路上,車子更沒法開快,走走停停,急得秋白一掌的汗。好不容易出了城,路又不好了,足足三個鍾頭才到吳淞口碼頭,遠遠看見那艘貨船還泊著,才松了口氣,叫醒睡覺的兩母女,下了車,一邊一個挽著走上跳板,忽然笑道:「可算趕上了。霜霜,一路辛苦了。菀兒,這次你把媽媽照顧得很好,真是長成大人了。」

吳霜笑道:「你當我們是你公司里的員工,你在作年終總結?」

秋白哈哈大笑,和迎面上來的公司仝人寒喧,同事下屬問起吳霜母女來得遲了,各道辛苦。吳霜少不得把路上火車被炸,一路步行到杭州的事又說一遍,說得眾人嘖嘖贊嘆。等秋白的車子也被運了上來,貨船起錨,慢慢駛離了碼頭。

船上的工人把秋白三人引到一間艙房里,因是貨船,艙房少,也小,這間算是大的,勉強可住下三個人。秋白安頓好母女二人,把衣服箱子指給兩人看了,出去和同事商量事情。

紫菀關上艙門,看一下房里,說:「媽媽,這里只得一間盥洗室,你先去梳洗吧,我幫你找衣服。」吳霜答應了,紫菀在箱子里找到兩人的內衣外衣,拿出來放在床上,歪身靠在床頭上發呆。過了一會兒,艙里悶熱起來,紫菀覺得透不轉氣,起身去甲板上吹風。

船才離開吳淞口不久,還沒入海,江面寬闊如洋,天早已黑了,一輪明月升在東邊遠處的海天交匯處,西邊海上卻隱隱有雷聲傳來,風卷著黑雲在天上翻涌,霎時便將月亮淹沒。風吹風過,雲卷雲舒,稍時月亮又在雲團縫隙中露出,圓如玉璧。

紫菀看著黑雲堆里雪白的月亮,桂魄兔影歷歷在目,忽然記起自己是怎么到了過去。那是農歷五月十五,自己在枕頭里找到一枚玉璧,捧在手里去給媽媽看,在月光下看見玉璧上有之琬的俏臉,跟著和老年的之琬朝面,她伸手來奪手中的音璧,自己驚嚇之下,摔在門口,最後看到的,便是這滿月之像。

而自己又是怎么回來的?是在七月十五的夜里,圓月如璧,自己和三哥在月下漫步。後來自己從喚茶處拿回玉璧,那舷窗里頭,不正好是一輪滿月?五月十五,七月十五,自己出事,不都是在十五的滿月之夜?

難道,這玉璧作祟,一定和滿月有關?

怪不得當時自己拿著玉璧白天黑夜的看,它卻是毫無異狀。那六月十五呢?是在梅雨季節里吧,天上下著雨,沒有月亮。

剛才媽媽說什么?不是說昨天是七月十五中元節,又叫盂蘭盆節,鬼節。這一天,人鬼間的門被打開,鬼魂可以在這一天回來探訪親人。我秋紫菀不就是回來探訪父母了嗎?照爸爸媽媽所說,這些日子的紫菀還如從前,也許和自己一樣在之琬的體內寄居,之琬也在紫菀的身體里面?那自己回來了,之琬可是回去了?爸爸媽媽都沒有發現他們的黛西乖寶有異,那三哥可會覺出他的宛玉換了個魂?三哥可會和她卿卿我我?想到這里,臉上一陣陣發燒。

想起吳菊人的輕憐密愛,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三哥對我那么好,叫我怎么舍得下你?」看著天上的圓月,月中的宮闕,忽然吟道:「嫦娥應悔偷靈葯,碧海青天夜夜心。這原來寫的是我。」

如果從此以後回不去了,面對著這碧海青天,夜夜會不得安心,就算悔了又悔,悔得吐血,再怎么悔都無濟於事。悔之晚矣。嫦娥若是活了五千年,她一定是悔了一百八十二萬五千夜。長生不老有什么用,抵得上愛人的擁抱親吻甜言蜜語嗎?

