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1 / 2)

1關於強制性重復和死亡本能的這一論述,幾乎完全源出於《超越快樂原則》一書(1920g)。在弗洛伊德較晚寫的一篇論文《性受虐狂的效益問題》中,可以看到關於性受虐狂的更詳細的闡述。——英譯注。

(nedforpunishment)。我們只能把這種需要歸類為性受虐狂願望。

這個發現的實踐意義不亞於它的理論意義,因為這種受折磨的需要可以說是我們治療工作的頑敵。滿足這種需要的受苦行動與神經病相聯系,因為這個緣故,該需要使病人堅持處於病態中。

受折磨的無意識需要這個因素,似乎存在於每一種神經病中。

在某些病例中,神經病性質的受苦能夠代之以其他種類的受苦。這些病例都是令人信服的。我將向你們介紹一種這類體驗。

我曾經成功地使一位中年獨身婦女擺脫了症狀情結(theplexofsymtoms)。

她曾因該情結而蒙受了大約十五年的折磨,幾乎不能參加生活中的任何活動。她後來感到病好了,於是變得十分活躍,渴望發揮她那不算太差的能力,贏得一點承認、享受和成功,盡管這種時刻來得晚了些。

然而,每當她嘗試做一件事情時,只要別人告訴她或她自己意識到因年紀太大,已不可能在那一領域有所成就,她的嘗試就結束了。這種結果本來顯然會導致她舊病復發的,可是她現在卻不可能再得那種病了。相反,她每次都會碰到一件事故,使她暫時停止活動並感覺很痛苦。例如,在她做某件事情時,她或者摔倒在地,扭傷了腳踝或膝蓋,或者碰傷了手。當人們使她知道她自己對這些明顯的事故負有重要責任時,她似乎就改變了她的方法。

於是相同的煩惱不再引起事故,而是導致各種身體上的小毛病,如粘膜炎、咽喉炎、流行性感冒和風濕性腫脹。

一直到她最後下決心放棄各種嘗試時,整個不安定的狀況才宣告結束。

我們認為,這種渴望折磨的無意識需要的來由已是明白無疑了。

這種需要顯得像是良心的一部分,是良心向無意識的一種延伸。

它應當與良心具有相同的起源,並因而與一部分已經被超自我內在化並接收過去的攻擊性相符合。只要上述說法不錯,為了各種實踐的目的,我就有理由把這種需要叫做「無意識內疚感」(unconsciousenseofguilt)。在理論方面,我們實際上還尚未確定,我們到底是應該假定整個已從外部世界返回的攻擊性都受到超自我的束縛而轉向反對自我呢,還是應該假定攻擊性的一部分作為一種自由的破壞性本能在自我和本我中繼續進行著沉默而危險的活動。後一種情況的可能性更大,但我們對它缺乏更多的了解。可以肯定的是,當超自我最初建立時,它所接管的是兒童指向其雙親的攻擊性——由於兒童在性a方面的固定作用和遇到的外部困難,兒童沒有能力向外釋放這部分攻擊性。

因此,超自我的嚴厲性完全不需要與撫育的嚴格性求得一致。

最有可能的是,當以後出現了壓制攻擊性的需要時,這種本能會選擇在超自我剛建立時的那個決定性時刻向它展現過的同一條途徑。

在分析治療中,無意識內疚感過於強烈的人,是通過消極的治療反應來表現他們自己的。

對於預測診斷來說,這種反應是很難對付的1。當人們向他們解釋了他們的某個症狀時——這種解釋通常應該至少在該症狀暫時消除時才作出——他們所發生的情況反倒是該症狀和疾病暫時加重了。只要對他們在治療中的表現予以表揚,或說幾句分析取得進展的鼓舞人心的話,就足以使病人的情況趨於惡化。關於這種情況,

1參見《自我與本我》第五章的一個長腳注。——英譯注。

一個非分析者可能會說病人缺少「復原的願望」(wiltoreacovery)。如果你遵循分析的思考方式,你就會在這種情況中看到無意識內疚感的表現。

這種處於病態的表現,以及折磨和受挫折,恰恰是病人所需要的東西。

這種內疚感所顯示出來的各種問題,如它與道德、教育、犯罪和過失等的關系,目前是精神分析者所偏愛的研究領域1。

在這里,我們意識不到的已從精神的底層來到了開闊的曠野,我不可能再帶領你們前進了。不過,在我今天跟你們分手之前,我還要告訴你們我的另一個思考結論。

我們已習慣於認為,我們的文明是以性傾向為代價建立起來的。

這種被社會所禁止的性傾向,一部分確實被壓抑了,而另一部分卻運用於其他目標了。

而且我們承認,無論我們怎樣自豪於我們所取得的文化成就,但要想實現文明所提出的要求並在文明中感到舒適卻是不容易的。

因為強加於我們身上的各種本能的制約,構成了巨大的精神負擔。

我們關於性本能所說的,同樣甚至更適用於別的本能即攻擊性本能。使人類公共生活變得困難並威脅著其中的生存者的,首先便是這種本能。

對個體攻擊性的限制,是社會要求個體首先作出的、並可能是最重大的犧牲。

我們已經認識到一種在其中這種難以駕馭的事物已被馴服的領域,即超自我。超自我接管了各種危險的攻擊性沖動,它似乎在有反抗傾向的區域都派駐了重兵把守。

但另一方面,如果純粹從心理學上來考慮問題,我們卻應該承認,自我在這樣為

1對這種內疚感的主要論述請參見《自我與本我》第五章,《性受虐狂的效益問題》和《文明及其缺憾》第七、八章。——英譯注。

社會需要作出犧牲時是並不情願的,也並不樂意忍受那些它本來想用於反對他人的破壞性的攻擊傾向的折磨。這種情況很像是支配著有機動物界的「吃或者被吃」這種困境在人類心靈領域中的擴展。幸運的是,攻擊性本能從未單獨存在過,它總是與性a本能並存,而後者在人類創造的文明條件下則具有減輕或避開攻擊性的作用1。

1弗洛伊德此前不久曾在《文明及其缺憾》特別是該書第五、六兩章中,詳細論述了攻擊性和破壞性本能。——英譯注。

第三十三講女性氣質1

我一直就想告訴你們,我正在與某種內心障礙作斗爭。

可以這樣說,我感到難以把握這些講演的合理范圍。

在十五年的工作過程中,精神分析的確發生了變化,而且變得更加豐富了。

但是,盡管如此,對精神分析的介紹即使不作修改和增補,也是可以應付的。我常常思忖,這些講演是沒有存在的理由的。

因為對精神分析者來說,我講的東西太少,而且毫無新意;但對於你們來說,我講的東西又太多,而且對於其中的一些,你們還尚未作好理解的准備;它們超出了你們的知識范圍。

我為這些講演尋找了各種理由,並根據不同的理由努力證明了各個相互獨立的講演的正確性。

第一個講演談夢的理論,它應該再次一舉把你們送回到精神分析的氣氛中去,並向你們表明我們的觀點實際上是非常牢固的。這個講演所引導產生的第二個講演,則從對夢的解釋走向了所謂的神秘主義(ocacultism),利用這個機會,我不受拘束地講出了我對這樣一種研究領域的看法:在這個領域中,許多有偏見的想法盡管遇到

1這個講演主要依據兩篇較早的論文,即《關於性別的解剖學區分的若干心理學結論》(1925j)和《女性性欲》(1931b)。但是本講演涉及到成年婦女,包含了新的材料。在弗洛伊德死後出版的《精神分析綱要》(1940a〔1938〕)第七章中,作者再次回到了這個課題。——英譯注。