「才回來一天,我可是悔了?如果能讓我回去,我回是不回?」紫菀低首問自己的心。是讓天理人倫折磨得心慌,還是時空永別不得團聚更心痛?「三哥曾說過什么來?『實則世間許多事,都是自己在苦自己,但凡可以撇開不去理會,就樂得個逍遙自在了。』媽媽不也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十字架要背,自己的傷心自己理。』我寧願背負著自己的十字架,換得和三哥在一起的十三年。昨天我不是對著玉璧說,從此跟著三哥,爸爸媽媽對不起了嗎?我不是早就做出了決定嗎?只是造化弄人,偏生就讓我回來了。」忽然又疑惑道:「那只是昨天嗎?為什么我覺得像是一輩子那么長?」

滿月在雲朵里忽隱忽現,尚未升至中天,「那現在還算是七月十五吧?子時過後,才是十六。既然是十五,那人鬼間的門是不是還開著?我要怎樣才能回去?我又沒有玉璧在手。」正倚欄沉思著,忽然右邊小臂上方一陣疼痛,痛得她眼淚直冒。拉起袖子看,手臂上卻沒有任何異狀,不紅不腫,也不是蟲咬蚊叮。

紫菀撫著小臂,忍著鑽心的痛,呆了半晌,忽然道:「三哥是你在喚我嗎?」卻扇那夜的情形驀地襲上心頭。吳菊人拉高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齒痕,曾說「嚙臂之盟已經訂下,尚有何慮?」又說「今日你我d房花燭,分杯帳里,卻扇床前,以完誓約,可好?」是自己背棄盟誓,半道拋卻下了他。「我已經後悔了,三哥你帶我回去吧。」又想:三哥在叫我,之琬可是沒有回去?她去了哪里?這個念頭只是閃了一閃,又回到了吳菊人身上。

她望著天望著海,希望能看到一絲半點的神諭。黑沉沉的海上烏雲翻卷,沒有任何神靈給出一點暗示。紫菀側耳傾聽,希望能聽到簡愛在曠野里曾聽到的羅徹斯特那超自然的一聲聲痛呼:「簡」!「簡」!。沒有,什么也沒有,只有越來越厚的雲,和奮力掙扎出雲團的月亮。

紫菀轉身奔上上一層甲板,再上一層,再上一層,爬到最高的地方,拉著欄桿,大聲喊道:「三哥帶我走!我不是存心的!你原諒我!」

她這一番掙扎,懷里有一樣東西落了出來,被風一吹,飄飄盪盪的滑過夜空,斜斜地繞了個彎,又被風托著送到了面前。紫菀伸手去抓,「回來,我的紙燕子,那是三哥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哪知就在手指尖觸到紙飛機的一剎,那只白色的紙飛機忽然消失了。沒有飛向遠處,沒有飄落海面,只是消失了。

紫菀臉色慘白,道:「我知道了。三哥你等我,我馬上就來。」手腳並用翻出欄桿,站在舷邊,忽聽秋白驚呼:「黛西,你站到那里作什么?快下來,危險!」紫菀回頭一看,秋白站在幾米開外,吃驚地看著自己翻越出鐵欄,伸出手臂,想來拉回自己。在他身後,是吳霜一臉驚詫地站在那里。

紫菀看看爸爸媽媽,再看看月亮,月亮邊上一大團黑雲已卷到,馬上就要隱入雲中,生怕錯失良機,再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大聲道:「爸爸媽媽對不起,我走了。」閉上眼睛縱身躍下,心里默禱:「讓我回到三哥那里去,讓我回到三哥那里去。老天爺,你千萬不能再出錯,你一定要讓我回去。」

第三十七章冥見

第三十七章冥見

吳霜從盥洗室出來,一看房間里沒人,只當紫菀到甲板上去了,也不在意。換好衣服,開門招呼紫菀,一看哪里都沒人,以為她和別人在說話聊天,左右一看,在上層甲板看到秋白,便抬頭問他:「看到菀兒沒有?」