了激烈的反抗,卻仍然在斗爭著。

我希望你們在作出判斷時能夠學會容忍精神分析的實例,並且不要拒絕和我一起來漫游這個領域。第三個講演探討了人格剖析問題。它涉及到你們所不熟悉的題材,無疑對你們提出了最嚴格的要求。然而,要我向你們隱瞞這個自我心理學(ego—psychology)的最初起源則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們在十五年前就把握了這種剖析,那么當時我就會對你們談到它的。

至於我的上一個講演,你們恐怕只有付出艱苦努力才有可能領會它。這個講演對我過去的有關見解提出了種種必要的、具有決定性的修正,它們對解決各種最重要的問題作了新的嘗試。如果我不談到這些修正的話,那么我的介紹就會把你們引入歧途。正如你們所知道的,一個人一旦提出辯解的理由,這些理由最終便將證明是不可缺少的;它們是命中注定的。我服從命運,並請求你們也采取這種態度。

就介紹精神分析本身來說,今天的講演並不重要。但是,把它作為詳細的精神分析工作的一個實例提供給你們,卻是很合適的。

我可以談兩點情況來介紹一下今天的講演。

首先,它所提出的僅僅是觀察到的事實,而幾乎沒有附加任何理論性的東西;其次,它所論述的題目比別的題目更能引起你們的興趣。

古往今來,人們都在女性氣質的性質這個謎面前一籌莫展:

那些戴著有象形文字的方冠的頭1,

1指古代埃及的僧侶。——中譯注。

那些包著頭巾的頭和扣著黑色教士帽的頭,那些裝著假發的頭以及其他無數不幸的、淌著汗珠的人們的頭1……

你們當中的男人將不得不為這個難題而煩惱;但女人們卻沒有這種煩惱,因為女人本身便是這一難題。

你們在遇到一個人時所做的第一個區分就是:「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並且習慣於以毫不猶豫的確定性進行這種區分。解剖學在這點上具有和你們相同的確定性,而且並不比你們更加深刻。

男人的性產物即j子及其載體是陽性的,而卵子及其聚藏它的有機體則是y性的。

兩性方面的器官已經形成,它們的唯一功能就是從事性活動。

它們很可能起源於相同的(遺傳的)性傾向,但發展成為兩種不同的結構。此外,男女兩性的其他器官、身體形態和組織結構,則顯示了人體性別的影響,不過這種影響是不穩定的,它的程度也是可變的。

這些就是所謂的第二性征。

其次,科學會告訴你們某種東西,它與你們的期望背道而馳,並可能被認為會攪亂你們的思想。

它引導你們注意這一事實,即男人性器官的若干部分也出現在女人身上,盡管它們處在發育不全的狀態,反之亦然。這種觀點認為,上述事實的存在是雙重性別特征(bisexuality)2的表現,仿佛人類個體即非男人亦非女人,而始終既是男人又是女人——只不過一種性別比

1引自海涅詩集《北海》第二部分第七篇「問海」。——英譯注。

2在初版《性學三論》(1905d)中,弗洛伊德闡述了雙重性別特征。該部分包括一個長腳注,該書的以後各版均對這一腳注作了增補。——英譯注。

另一種性別更明顯罷了。

另外,我將要求你們熟悉這樣一種見解,即在個體中作為男性成分與女性成分結合標准的那種比例,常常具有很大的不穩定性。然而,除去非常罕見的情況以外,一個人身上所呈現出的仍然只是一種性別的產物——卵細胞或jy。

所以你們一定會懷疑上述成分的決定性意義,並推斷構成男性氣質(masculinity)或女性氣質的東西是某種解剖學所無法控制的不為人知的特性。

b那么,心理學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嗎?我們也習慣於把「男性的」和「女性的」作為精神特征來使用,並且已用同樣的方式把雙重性別特征的概念轉入了精神生活領域。