秋白道:「沒有啊,不在房里?」

吳霜搖頭,再往上看,猛見一個身影在往上攀爬,不正是穿著土藍布衣衫的紫菀?秋白順著她的目光往上看,也看到了紫菀失魂落魄的身影,問道:「菀兒到那上頭去做什么?馬上就要有風暴了,我去叫她下來。」返身往上走,吳霜也跟著上樓。

上到最高一層,正要開口招呼,忽見紫菀身前有張白色的紙片飛出,繞了個彎又飛回到紫菀面前,剛想菀兒真是淘氣,怎么到這里來玩紙飛機了,就覺眼前一花,紙飛機霎時就不見了,而紫菀翻身出了鐵欄桿,站在舷沿上,大半個身子都懸在了空中。這一驚非小,忙大聲喊她:「黛西,你站到那里作什么?快下來,危險!」

而紫菀回過頭來,臉色蒼白如紙,眼神散亂,看看秋白又看看稍遠處的吳霜,又抬頭看天,再回頭,眼中已不再是彷徨無措和痛苦哀憐,而是流露出不舍的神情,臉上更是堅決如慷慨赴死,猛地說道:「爸爸媽媽對不起,我走了。」閉上了眼睛,縱身躍下。

吳霜驚叫一聲:「菀兒!」撲上前想抓住紫菀,秋白搶上兩步,抓著欄桿緊盯著紫菀,大聲喊道:「黛西乖寶……」

紫菀身上有衣角在飄飛。一團黑雲卷到,像是把紫菀下墜的身子托了起來,然後吞噬了她。

秋白往下看,海面上沒有人掉下去時應該濺起的水花,沒有人掉下去發出的求救和掙扎,沒有紫菀的身子,黛西乖寶就像忽然消失在了雲海之間。

吳霜抓住秋白,撕心裂肺地叫道:「菀兒,菀兒,菀兒去哪里了?快叫人停船打撈,別讓螺旋槳打著她……菀兒,媽媽的小花兒,你……你在做什么呀?」

秋白大聲喊道:「來人來人,停船!派人下海,我女兒掉到海里去了!」

聽他這么一嚷,本來已經歇下的人都起來了,七嘴八舌地問是怎么回事。秋白自己雖是親眼所見,仍是想不通說不清,只是斷斷續續地道:「暴風雨要來了……我女兒暈船……掉下去了……」心慌意亂之下,連口齒都不清楚了。

眾人聽了面面相覷,正要想法下海營救,暴風雨就打下來了,黃豆大的雨滴砸在人身上又冷又痛,海風卷起海水傾倒在甲板上,巨大的貨船在海浪中顛簸上下,搖得人站立不穩,紛紛伸手抓住身邊最近的固定物,摸索著逃到能避雨的地方。

秋白一手抱住吳霜,一手抓著欄桿,盯著海面欲哭無淚。吳霜號淘大哭,一聲聲叫著紫菀的名字,身子癱軟坐倒下雨里。有職員冒雨上來,用雨衣裹住二人,拖回屋去。兩人摟抱著抖得像雨中的兩片葉子,腳下是一汪水海水。

吳霜嘴唇青紫,哆哆嗦嗦地道:「菀兒……」秋白搖搖頭,痛道:「救不上來了……」一句未完,相擁大哭。

在這樣的海上風暴里,船只能不能平安躲過尚說不准,更別說是停船拋錨,下海打撈。

吳霜疑惑地道:「菀兒是被風浪卷走的吧,我看見的,一大片黑浪把她帶走了。」

秋白也不能確定了,心里是那么希望的,也道:「是的,是被海浪打走的。海上這么大的風暴,把我們的黛西乖寶帶走了。」

兩人在極度的驚恐傷心之下,一心一意地相信是海浪卷走了紫菀,是老天跟他們過不去,帶走了他們唯一的寶貝。

紫菀閉上眼睛躍入雲團中,猛覺一陣陣的寒意上涌,凍得她直打哆嗦,身子輕飄飄的,轉側挪移無不隨意,睜開眼睛一看,四周似明非明,似暗非暗,沒有亮光,也沒有陰影。這個世界,仿佛不是人間。

紫菀停下來茫然無措,不知道該往哪里走,才能回到之琬的身體里,才能回到四十年前,回到埃及法老號上,回到吳菊人的身邊。她剛一想起之琬,便見一個身影從眼前掠過,瞧身形步態,可不就是之琬?她在這個身體里寄居了兩個月,已經熟悉之極,便揚聲招呼道:「宛玉!」

之琬像沒有聽見,腳步踉蹌,奔跑不停,似是躲避什么東西,紫菀卻看不到。她看到的只是之琬掙命一樣的逃脫、奔走,那是在奔向自己的前途吧?紫菀悟出。之琬的靈魂在虛空里朝著她認定的目標而去,自己也該如此。既是在虛空中,有什么是不能達成的?之琬和自己一樣,都是魂離r身,轉換生命而生存。之琬的魂在尋找紫菀的身體,那我的魂怎么還能在我的身體里呢?我要離開,我要到之琬體內去,我要和三哥在一起。

這么一想,忽覺身上一輕。邁出兩步,身邊猛地多了一個紫菀。這個紫菀失魂少魄,呆立在邊上,像一尊雕塑。紫菀對自己說道:「我們從此永別了。下次再見之日,就是我離世之時。你快去吧,之琬在等你,爸爸媽媽就交給你了。你我各奔前程去吧。」輕輕將紫菀的身子一推,紫菀滴溜溜轉了幾個圈,撞在奔跑過來的之琬上,兩個身影合在了一起。那之琬被這么一阻,腳下不穩,摔了一跤,跌下去便不見了。

紫菀看得清楚,心下明白,道:「這就是了。我也快走吧,三哥該等急了。」閉上眼睛開始轉起圈子來,轉上十來圈後,頭暈腦昏,心口煩惡,只想躺倒睡覺。耳邊卻聽見有人在急切地呼喚道:「宛玉!宛玉!快醒醒,你怎么就舍我去了?」

紫菀心想:是三哥在叫我嗎?他怎么來了?他要是不當心也在滿月下看那倒霉的玉璧,別的地方又沒有身體給他寄居,怕不是馬上就要喪命?忙開口叫道:「三哥,不要!」

卻又好似聽到吳菊人說道:「宛玉你醒了?」語氣是又驚又喜,跟著有熱熱的嘴唇在親自己的臉,身子也似被一個滾燙的胸口抱著,緊得她透不過氣。

紫菀勉力睜開眼睛,就見一雙布滿血絲的紅眼,再一定睛細看,不是吳菊人又是誰?眼睛紅得充血,腮上滲出一片胡髭青影,臉色蒼白,嘴角抽蓄,滿面的痛苦。紫菀看得心痛,輕聲道:「三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了?」伸手去撫摸他的臉。

吳菊人先是一怔,跟著是一陣狂喜,抱緊她在她臉上一陣亂親,邊吻邊說道:「宛玉,宛玉,你回來了宛玉。」

紫菀喜極落淚,也將他抱緊,應道:「三哥,要不是你叫我,我就回不來了。三哥,我想你想得不想活了,三哥,沒有你我怎么活啊。」哇一聲哭出來,淚如雨下。

吳菊人松開手臂,用雙手托著她的臉,注視著她的眼睛,痛心地道:「你怎么就走了?我們剛說好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你怎么就走了?」

紫菀哭道:「我不是存心的,我不是有意的,都是那塊害人的玉,攝走了我的魂,害得我們分開。三哥,你把那東西藏起來吧,我一輩子也不要再見到它。三哥,你信我,我沒有想要離開你。」死盯著吳菊人,道:「你信嗎?你信不信我?你要不相信,我就不要活了。」