例如,當我們談到某人(不論男女)行為時,我們說他在這一方面采用的是男性方式,而在另一方面采用的是女性方式。

但是你們很快就會發現,這種說法不過是對解剖學或習俗的讓步。

你們不可能賦予「男性的」和「女性的」概念以任何新的內涵。這種區分並不是心理學的區分。當你們說「男性的」時候,你們通常意指「主動的」;當你們說「女性的」時候,你們通常意指「被動的」。

這種關系確實是存在的。

男性的性細胞是積極活動的,它尋找女性的性細胞;而後者即卵子則是靜止的,它被動地等待著。這種基本的性生物體的活動狀態,確實就是性j中性個體行為的雛型。

男子為了性j的目的而追求女子,他占有她並在性j中穿進她的身體。但是,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這種說法就恰好把男性氣質的特征轉變成了攻擊性(agresivenes)。

但在某些動物中,例如蜘蛛,雌性卻更為強壯,更富於攻擊性,而雄性則僅僅在性j這一個行為中才具有主動性。如果你們考慮到這些事實的話,你們就很可能會懷疑上述說法是否真有道理。

撫養和照料幼兒的功能,被認為是女性特有的美德。

然而在動物界中,甚至這種功能也並不都屬於雌性。

我們發現在相當高級的動物中,照料幼仔的任務是由兩性分擔的,有的甚至是由雄性單獨承擔的。即便在人類的性生活中,你們也會很快發現,把男性行為與主動性劃等號、把女性行為與被動性劃等號是多么的不恰當!

從任何意義上說,母親對她的孩子都是主動的;哺r這一行為本身,可以等同地說成是母親給嬰兒喂奶或者她被嬰兒所吮吸。只要你們脫離狹隘的性j領域前進得愈遠,這種「重迭性謬誤」(erorofsuperimpositition)1就會暴露得愈明顯。

女子可以在各個不同方面表現出重大的主動性,而男子卻不能與其同類相伴生活,除非他們形成了大量的被動適應性。

如果你們現在告訴我,這些事實恰好證明男子和女子在心理學的意義上都是雙重性別的,那么我將斷定,你們已經自己決定把「主動的」等同於「男性的」而把「被動的」等同於「女性的」。

但是我勸你們不要如此推論。

在我看來,這種見解對於追求有價值的目的是不適用的,也不能給我們的知識增

1指把兩種不同事物誤認為一種事物。《引論》第二十講對這個術語作了說明。——英譯注。

加任何東西1。

人們也許會考慮從心理學角度把女性氣質描述為偏愛各種被動性目標。當然,偏愛被動性目標與被動性不是一回事;實現被動性目標可能需要大量的主動性。

情況或許是這樣:對於女子來說,基於她所承擔的性功能,她在生活中通過遺傳或多或少地繼承了對被動性行為和目標的偏愛,這種偏愛相應於各種有限的或廣泛的領域,她的性生活可作為這些領域的模式。但是,我們應當謹防在這方面低估社會習俗的影響,它們也促使婦女陷入被動狀態。

不過這也遠未說明我們的問題。

我們不應忽視,在女性氣質和本能生活之間,存在著一種特別穩定的關系。對婦女攻擊性的壓抑——法律作出了關於這種壓抑的規定,社會又把這種壓抑強加給婦女——促使婦女產生了強烈的性受虐狂沖動。

正如我們所知道的,這種壓抑有效地約束了婦女性欲的破壞性傾向,而這種傾向現在已經轉向了婦女自身。這樣一來,人們就說性受虐狂確實是女性的行為。可是,如果像經常發生的那樣,你們在男人當中也遇到了性受虐狂,你們除了說那些男人顯示了非常清晰的女性特征外,還能說些什么呢?

現在,你們已經知道心理學對女性氣質這個謎也束手無策。

謎底無疑應該到其他方面去尋找,而且只有在我們大體上認識了生命有機體是怎樣演變成兩種性別之後才能找到。關

1在1915年的第三版《性學三論》(1905d)第四節中增加的一個長腳注中,後來又在《文明及其缺憾》(1930a)