吳菊人啞著嗓子道:「我要不信,就不會一天一夜不睡覺地守著你,喊你的名字,搖你的身子。喊得我都不相信你還能回來,怎么叫你你都不應,我怕你真的一去不回。」

紫菀破涕為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把我喚回來。」忽然道:「你是不是咬我的手臂了?」話說出口,就覺得手上火辣辣的痛。

吳菊人拉起她的手臂,把臂上的齒痕給她看。紫菀一看倒抽一口冷氣,道:「你還真下得了嘴,把血都咬出來了,當初我可沒有咬這么狠。」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道:「三朝回門那天我咬了你,你是不是一直懷恨在心,一心想著要報復?這下總算找到借口了,加倍地要咬回?」

那小臂上的牙印深入肌膚,一個個牙尖小眼里滲出血珠,青紫一片,襯著雪白的手臂,甚是慘相。吳菊人捧起手臂輕輕吻道:「如果能把你喚回來,咬下一塊r我都下得了狠心。」

紫菀呼一下把手臂收回,佯怒道:「咬別人當然下得了狠心,你倒是咬自己一口試試?」

吳菊人看她輕嗔薄怒,嬌俏嫵媚,頓時滿天的愁雲都散了,哈哈一笑,說道:「等哪天你要用人r做葯引子,我一定咬一塊自己的r下來,眉頭都不皺一下。」

紫菀用手肘撞他一下,惱道:「好好的我為什么要人r做葯引?你是不是要謅我生病?我真要是生了病,必須吃人r才能好,我也不勞你動嘴,我自己就咬一塊下來,嚼嚼就吞了。」

吳菊人笑嘻嘻地道:「行啊,我是唐僧r嘛,早晚是你這個妖精的下飯菜。」抱緊她在床上躺好,吻著她的鬢角,低聲道:「宛玉,別再嚇我了,你這么一下子,讓我的三魂六魄起碼不見了一半。」

他不過是隨口這么一說,紫菀卻聽得心驚起來,伸臂回抱住他精壯的身子,把臉貼在他胸前,聽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喃喃地道:「不會的,不會的。」她心里想的是這么健康的人,怎么可能得病?怎么可以在壯年去世?怎么可以拋下嬌妻稚子?吳菊人只當她是在答應不再嚇他,這一天一夜的煎熬讓他心力交瘁,終於贏得她回來,心氣一松,疲倦襲來,眼睛再也支撐不住,只想睡覺,努力睜著眼不讓自己睡,生怕一合眼又會失去懷中的人。

紫菀覺察出他的困意,吻吻他血紅的眼睛,反將他抱在懷里,說道:「你睡吧,我不會離開你的,今生今世我都會在你身邊。你難道不知道,我來到這里,便是為了和你結下這一段姻緣?我們是上天注定的夫妻,三昧真火也燒我不死,時空阻隔也攔不住我。我們生生世世、前世今生都是拆分不散的一對情人。」她這話是說給吳菊人聽,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

吳菊人得她說出這么重的誓言,放下心來,沉沉睡去。紫菀把頭靠在他頭頂,暗暗對自己說:我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我已是重新投胎輪回,從今以後,秋紫菀和我再沒有關系,我只是宛玉,吳菊人的妻子,吳宛玉。我為他而生,自他而活,過去種種,都是前世的故事。我不會再內疚不安。

她是這么想著,可事實偏不這么來。

第二天紫菀起床,脫下緊身收腰的洋裝,換上藤蘿紫花絹絲褂子,淡青玉色的裙子,綉著荷花花苞的湖綠緞面布底鞋,一身清清雅雅的夏裝,看得吳菊人眼睛發直,道:「宛玉,你還是穿這個好看。」

紫菀回頭一笑,發髻也不耐煩梳,只將長發辮成一條麻花辮子,用根丁香色的絲絛系了,垂在胸前。耳上戴著一對碧綠的翡翠墜子。

吳菊人笑道:「你不梳髻子,這個樣子,倒像個丫頭。」他也不在意這出了閣的婦人打扮成姑娘的模樣,反正在海輪上,沒有長輩,就沒有那么多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